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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一套给你用好了。」以前他一个人过很简单,现在多了这傢伙,餐具好像不是很够用。
阿苍看着那些杯杯盘盘,没表示任何意见,大概以小孩子的眼光来看,这些单色的简约餐具没有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基本上他不喜欢浅色的东西,但因为是阿苍用不是他用,所以捨弃他最爱的黑色,买了很接近黑色的深藕色。
他还买了金属铆钉镶深色木质握柄大调羹与叉子,粗粗的握把,阿苍应该会比较好拿。
通过了锅碗瓢盆区,进入布制品区。阿苍好似对垫子特别有兴趣,停在挂起来的一排垫子前面望,之前在百货公司阿苍也是朝着垫子勐瞧。
「你想买垫子?」
阿苍转头看他:「家里有好几个了。」
这傢伙居然说「家里」……真把他那儿当作自己家了。
「哼,那些都是我的。买一个给你好了,你要哪个?」
阿苍的眼睛又出现那种闪闪发亮的笑意,伸手轻轻摸摸一个六十公分见方、看起来特别柔软的米黄色棉布垫子。
「这个。」
想要这么大的垫子,好抱着在沙发上睡觉是吗?
他检视垫子上的挂牌,从下面的架子找到对应的压缩垫芯以及垫套。
阿苍背着手看他把东西放到推车,表现得很安静,但是那种非常满心欢喜的情绪几乎像是有形体的物质,伸展开来,笼罩住、感染到他。他这辈子好像还不曾让一个人这么高兴过。而他也不过就是,买了一个垫子。
他没忘了买电视毯,另外还选了一个折叠式收纳箱。打算买的都买了,他到仓储区按照先前抄下来的号码找到扁平纸箱包装起来的DIY桌椅组件,然后去结帐。
中午他们就在卖场附设的用餐区吃东西,他给阿苍点了一份肉丸子,他自己则要了鲑鱼排。用餐的人多,小桌子全都被佔用了,他找了大桌子边角面对面的两个位子。
深棕色的肉丸子淋上浅色酱汁加上红色的果酱,看起来很像漫画里会出现的食物。阿苍用叉子慢慢吃,似乎还挺喜欢。
他低头吃自己的鲑鱼排,忽然,一粒沾了很多酱汁加上一点点果酱的肉丸子伸到他鼻头下。
他抬眼看玻Р'眼微微弯起的阿苍。
「很好吃,给阿来。」
他看了看酱汁快要滴下去的肉丸子,张口吃掉他的小朋友诚心分享给他的美食。
礼尚往来。
「要不要吃点鱼?」
阿苍点点头。
他用叉子弄了一些裹了满满奶黄色酱汁的鱼肉餵给阿苍。
「怎样,还要吗?」
阿苍点点头。
当阿苍再次张口吃掉他用叉子送过去的鱼肉,他忽然清楚地感受到餵食的乐趣。所以很多小孩子都喜欢拿东西去餵小动物,也是与他现在差不多的心情吗?
吃完午餐,他先把买来的东西去拿去放在车子里,然后搭电梯上到玩具城位在的楼层。他并没有跟阿苍提过要到这样的地方,阿苍微微睁大的眼睛有很清晰的惊喜情绪。
阿苍没有开口问他是不是要买东西给他,只是跟着他逛。
他们来到模型车区,阿苍停在放置整组整组模型车的架子前,有的一组有十几辆不同造型的小车,也有的一组六辆。有些还配置其他的小东西,例如工程车组附带有小小的路障、工人公仔等等。
「你挑一组吧!」
阿苍看看他,他点了点头。
最后阿苍挑了一组三辆小车的组合。
「怎么挑这么少的?」
「阿来今天已经花很多钱买东西给我了。」
他看了看阿苍,淡淡说:「不差这一点,挑你最喜欢的吧!」
阿苍笑着,还是拿着刚刚挑的那组没有更换。
不管怎么说,确实是个乖小孩。
他接着又带阿苍去积木组的货架那里,在写明适合五到六岁儿童的各种积木组中挑了两盒。
要去结帐时,阿苍被放在玻璃展示柜中的木制游戏吸引住了。柜子里展示的有一组木制跳棋、一组木制西洋棋、以及一组木制象棋。
他站在阿苍旁边,俯视柜子里的精美木刻棋子与棋盘。
「你倒是会欣赏好东西。」
阿苍没有吭声,没有开口说,你买给我这个好不好。
他们就这么安静站在柜子前观赏了一会儿,阿苍轻声说:「我只是看看。」
他瞥了瞥阿苍,又看看柜子里的三种棋子。
最后,他请店员过来:「麻烦拿跳棋那组。」
阿苍看着他,表情很难形容。
「你不要想说买了我就会陪你玩。」
「那阿来教我,然后我自己玩。」阿苍说。
他瞄了阿苍一眼,再次感觉到那种「儿童式的心机」,大概明白这小鬼在想什么,不过反正也是他自己要上钩的。
带了大包小包回家,首先把DIY桌椅组装起来。阿苍在一旁看他弄,虽然完全没有必要,不过他还是分派了递螺钉的工作阿苍。
「以后你要画画什么的,在你自己桌子上做。」
「所以这是我的书桌吗?」阿苍问。
「对啦!」
阿苍玻ё叛劬πΑ
「来扶着。」
阿苍扶好桌腿,他拿工具上螺钉。
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认为这样的相处可以长久下去?如果有一天戛然而止呢?
然后他告诉自己,又如何?不过是多出一些可以丢弃的东西。此时此刻他顺着自己的心意这样做,此时此刻身旁那个处于生命中异常时节的那个人感觉快乐,这样就够了。
下午他边喝咖啡边看书的时候,一开始他是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阿苍在茶几上玩玩具,用玩具小卡车载几粒跳棋的棋子,从这头运到另一头。在他去添了半杯咖啡要回位子时,阿苍问他能不能坐到长沙发这边来。他以为阿苍想在单人沙发上玩,反正他也没差,就拿了书本换过来坐。一会儿,阿苍抱着新买的垫子窝在一边小睡。再一会儿,一点一点慢慢蹭过来,到后来干脆挨在他腿上睡了。他放下书本,看了看阿苍。
「你能不能不要挨着我?」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喜欢被挨着。喜欢他的小朋友一声不吭摸着来蹭他。
阿苍闭着眼睛摇头。
「哼。」他从旁边脚凳底下的收纳空间拉出电视毯来,搭在那傢伙身上,然后继续看书。
后来,他不但教会了阿苍怎么下跳棋,还奉陪一起玩。一开始是让六颗棋子,很快的,阿苍的程度就进步到只需要他让三颗棋子而不会有太大落差。他甚至开始考虑过阵子去把那副木制象棋或是西洋棋也买回来。
生活型态似乎已经步入稳定,阿苍的大头照寄出去了,拍得还不错。至于证件能不能下来、什么时候才下来,他并不是很在乎。虽然觉得阿苍还是得带去给医生看看,但他也料想得到,阿苍的情况应该不可能指望靠手术、药物之类的医疗手段治疗,所以也不必急于一时。他也问过自己,是否是自私地希望阿苍就停留在这个样子不改变。他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陪伴,但阿苍进入了他的生活,这是一个不可逆的变化。这变化带来的安稳与乐趣,除非他自欺欺人,否则便不能够说他没有一丝眷恋。
他不在的时候,阿苍在家里自己玩,用长时间的午睡打发无聊,没给他找过什么麻烦,也不曾不经他允许乱动他的东西。他在的时候,阿苍总是跟前跟后,不一定要他陪着做什么,但就喜欢待在他方圆咫尺的范围里。
阿苍对他的依赖以及进食技巧上毫无进步,也许他要负上很大责任。他始终也没积极地去买沙发床回来。他带阿苍去他所喜欢的的海鲜快炒店吃饭时,几乎一半的用餐时间他都在剥虾子壳、从蚌类、螃蟹挑出肉来,然后把处理过的水产食物放在阿苍的碗里。其他食物也差不多,橘子他会剥好成一瓣瓣、苹果他会削皮切块、葡萄他也会剥掉皮,诸如此类的。
他与Kelly的约会改在白昼,每次看他留意着时间要回去,Kelly笑说现在才领悟到其实他也许才是超级适合成家的男人。
他后来没有安装固网电话,而是买了一支带门号的手机给阿苍,设定好,而且对阿苍加以教育,只有他的手机号码打来的可以接。
对他来说,这种日子持续下去没什么不好的,但他并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想过,对阿苍而言未必如此。
有一天阿苍要离开的时候,他是不是准备个行李箱,把阿苍的玩具什么的全都塞进去让阿苍带走。不过到那个时候,阿苍应该已经不需要那些东西了。
他回头,瞄见阿苍正把上次买的三辆玩具小卡车仔细地放在模型台上沿着马路推行,上面载了些小纸团。
他转回头,把目光投向白板上的银行大楼照片,低头继续画出改作的设计图。
第17章
比之前被告知的时间延宕了大约两个月之后,他收到了阿苍难民证的取件通知。取件的同时办理医疗保险,这倒是在一週之后就办下来了。
证件照片上阿苍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想起那天在照相馆的氛围,总觉得那一天像是某种里程碑,记录自己似乎被交付了什么。
他上网搜了一下,最后选择了首都等级最高的国立医院的脑神经科。线上挂号已经排到一个月以后,想想算了,干脆直接去现场挂号吧!
就诊那天,开车的时候,阿苍忽然问他:「阿来的工作是修理坏掉的机器?」
他老觉得最近阿苍讲话的句子比较成熟,似乎有「长大」一些的迹象。与此同时,阿苍的跳棋棋力又有飞跃的进步,现在他只让两颗棋子,偶尔还会小输,让他不由反省是不是太轻敌了。他们不久前又去过一次玩具城,把那套非常漂亮的木制西洋棋也搬回家,西洋棋的规则比跳棋复杂得多,目前阿苍还在学习阶段。
也许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但日子过得很快乐,他以前不曾想过这样评价自己的生活。
「这么说也没错吧!」
「我也坏掉了,是不是?」
他心底咯噔了一下,想想这样说也没啥不对,阿苍的脑子发生了某种「故障」,导致思想与表现都变成一个小孩子。但,这算坏掉吗……这是绝对的不好吗?
「你这算发生异常吧!」在他自己的定义中,异常只不过是指不同于所谓的平常、正常,但未必是比较差的、不好的、坏的。
阿苍闭上嘴,没有继续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他对到医院就诊这种事情很欠缺经验,很久很久以前,当他还是个孩子时,曾因为火伤进出过医院,也许因为他下意识就排拒那些回忆,留下的印象变得很模煳,模煳到不真实。从那之后,他似乎已经与医院这种地方成了互不往来户。偶尔也有过感冒什么的,他也只是睡一睡、难受个几天,让自己自然痊癒。因为这样,他对于眼前大医院里人满为患的景象感到小小讶异,在他原本一厢情愿的认知里,医院应该是安静、肃穆、冷清的,跟攘来熙往的真实样貌落差很大。而且他发现医院里居然还有美食街、便利商店等等商舖,更让他感觉不调和。
简直像百货公司,他暗忖。来这里的人都是出于必要吗?如果不是,那只说明了人类果然是荒谬的生物。而如果全都是不得不到这种地方集合,似乎也是社会的悲哀。
又来了,他骨子里的愤青元素又开始作用了,自己都能察觉得到。
现场挂了号,发现好像要等很久,于是他带阿苍去位在地下楼层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