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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来了,也许能再见最后一眼,她若不来……王颐眼中飞快掠过一抹失落,兀自摇头:“不,她一定会来的。”
果然,长街上显出一抹倩影,打马缓缓走过。
只觉人影一晃,桌上茶盏未凉,人却已不见踪影。侍从反应过来,叫了一声:“公子,你去哪儿?”
自从遇见她,他这个本是红尘之外的人,终于被卷入了人间的烟火中,但那又怎么样呢,他甘愿。
风起了,桑和理了理被吹乱的白纱,手臂放下的瞬间,不远处一个紫衣的人影一闪而过是那么的熟悉。
“王颐?”她呢喃了一声,将马往附近一栓,顾不得那么多,追着巷口而去。
巷子里很静,甚至能听见脚步细碎,如同落叶飘零在草地发出的细沙般的声音回荡,桑和虽不见人,但心中十分笃定:“站住!”
她唤了一声,可是脚步声没停。桑和不甘便多追了几步,巷子忽然没了声音,心中忽然一空——不见了吗?
“王颐!我知道是你!心中装着太多秘密,连我也不敢见了是吗?你这是在变相助我认定我的猜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停顿的脚步声又响了,转过下个巷口,紫色的背影就在不远处。桑和忙赶上前,在那人肩上一拍,时间静止。
笛子还是那支笛子,衣服也似那身衣服,但人……却不是那个人。那人转过身,露出一张桑和没见过的脸,但声音却极为耳熟:“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在哪里听过?桑和努力回想——
啊!是他!是静澹小院的那个石老,是那个化妆成老人的少年!
这个人是个易容高手!
空旷的巷子,桑和往后退了一步,初到这个世界的恐惧乍然被唤起,让她心上很不安。也就是那一天,她被眼前这个人追杀,逃出了那个院落,遇到了王颐——
这一切看似毫无关联,但现在想来,实在是巧得让人难以置信。
背后一声叹息飘然而至,眼前的少年忽然恭敬起来,隔着桑和遥遥施礼:“公子。”
原来如此,他口中的公子竟是——
“石清越是我的仆人,忘忧香是我送的,你……也是我救的……”
声音突兀地响起,桑和霍然回头,真正的王颐就立在她身前不足两丈的地方,微笑着温柔地看着她,那表情似乎人畜无害。而反观桑和,早已瞪大眼睛,心中百味陈杂。
说话的间隙,趁桑和还没有回过神来,王颐身形向前一掠,制住了她。桑和不能动,便只能用眼睛狠狠盯着他。
“你想知道我想做什么吗?”王颐凑到她眼前,鼻翼几乎要贴着她的鼻翼,“无论我想做什么,你只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桑和张了张嘴,迎上他的目光,吐字如剑:“我不是那个死去的桑和!”
“不,你是……”王颐几乎毫不犹豫地摇头,他手拂过的一瞬间,桑和看不清他出招的动作,只见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清楚前因后果而因皮相的相似,在桑和的心里,一直误以为自己是身体因为落水而穿越,可没想到……
“至少,你的身体是。”他轻声说。
桑和醒来早已过子午,天空隐隐有一层薄光,能隐约估量再过些时候,旭日便要从东方破云而出。
躺在客栈的床上,桑和的桎梏未解,依然动弹不得,她将目光向下望,只见身上的被子盖得整整齐齐。再将眼珠子左右转了两圈,屋子里陈设正常,自己的随性物品被放在桌上,什么都没少。
那么,王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不对,还有什么她忽略了的东西!桑和想不起来,或者说,她现在无法动弹,有什么是感觉不出来的。
在心中使劲,可她没有所谓的内力,无法冲破穴道。但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安,忽然,脑中一个激灵——怎么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她来这里,本身就是个BUG啊!
王颐千算万算还有一点算不到——疏影横斜!
既然游戏里是用来解控,那么到这里是不是可以用来解穴?桑和闭着眼,将精神集中在一点上,只听脑海中“嗡”的一声,禁制已接,再睁眼时人已从床上到了桌前。
这一发力几乎掏干她的精气,原来外挂也不是想用就能用的,桑和旋即跌坐在地上,稍稍歇息了会,才恢复过来。等她站起身时,心上忽然一堵,那种害怕,从骨髓里冒了出来!一定有什么事情!
晨起收拾准备开张的店小二,忽然瞧见后院一道白影飞快奔走,往马棚而去,追出去揉了揉眼睛,只见那女子戴着幕离,分不清容貌。
“见鬼!那个公子不是说,这姑娘身体不适,要睡一整日吗?”小二将腰间的金铢握在手上颠了颠,转头进了屋,“管他的,反正房钱已经付了,省的在忙活。”
函山关外,密林丛生,毒瘴弥漫,腐朽和死亡的气息弥漫,因为战火和鲜血染过的土地,变成了紫黑色,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长安几次被后赵军队骚扰,未免长此以往,让当年洛阳一役的悲剧重演,司马惟带着人寻到良机追击赵染至此,却误入毒瘴被困在密林中。路上他已经向江南传书,借憨帝名义,召左丞相带兵合力,趁机攻打洛阳。除此之外,他也想试试,江南如今还剩多少,肯俯首称臣,肝脑涂地之人。
只要援军一到,他们就有机会,重新回到故土。
清晨,天还未亮,营地里雾气湿重,斜靠在一棵古树旁休憩的司马惟,忽然睁开了眼睛。斜前方的阴影里,有倩影婀娜,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司马惟右手握住剑柄,向前推了两寸,目光沉着如电,小心提防敌袭。
“谁?”
营地周围寂静如窒息,除了篝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倩影慢慢掠过,她的裙裾很长,逶迤到了地上,而轻柔的风吹起女子头上戴着的幕离之纱,更是添了几分灵动。
“谁在那里?”
司马惟站起身再问一遍,揉了揉眼睛,那影子果然还在,且微微侧身回眸,轻纱曼舞。他火速助跑向前,拔出佩剑纵身一跃,迎头斩下。
轻纱挡住了他的剑锋,司马惟的目光落下去,凝固在女子腰间的玉玲珑上,不由地动作一顿。
女子足尖一点,向后翩跹去。那匆促地一眼,使得司马惟并未辨别清,只以为是自己交给王姑娘让她送至墓前安放那一枚:“王姑娘?不要装神弄鬼,否则我的剑定斩不留情。”
他旋足追去,在林中几起几落,但空阔的雾气里没人回答,直到追至水尽处,有芦苇迎风飞舞。
飞絮落在地上,婀娜的倩影停落在白露深处,对襟长裙,幕离遮面,像极了年轻时的桑和。她缓缓回过头来,依稀有模糊的笑容。
他看到了开合的唇形,似是在问:“你后悔吗?”
“桑桑!”司马惟向前狂奔,奔进芦苇荡,那女子站在原地,看着他扑来,忽然张开双臂,拥住他,匕首一翻,刺进他的肩胛骨中。
司马惟吃痛,才发现眼前这人空有姿态,易容惟妙惟肖,但身高高过了头,也少了桑和平日的机敏与神气。
他一拳砸在那人心口,将其推出,反手拔下肩上的匕首,捂住伤口,血落在地上,渐渐泛起白光。
易容的石清越悄悄隐去身形,白露深处,有人俯视这里的一切,他举起紫檀大弓,对准了司马惟的胸口:“你想不想尝尝和她一样穿心的滋味?”
☆、Chapter 87
大结局·下篇
109
箭破弦而来,瞄准了司马惟的胸口,他拔出插在泥地里的剑,挥刃将其从中间折断,却被箭锋所逼,往后堪堪退了几步,半跪在地上。
血从肩上顺着胳膊,滴落在地下。
司马惟抬头,来人的样貌越发清晰:“果然是你。”
“石清越,退下。”
王颐走到司马惟的身前,伸出手向一旁示意,高超的易容者也是个善于藏匿的刺杀者,得到命令,他显出身影,幕离下易容术卸去,是个如玉的少年郎,他退后十丈,看顾周遭环境。
“是你呀,所以根本没有援军对吗?”司马惟冷笑着,死死盯着他,“躲到江南的人已经怕死到这种程度了吗?”
王颐并不惧怕他如剑的目光,反而风轻云淡般开口:“不,援军……其实有,只是你见不到而已,我要杀的只有你。”
“为了司马睿?”司马惟开口,直白点名。
然而,王颐却摆首。石清越及时转身,将腰间的坠子扔给了王颐,王颐握在手中,悬空晃了晃——那是一枚玉玲珑。
“是你妹妹给你的?”司马惟呵出一口气,“果然不该信她。”
“如果是这个呢?”王颐仍旧微笑,这次,从他自己的怀中拿出另外一只玉玲珑,同刚那一只完整地拼在了一起,这一枚,是当初桑和在平阳城卖掉的那一只。
司马惟这次抬头,脸色瞬间惨白,自洛阳一役之后,桑和惨死,他被护卫从城墙上救走,千里奔袭辗转去了长安,又在长安之乱后,去了平阳伪装琴师,企图救出怀帝。他后来也曾派人去寻过桑和的尸首,但却没有下落,建康城外那一座,不过是立的衣冠冢。
“她……她的尸身在哪里?”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王颐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用手轻轻拂过身边的芦苇,眼睛变得深邃迷离。他慢慢重复那句话:“我说了,我不会拿天下作赌,长安不会有事,后赵军队我也可以拖住,援军会至,我要杀的,只有你……只有你司马惟!”
语气稍微强了些,远处的石清越闻言脸一僵,他知道其实并没有援军,可公子为何要这样说?他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但他无法揣测公子的心思,也无力揣测。
司马惟问:“你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吗?”
“不好吗?”王颐盯着他,反问道。
如此显而易见的东西,本是试探虚实,但见他答得如此坦荡,司马惟一时竟语塞。王颐见之,垂眸,眼底哀伤一闪即逝:“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爱家族,从我买下朱雀楼起,我这辈子其实本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我本是浮云随风,却奈何世事让人停驻。”
朱雀楼!
司马惟心中惊骇,传闻你富可敌国的幕后商人,竟然就是眼前这个世家子,如此看来,如今江南的控制权恐怕早已旁落,长安一系再难以支撑,北方沦陷只是迟早的事情。可惜他还想死守,还想夺回故都,都是有心无力啊。
浩劫在即。
“你要知道,从八王始乱这天下开始,有的事情就无可避免。”猜透了他的心思,身为晋室朝廷的一员,又身处世家大族之中,见天下疮痍,王颐难免也有几分痛心。但此刻,他已无暇顾及许多,只是转身抿唇,冷冷道:“我就是想看看,如今你要这天下,还是要她。”
以为他想夺这天下吗?以为阿炽留有遗诏吗?——司马惟抬眼瞧他,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话已至此,一战再无避免。
“如果你死了,我就能救活她,你肯不肯死?”
司马惟闻言,手中力道一减,睁着惊愕的眸子,死死盯着他:“你能救活她?”
“放下你的剑。”王颐微笑着,向后掠过,手中结印,风起,芦花摇曳,缓缓升起,大阵将成。
束手就擒吗?
“你说过你能救她,你最好能够说到做到。”司马惟冷冷一笑,双手竟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