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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周向乾当然不会知道,他背上的不是羊,却是披着羊皮的狼。何止懂个屁,博通古今百阅群书,便是连晓生密报,都当睡前读物听了好几回。
周向乾:“呵呵。”
凤绮生道:“你不信?”
周向乾不说话。
然后教主戳了他一下。这一戳很要命。因为正好戳在周向乾气海。他运轻功,自然需要丹田纳气方可施展。结果穴位忽然被刺激,周向乾自然一口气岔开来,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差点没掉下去。他大声道:“你做甚么!”
教主倒是抓得很牢,无所谓道:“示范与你看,何谓累赘。”
“步数过多,便给敌人留下的空隙越多。找准弱点,不过一枚暗器,便可打扰你的步调。还说不是华而不实?”
周向乾听得一怔。凤绮生所说皆在理,他过往只考虑到身形变幻以假变真,倒不曾想过,越是在对手面前停留时间过长,就越是给对方识破的机会。周向乾仿佛忽然开窍,脑中隐隐闪过些甚么,正欲再细细琢磨,就觉得肩膀被人掐了一记。
背上的人一本正经:“赶路不要神游天外。”
“……”
周向乾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在大师兄和小弟子外加小师妹的包围中成长起来的人,忍耐力到底一流。这点并没有叫凤绮生失望。起码周向乾虽然气得眼睛发红,手上倒还是忍住了,没有突然一失手将教主摔死。毕竟如今的教主不若以往神功护体,血是血,肉是肉,摔一下也是要死人的。
天机门已然近在眼前。巍峨的山门气势磅礴,门口的小童梳着两个团子头,看上去冰肌玉骨,面容伶俐,十分可爱。周向乾忍不住啧啧有声。
凤绮生看了他一眼,冷不丁道:“他们实际已三十多了。”
周向乾一口气呛在嗓子里:“你说真的?”
教主扯扯嘴角:“假的。”
周向乾:“……”
凤绮生摇摇头,眼神颇有些怜惜:“说甚么你都信。这样还想打败你大师兄?”
周向乾道:“我没有要打败……算了。”他已经自暴自弃,并不想再说话。
他们为免教人发觉,走的都是凤绮生挑好的小路。这得庆幸凤绮生前世为彰显自己武功盖世,十分膨胀之下跑来找天机门祖师父约战。后来他自然是败的,这一败令凤绮生收获良多,从此低调不少,潜心武学,知道了天高地厚四个字如何去写。
也因此,他记住了来天机门的路。毕竟教主不爱走大路。
路尚走了一半,话也只听了一半。凤绮生一边防止衣衫被树枝勾到,一边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听半天没动静,有些疑惑:“你怎么不说了?”若在之前,周向乾必然是前因后果叙个清楚,什么师父为尊师兄为长,之类之类,一堆屁话的。
周向乾有些暴躁:“不想说!”
听上去很生气。
“……”
教主这才抽空看他一眼,想了想,以长辈的身份劝诫:“欲谋大事者,必先沉心静气。你这么容易生气,却不好。”
向来以脾气好著称的武林盟三弟子一点也不想说话!
天机门有祖师父一人,长老师叔两人,门下弟子三十余人。门童便可与周向乾之辈一战,就是凤绮生本人来此,也不欲多起冲突,况且如今偷摸行为。如今在门内的不知有哪些人,若要躲过他们眼线,去偷听欧阳鹤与天机门的谈话,似乎不太现实。
或者,留周向乾一人在此打探,他趁后门无人,去藏经阁瞧瞧?凤绮生看了眼自己如今文弱的小身板,立马毙掉了这个念头。不切实际。
凤绮生正暗中考虑如何行事,却见身边原本一直有些犹豫的周向乾雄纠纠气昂昂,比他还要来得积极主动。凤绮生一把拉住周向乾:“你干甚么?”
周向乾反问:“欧阳师弟耳力这么好,在这能听到人话?”
凤绮生:“……周兄不怕被人发现了?”
周向乾笑了笑:“欧阳师弟说的不错。一直被强压一头实在令人不痛快。大师兄很令人生厌,小师妹十分烦人,师父一直偏心。我就是想要在他们面前夺回属于我的东西。如此好的机会,怎么犹豫不定去错过?”事都干了,还怕人发现?周向乾已经破罐破摔。反过来催促凤绮生,“欧阳师弟,还不快些!”
被豪言惊到的凤教主:“……”
这位三师兄,似乎变暴躁了呢。
第15章 狼入羊口(七)
凤绮生与周向乾千辛万苦溜至天机门后殿时,忽见殿内有弟子鱼贯而出,神色匆匆,往他们的方向前来。周向乾心中大惊,以为他二人行踪就这样被发现了,立时面上一热。
凤绮生却按住他:“稍安。”
天机门此刻派出弟子,一定另有隐情。莫非欧阳鹤与天机门祖师父一言不和打起来了?凤绮生恶劣地想,那便可好了,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败俱伤,再各补一刀,天下太平。
亏得天机门后殿诸多花草树木,又因弟子来去神色匆忙,教主与周向乾藏身于后,竟一时无人察觉。天机门弟子中大约也有人不明情况的,疑惑道:“祖师父要给我们教课,大师兄为何急急召令,令我们前往观音崖?”
“听说观音崖闯了外人来。大师兄要驱赶出去,让我们前去学习天机门规。”
“哦?杀鸡给猴看么?”
等他们一众匆匆离去。周向乾才放下心来,自语道:“怪哉。除了我们还有谁来。”
总归是哪个倒霉蛋。教主并未放在心上。欧阳鹤与天机门老头子在一处,弟子们又都去了观音崖,岂非说明如今天机门内空空如也,任由他闯?这当然是个大好时机。凤绮生记得,天机门内藏经阁,封有许多密宗卷书,不消多的,拿他三五六本,便是赚了。且当年去他鎏火教中的西陲祭师,便自天机门而来。要解教主如今之困,此地岂非阵法之眼?
就因如此,凤绮生才一直忍耐不发,跟着欧阳鹤,一路行到了五仪山。
这可真是瞌睡送枕头,赶早不如赶巧了。
周向乾正在此刻道:“不如我们去瞧上一瞧。”
凤绮生正欲一人前往藏经阁,闻得此言,心生一计。
“你且先去。我去瞧瞧盟主他们在做甚。”
两相比较,自然是欧阳鹤这边更重要一些。周向乾有些犹豫。
凤绮生道:“若我被发现了,倒没甚么。你总该给自己一条后路。如若观音崖的人比较重要,巧来还能立一功。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他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没有道理也得有道理。若非教主瞧周向乾还有些用,说不得下山还得靠人帮一把,他早就甩脸走人,哪这么多耐心又哄又骗。
好不容易将周向乾支走,凤绮生无声勾了勾嘴角,整个人似条鱼一般,贴着墙角滑了过去。藏经阁与观音崖相距不远,他只记了个大概的方向。教主经过弟子房时,心中一转,脚步便也一转,见四下无人便悄声溜了进去。再出来时,便不见手脚无力的瘦弱青年。
一身白袍蓝褂,银冠高竖,正是天机门弟子了。
认得欧阳然的人,原就少得可怜。教主换了身衣裳,顿觉走路也轻快许多,大摇大摆,光明正大,瞧见一位扫地门童便迎了上去。
那扫地门童眉心一点红痣,很是机灵:“师兄去藏经阁做甚么?”
凤绮生装模作样道:“哦。大师兄急着去观音崖走不开,令我去取些东西来。”
实际如今天机老头的大弟子是谁,凤绮生屁都不知道。但这不妨碍他将谎话信手拈来,不论哪门哪派,大弟子的身份,不出所料,均就在门主掌门之下,区区藏经阁,自然是能进的。扫地门童不疑有他,痛快指了路,叹道:“大师兄真辛苦,忙着收拾魔教孽徒,连藏经阁,都来不及去了。”
凤绮生正要转步前行的脚一顿。
他又转了回来。
“你说甚么?”
扫地门童被这位师兄忽然严厉的目光吓了一跳,疑惑道:“师兄不知道?观音崖上有魔教弟子闯进来啦,还想闯天机门禁地呢,幸得师兄们发现得早。师兄,师兄?”
他扯着嗓子喊,可那位师兄已经跑地飞快,只留衣袍翩飞,已寻不见人影。
“奇怪的师兄。咦,他似乎有些面生。玄字辈的么。”
门童挠着头,只嘀咕了一下,便继续去扫他的地了。
算来,不论是之前,还是后来,凤绮生与赵青,向来聚少离多。
教主高高坐于殿堂之上,底下诸事有两使操劳,左右两使统管四堂,四堂统管十四厅。剑意与血渊两阁分管刑堂与暗部。一切有条不紊。根本不需教主费心。他与赵青见面的机会,也很少。唯二两次颇有印象,大约一回是刚入中原时,他与赵青均很稚嫩,见了中原大好风光,便显出少年心性,偷跑出教戏耍了一通。后不久,凤绮生便代父与欧阳鹤大战于黑水河,他归来时,就瞧见受令镇守总教的赵青一脸担忧之色,很是难得。
后来,赵青便全然抛却了少年心性,一味习武练剑。剑术飞涨,人却愈发沉闷寡言。直至那回一夜挑了十三寨,血染秋水,一战成名。第二日晨曦初起,赵青犹如煞神,浴血而归。凤绮生就等在门外。赵青见了他,恭恭敬敬叫了他一声:“教主。”
彼时二人之间只有沉寂。凤绮生沉默良久,才淡淡嗯了一声:“回去罢。”
之后除却公事,便不如何交流了。
若非教主受前世所累,今生原本亦是如此。
而这一回,距他与赵青在客栈分别,已有二十日。
凤绮生几乎快认不出这个人。
如今尚算初春,绿意萌生,万物破土。可偏远高地,却仍会下雪。五仪山在西北,地势又很高,在这个时节,忽然下起雪来,再正常不过。赵青站在观音崖,一手持秋水剑,一手握神琅草,正与天机门对峙。
天机门大弟子乃天字辈,唤为天无心。
天无心同他的名字一样,性情淡薄,苛刻教条,无情无心。有人犯了天机门的门规,便该受到处置。不论这个人是谁。无人能在闯进观音崖后全身而退。在天无心眼中,赵青已是个死人。但借由这次机会,他亦想在天机弟子面前,好好立一立规矩。早该让世人知道,天机门,是不可冒犯的。
山中天气,一不高兴,脸就变得很快。温暖与寒冷,只有一朵云的差别。山峰处云雾缥霭,掩住了侧峰,山谷中逐渐漫起云雾。阴沉的天气中,雪势渐大了。
赵青一定已站了许久,连秋水剑上,都粘着了雪花。
天无心冷冷道:“交出神琅草,便饶你一命。”
他嘴上这样说,但心中明白,饶一命,与有命活,是两回事的。
赵青目光如同利箭:“天无心。神琅草与你天机门并无用处。你借我做个人情,日后我自当以命相还。”
天无心忽然收了剑:“好。”
赵青想不到他如此好说话,当即大喜。不料天无心道:“既然如此。我问你,你姓甚名谁,从何处来,闯我天机门为何,盗神琅草为何。你若一一答出。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赵青一怔。
凤绮生亦是一怔。他看到赵青面上闪过挣扎与犹豫之色。凤绮生是知道答案的,可赵青却不愿意说。他一定是不想透露他此行为谁,亦怕给鎏火教招惹事端。
见赵青久久不出声,天无心冷笑道:“你连一句实话都不肯说,对我天机门,便毫无诚意了。你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