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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久九听到了这句话之后； 面红耳赤地窜进卧室里，揪着手里的抹布，一点一点地抠着窗户玻璃上的灰尘。
一块玻璃被她擦的透亮； 几乎可以拿来当镜子用。顾久九这才放下手里的抹布，从卧室的门里悄咪咪地探出头； 一看程小姐正在擦茶几。
她没换下身上那套标价足够让许多人望而生畏的套装； 修长的小腿屈在地板上。雪白皓腕带着红色的橡胶手套； 神色认真地在擦着玻璃。
一看就知道从来没做过家务。可偏偏她那一脸认真又无比动人。
这样的一个女人，愿意放下身段去做家务。顾久九是有多幸运。
她看着程小姐认真的侧脸，心里突然涌出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她的心最柔软的一块地方被触动了一下，融成了一块棉。
像是被程小姐感动，又像是对命运感激。在她的有生之年； 遇到这样的一个人。
“卧室打扫完了？”
程小姐头也不抬地问道。
“嗯？还没有。”顾久九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
窗外的光线从窗户里投射进来，程小姐就背对着光源，转过脸看着顾久九。“那还不快去。”
顾久九总是会被她惊艳，她偶然间的一个抬眸，她一个眼波流转，她嘴角的一丝笑意。
“马上去。”
顾久九落荒而逃似的躲进墙后面，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她努力地平复着自己加快的心跳反应。
两个人忙了一整个下午。从卧室到客厅。
“顾久九你是不是把清洁剂漏在我的床单上了……”
“我已经擦干净了。”
“程小姐，你的茶几根本没擦干净。”
“我觉得那样已经可以了。”
“还有卫生间，倒点消毒液进去。”
“哇，别倒那么多，这什么味道，我要吐了。”
“顾久九你买的这是什么玩意儿，味道这么重？”
“都说了别倒太多了，我不行了。赶紧把门关上。”
两个人忙碌了半天，终于把整个宿舍都清理了一遍。洗了澡之后瘫倒在床上，就静静地躺着。两个人都没说话。
今晚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夜。
最终还是程小姐开口，“明天我回伦敦。”
顾久九躺在床上，一头长发散在枕头上。她的眼睛盯着房顶。嘴角扬起轻轻的弧度，“这么巧，明天我也要回家。”
程小姐听了之后，转过脸来看着隔床的顾久九。
“给你一个机会，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嗯……想说的话……”
顾久九像是遇到了难题一样，皱起了眉头。她那双葡萄一样的眼睛还是盯着上空，并没有转过去看程小姐一眼。
她自顾自地说，“你要注意身体，注意休息，别吃凉的东西，记得给手机充电，生理期不要吃生冷的，天冷了记得多穿一点，不要只穿一件大衣。听说伦敦那里经常下雨，你别忘了带伞……”
程小姐听着顾久九的碎碎念，虽然她并没有说出她想听的话。但是这样，聊胜于无。果然，她还是这种性子。很难向前。
程小姐没有注意到顾久九一直盯着房顶，不看她一眼的原因，她的眼睛里溢满了眼泪，随时都是决堤的危险。
“明天我要睡懒觉。”顾久九略带任性地说。
程小姐轻轻地答应，“好。”
“你走的时候不要叫我哦。”
“好。”
“那你会想我吗？”顾久九默默地伸出手指摸眼泪。
程小姐想了想，“可能不会。”
“那我也不会想你。”
听着顾久九孩子气的还击，程小姐轻笑道：“好。”
顾久九像是挥出去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气闷闷地翻过身，背对着程小姐。眼眶流出来的热泪顺着眼角溢出去，落进枕头里，了无痕迹。她把头埋进枕头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程小姐起身替她盖好了被子，擦了擦她眼角还挂着的泪花。
“还哭。不是说不会想我吗，还没走就哭成这样。”
程小姐坐在顾久九的床边，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
第二天程小姐离开的时候，顾久九其实已经醒了。但是她装作还在睡觉的样子。
直到听到了关门声，她才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穿上拖鞋。想要追出去却又停了下来。
突然，她发现了自己桌子上放着一个礼物盒。
是程小姐留下来的。
顾久九打开一看，是一条做工考究的项链。链子做工精致，几乎细到了极致。吊坠是一颗蓝色玛瑙石。
礼物盒里面装了一张折纸，顾久九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给顾久九。
再没有任何留言。
顾久九放下了手里的礼物盒，拿起手机钥匙追了出去。她一定要去找程小姐，留下礼物不给留言的。
顾久九跑到学校门口，她连那双巨大的毛绒娃娃拖鞋都没有换下，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机场，请您快点。”
好在这一路并没有堵车，顾久九下了车之后立刻拿出了手机给程小姐打了个电话。
她担心程小姐已经登机了。
通话的嘟嘟声无疑是在折磨她的神经。
程小姐在回英国之前需要把一些事情处理了。此刻她正对着平板电脑开视屏会议。
时装小姐向程小姐招了招手，“hi～好久不见。我们这些人都等着你一个呢，好了，让我们开始吧……”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对面的时装小姐对着在座的各位问了一句：“谁的电话？”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程小姐拿出了手机，在时装小姐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按下了接通键。“抱歉，我接个电话。”
时装小姐一脸惊讶地问道：“是美国总统打来请你去喝下午茶的吗？”
要知道程小姐从来不会在工作的时候接电话，任何人都不行。时装小姐也曾经在某次有急事找她，她也是不接。
时装小姐事后愤愤道：“是不是谁打来的电话都不接？”
程小姐摇了摇头，“如果是美国总统打电话过来请我去喝下午茶的话，我可能会接。”
程小姐已经起身离开了镜头能照到的地方，对着电话那边的顾久九问道。“起床了？不是说今天要睡懒觉？”
顾久九站在人来人往地机场大厅，问，“你在哪？”
电话里面传来提醒登机的声音，程小姐意识到顾久九过来了。“你现在在机场大厅？”
“嗯，你在哪儿？”
“你往右边看。”
顾久九依言朝着右边看过去，果然，程小姐就站在那里，尽管大厅里人来人往，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程小姐。
有些人，她们天生就不属于人群。
人潮涌动车水马龙，唯有她岿然不动。
那么一个瞬间，顾久九脑海中浮现了这句话。
“你怎么过来了？”
“我……”顾久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过来问你，这个。”
顾久九伸出手，摊开掌心。上面赫然躺着一条蓝色玛瑙石项链。
“送给你的。怎么了？”
“你还没给我留言。”顾久九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想出来的都是什么破理由。
程小姐笑了笑。“你专程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你如果想要留言的话，打电话给我也可以。”
顾久九点点头，不可置否。自己就这么跑过来的确是有点傻。
她抬起眼皮看了看程小姐：“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程小姐：“没有。”
顾久九垂下头，盯着自己脚上这双毛绒娃娃拖鞋的鞋头，“哦”了一声。
程小姐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她脚上的那双毛绒鞋子。现在看起来格外的滑稽。
“如果你想要留言的话，我倒是有一个。”
顾久九抬起头，“什么？”
程小姐俯下身凑过去，顾久九动也不敢动。她在她的脸颊处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顾久九的脸瞬间就像棉花糖一样，红晕在脸蛋上迅速膨胀开来。像是要穿过毛孔透出甜味来。
耳边还有一个小孩子看着这边说，“妈妈，这边的两个漂亮姐姐在亲亲。”
小孩子的母亲笑着解释道，“那是因为她们马上就要分开了，所以要亲亲。如果以后你跟妈妈分开了，也要亲亲妈妈才行。”
“我才不要跟妈妈分开呢。”
顾久九楞楞地站在原地，等她回过神的时候，程小姐的背影已经渐行渐远。
顾久九本来以为自己会很伤感的，但是现在看来，事实好像完全不是这样。
顾久九一路飘回去了之后，回到寝室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最后看了一眼寝室里被防灰罩盖上的沙发茶几。
对着这些东西说了句拜拜，拉着行李箱锁上门离开了。
顾久九拎着行李箱回到家，太后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全都是她爱吃的，肉。
顾久九在家快活得简直快要上天了，这几天一直都是吃了睡睡了吃，醒来就是看电视剧电影。
但是幸福的生活并不会长久，打断她这种幸福生活状态的就是吕笑笑打过来的一个电话。
“喂，打电话找我干嘛？”顾久九把电视剧按了暂停，一边翻着节目单，准备再换一个。
她是个看不下去电视剧的人，如果剧情不够紧凑，一般她只能看半集。
“九九，你最近有什么事要忙吗？”吕笑笑在电话那边问道。
“没什么事情，怎么了？”顾久九又回到了家长里短的家庭主妇美剧。
接下来吕笑笑才步入正题：“是这样的，我们几个高中同学想着弄一场同学聚会，应该就在这几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过来。”
“同学聚会？”
“都是认识的那几个。”
“那好吧。你到时候叫我。”
这事就这样答应了下来，顾久九本来以为应该还得几天。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吕笑笑就给顾久九打了电话。
“九九，地点在国庆路的那个海底捞。中午十一点，别迟到啊。吃完饭，我们下午去唱歌。”
顾久九睡得迷迷糊糊还没清醒，点点头“嗯”了几声。
又睡了一会儿，她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十点钟了。连忙从床上爬下来刷牙洗脸。
太后看着她这么急匆匆的样子，有些不解地问，“你这是打算去干嘛？”
顾久九一边穿着鞋，一边说，“同学聚会，妈，今天中午我就不在家里吃饭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
顾久九带上门狂奔下去，拦了辆出租车。等她赶到的时候，包厢里的人都已经坐得差不多了。
“不好意思，我好像……”顾久九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十点五十分，“我好像没迟到？”
的确是没迟到。
吕笑笑看到顾久九推开门进来了之后，连忙起身招呼道：“没迟到没迟到，是大家都早到了。”
吕笑笑让身边几个男生让了个位置出来，招呼着顾久九过来坐下。
顾久九坐下了之后，看了一圈这一大桌上的人。的确很多都是能叫的上名字的。其中大多数都是在本市上大学的，Z大的也有好几个。林皓，周霁颖也都在，两个人做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在聊些什么。
顾久九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吕笑笑。只见她神色如常。顾久九也就没多说什么。
不管吕笑笑有没有放下林皓这块心结，顾久九作为一个外人都觉得自己是没有立场去说什么的。
从高中到现在，如果劝她有用的话，吕笑笑也早就开窍了。
事到如今只能说是恶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