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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不得不僵硬着揭露这个事实:“你……成了吸血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西蒙想。
猎人公会不会让那件事情被外人知道,也就没有方法直接追杀曾经的锋牙。消息没有对外泄露,猎人们又向来神出鬼没,他消失这段时间,根本没什么奇怪的。
但是现在不同,一旦他成为血族的消息被其他人知道,工会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以清除猎人耻辱的名义通缉他。
“我受伤了。”他回答得简单扼要,“这里不是你的活动区域,加兰,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加兰狐疑地瞧了瞧他,又瞧了瞧他身后的伊文,犹豫了一下:“血族集会……我过来给他们帮忙,你不知道?”
血月宴。
西蒙想起来。一年一度血族汇聚的日子,所有高等级的血族都会出场,就连小贵族也能被邀请出席,而在血族亲王消失前,亲王本人甚至也会主持血月宴。
站在后面的伊文却抱怨起来:“别拉关系了,西蒙,我可以吸他了吗?”
吸?加兰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他睁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西蒙,看到后者点了点头,同时举起枪瞄准他,不让他乱动。
“锋牙你居然……啊啊好痛你个小鬼停下停下!”
青年发出了惨烈的喊叫。
好像我的吸血技术特别烂似的。伊文在心里嘟囔着。
反正他还从来没真正吸死人,只要尝到让自己满意的鲜血量后就会理智地撤了。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继续沉醉于强者那富含力量和生命力的美味血液里。
嗯,美味。
“西蒙,你要尝尝吗?”伊文舔了舔自己牙齿,他在吸血结束后就收回了獠牙,“他的血很好喝。”
“……不用。”
西蒙默默看了眼曾经的同僚。
青年倒在墙根上,满脸都是身体仿佛被掏空。jpg。被吸血后的疲惫和难以启齿的残留愉悦让对方只觉心如死灰,西蒙怀疑自己再咬一口,这位不是缺血至死就是羞耻至死了。
天空的月亮又高又漂亮。
这是接近满月,黑色的天幕被城市的灯光照得通明,反倒使月亮露出一丝血色的不祥。幽蓝的月光无声暗藏于璀璨如白日的霓虹。
伊文说:“我想去参加血月宴。”
西蒙没见过他这样安静而沉寂的神情。
“那里可能有人会认出我们,所以必须要隐藏身份。”少年继续说。
西蒙皱了皱眉:“这很危险。”
伊文摆摆手示意自己很了解情况:“我知道,但是……我想要知道他的情况。”
他解释道,“他是我的尊长,嗯,就是我的父亲。我醒来后一直没看见他,听说他的情况不好,那些血族能够告诉我答案。”
西蒙想起来了,这仿佛有两张面孔的又天真又冷酷的血族,至今为止只有一次,在那古堡里流露出迷茫的神情。
告诉我,他在哪里。
少年颤抖无助的声线,向着敌人请求。
还有、
散发着银光的刀尖。篝火的炙热光芒。出现在人群中的身影。
“……我知道了。”他回答说。
☆、吮饮脖颈的第六滴血
钟塔的指针转向午夜十二点; 白日收敛璀璨金砂,而黑夜披散沉重浓色衣袍,覆盖天空的痕迹。
满月爬上树梢; 夜风中有切切的笑声; 树林灰暗地相互低语。这幽暗的夜晚的森林,模糊的苍蓝月夜; 仿佛在深渊的尽头歌唱,诅咒着神之名讳。
但狂欢的宴席也由此开始。
绕过小树林; 在恢弘的城堡外停泊着的是那不应属于这个时代的豪华马车; 血族们就这样一个个从遥远的各地奔赴而来。
矜持而且繁华; 血族们最为重要的宴席,因此也就没人注意到血月宴上出现的两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隐藏在众多仆从中,低头端着杯中酒; 面容平凡的血仆,和一位与他素不相识,来自遥远乡下地方的普通小吸血鬼贵族。
城堡大厅的天台呈现出外面明亮得出奇的圆月,在满溢的鲜血味中仿佛也沾染上了一丝不祥的红色。大捧大捧鲜红的玫瑰烘托着层层叠叠的宽大帷幔; 血族男女们身穿礼服,或男或女,身姿优雅; 在其中漫步。
就算在继承悠久的黑暗生物中,血族也是最为尊崇传统的种族之一。重视血系、家族、徽章、名誉,这些刻板的等级制度,让此刻能出现在这里的; 必定都是至少拥有一大片领土和血仆的强大血族。
优雅的乐曲,诡秘的音调,血月下的盛会。
白皙得近乎苍白的手指轻轻捏着水晶杯,将里面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展露出来的只有一瞬间的獠牙,而后被白手套优雅地轻轻擦拭,唯有舌尖轻舔唇角,甜美而暧昧。
伊文手里捏着朵鲜红玫瑰,坐在角落里,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一切。
血族也真是传统过头了,以至于眼前看到的情景都让他觉得有点好笑。
明明沉睡了那么久,结果血月宴和他沉睡的百年前也没有任何区别,还真是故步自封。
有人在靠近。
伊文微微侧头,看到一副血仆打扮的西蒙靠近他,放低了托盘,声音温和有礼,对他彬彬有礼地矜持微笑着:“爵士,需要酒吗?”
还真没想到能看到他这个样子。
伊文兴趣盎然地盯着他瞧,在西蒙的笑都有些僵硬后,突然展露出一个笑容,握着玫瑰花靠近他的面颊。
过近的距离,仿佛要隔着玫瑰花亲吻,西蒙隐隐有些不自在的样子,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后退的冲动。
作为吸血鬼猎人,伪装身份混入猎物的场合也不是一两次。虽然依旧没法对视上伊文猩红色的眼睛,西蒙却依旧恭敬又带着些困惑地对他微笑,重复了一遍:“爵士?”
“……不用了,谢谢。”
虽然能够放到血月宴上的“酒”必定价值不菲,但伊文对来历不明的鲜血还真是没什么兴趣。
西蒙点点头,对他弯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只是在擦身而过时,拿着托盘的手微微放下,若有若无的擦过伊文的手背。
还真是带着点挑逗的味道,不过按照对方的性格,大概就和挑逗无关了。伊文摸着手背,状似无意地顺着被擦过的方向看去。
一个血仆,一个血族。那里正有一个血仆正在给另外一位吸血鬼贵族倒酒,和西蒙一样,他也捧着盛满鲜血之酿的托盘。
虽然伪装得很好,但仔细去看的话,伊文却迅速察觉了他的本质。
这家伙压根不是什么血仆,这种沉淀在血脉里的光明力量,是教廷的人。
大概是用什么东西伪装起来了,那种在黑暗生物里本应该像是黑夜里的灯泡一样明亮得刺眼的力量完全黯淡下来,被无形的幕布遮盖。
要不是他拥有的血脉凌驾于这之上,差点就没看出来。
有意思。
伊文微笑着站起来,朝那里走过去。
那个教廷的人侍候的是一个穿着华丽的男性血族。对方的容貌出奇精致,却没有丝毫女性感,而更近乎于一种希腊雕塑般的标准美丽,因为精致过头,反而不似真实。
血族的颜值也是力量的体现之一,越是强大的血族,容貌也就越发迷人,这种程度的外表,至少是个伯爵级别的血族。
伊文不得不为这位教廷间谍同情了一把,他估计早就被这人看出来了,还不自知。
两人都感觉到了他靠近,那个血族饶有兴趣地望过来,然后楞了一下,露出奇妙的眼神。
但伊文对他暂时没有任何兴趣,反倒拉住了那个血仆的手,在对方惊讶的眼神里靠近他怀中,嗅了嗅他耳垂下的肌肤。
这伪装血仆的教廷骑士的肌肤因被靠近而过度紧张,太过冰冷了,缺乏人类的温暖,但他身上的味道非常好闻,仿佛阳光下被尽情晒干了的谷物,酿造的谷酒也像这样清甜。
嗯,看来又是一个强者。
“我想要你的血……”少年低声呢喃。
他的声音甜美得就像是梦幻,猩红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微微收缩,承着一池凝固的鲜血。明知过于危险,却在跌入后就难以挣扎。神本不该给予这样的邪恶之物如此天使般的美好,那是堕落的美丽。
“我喜欢你的味道。”
仆从浑身僵硬。
血仆是血族的侍从,也是走动的血库。若是私有品,还能声称自己只为了主人服务,但在这种公共宴会上,如果真有人敢无视主客礼节要求吸他的血,森严的等级制度也让他无法反抗。
那个男性血族带着优雅的微笑打量着这边,但是对于那个之前还视为猎物的教廷骑士,他对于伊文的兴趣似乎徒然高了很多。
“大人,我……”仆从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我想要你。”
獠牙已经露出来,在那洁白的肌肤上轻轻摩擦着,就像试探在那里下口比较好。
伊文愉快地感受着活人血液在肌肤下流动的温热。
仆从的呼吸开始急促,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受到诱惑,但他的眼神确实开始迷茫起来:“但是,大人……”
他应该是不情愿的,但被那双猩红色的眼睛凝视,他的挣扎却更像欲拒还迎。
这人还真不打算反抗啊?
伊文有点惊讶。
被吸血鬼吸血可不是什么美妙的经历,吸血过程中的快感对于崇尚禁欲和圣洁的教廷代行者来说更是莫大的耻辱,这人忍辱负重的能力也太强了吧?
就在这个估量着到底要不要下口的尴尬情况,轻轻的鼓掌声传来,一直在旁边的男性贵族插话了:“恕我失礼,先生,他的血液恐怕没有我的美味,您不考虑品尝我的血吗?”
伊文楞了一下,向着对方看去,心里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会被他人吸血,必定是低贱的血仆或被狩猎的猎物,主动交出自己的脖颈,几乎就是主动交付血族那傲慢自矜的生命。
像伊文这种会让血裔吸食自己血液的血族已经算是血族中的异类,是引导自己的血裔学会进食的特殊流程。至于对其他没有直系血系的异姓同类贡献鲜血,其意味则等同于臣服。
他松开了那个伪装成血仆的教廷骑士,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这个刚才除了感慨长得不错之外还真没正眼看过的男性贵族。
对方拿起了盛满鲜血的酒杯,将杯口朝向伊文示意,然后将其饮尽。
有红色的液体从他的嘴角微微溢出来,他的舌尖在嘴唇上轻轻舔拭了一下,然后依旧对伊文微笑。
近乎某种挑逗。
“您的味道非常好闻,先生。”伊文对他行了一个平礼,“只是我恐怕没有这个资格冒犯您。”
血族只是意味不明的弯起嘴角,含出一个矜持的微笑:“我以为,如果您没有资格的话,整个血族都没有人比您更有资格了——啊,是我的愚钝,应该还有一位。”他轻慢地说。
他认出了我的身份。
危机感是第一时间,然后是、
他知道那个人。
伊文眯起眼睛,松开那个侍从,示意他自己离开。
然后在听到对方慌忙仓促的脚步声离去后,才坐在男人的对面,露出一个天真孩子气的笑容,问:“那么,你想要什么?”
这俊美得过于接近塑像的男人十分谦恭:“我听不懂您的意思,先生,我只是想向您贡献我的血液。”
他的眼睛红得像刚从被刀刃划开的伤口上滴落下来的第一滴血,“在看到您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您,不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