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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泊静心中沉了一下。
他原本觉得,若是此事是古见渊这位弟子招来的,那么他自己或许可以寻到脱身之法……弃了陈九殿,未必不可。
但是失了陈九殿,这乱世之中,流民无数,贼寇颇多,自家一介书生,前途未卜。
只是,凡事总要问个清楚,虽说弃了陈九殿,好过陪他一同赴死,但万一对方不为陈九殿而来,那与陈九殿撕破颜面,自是不善。
因此,刘泊静言语当中,未有说得过于透彻,心中正是想要问个清楚,再作定夺。
未想,只是问了一声是否与陈九殿有仇,对方便露出了这样的目光。
刘泊静只觉对方一眼,似乎看穿了自己内心一般,令人心悸。
刘泊静开口说道:“这位兄弟,您……”
说着,他背负在后的双手,陡然一按,作了手势。
与此同时,本人忽然朝着侧边扑倒。
咻!
在他身后,陈九殿双手一拍。
一道淡黄色的符剑,陡然迸射过去,倏忽而至,锐利万分。
剑光立即穿透那黑袍身影。
刘泊静和陈九殿,俱是露出喜色。
然而下一刻,喜色立时僵住。
只见那黑袍身影,缓缓散开,竟是虚幻不实。
“不必费力了。”
虚幻之中,从另外一侧,再度走出一个黑袍身影,与之前的身影,全无不同之处。
陈九殿唿吸陡然屏住,心中生出惧意。
刘泊静哪怕也算是沉稳的性子,此刻也忍不住瞳孔一缩,表面只是惊讶,没有畏惧,但心中却也早已有了骇然惊怕之意。
“半月之前,我便已寻到了你们的踪迹,并且推算到你们的行走道路,更是替你们摆平了半道上的阻碍,让你们不至于半途改变行程。”
黑袍人淡淡道:“我这几具化身,固然法力浅薄,但布置多日,各在一个方位,也不是一个四重天的上人可以抵挡的,想要破阵,除非你有五重天的道行。”
陈九殿脸色变了又变,目光扫过,心中凛然。
“不必多看了,这里早已被我改换了风水阵势。”
黑袍人说道:“我花费时日,开凿沟渠,引来水流,并搬动岩石,堆积泥土,栽花种树,埋铁添炭,已是将这方地界的风水阵势改变了一层。如今我占据地利在此,你没有五重天的道行,掀不动周边大势,改变不了风水,便胜不过我。”
陈九殿顿时神色沉重,隐约有些惊惧之色,只因是他从对方言语之中,听出了更深层次的意味。
虽然在刘泊静和李八百等人眼里,他本人不算多么出众,但作为古见渊的弟子,传承的也是仙家法门,眼界不算是低……此外,在被古见渊收归门下,受得完善功法之后,能修成阴神,他也不是什么愚鲁之辈。
对方不能一念之间,运动大势,还须准备,还须引流搬山,显然道行不算高。
但是,他自称一具化身,那便不简单了。
再有,这周边的阵势,看似简单,实则造诣深沉,绝非寻常上人可以归列完成的,对方真身……多半还是阳神境界的真人。
既是真人之辈,凡事必定顾虑周全,敢用化身来阻路,定然有恃无恐。
“前辈……”
陈九殿道:“是为我来的么?”
那黑袍人点头笑道:“算是。”
陈九殿心中沉重,已是将对方归列到了先师古见渊的仇敌里面。
这一次,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这道符剑,我之前领教过。”
黑袍人徐徐往前而来,缓缓说道:“当时未有深觉其中变化,事后才有几分端倪……如今再来领教一番,大约是可以确定了。”
他走到陈九殿的身前,说道:“仙剑之术?”
陈九殿瞳孔微缩,退了一步。
黑袍人又进了一步。
二者对视。
陈九殿见得对方眼神,心中顿时寒冷,仿佛回到了当初,初见师父古见渊之时,作为一位道行浅薄的修道人,面对一位大真人的战战兢兢,惊骇惧怕。
他如今已是上人,但依然难免这般心悸。
那么对方,究竟是何等人物?
这黑袍身影,分明法力微弱,其威势又何以让一位上人都心生悸动?
“传闻古见渊当年,得遇名师,机缘加身,有着完善传承。”黑袍人悠悠说道:“你也是这一门传承的弟子,只不过传承没落,残缺不全,直到重新被古见渊收归门下,你才算得了真传。”
“而据我近来探查所知,你这一门传承,乃是仙家源流,所学乃是仙家功法。”
“至于古见渊,他声名极盛,但极少有人知他究竟有何手段,例如毒瘟先生余空故等人,见过他出手的,多已死了。”
“后来他身殒之后,见过他本事的,均是南梁修道人,却对当时围杀之事,讳莫如深,极少提及,也让古见渊更显神秘。”
“但我想来,号称蜀国半仙之下的第一人,他的道行不低,但其本领也绝非寻常,至少在斗法这一道上面……”
黑袍人顿了一下,笑道:“应有仙术压底罢?”
陈九殿脸色大变,脚下一松,便要遁走。
然而黑袍人呵呵一笑,伸手一点。
万般之重,压迫其身。
陈九殿闷哼一声,扑倒在地,满面尘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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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六六 分神化念,操纵人心
洞天福地。
清原着古镜之中显化的场景,不禁面露笑意。
尽管几道神符上面,依附的法力,显得十分微弱,但实际上,以獓因神体毛发为材质,以清原这位人仙法力为刻画,上面的符文也更为玄奥,甚至已能汇聚各方气息,补益神符,使得上面的法力日渐增厚。
只不过,毕竟也只是神符,而非生灵,不能真正运功,因此这一点的效用,在清原眼中,也是微乎其微的。
但是,即便这神符化身,谈不上多么厉害,可是这一次布置的阵势,却也并不简单。
以他人仙的眼力,以他洞彻真玄的本领,以他对于阵法的造诣,就算是未经修行的寻常百姓,经他指点,都能布置出让寻常修道人晕头转向的困阵,何况这一次,是他亲自操纵神符化身所为,一分一毫都无差。
而这几具神符化身,除却一具未有显化,另外三具化身,也分别占据三方,互为依仗,凭借阵法,便足能压下陈九殿一人。
清原道行至此,谋划俱都在心,若非有十足把握,又怎会在此拦截?
“符剑上面的气息,分明有着仙术的韵味。”
清原暗道:“此剑之术,理应属土,正合我用。”
若非为了这点,他又何至于让这三具神符化身耗费时日,等侯至今?
……
万千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其力之厚重,几乎不可抵挡。
陈九殿被压在了地上,只得喘息。
“这一番来,我不为杀人。”
黑袍人俯视下来,淡淡道:“我只求仙术。”
陈九殿禁不住压迫,把脸贴在了地上,喘息道:“先师古见渊生前,最喜修行,不愿分心,我自拜师以来,他老人家只传我一部修行功诀,赐我一道符剑护身,交与我几本有关修行的心得体会。实际上,他老人家,要么闭关修行,要么外出立威,极少与我有所交谈,并不像是外界所传那般,待我这般重……”
黑袍人略微点头,说道:“符剑不是你炼制的,我自是得出来,但是,古见渊已死,若说他的仙术传承,多半还是着落在你身上。”
陈九殿低沉道:“先师身为大真人,有着趋吉避凶的本领,但他身殒之日,是被梁国前任国师蒙蔽了感知,以至于陷入危局,突生变故,猝不及防……他老人家此前,并不知道自身会一去不返,自然没有什么身后事可以交代。”
说着,陈九殿勉强双手按在地上,咬着牙道:“前辈欲求仙术,但晚辈着实未曾习得仙术。”
黑袍人俯视下来,淡淡道:“也许罢。”
他往前一步,蹲下身子,伸手按在陈九殿头顶,道:“但是,我不能信你空口白话,待我自己来罢。”
分神化念,操纵于人。
……
洞天福地之中。
清原目光凝重。
尽管以人仙的手法,布置这座较为粗略的阵法,用三具神符化身为根本,能够将陈九殿牢牢压住,但是要将陈九殿种下心念,收归己用,成为奴仆,却不是易事。
之前他没有对文先生等人施展这般法术,一来是自觉可以说服,其次是觉得此法阴损,第三,则是并无绝对把握能够得手。
“尽管这次布置妥当,可是陈九殿凝就阴神,要比常人更为不易操纵……但好在他在这世道之间,地位不高,分量不重,气运也浅薄,倒也没有文先生来得难办。”
清原暗道:“此法应是能成。”
着古镜之中,黑袍人一手按住陈九殿头顶。
陈九殿挣扎不断,但举动显得无比细微,似乎无力,就连眼神也逐渐黯淡,神采渐失。
清原微微皱眉,逐渐加强力道。
这个陈九殿,他当初也曾打过交道,曾在京城杀人灭口,后来清原留在葛瑜儿身上的符纸,化成剪纸为马之术,追杀了过去,只是半途被李八百截住。
这分神化念的手法,清原平常不喜动用,但如今对陈九殿用上,一来自觉封神局面将要落幕,时候无多,不愿耽搁,二来也是与当日之事,有着几分关系,毕竟留下了个不善的印象,也就没有太多顾忌。
“封神世道将近,时日愈发紧迫,我准备多日,也没有闲暇心思能够慢慢与他计较了。”
清原左手捏印,按在古镜之上,心道:“此法虽然不善,但也最是见效。”
这道用以操纵他人的本事,乃是当初从北方蛮部火神那里得来的。
在清原眼中,此法强行奴役他人,若要论起来,其邪恶之处,实则要比他手中的“化血元术”等邪术,犹为教人心惊。
自从在方明等四人身上推演得出此术,他一向也有几分顾忌,如非必要,也未有真正施展过。
实际上,世间类似法门亦是不少,多为世间修道人所不容。
例如魔祖,点化世人成魔,而这些邪魔之辈,从此却也都要臣服于他。
再有中土某些阴邪道术,能将生人炼成僵尸,将活人炼作鬼物,以此操纵。
又或是种下阴邪符箓,亦或是蛊道异虫,借此操纵其身。
这都是各方正道门派所不容的邪术,尤其是在中土,对于此类之术,守正道门一向是决不容情。
对于清原而言,他对此法亦是不喜,能避则避,但若是真正运用此法,能够节省精力时日,那么也不可迂腐。
法有善恶,人有善恶。
只要修道人不以法术刻意作恶,便谈不上恶。
那些个习得了正统道门传承的弟子,运用堂皇大气的法门,若肆意妄为,又怎能称得是善类?。
“成了。”
清原眼中陡然一亮。
……
周边压力尽消。
陈九殿喘息粗重,浑身汗水淋漓,他抬起头来,向那黑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