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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是平躺着,躺了一会儿,他翻过身去面对阿苍,伸手轻轻拨开落在阿苍眼上的头髮。看来应该带阿苍去剪个头髮,已经长到没型了。
手拨着头髮,顺势轻轻摸捏阿苍的耳朵,惹得阿苍动了动头,往他怀里钻。
如果他们之间应该顺其自然、随心所欲……
他张开手臂,把那个明明是个大人样、可是他怎么看怎么可爱的傢伙轻轻揽住。
他不知道这算什么,不知道他们之间算什么,不知道阿苍之于他算什么,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平静安稳。
他闭上眼睛,意识的水平随着阿苍唿吸的节拍摆盪,慢慢下沉,落进睡眠的海洋。
第21章
有了那次车祸的教训,也因为阿苍确实「长大」了,更因为他决定了不去限制阿苍可能的进步,他开始改变对阿苍的「教育」方式。
首先,手机里多输入几组电话,以防万一需要的时候可以求助。
他给了阿苍一付家里的钥匙,并给了阿苍一个钱包,里面有一些现金。
钥匙圈是他用螺帽与金属线做的,深咖啡色的皮质拉鍊小钱包是网购买来的,之所以没买黑色的,是因为他觉得阿苍的东西应该跟他的东西有所区别。
「为什么要给我这些呢?」
「我不在的时候,练习自己出去走走,买买东西吃什么的,你现在既然不是幼儿,总不能生活方式还老是跟之前一样。」
阿苍看着手上的钥匙与钱包,若有所思。
虽然没有明讲,不过他打算每星期给阿苍一些零用钱。他开始带阿苍徒步熟悉附近的环境,哪里有公园、哪里有便利商店、哪里有小吃店……他不在的时候,阿苍可以自己一个人出门逛逛走走,晒晒太阳,或是买买东西。
会不会有一天,阿苍在外出的时候,突然回復记忆,然后忘了这一切、再也不回来了?
其实他想过这个可能,也没有那么侥倖地认为一定不会那么凑巧,但他还是决定这样做。
他是喜欢阿苍依赖着他,最好阿苍永远都这样陪伴他,最好阿苍的世界里始终只有他一个人。但如果因此而限制阿苍接触外界,甚至刻意把阿苍关在家里,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去做这种事。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善良好人,但总有些作为是不合他格调脾气的,是非对错好坏无关。
能够自由自在飞翔的鸟,如果仍然愿意栖息停留在他肩上,才显得可贵。如果不是那样的繫绊,也就没有强留的必要。
现在的阿苍已经能跟他一起看某些影片跟他一起玩电动,打扑克牌。
他们又开始下棋,阿苍的棋力几乎快要跟他旗鼓相当了,让他的自尊心稍稍受到打击,有时晚上他还偷偷上下棋网站磨练棋力以免被迎头赶上。
他试着教阿苍玩数独,但是阿苍对于这种数字的游戏似乎不太感兴趣。
就他的观察,以个人活动而言,阿苍比较喜欢看书,其次是看电视,对于玩电脑则不是那么喜欢。
为了锻鍊阿苍的神经反应,他买了魔术方块还有其他需要用手脑并用的玩具给阿苍玩,结果他自己远比阿苍入迷得多。
每次吃虾子他仍然继续负责剥壳,否则阿苍一顿饭可能要吃到天荒地老,而他们还挺常吃虾子,因为他们两个都喜欢。
阿苍的手现在已经很稳,几乎做任何动作都看不出什么异状。
有一天,阿苍问他能不能借用他的相机。
「干嘛?」
「我想拍模型。」
他借给了阿苍,但他的单眼数位相机是职业级的高档货,不是那么容易操作,而据他的观察,阿苍对于机械操作方面并不是太灵光。后来他买了另一台比较一般的傻瓜相机给阿苍,机壳是紫色的,很现代感,挺漂亮,阿苍拿到相机时,显得非常开心,比拿到任何东西都来得高兴。
没想到阿苍喜欢摄影,他暗自思量,不知道跟丧失记忆之前的职业有无关系,不过阿苍没有提过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阿苍自己参照说明书研究了几天新相机,在模型室里东拍拍、西拍拍。
那天他在客厅看电视,阿苍拿着相机从模型室探出头来对他说:
「阿来让我拍一下好不好?」
他回头,阿苍举起相机对着他,按下快门。
「不要拍我。」
「可是家里只有阿来是『人物』,每种模式都要练习才会进步。」阿苍说。
「哼。」最后,他到底是没有坚决拒绝。
他不喜欢被拍,但反正阿苍只是拿他当练习模特儿,又不会把他的生活照流出去,所以也就随便阿苍了。
某种底线之上,他好像愈来愈没原则。
阿苍还拍过他打电脑的样子、打扫的样子、煮东西的样子、晾衣服的样子、剥虾壳的样子。
有一次一起看电视时,趁广告的空档,阿苍拿来相机拍他们两个凑在一起的照片。
他拿过相机看了看阿苍的成果。
「还行。」这是他的评语。
阿苍抿嘴笑,把相机拿回去收起来。
比较特别一点的,阿苍拍过他的手,还有肚子上伤疤的特写。他有时觉得自己像阿苍的大玩偶,阿苍没事拉拉他头髮、摸摸他的脸、玩玩他的手、往他身上随便蹭。但反过来也是一样的。他通常都比阿苍晚睡,他上床时,阿苍早就不知道睡到哪边去了,他偷捏阿苍的脸啊鼻子的惹得阿苍睡梦中乱躲是常有的事。
他们开始动手制作模型桥以及模型大楼,为此他还特地去买了新的护目镜与手套给阿苍,好让阿苍也能参与焊接的过程。他们第一次一起戴上护目镜玩焊接时,阿苍笑个没停,说他们两个好像在演外星人打仗。
他们一起拿着画笔给模型上色,在颜色的品味方面有些差异,往往用猜拳解决。他的赢的次数没有比较多。
车子终于修好拿回来之后,他开始带阿苍去兜风。有时晚上去游山看夜景,回程的时候,阿苍往往已经支持不住,枕在他腿上睡着了。
那天夜里,微风清凉,在无人的山腰凉亭里看星星时,安静了很久的阿苍望着满天星斗轻轻说:
「我想永远跟阿来在一起。」
而他知道,其实没有谁可以跟另一个人永远在一起。
然而愿望总是比现实更远更大,因为虚渺,所以美丽。
第22章
那天晚上,阿苍照常比他早爬上床睡觉,临睡前,忽然问他:
「阿来有找到沙发床吗?」
坐在电脑前的他闻言不由得回头。
「如果没有的话,模型室那里好像可以放得下一张单人床。」阿苍说。
他沉默了两秒钟才慢慢开口:「你想睡模型室?」
「可以吗?」阿苍问。
「……我再看看。」
「嗯,晚安。」
阿苍向他道了晚安,很快就安安心心跌入梦乡。而他坐在电脑前,心思纠结。
正常来说,小孩子长大了,自然会想要自己的空间,想自己睡一张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睡在一起才是奇怪。理性上是可以想得明白,可是他没办法阻止自己心底浮出微妙失落。他发挥起比之前搜寻沙发床十倍以上的认真度,开始搜寻单人床。
他凌晨一点上床睡觉时,列入考虑的单人床架资料已经有几十笔。他躺在床上,望着在黑暗中煳成一团的天花板,了无睡意。他转头看了看阿苍,看不清轮廓,那傢伙唿吸平稳深长,显然睡得很熟。
也好,这傢伙自己睡,他就可以重新享受独自睡大床铺的自由自在,半夜不会再有人把手或脚搁在他身上,也不会再有人明明自己有枕头不睡却滚过来挤他。他应该乐观其成、积极进行、满心期待才是。他翻了个身背对阿苍,试着入睡。
然而他躺了半个多钟头,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干脆起来,摸黑走到模型室,打开桌灯,从抽屉翻出捲尺,走去丈量大模型桌旁边的空地大小。停止思绪胡乱纠缠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赶快做个决定。
半夜两点,他重新开电脑上网,从所有的床架资料中剔除尺寸过大的,最后挑了一张实木简约风格的暗色单人床架。
隔天早上一起吃早餐的时候,他并没有对阿苍提起这件事,他离开家门,骑机车去上班。
「吞佛今天进不进来?」一进公司,他遇到冷醉,这么问对方。
冷醉回答说:「不知道欸,吞哥进来的话我再通知老大好了。」
他没说什么,直接进入维修室坐下来跑模拟程式,做这事他可以在工业电脑前一坐一整天不跟任何人说上半句话,冷醉曾说,这样的他活像是闭关修练的武林高手。
下午三点多,冷醉拨内线电话告诉他吞佛进公司了。他从维修室出来,恰好看到吞佛走进茶水间,他快步跟上去。
吞佛在咖啡机前煮咖啡,知道他过来,但没有回头。
他掏出一叠今天才领的现金。
「还你。」
吞佛回头瞥了他一眼,好像很不想用手接:「你就不能用转帐的?」
「反正我都领了。」
吞佛慢条斯理地说:「等等。」说着,拿出自己的皮夹,打开抽出一张名片大小的谢卡,用两根手指夹着递给他。
他另手接过小卡片,再伸长手把钱往前塞过去。他瞄了印着新郎新娘照片的谢卡一眼,然后很快塞进口袋。他并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只是感到别扭而已。
「拜阁下份量十足的大红包所赐,让我被大大关注了一番。」吞佛优雅地把那叠钞票放入口袋,洗了洗手,淡淡这么说。
「……谢了。」这种时候,他也只能老实道谢了。
「不好意思,这边只接受实质的答谢。」
他瞪眼:「改天请你吃饭总行了吧?」
吞佛睨他一眼,勾起嘴角。没有改变的一件事是,吞佛的微笑总让他想扁人。
包括他在内,Kelly与那位知名企业鉅子的闪婚成功惊到了所有人,从他知道Kelly的决定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定盛大婚礼繁琐的一切,不能不说是强悍。
他收到喜帖的时候,很难理清心里的感受。不管怎样,他选择不去,并不是因为他不愿意祝福她,正好相反。他认为以他的尴尬立场,不出现才不会带来麻烦与困扰,至于Kelly本人是否在乎这种麻烦困扰那是另外一回事。
下班之后,他到寝具店买了块床垫外加两套单人床组,床架应该这两天就会送到了。为了把那些东西牢牢实实綑在机车上载回去,他还挺费了番功夫。
他一进家门就把买来的床垫与床组搬进模型室,阿苍当然瞧见了,看起来似乎心情挺好的样子,于是他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又开始纠结。
他带阿苍去外头一家洋食馆吃晚餐时,意外接到Kelly打来的电话。
他接通电话,足足迟了两秒才把自己的声音送过去。
「喂。」他低声说。
『收到你的大红包了,谢了。』
「。。。。。。我以为你不会亲自经手这些。」
『我是没有,只不过因为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你是谁,你的红包又包得特别大,所以被关注了。」
「。。。。。。。抱歉。」
电话那头,Kelly笑出声音:『道什么歉啦?一点都不像你啰。』
「你在。。。。。。?」
『当然是幸福的蜜月中。』
「蜜月中还打来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我向来坦然大方,何况以后说不定还要找你带小孩的,关系也不能不打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