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时近七点半,他第一次认真考虑家里也许该安装市内固网电话。之前他一个人过,有手机又有网路通讯就很够用了。可是现在,他没办法打电话回家。
不知道阿苍今天一整天都在干嘛……
明天可能要准备两份餐点比较妥当。
快到家时,他接到Kelly的电话。
也没任何废话,只说週五要他带他「临时收养的小朋友」过去吃晚饭。
在某些方面,这个担任着名商业杂志主编的女人跟他老闆九祸很像。年龄都比他大、精明能干、外貌美丽、强势果断、都是事业有成的女强人,但当然也有不像的地方。例如说,九祸结过婚,有两个儿子,而Kelly则是不婚不生的独身主义者。
认识她的人都叫她的英文名字Kelly,但其实她叫晏凯丽,他认为那并不是她的本名,至于她本名究竟是什么,他并不知道,也不想过问。
她说过,她是除了自己谁也不爱的自私女人,没办法接受太过腻近太过亲密、对彼此要求太高的关系,而这或许就是他们之所以能在一起的原因之一。他也从不认为自己会爱上谁,差别只在于,他似乎无法那么明确地说他只爱自己。
爱这种感情,是与他无关的东西。
他与Kelly算是一般所谓的床伴,却又比那更深一层,因为除此之外,他们还是朋友,这不容易。
「好吧!」最终他答应了,也许有部分原因是,万一的万一,哪天他真的必须把阿苍暂时塞给谁代管,Kelly似乎是唯一比较适合的人选,所以早点让他们认识也好。
车子驶入他家那栋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时,突然觉得,他的人生,在这短短数天内似乎产生了挺大的变化。
他用钥匙开门的时候,留意到里面灯是亮的,还好不是个连灯都不晓得要打开的小笨蛋。
门打开,阿苍坐在沙发上,望着他,脸上神色很奇妙,脸色有点白,头髮有点乱,不说话,也不动,就这样望着他进门。
「你干嘛?饿到傻掉了?」
「……」
他脱下外套挂在门后,在开放式厨房洗了手,阿苍还是瞅着他,没动也没吭气。
他走过去,问:「你是怎样?」
「脚麻掉,我睡着了。」阿苍小声说。
「你哭过?」他看着阿苍的脸问。
阿苍紧抿着嘴摇头,脸色是有点发白,眼圈有点红,表情有点像在照相馆那样。
他想到也许这大小孩是坐在客厅等他,等得太久睡着了,或许做了恶梦也说不定。
「饿不饿?」
阿苍没有回答,却忽然抱住他脖子,脸埋在他髮间长长细细唿出一口气,似乎是悬了很久的心,才终于放下。
很奇妙很奇妙的感觉,像是冰块在温水里融化。
「……我不是回来了?」
「嗯。」阿苍松开手,很谨慎地看着他好半天,然后说:「……火车不会动了。」
「吼,你弄坏了噢!」
检查之下,其实只是电池没电了而已。阿苍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他煮了杂菜麵两个人吃,阿苍真是饿了,吃了很多。
「以后你知道了吧?我说会回来就是会回来。」
阿苍点头,终于又会笑了,脸色看起来比他刚进家门那时好得太多。
晚上阿苍上床睡觉之后,他到模型室去,阿苍把玩具、书本、画笔、图纸、垫子都搬进去,让整个地方看起来像个儿童游戏室似的。但似乎没把任何吃的喝的东西拿进来过,这点该算是够令人感动的了。
摊放在他桌上的图画本上,是用色铅笔画的儿童画风无欲天大桥,桥前面站了两个大头人,一个长头髮脸上有疤,那是他,另一个短头髮,该是阿苍自己,两个大头人手拉着手,脸上挂着弯弯的微笑,另一隻手各拿着杯子,杯子还冒烟。桥下有河,旁边有一栋高房子,画的应该就是那栋很有特色的银行大楼。
他看着,忍不住想笑。
他照例摸到很晚才爬上床,在关了灯的黑暗中,闭着疲倦的双眼替旁边的傢伙拉好被子。
睡着之前,他脑子里转动的思考内容,是明天要作来留给阿苍的午餐与下午点心菜单。
第15章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游戏的玩法连小孩子都懂得。
他跟前一天一样,一早出门去公司报到,身陷由莫名其妙变成由法务人员主导的开会地狱里,下午他与RD工程师进行技术人员之间的沟通──这容易多了。无论如何,他踏进家门的时间,比昨天还晚上了十三分钟。
大多数事情,只要有了开头,后来的就显得轻松愉快多了。
他打开门时,撞见阿苍正从沙发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他关上门的同时,阿苍打了个喷嚏。
他瞄了阿苍一眼,那张脸睡得红扑扑的,还压出成条睡痕。
「呆子,在沙发睡觉不会拿条毯子盖吗?」话说出口的同时,忽然想到,不懂得拿毯子来盖可能才是五岁小孩的正常表现?于是考虑是否放条电视毯在客厅。
阿苍呆呆坐在那里完全没有时间压力地慢慢从睡眠状态逐步清醒过来的同时,远远没有那种悠哉好命的他已经站在厨房里弄时间很迟的晚餐了。
一直到他把阿苍赶上床睡觉为止,似乎一切都跟昨天没什么不同。不过,当他洗好澡刷过牙,坐在沙发上看深夜档推理剧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背后灵。他转头一看,阿苍站在房间门口,望向他。
「你不睡觉起来干什么?」
「睡不着。」
「睡不着?」
「我可以坐阿来旁边吗?」
「不行。」
阿苍看了看他,走去窝在单人沙发上。
他哼了一声,决定不理会,继续看电视。没一会儿,阿苍安安静静地移过来长沙发。
「我没说你可以跟我坐。」
「我刚刚有问你,现在没有问啊。」阿苍说,抱着垫子窝在长沙发的另一边。
「这是什么话?我的话效力只维持五秒钟吗?」
大概纸老虎式的狠话其实更容易被视为游戏。阿苍抿嘴笑,干脆挪过来坐他旁边。
「干什么你!」
「我不想睡。」
「你整个下午都在睡对吧?」
「阿来不在,我好无聊。」
「我在你就不无聊吗?」
阿苍摇头。
「最好是。我看的电视你又看不懂,我也不可能陪你玩的。」
「没关系。」
他瞪了阿苍一眼,最后说:「去房间把毯子拿过来。」他忽然体悟到,在某些层面,自己其实是个挺没原则的男人。
阿苍点点头,去房间抱了羊毛毯出来,不是那么俐落地盖好他的腿以及自己的。
「吵我的话你就知道。」
知道啥?如果真这么问他的话,恐怕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坦白说,他还真不知道阿苍吵闹起来会是什么样子,有些人似乎从小就不会吵的。
并非慑于他的威吓,阿苍没有吵,只是挨着他一起看电视。
真是,这到底是个大人样的小鬼还是被猫啊狗啊附了身?不管是哪一种,感觉很诚实地告诉他,他并不讨厌这样。并不是谁都可以来蹭他的,可是自己养的当然不一样。
「阿来。」
「干嘛?」
「帮我抓背好不好?」
「不好。」嘴巴很果断地拒绝,手却任由阿苍拉过去往背后衣服里面塞。
他哼了一声,轻轻抓抓阿苍没有半点疙瘩的背。
「哪里痒?」
「下面一点。」
「你洗澡洗太久了,皮肤的油脂都被你洗掉了。」
「噢。」阿苍趴在他身上,似乎觉得很舒服。
「好了吧?」
「还没。」
「还有哪里?」
「全部。」
「我扁你一顿你就不会痒了。」
「不要。」阿苍的脸埋在他身上摇头,口气带笑。
这是什么样的奇妙感觉?为什么他似乎挺喜欢这傢伙蹭在他身上撒赖的?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他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样,从久远的过去,到几分钟前。
有一种说法,认为人类之所以褪去了毛皮成为裸裎的动物,就是为了便于肌肤接触。人生来是喜欢抚摸拥抱的生物。
虽然他并不特别在意自己是否正常这种事,但是,还是有许许多多纷杂的思绪涌出来。这不是个真正的可爱幼儿(即使他自认对小孩毫无兴趣)、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同时也不是美女,所以,喜欢这样是否有点奇怪?甚至说……有点变态?停停停!这太超过了,他又没有想对阿苍做什么。
阿苍抬起头来看他:「阿来在想什么?」
有种类似做坏事被逮到的感觉,他抽回手的同时恶狠狠说:「你管我。」
「阿来为什么要生气?因为我不睡觉?」阿苍一本正经问他。
「……没。」他低声说:「我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哪样子?」
就这样子,一个思绪纷杂、充满矛盾的男人。但他没这么说,最后只淡淡说:
「我不习惯跟人这么腻近。」
阿苍凝视他的脸,大概不能懂得他的话。
「我喜欢阿来。」
「喜欢我这怪人?」
「阿来才不是怪人。」
「你又知道了?」
阿苍停了一下,说:「就算阿来是怪人,我也喜欢你。」
他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笨蛋。」
现在的你,只是忘了你曾经喜欢的一切。
现在的你,世界里只有我而已。
所以,你喜欢我。
察觉到思绪中阴沉下去的那一片,他打住了自己。
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在意这种童言童语?为什么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你去睡觉好吗?」他说。
阿苍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真是如此,阿苍感应的他心底的心思,而不是表面的言语。
「阿来明天也不在吗?」
「嗯,不过我会早点回来,带你去个地方。」
阿苍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许不同,那种特别的谨慎意味。
「不是要把你卖了。」他微微勾起嘴角。他好像,也能够读懂这小鬼的心思,他也学会了感应吗?
阿苍抱了他一下,乖乖回去卧室。
他上床睡觉时,那个说自己睡不着的傢伙已经安安稳稳地游梦乡去了。
真是个小鬼,有够能睡的。
心下一阵冲动,他也不打算拦阻自己,他伸手,拧住阿苍的鼻子小小摇了摇。
睡梦中的阿苍嗯了一声,抬手拨开他的手,皱皱鼻子翻身把脸埋到枕头去了。他不由想笑,心情大好。
隔天他去公司,在开会之前就摆明讲了,不管今天有结论也好、没结论也罢,反正他五点一到就要走人。
「要慢慢磨也行,我週末来陪你们磨。」他心平气和地这么说。
由法务与RD投向他的眼神来看,他大概是被怨恨了,不过这根本无所谓。
也许压力是成事必要的条件,下午四点多,终于大势底定,RD回去修改机组结构,限期一週内搞定,大家散会。
考虑到週五晚上的交通状况,他提早离开公司,心想他到底要等到哪时才能休长假?转念一想,对现在的他而言,所谓休长假,不就等同成天带阿苍?这真的值得期待么……
他回到家时还不到六点,阿苍没在睡觉,窝在他的模型室玩那些小汽车。一会儿放到马路上,一会儿又放到旁边的停车格。
阿苍喜欢跟他出门,不过其实阿苍也喜欢跟他在家。
能拥有这样单纯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