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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颈上的铃铛清脆悦耳地低吟,他牵着马,黑色的披风在风中狂舞。
荒凉的古栈道上,一间破败的小屋似横空出世。
屋顶上酒旗飘扬,客栈外马声嘶嘶。
他把马拴在门外马厩中,抹一把脸上的尘土,慢慢地踱进了酒肆。
酒肆中热闹极了。
这里有来来往往的商人,赴京赶考的读书人,也有各派的江湖中人。
鱼龙混杂,叫喝声不绝于耳。
他喝下一杯粗糙的烈酒,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这里的酒,无论如何是不能跟宋家庄的相比的,可是却是在宋家庄永远都喝不到的酒。
酒果真很烈,他觉得胸口有些发热。
突然“哐当”一声,不知是谁洒了酒,打裂了酒坛子。
顿时整个酒肆一下子沸腾起来。
他皱皱眉,从怀中取出些碎银子扔在桌上,然后拿起桌上的剑,他走出了客栈。
古道上风沙凛冽,席卷飞扬,天地间一片苍茫。
他的眼前,浮现一个女孩的面容,柳眉轻蹙,半嗔半怨,无限风情。
他叹一口气……
为了找到她,他不惜背井离乡,流离辗转。可是天高地阔,江湖如此之大,他又该去哪里找她呢?
牵着手中的马,他望着远方,渐渐陷入了沉思。
和天下所有的妓院一样,百花楼到了晚上才热闹起来。
这儿有全长安最漂亮的姑娘,这儿有皇宫般的最高享受。
李翔着一身灰长褂,抖一肩深蓝色披风,发髻高挑,神清气爽。
他跟在律香川的身后,陪着他穿过前堂,入后院,一路踏青板碎石小路扬长而来。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并不是特别英俊的男孩子,可是他很年轻,而且很爱笑。他的笑容很温暖,很亲切,任何人见了他的笑容,都会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好感。
这就是律香川收了他当保镖的原因。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很难用言语说清。他对于这个不太爱说话的年轻男孩子,有着特殊的好感。
对于主子寻芳问柳这档子事儿,李翔看起来漠不关心。他好象对女人没有兴趣。沿路走过去,一群彩衣艳服,描眉点唇的浓妆小姑娘,扭着水蛇腰,一步一挤地贴过身来,李翔见了他们,身子轻轻一側,避了开去。
姑娘们见他无趣,低低怨一声,也不敢再来招惹。
律香川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他仍旧是随随便便的笑着,看不出丝毫的不满和厌烦。
他欣赏他不喜张扬的性格。自从他来了之后,律香川总算过了几天好日子。好几次杀手的袭击,都被这个看似其貌不扬的小伙子轻轻松松地解决了。
他对他,是绝对信任的。
所以连逛妓院的时候,他都让他跟着。
律香川终于见到了他想要的姑娘。那姑娘很年轻,把一朵吐蕊五瓣的嫩黄小花儿斜插在鬓角,花儿水灵,娇艳,就如她的人。她莲步轻移,就这样款款地走过来。
李翔闻到一股很甜腻的香味。他皱皱眉。
律香川早就笑得无眉无眼了,他眯起一条细眼,把那姑娘一把抱入怀中。那姑娘吃吃地娇笑着,半推半就。
“我说李翔啊,你能不能到门外去守着。有事,我会叫你的。”律香川刚欲抱着美人入温柔乡,见李翔还在那儿百无聊赖地站着,就下了逐客令。
李翔摇摇头,一边笑着一边朝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悄悄回过头,朝那姑娘看了一眼,一眼过后,他的笑意更深了。
百花楼的确是有钱人的销魂窝。
这里少说也有几十幢小楼,每一幢楼里都住着一位美艳绝伦的姑娘。
每一幢楼里都设有前厅,后厅,卧房,和浴室。
律香川正在沐浴。上官龙头死后,他提防着高玉寒找人暗算他,有好一阵子没有象今天那样放松了。
澡堂连卧房,拦一屏五彩飞星茜纱隔扇,内侧粉金砖,镶玉瓦。一排排的流苏璎络,垂下来,看的人眼花缭乱。
雾气升腾,屋内昏黄幽暗。
律香川神态陶醉,一张消瘦的苍黄色老脸,被蒸气醺得酡红。那姑娘衣带半解,露一截香肩,把一双青葱般的玲珑玉手,在律香川瘦骨鳞峋的肩岬上,轻轻地揉,轻轻地捏。
律香川嘴里哼着小调儿,把整个人都没在水里,水及胸口。
那姑娘边揉边笑,一双手似有魔法,温润小巧,分量轻重,拿捏得恰到好处。
律香川轻轻舒一口气,他觉得没有比这更受用的享受了。
“秀秀啊,”他慵懒地叫道:“别老捏一边啊,我这右肩,也酸疼得很,哎哟,快帮我捏捏。”
“知道了,”她甜甜地应着,身子却在一点点地往后退。
律香川等着秀秀把一只小手搭上他的右肩,在他的肩头揉啊揉,反复搓摩。
秀秀的手指柔滑细腻,触到他的皮肤,有一种酥麻的感觉。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感觉揉着他右肩的那个手,冰冷,粗糙,触到皮肤,让人很不舒服。律香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不是秀秀的手。
律香川大吃一惊。
“秀秀,”他急忙叫唤,回过头去看,哪里还有那小姑娘的身影。
他看到的,是一张甜甜的笑脸。
李翔还是笑得很温柔。
他慢慢地从澡盆后探起头,执一条金底犀筋细绳套,从容地绕过律香川的脖颈。然后把绳套的一头,紧紧地捏在手上。
“你……你……?”律香川面肉抽搐,僵硬地昂着头颈,一双眼睛,惊恐地向外瞪出。
李翔看看他,若无其事地别过脸去,把眉清目秀的一张脸,画满笑意。
他笑得如同偷了果子的小孩儿,瞒过众人耳目,偷偷躲自一边,一边啃着酸涩的战利品,一边暗自满足地窃笑。
律香川已经嚇得说不出话来了。
李翔稍稍敛了笑容,取过一边的水瓢,自桶中舀一瓢热水,举高,自律香川的脖颈处,一古脑儿地淋下去。
水并不是很烫,律香川却凄厉地惨叫一声。
李翔瞥了瞥嘴角,扔掉水瓢,拿起桶边的白绒毛巾,轻轻地抹干律香川被水浇湿的脖颈。
他看了看律香川扭曲变形的面孔,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记得刚进卧龙坛时你曾经问过我,我想要什么,那时我没有回答你。那是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现在我知道了……”
他又一次笑了,嘴角卷起一抹嘲弄和不屑,他静静地看着他,象猎人在观赏已到手的猎物。他喜欢他脸上的表情,他越惊恐,他便越得意。
他笑得越来越浓,眼睛里闪着怪异的光芒。他把另一只手也搭上绳圈,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
“我……叫……孟……星……魂……”
“魂”字一出,绳圈便紧,律香川来不及出声,命已归西天。
金绳套箍得紧了,扯破了皮肉,几丝鲜血,沿着他赤|裸的身体向下流,一点一滴,溶入水中,把好端端的一桶清水,染成一团浑浊。
孟星魂慌忙别过脸去,叹一口气,紧紧地,把眼睛闭上。
血光映照,冉冉升起的水气,也似被染成一片淡淡的粉红。透过氤氲的一层薄雾看过去,那男孩的脸上,不知怎的,竟沾染着一层异常落寞的神情。
曲终人散。
第3章 深楼少年
有这样一座楼,它的名字叫望星楼。
望星楼很漂亮,它是一座两层的小竹楼,雕花倚栏,翡桌翠椅。栏上系流苏锦幔,桌上摆香花鲜果。
进得楼内,只觉清雅别致,凉爽舒适。凭栏远望,远处群山叠峦,连绵起伏;近处竹影婆娑,水波荡漾,百花蔟拥,鸟雀啾鸣。
孟星魂就住在这与世隔绝的望星楼内。
一个人。
可以说,在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人。
从小到大,他早已习惯了寂寞。
每逢晚上的时候,他总是躺在一张竹椅上,煴一壶清酒,数着天上的星星。
他没有朋友,他只有酒,星星,和这座空荡荡的小楼。
也许有人会奇怪,对于一个二十上下的大男孩来说,这幢小楼未免脂粉气过浓了些,它有些象一个女儿家的闺房,可房中却没有胭脂香粉,绮罗环翠。
小楼是姐姐盖的,可姐姐却不常来。
孟星魂只能从这些散发着浓浓女儿气息的精美布置中,寻找到姐姐的味道。
即使他什么都没有,他至少还有个姐姐。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却唯独不能失去姐姐。
这个姐姐,便是高玉寒。
高玉寒来的时候,孟星魂正坐在石椅上,怔怔地望着一潭绿水发呆。
“星魂,”她轻轻唤一声。
孟星魂跳了起来,他盼了好久,终于等到了这个声音。
回过头去一看,他呆住了。
来的人,不止姐姐一人。
还有一个女孩子,跟在姐姐的后面,她朝他甜甜一笑,抢先喊一声,“流星。”
孟星魂笑了。
是她,明月心。
她怎么会在这里。
孟星魂心如鹿撞,脸上却强装镇定。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高玉寒笑得很温柔,她淡淡道:“星魂,明姑娘是我请来为你治病的。”
孟星魂一下子便明白了,他曾经被明月心所救,姐姐是知道的,他跟姐姐之间,没有秘密。
可这次姐姐却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就把明月心给请了过来,孟星魂有些不开心。
高玉寒似看出他的心事,她嫣然一笑,缓缓道:“星魂,明姑娘医术高超,有她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孟星魂觉得心里的滋味怪怪的,他又何尝不想再见到这女孩,那日别后,心中总有几丝牵挂。但是,他又觉得自己不该见到她。
明月心见孟星魂脸上阴晴不定,她扁了扁嘴巴,轻声叱道:“怎么,不欢迎我吗?”
孟星魂只能咧着嘴巴一个劲地笑。
这女孩单纯,可爱,他没有理由不喜欢她。
“星魂,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聊。”高玉寒说完后,转身离去。
她走的很快,甚至没有再回过头来看他们一眼。
孟星魂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姐姐决定的事,是没办法改变的。
从小到大,他只听姐姐一个人的话。
从小到大,他一次都没有违背过姐姐的意志。
他爱姐姐,甚至超过他自己。
这些,明月心都不知道。
她就这样闯进来了,揣着一颗天真,烂漫的少女心闯进来了。
有些唐突,但绝不夸张。
她对这个脸色苍白,眼睛弯弯,笑起来很甜的男孩子充满了好奇。
她觉得他很神秘。
明月心围绕着望星楼里里外外,转了整整十圈,才意犹未尽地坐到孟星魂前面。
她的眼睛亮得如天上的繁星,一眨一眨地。
“流星,这地方不错啊。”
孟星魂没有说话。
“流星,你一个人住吗?”
孟星魂点点头。
“你在这儿住了几年。”
孟星魂摇摇头。
“记不清了。”
明月心的兴致依然很高,她一边打量着望星楼一边说:“这地方虽漂亮,但未免冷清了一点。你住在这儿不闷吗?”
孟星魂淡淡道:“惯了。”
明月心眼波流动,笑着说:“从今往后,你便不会觉得闷了。”
孟星魂不解地抬头。
“因为啊,”明月心又甜甜一笑,“我以后会经常来看看你,陪你说说话,你说好吗?”
孟星魂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发觉他没有办法拒绝这女孩,他只能轻声咕哝一声:“那就请你白天来,晚上我睡得早……”
还没等他说完,就听得那女孩一声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