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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武林以欧阳世家为尊,欧阳鹤这个老头子当上盟主也有一十六年。所谓名门正派,又怎可能人人都如君子一般。昔年为争盟主之位,其中故事大有很多。赵青不动声色地盘算着其中的利害关系,每一条线索均有可能成为他的刀剑,助他对敌。
远处山林间传来夜枭声阵阵,赵青一凛,站起身来,眺目远望。一声长两声短,是有敌情。他跳下屋顶,一脚踹开李正风大门,把人从床上揪起来:“今天是谁守夜?”
饶是李正风警惕性不低,在赵青进来前醒了过来,也敌不过赵青风一般快的速度,只来得及睁开眼,人已经被赵青扯了起来。他心中无奈,这要是个敌人,他只怕早已身首异处。
“值夜的是天机厅的兄弟。”李正风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会儿功夫,外头夜枭声又响了起来,三声,不长不短,气息绵长。李正风此刻也听到了。他起身披了衣裳,疑惑道:“阁主?”
既然警报已经解除,赵青也放下心来,凉凉道:“正风的耳朵,该掏掏了。”
他往李正风旁侧一撇:“不然我还以为你床上睡了个姑娘,这么香甜。”
李正风大窘。想辩驳的心瞬间没了。
虽然夜中无事,赵青仍是心存顾虑,便想亲自去瞧上一瞧,却被李正风拦住了。
“阁主。今夜轮值的天机厅是柳阁主安排的。您若是前去,只怕要被人以为您不服柳阁主。我们剑意阁和血渊阁,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
“不服怎地。”赵青木了张脸,“你几时见我服过。”
顶多暗中使使小绊子而已。他一边这样说,一边心中如是想。虽然不以为然,但李正风的话确实有一定道理。如非必要,他其实懒得和血渊阁打交道。
李正风跟了赵青多年,见他虽言语不善,面色和缓,就知劝阻有了一定作用。当下只给赵青一个台阶下,不多言语。
要论为鎏火教着想,其实柳夕雁和赵青差不多,只是针尖对麦芒,总有摩擦。赵青远远瞧见柳夕雁披了件衣服,提了个灯笼出去。心知他是前去察看夜晚巡逻,就默不作声想要退回自己院中。刚推开院门就被刘戍猥琐的笑迎了一脸。
赵青:“……阿戍,你见过狼狗么?”
刘戍:“没见过。怎么。”
赵青拍拍他:“它见着骨头时,就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鎏火教务:
某日。
秦寿来找刘戍:阿戍,哈哈哈哈,你知道吗,有人看到有傻子半夜在河边拍蚊子,哈哈哈……
刘戍面无表情。
秦寿:哈哈哈哈……哈,咳,不会是你吧。
第4章 教主你好(四)
他堂堂一教右使。深更半夜,刚拍完蚊子,就来当跑腿的。还被人奚落。他觉得自己很无辜,很委屈,特别像拉皮条的。拉的还是教主和兄弟的。
刘戍特想掐死赵青。
但他忍住了。
他能常任教下右使这么多年,不是没有理由的。
刘戍笑容满面,递给赵青一个小盒子:“赵阁主,教主差我送东西来了。”
那盒子通体碧绿。赵青也不避讳刘戍,当着他的面打开来一看,里面端端正正躺着片枫叶。伸长了脖子的刘戍好一阵失望。他猜了半天,没猜着。
赵青将那叶子拿走,在盒中倒了个仔细,并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他两只手指拎起那片叶子,嘴角略沉:“这是什么?”
刘戍诚恳道:“密信。”
赵青:“……”
他赶紧松手。
那叶上确有黑字。
不多不少,正好三行。
还是小楷。
赵青很仔细地,将叶子上的小楷读了一遍。沉默片刻,拎起叶子,郑重问刘戍:“右使,您莫要哄我。您确定,这没有一丝遮拦,写了三行谁都能见着的字的叶子,是教主的密信,不是他新一轮嗜好?”
赵青一顿,叹了口气:“老实说吧,教主又想干什么。”
“这真的是密信。”刘戍肯定地点点头。对上赵青了然的视线,心中虚了一下,清咳一声,“赵阁主,教主说,只有这等风情才配得上赵青。”
没想到只是片烂叶子。
赵青似笑非笑看他:“阿戍,你就是太聪明。”
刘戍颤微微:“啊?”
赵青甩甩那片软软的叶子:“教主对武学的痴迷,你应当明白。活这么大,他恐怕连风情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刘戍:“……”
你错了。他不但会写,还会倒过来写。
刘戍把这句话吞到肚子里。
他强行将话题掰郑重:“密信。便是只有你知,教主知。连我也不知。”
赵青哦一声:“那你知不知道?”
刘戍:“……我可以当不知道。”
赵青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抬脚进了房门。
刘戍跟进来,苦口婆心:“教主信任的人屈指可数。这等大计,只能委任于阁主您了。还请阁主保守秘密,偷偷进行,暗中行事,低调做人。”
赵青不耐烦道:“行了,我知道了。”
刘戍笑笑,将嘴闭上,用手指了指。示意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自然,还有教主知。
那么教主在哪?
——教主正在偷听。
凤绮生神功强大,隐匿气息于黑暗中,若非主动现身,刘戍和赵青根本不可能发现他。堂堂一个魔教教主,竟然如此遮掩隐藏。教主唾弃了一下自己。但是没关系,四十年的修习,深厚的不止是内力,还有脸皮。
凤绮生既然定下了让赵青前往武林盟的活,便要选个方式通知他。刘戍原本想按寻常方式招赵青进来,但凤绮生突发奇想,想换个方式,别出新裁一些。毕竟赵青要去干的是一件大事。教中已十年不见大事了。
“要气派点。”教主说。
半个时辰后。
刘戍木着脸,接过了比鎏火令还寒酸的叶子。
凤绮生嘴角噙着笑。这是他思来想去很久,亲自去针叶林捡的,一片率先发黄的叶子。针叶林仅此一片,独一无二,且端端正正地盖上了大印。天下不会再有第二枚的鎏火令。
他有点想知道赵青见到这片枫叶时的心情,一时兴起,悄悄尾随而来。
刘戍走后,凤绮生看见赵青将那枫叶置于手掌心,翻来覆去摩娑了好几遍,神色柔和,心中就愉悦起来,觉得赵青果然还是在意他的。不然何至于收了件小礼物就如此欢喜。
——对。教主认为,这是个礼物。
凤绮生前世未遭人毒手时,赵青随侍左右,忠心不二。他也想过,若非当日派赵青下山,教中会不会不至于被人钻了空子。而如今凤绮生要重掌霸业,掐灭根苗,身边总要有两个趁手的人。赵青自然是不二人选。他对下属好一些,也是要得。
凤绮生对自己选的这份礼物很满意。对赵青的反应更满意。
很满意的教主很满意地走了。
屋内,灯火如豆。
赵青浑然不觉方才的犹豫正救了他一命。
他摩娑了再三,还是把这叶子拆了。然后失望地发现,它就是片货真价实的叶子。
“……”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赵阁主将残屑一扔,痛快地去睡了。
大概真是教主心血来潮罢。
毕竟教主心血来潮的时候并不少。年岁越长,越是肆意妄为。
凤绮生年轻时有些随性,但不至于邪佞。偶尔兴致起来,也就作作画,写写字。后来下山了一趟,不知遇到了什么人,回来睡了三天三夜。再起来,性格大变,喜怒无常。随手击毙一个人是再经常不过。伺候他的人个个胆战心惊。也就是那些年里,他魔头的名号才确实落实下来。后来便疯传,说是凤绮生被他的意中人甩了。
然而他的意中人是谁,谁也说不准。
柳夕雁还大发雷霆,说要让甩了教主的那个人好看,势要追杀人到天涯海角。赵青冷眼旁观,扯扯嘴角,连对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杀个毛。比起信这种连另一个当事人都不知道的故事,赵青宁可相信凤绮生是练功走火入魔。
教主会为了一个人性情大变,这教他如何能想象。
第二日,教中事务一切如常。连巡逻的教众,都未有丝毫变化。厨房甚至多加了一只鸡。
三日后,凤绮生入了后山。赵青收拾了包袱,趁天未亮时,打算悄摸摸下山。
毕竟他要去做的,是一桩悄摸摸的事。
他刚悄摸摸走到院角,就遇上了悄摸摸寻来的司徒瑛。
司徒瑛是教中大夫,上治走火入魔,下治筋骨损伤,因为平时常以笑脸待人,教中上下都喜欢他。他也是唯一一个不怕凤绮生发火的人。
也是奇怪。凤绮生再怒火冲天,也不会一掌拍死他。
有时候赵青觉得,教主神功进展如此迅速,多半是被司徒瑛气的。
天蒙蒙亮时,这等季节还是有些冷的。司徒瑛没有内力傍身,睡袍外加了个大厚蓝披风,散着发,拿了条蓝丝带随便束了。仿佛一个文弱书生。
但他毕竟不是文弱书生。
文弱书生不会像个贼一样大早上等在人家院角。
司徒瑛冻地哆哆嗦嗦,见到赵青时,两眼都在放绿光:“青青!”
“不许这么叫我。”
赵青低呵一声。
他四下打量,见附近无人,一把将司徒瑛抓到树后,低声道:“你干嘛?”
司徒瑛也不多话,他等到了人,径直将手中的包裹往赵青手中一塞。跺着脚跑了。
……估计是冷的。
赵青:“……”
他抓起包裹来看了看,里面瓶瓶罐罐一堆,都是他不认识的。
赵青有些郁闷,说好的秘密行事呢?但兄弟暗中相助,他还是有些暖心的。他定定神,避过清晨最后一班的巡逻。摸上屋顶,翻到了大门外。出了这个门,要下山就方便了。赵青心中稍定,刚一落脚就差点摔了一跤。
柳夕雁露出灿烂的笑容:“赵阁主的屁股摔神功又精湛了。”
虽然赵青确实差点屁股摔,但他在柳夕雁面前,就算屁股真的摔成四瓣,他也会面不改色的。输人可以,不能输气势。
赵青微笑道:“柳阁主今日也是光彩照人。闪得本阁眼睛都快瞎了。”
柳夕雁愈发灿烂:“真有这一日,本阁一定举教同庆。”
他看上去,心情是真的好,不是假的好。赵青心中破口大骂,说好的你知我知别人不知呢?一个个全堵在门口是闹哪样?刘戍莫不是在耍他。
他已经做好了与柳夕雁唇枪舌战的准备了。
不料柳夕雁径直越过他进了大门:“哎,晨起功先行。我可要进去侍候教主了,赵阁主就请先将屁股擦干净再回来罢。”
他居然真的是来练功的。
跑到大门外练功。这人是有毛病吧?
赵青心情微妙,喊住他:“你知道我去做什么?”
柳夕雁心情颇好道:“不想知道。不过你走了才好。教主就是我一个人的。”
“……喔。”
看他神采飞扬,赵青忽然恶劣地道:“可教主要闭关三个月,你不知道?”
柳夕雁一愣:“什么?”
他气急败坏,可是赵青已经哈哈大笑,用起飞叶采花,箭一般往山下去了。
山下停着辆马车,马车上只有一匹马。马是刘戍备的。
赵青一个巧胸翻细云,精准落于马车上,顺手甩起鞭子,就吆喝着驾马而去了。
柳夕雁的骂声仿佛还在山间回荡,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