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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这个男人穿着神职人员的服装,戴着一副斯文的细边眼镜,温和的脸上写满了神爱世人,垂在身侧的断罪者却从枪口里逸出一缕青烟,飘扬着在空中消散。
能够看穿灵魂的眼派上了用场,辛西娅发现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比恶魔、比诺亚都要离人类更远的存在,他的灵魂散发出与外表截然相反的冰冷威压,这种感觉她曾在与千年伯爵对峙时感受过。
她不是他的对手。
即使如此也不能对克洛斯见死不救,辛西娅试探着向克洛斯走出一步,那个非人类的神父微笑起来,像是在包容一个孩子的恶作剧,衬着鲜血淋漓的背景让人毛骨悚然。
“辛西娅……”
气若游丝的微弱声音响起,克洛斯掩在乱发后的眼睛因辛西娅的闯入而亮了一瞬,接着浑身一松,无力地向后倒去。
“克洛斯!”
辛西娅闪身而上,同时甩出短刀钉在非人者脚下,短刀转瞬散成齑粉落在黑色的皮鞋上,将两只脚都牢牢冻住。她接住克洛斯的身体,克洛斯已经昏迷了,沉重的分量坠入怀中带得她身形一晃,她以最快的速度将克洛斯扛起,脚下发力弹射到窗边。
总部里有这样的家伙存在已经不再安全了,不仅是克洛斯,连目睹杀人现场的她都岌岌可危。正当她要破窗而出时,仿佛劝诫的声音在背后叫出了她在很久以前唯一的名字——
“恶魔屠戮者。”
辛西娅充耳不闻,但下一秒她突然感到圣洁的心脏暴动起来,尖锐的痛楚针扎虫咬般侵入四肢百骸,神圣之力在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神经中肆意游走,有一瞬间她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恐惧。无与伦比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在这一刻她终于想起了已经遗忘数十年的痛苦。
圣洁。
这是她成为驱魔师之前,在与圣洁的同步实验中每天都在经历的痛苦。
“你一直都是很称职的驱魔师,即便我主并没有选中你。”非人者扔掉断罪者,向着她款款而来,“别做傻事,放下那个男人,只要你不违背神的旨意,祂的恩宠依然会眷顾于你。”
它的身形仿佛笼罩在巨大的黑影里,辛西娅看着他越走越近,却无法移动分毫,圣洁的力量像收紧的网一样紧紧缠绕着她,她的眼底终于浮出一丝惶恐。
非人者停在她面前,缓慢地抬起手,体内的圣洁被它牵引着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克洛斯的血让辛西娅瞬间惊醒,涣散的目光凝聚起来,她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扬起手,冰刀由下而上划出凌冽的银光。非人者向后避让锋芒,抓住这一瞬的空隙,辛西娅顺势击碎身后的窗户,疾风骤雨涌进来,她背起克洛斯纵身跃下,雨水形成厚重的冰层封锁住破损的窗口,强劲的气流自身下席卷而来,托着他们飞出总部的高墙,片刻不停地越过茂密的树林,一直来到总部所在的险峰边缘。
在她使用能力的时候圣洁就像拥有了鲜活的意志一般干扰着她,毫无疑问那个非人者能够操纵她的圣洁。辛西娅极力将圣洁与她自身的力量分离,冷汗混杂着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不断流下,她甚至无法分神回头看一眼它是否追了上来。
必须尽可能地远离那家伙,她毫不犹豫地跳下悬崖。一只银色的魔偶在这时候从树林中窜出来,像离弦之箭般向下俯冲,不消片刻就追上了她。
“塞勒涅?!”
塞勒涅摇摇晃晃地撞了撞她的脸,而后钻进她被风吹得飒飒飘动的外套里,张开翅膀圈住她的脖颈。
快落地时辛西娅再次卷起气流,平安着地后她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克洛斯从她背上滑下来,她喘了两口气,强撑起身子查看他的状况。
不容乐观,非人者的两发子弹都命中了他的身体,第二发尤为惊险,离心脏极近,虽然断罪者的子弹作用在人体上时不会产生对恶魔的破坏力,但即便是普通的子弹也绝非人类可以承受,伤口中涌出来的血染红了克洛斯的白衬衫,他身下的土地上也很快就蔓延出一片被暴雨冲淡的粉红色。
“克洛斯,克洛斯!听得到吗?”辛西娅用力拍了拍他的脸,克洛斯毫无反应,雨水带走了所有体温,触手之处一片只有令人心惊的冰冷,如果不是他的脉搏还在微弱地跳动,她几乎以为他已经死了,但再这样下去他也必死无疑。辛西娅脑中一片混乱,非人者的威胁还如影随形,胸腔里的圣洁仍在躁动不休,可她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枪伤。
再强大的驱魔师归根结底也只是人类,而人类的身体远比想象中脆弱。
“可恶!”她愤恨地握紧双拳,复又松开,深深地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她一把撕开克洛斯的衣服,用冰封住伤口,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她脱下团服外套勉强裹住克洛斯的光裸的上身,再一次将他背到背上,向着与城镇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
这个地区有一条贯穿城市的河流,总部的地下水道曾经是它的一部分,此时正好有一艘货船顺流而下,在暴雨形成的湍急水流中疾速前行。辛西娅不假思索地跳到船上,躲进覆盖着货物的油布之间。
直到此时终于能暂时松一口气,圣洁的躁动也逐渐平息,这代表着他们已经远离了那个非人者,他的操控已经鞭长莫及。
“塞勒涅,联系马尔科姆。”
塞勒涅抖了抖翅膀,张开嘴。过了一会儿,鲁贝利耶的声音传出来:“巴蒂,是你带走马利安的吧?他死了吗?”
辛西娅看了克洛斯一眼,克洛斯的金属面具已经掉了,整张脸苍白得没有一点颜色,完全无法与平日里那副嚣张的气焰联系在一起,她忍不住再次伸手摸了摸他的颈动脉,感受到细微但有规律的脉动才放下心来。
“还活着。他被断罪者打了两枪,攻击他的应该就是潜伏在中央的人。我不知道那个人现在还在不在总部,你要小心,他不是人类,而且能够操纵圣洁。”
她详细地将事发全过程复述了一遍。
“告诉我那个人的长相。”鲁贝利耶冷静地说。
“他……”辛西娅突然愣住了。
鲁贝利耶耐心地等着。
“……我完全想不起来了。”过了一会儿,她捏了捏额头,确定不是因为力竭而产生的记忆偏差,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任何与那个非人者有关的痕迹都被抹消了。她叹了一口气,“大概是那家伙手笔的吧。”
鲁贝利耶“哼”了一声,倒是不意外,“那家伙会在马利安和沃克见面后立刻找上门,想必同样是为了十四号。既然他要杀马利安,那么和我们就不是一路人,你和马利安不要再回教团了,后面的事我会处理。随时保持联络。”
之后通信便断开了。
当天夜里,辛西娅在濒临海峡的小城里找到一家已经关门的私人诊所,正在熟睡的医生被穿着染血的白裙、生着白发红眼的女人叫醒时还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有时候恐惧比请求更容易使人屈服,在辛西娅的威胁下,医生立刻为已经休克的克洛斯做了手术,总算捡回他的一条命。
之后辛西娅打劫了这家诊所所有克洛斯用得上的药、少许食物和一架轮椅,不顾医生出于职业道德而建议克洛斯静养的劝说,趁着残留的夜色推着克洛斯直奔码头。为了避免被教团的人认出来,两人都换上了平民的衣物,辛西娅还戴上了头巾以遮掩异常的发色与眼睛。
城市才刚刚苏醒,码头上只有早起的渔民与船工。今天第一趟前往法国的渡轮正在做准备工作,船员们哈欠连天。辛西娅推着克洛斯上船时有两个身强体壮的船员过来搭了把手,她垂着眼对他们道了声谢,而后就将克洛斯推到远离他们的地方。
虽然和总部一样都处在英国南部,这个地方却没有下雨,天空十分清朗,日出之光浮现在地平线彼端,吹拂在脸上的海风带着一点码头特有的味道,不算好闻,但让人精神。
“天亮了啊……”微弱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辛西娅愣了一下,弯下腰。克洛斯有气无力地抬眼看了看她,“是,我活过来了。”
辛西娅终于长舒一口气,“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很困,需要一点好酒提神,最好再来一根烟。”
“医生说你不能喝酒也不能抽烟。”
克洛斯遗憾地垂下眼,在辛西娅以为他又昏过去时,他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辛西娅也已思考过无数次,她按住心口,望着逐渐升起的朝阳,“……先逃吧,我知道一个地方,要杀你的那个人绝对找不到那里,之后的事等你痊愈了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17。7。31修改
☆、Vol。12死幕(四)
不知是因为淋了大雨还是伤口发炎,克洛斯醒来后没多久就发起了高烧,再度陷入昏迷。顾忌于教廷遍布世界各地的眼线,辛西娅不敢送他去医院,到达法国后她藏进城里一处避人耳目的角落,按照医生的嘱咐找到消炎药让克洛斯服下。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她背起克洛斯跃上墙头,循着幽暗的街区飞快地奔出城镇。圣洁之心在她使用能力时又开始隐隐作痛,让她一时觉得正在远离危险,一时又觉得那非人的威胁就缀在身后,一刻也不敢停留。她在明亮的月光下越过河川、跳下山崖、横穿城镇与村落,笔直地朝着X国的方向前行。
作为千年伯爵与诺亚一族盘踞的地方,教廷的势力也许不会在那里扎得太深——这样的判断于她至今没有放弃的立场而言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黎明将近时终于遇上一列开往X国的火车,她跳上车打破车窗钻进一间无人的头等厢。克洛斯已经退烧了,只是伤口又渗出了血,为他换完绷带后她瘫倒在座位上,疲惫与困倦如浪潮般涌来,她只能强打起精神抵抗着汹涌的睡意。
几个小时后,火车驶进X国国境。沉积的雨云与战争的阴云一并笼罩着这片土地,远方战马与兵士的身影在濛濛细雨中模糊不清。
克洛斯的身体不适合再长途奔行,她决定先找个地方将他安置下来。
因为靠近战区,村镇呈现出凋零之象,早已逃离的散户留下了落满灰尘的房屋与长满杂草的田地。辛西娅在一座位于半山腰的房屋里放下克洛斯,接着又去砍了一些木枝生起壁炉。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终于能稍稍放松一会儿。她坐在壁炉前的地板上,跳跃的火焰映着她苍白的面容,在奔波中被强制压下的疲倦卷土重来,圣洁之心疼痛到近乎麻木,虚空中仿佛有居高临下的注视,含着冰冷的嘲弄——
你无法逃离,只能至死方休。
她慢慢蜷起身体,抱紧双膝,假装自己正处在那个能让她安心的温暖怀抱里。
连空气都沉默下来,只有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响。
许久之后,辛西娅突然惊醒。壁炉里只剩下点点火星散发着余热,窗外的天色比睡过去之前变得更加晦暗,低垂的云层里正酝酿着一场暴雨。
她重新生起火,走到床边探了探克洛斯的额头,他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伤口也没有恶化。保险起见,她又给他喂了两粒消炎药。
打开背包时塞勒涅飞了出来,在他们头顶盘旋。她将药片碾成粉混在清水中,捏住克洛斯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这种精细的事她并不擅长,克洛斯呛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