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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一点红冷笑道:“你从没有想过是吧,不是你不愿意想,而是你根本就无所谓!”
他高声道:“他对于你来说,只不过是杀人工具罢了!”
“不……”她猛烈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中原一点红冷冷地看着她道:“盼盼,念在往昔情分上,过去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可是现在,星魂和我在一起很好,你不要再介入我们的生活了。”
高玉寒凄惨笑道:“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几年里,他都没来找过我。他为何会不愿意见我。原来是你,你告诉了他这些事……”
她眼神一冷,手中短剑已架上他的脖颈,“我今天就是要见他,不然我就杀了你!”
中原一点红叹道:“你为何执迷不悟……”
高玉寒高声道:“你是在逼我动手吗?”
“住手……”正僵持间,却听到一声温润而急促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高玉寒转过头去,看到了他。
那个她思念了三年的人。
他远远地站着,一身淡淡的蓝色袍子,还是那么清朗的容颜,只是比以前更英俊更挺拔了。脸庞没有以前那么苍白,眉眼间是熠熠生辉的光彩。
高玉寒的心中既悲又喜。喜的是中原一点红说的不假,他看来是真的治好了他的咳疾,悲的是原来没有她,他也可以过得很好。
她握着剑的手在发抖,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不可以在他面前哭的,不可以的。他都过得那么好,她怎么可以不好。
她硬生生地把眼泪吞回去。
孟星魂看着她的眼神有着淡淡的疏离,他冷冷道:“姐姐,把剑放下。”
她恍恍惚惚地垂下手,向他望去,可他却低下头去,回避着她的目光。
他低着头道:“姐姐,请你回去吧。”
高玉寒心中骤然一痛,这痛感很奇妙,在她三十九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体味到这种,撕心裂肺但又万念俱灰的痛。
“星魂……”眼泪还在眼睛里打转,她弱弱地唤他。
可他却没有再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哪怕一眼。
那个以前依偎在她身边,说永远爱她,永远陪她,永远保护她的男孩去哪儿了呢?
她怔怔地望着他,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从前她总是担忧着,害怕着,害怕他会知道一切的真相。她不敢接受他的爱,不敢接受他的求婚,她怕他会永远地恨她。
而现在,她担忧害怕的一切,终于变成了现实。
她只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可脸上还是笑靥如花。
“看到你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她咬了咬嘴唇。到底父子情深,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外人。
她强忍住泪水,回过身去,只淡淡说了一句:“我走了……”
孟星魂始终低着头,不言不语,也看不清面目。
轻柔的夏风吹过她的脸庞,吹落她眼角的泪。
她是该走了。
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呢?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从今以后,这笑容,已无需给任何人看了……
那个曾经捧着她的脸,说最喜欢她笑颜的少年已经不在了。
望星楼里的温言暖语,海誓山盟早已是前尘往事。
既是往事,便让它随风而去吧。
就如这璀璨绚烂的夏花,开至鼎盛,盛极而衰,夏去秋来,岁岁枯荣。转眼不过一季罢了……
第32章 浮生若梦
望星楼里很暗。
从窗口眺望出去,天空中层云堆积,乌色遮天盖日。
快是要下雨了。
闪电一下亮过一下,照亮她苍白失落的脸颊。
高玉寒坐在窗前抚琴。是她喜欢的曲子,一遍又一遍。琴音缭绕,听不出悲喜,只剩无尽的空虚。
记得以前在太原剑派时,师父不但教她剑法,也教她弹琴。
不练剑的时候,她就在自己的房中,点上一炉熏香。香烟袅袅中,琴音亦是缠绵悱恻。
孟彩衣来的那一天,她也在房中弹琴,一曲终了时,她抬头看到她。
她发丝凌乱,神态焦灼,怀中竟抱着一个婴孩。
这是她认识的她吗?她从小的玩伴,也是她现在的情敌。
孟彩衣“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眼圈通红,嘴唇哆嗦,半晌语不成声道:“盼盼……”
她惊讶道:“你……这是干什么?”
孟彩衣哭泣道:“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我只能来找你。”
她冷冷地看着她。虽然她更恨那个薄情的男子,可是对这个抢走她心爱之人的女人,也是恨到了极致,尽管她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
孟彩衣深情地看着怀中的婴儿道:“这是你师兄的孩子。”
她浑身一震,他们竟连孩子都有了。而她还在痴痴地等他回心转意。
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傻的人吗?
她摇摇头,突然觉得自己那时为他自尽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孟彩衣道:“我的家人逼我嫁给城里的富商,他们现在已经追来了,我已是走投无路了。”
她咬着嘴唇道:“盼盼,他们要杀了这个孩子,我不能让他死,他是师兄的骨肉啊!求你了,我把孩子托付给你,你快带他走吧!”
盼盼不可置信地说道:“我?你把你们的孩子交给我?”
孟彩衣抽泣道:“盼盼,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除了你之外,我实在不知道还能找谁了?”
“那师兄呢?他可知道你有了孩子?”
孟彩衣流着泪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我也不想告诉他。我不想毁了他的前程。”
盼盼道:“可是……”
“盼盼,我求你了……把他带走吧。”
说罢不等她言语就把孩子交到她手里。
盼盼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一张小脸红红的,那么地小巧羸弱,惹人怜爱。
这是他的孩子……
突然间,听到山下似乎人声躁动,渐渐向山上逼近而来。孟彩衣焦急道:“盼盼,我给他取名叫孟星魂。你……快带他走吧!”
盼盼看着怀中的孩子,仍在犹豫着。孟彩衣见状一把把她推到门外。
“盼盼……我求你了……”
她回过头去,看到孟彩衣拿起一把短剑,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脖颈抹去。
“不……”盼盼高声呼喊。
可还是来不及了。她软下身去,鲜血溅满一地。
她遥遥地看着她,眼中满是乞怜的哀求。
盼盼心中一阵难受,她如此决绝地赴死,岂不是把她也逼上了绝路?
她别无选择,只能带着她们的孩子走。
中原一点红,我若真想报复你,当时就不该答应孟彩衣。早知如此,就该让她和你的儿子一起去死!
可是,一念之差,改变了我的人生。
天色愈发地阴沉,巨大的黑暗如野兽般吞噬了整个望星楼。
高玉寒十指翻飞,琴音转而急促,如有魔性,在这阴沉的雷雨天里,显得妖异而疯狂。
往事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地向她涌来,她控制不住自己,只能被迫沉溺于回忆中。
星魂有病,而且是治不好的绝症。
我带着他生计尚且困难,更何况还要为他治病。彼时我背师弃祖,孤身一人带着他寄人篱下,终日杂役劳苦,忍辱负重,受尽白眼。又有谁来怜惜?
还记得他刚满一岁时的那个雨夜,咳疾发作,我为了给他求医治病,硬是在医馆门前跪了许久。
中原一点红,我若真想报复你,就该对他不闻不问,让他病重而亡!
可是,我终究没有那么做。
她慢慢地流下泪来,原来自作孽,真真是不可活。
星魂渐渐大了,他唤我姐姐。我为他盖望星楼,教他流星剑法。
我让他可以躲开世人鄙夷的目光,一尘不染地活着。
中原一点红,我若真想报复你,就该在他懂事时,告诉他真正的身世,让他在自卑自怨中苟延残喘地独活!
可是,我终究没有那么做。
闷雷轰响,闪电阴森。狂风平地而起,竹栏上的纱幔在风中猎猎生舞。
望星楼里,琴音铮铮流泻,若江河急流,湍急奔腾。急促的琴声就如她此时的心绪,纷乱繁杂,无法平复。
转眼二十年,星魂已是长身玉立美少年,望星楼前的飞天一吻,他对我许下终生的约定。这单纯的男孩,他的世界里只有我。
而从此以后,我的眼睛里,也只有他。
高玉寒凄然一笑,眼泪滑落脸颊,一滴一滴落在瑶琴上。
中原一点红,我若真想报复你,就不该让星魂爱上我。而更不该的……是让自己爱上他!
可是,一切已经太迟了。
她越弹越快,激越铿锵,琴音嘈杂轰鸣,与窗外一声响过一声的雷声紧紧相融。
突然一声脆响,琴音戛然而止。
闪电划亮黑暗的天空,映照出她失血的双颊。
罢了,罢了,是该了断了。就如这突然断裂的琴弦,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她站起身,点亮烛台上的烛火。
幽幽的一线微光,投射在地面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一个人的影子,孤单而寂寞。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那影子突然变得宽阔起来,有另一个人的影子,叠加在上面,与她的影子紧紧融合在一起。
她的眼眶里再次涌出眼泪来。曾几何时,望星楼里那相拥的身影,是那么地温情而和谐。
她缓缓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睛里已没有了泪。
烛影摇红,跳跃晃动。屋外狂风大作,点点雨丝飘摇入室。望星楼里,昏暗一片。
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的嘴角溢开淡淡的笑容,拿起窗边的烛台,决然地倾倒在地。
望星楼里的一切被迅速地点燃,竹栏上的纱幔在火中楚楚地痉挛。
别了,星魂。
屋外一阵惊雷滚过,望星楼在如墨般漆黑的天空下不断颤抖。
身体忍受着灼热的痛楚,她感到意识渐渐地模糊。
死亡在向自己步步逼近,原来魂归尘土的感觉并没有那么难受。
所以从来人都说,解脱只在一瞬间。所有的苦难终将灰飞烟灭。
朦胧间耳边只听到那个声音一直在唤她:“姐姐,姐姐。”
幽幽的,却始终散不去,像丝线般缠绕在她心间。
记得以前雷雨时,她总是喜欢躲在他的怀里。而他,则紧紧抱着她,让她的双颊,紧靠在他的胸前,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双手盖住她的耳朵。
又有谁知道,孤绝冷傲的青龙会龙头,原来只是一个害怕打雷的小女人。
回忆幸福而甜腻,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可以想到如斯美好,上天该是对她不薄了。
她只感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像是失去了所有重量。仿佛离线的风筝般,要飞向遥远的彼方。
耳边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遥遥传入耳际,听不太真切,也许是窗外隆隆而过的雷声吧。
她软下身去,却模糊地感觉到腰身似是被人一把托住。
灼热的烈焰熊熊燃烧,她的衣裙已被点燃,火苗即将吞噬她的所有。
突然之间,热气像是瞬间散去,一阵冰凉的触感将她从头到脚包裹住,浇灭了噬人的火焰,也浇醒了神志涣散的她。
她恍惚睁开眼,却看到一个淡淡的蓝色的影子。
风助火长,火势渐烈,望星楼仍然被团团火海包围。
而她,却浑身浸没在楼前冰凉的潭水中。
“姐姐……姐姐……”他疯狂地摇动她的身体。
她看不清他,眼前只晃动着一团模糊的蓝色。
星魂,为何你会在这里,是我的幻觉吗?许是老天怜我,让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再看你一眼吗?
神志慢慢地变得清醒,她终于看清了他。
他也是浑身湿透,就这样紧紧抓着她的肩膀,眉头纠结在一起。
她的心中,爱与恨交织滚过。
她想到他的冷语他的绝情,她猛地推开他。
闪电劈开墨青色的天空,照亮她苍白失神的脸庞。
她突然笑了起来,嘶哑着声音高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