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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这一次再南下,桑和的心情截然不同,归心似箭,只恨不得生了一双翅膀。
入夜后,他们在五里驿住了下来,桑和心中装着事儿,一时激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不如去院子里走一走,冷静一刻。
披上大氅推开门,细雪慢慢地落,她发现院中还有一人——是王颐,站在中庭,负手而立,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桑和想了想,回头拿了把伞撑开,漫步出门。但她没有先出声,而是左右张望了一番,见没有动静和脚印,才松了口气。自从忘忧香和平阳事件之后,她心中更加警觉。
“怎么不好好睡觉?”
王颐掸了掸肩上的雪,竟然硬生生挤进了桑和伞下,桑和皱着眉头,把伞扔进他手中转头进了八角亭,在石凳上坐下来:“睡不着呗!”
说来也奇怪,一路行来,王颐似乎并没有向她打听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所有明面里的说辞都只停留在了悍匪袭营和流落西北。
桑和瞥了一眼,忽然支着下巴,故意引了个话题:“追回凤凰桐木的路上,我阴差阳错进了平阳汉宫,我遇上了那位你同我说过的皇帝。”
“怀帝遇难,江南尽哀。”王颐背对着她,眼神有几分怅然。
虽然不知这王颐究竟有多厉害,可见司马惟的态度,和自己曾经在历史课本中学过的王谢世家,也知这些簪缨贵族中出来的人,至少不会是窝囊鬼。
“为什么他们不救他呢?”
桑和偏过头,看似天真的问。可是,王颐却并没有回答她,他的眼里藏着几分深色,和着夜色混为一同,连表情也显得虚无。桑和扯了一下嘴角,有些自嘲地说:“是救不了,还是不想救呢?”
王颐看着她,眼中掠过一抹惊讶。忽然他低头笑了,这雪夜竟为之失色:“自洛阳破后,北方战乱,朝中主力皆受摧残,元气大伤,南渡已是保全之策。”
桑和没兴趣听他说这些家国大事,毕竟跟她这等外来屁民没有丝毫关系,之所以说这个,不过是想起了司马炽走之前的话,心中忽然有些郁闷,除此之外,她也想看看这个王颐,到底有什么奥秘。
“别怕,会有中兴之主的!”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忽然一亮,表情坚毅,那方玉笛被他紧紧握在手中,那是只有心怀坚定的人,才会有的神情。桑和打了个呵欠,去勾他笛子上的玉佩,王颐瞧见了,干脆放手将笛子让与她玩。
“我有点难过。”
桑和将玉佩翻看了两下,没了兴趣,心中一会想起司马炽,一会想起伶仃,时不时脑海中还会浮现出那个跟阿颂长得相似的司马惟,再想到他曾经说过的关于他妻子的故事,就觉得心中堵得慌。
相爱的人,却爱而不得,这一路看过的无奈和残忍太多,桑和并不能接受,她心中一半想念现代的好,一半哀叹世事多艰。
“生离死别在这里还真是家常便饭。”桑和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任何生离死别了。”
她想,这大概就是同情,可是她的同情并不会影响到任何人。伶仃不会后悔,司马炽不会后悔,司马惟口中的妻子不会后悔,甚至连他自己也不会后悔做过的一切。
“往事不可追,我也想像他们一样,此后都再也没有后悔。”不由地,桑和自言自语起来,她念叨着,表情却很恬静。
“后悔?其实人这辈子很难做到完全不后悔,总有那么一两个时刻犯迷糊,这辈子就无法再轻易放下了,”王颐忽然坐下来,因为空了手,他便用两指代替笛子,在手心轻轻扣了两下,他的眼睛有些迷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如果可以让你回到曾经你后悔的那个时刻,你会想改变过去吗?”
桑和认真想了想,支着下巴,嘴角慢慢柔和:“我不想……如果是以前,我会,但是现在,我一点也不想。谁知道改变了过去,往后的岁月会怎么样……”
是,也许哥哥会活着,但那就是另外的一种生活了,也不会是现在的自己。那样,也许她会被从小宠到大,也许真的变成了一个混吃等死的花瓶,安逸的生活不会令她将晓木当作那时候的光,她也就不会去玩剑三,也许……也许这辈子和老琴爹都没有任何交集。
心念所至,在脸上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那种幸福感,不自觉就从桑和的身上流露了出来,她捧着脸竟失态地傻笑:“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我不想甚至害怕跟他分开。”
凝视着她的侧脸,王颐就像个旁观者一样,震撼到心中滋味无比复杂,他动了动唇,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
桑和还回了笛子,像是没看见他的情绪一般,道别,并回了房间。
两人至建康已是黄昏,进了城门便风尘仆仆穿街走巷,直奔朱雀楼而去。不过走过中央主街时,却耽搁了一会,毕竟遇上了……堵车?
当然不是真的意义上的堵车,毕竟古代可不是人手一辆私家车……
人群在街前忽然变得拥挤,也不知道是哪家土豪结亲,喜队浩浩荡荡,喜钱和彩头更是一路走一路撒,桑和看着坐在辇中的新娘,四面轻纱飞舞,只觉得惊艳无比,不知不觉间也驻足张望。
“哎!你个子高,看到新娘子长什么样了吗?”桑和垫着脚,急得抓耳挠腮,只能伸手摇了摇王颐的手臂,撺掇他往队伍的前方看。
王颐嗫嚅了一句:“新娘子哪有我妹妹好看!”
反正都到了建康,难不成还能跑了和尚跑了庙?心里这儿一想,桑和就放下心来,又碰上喜事,多了几分喜上眉梢,也跟着插科打诨:“你这样夸我我会膨胀的!”
“膨胀?”王颐纳罕。
桑和只能吐了吐舌头,装傻充愣不知刚才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她一手握拳拍在另一手掌心,做了个决定:“我以后也要办一个这样的婚礼!”
当初玩剑三的时候,桑和看了不少同人图,最希望的就是能穿着剑三的衣服结婚,实在不行,也要办个传统婚礼,穿着华丽的汉服去结婚。
这时,撒的金锞子正好扔了过来,王颐伸手接住,转头又抛给了桑和:“拿着,吉祥如意,粘粘喜气……唔,那……你成亲请我吗?”
“请请请!”桑和的注意力都在钱上,随口答道。
可是答完,就觉得哪里不对……她迟早是要回去的,那还怎么请啊……这个便宜大哥虽然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好歹在这个时代帮了自己不少的忙。想着,她的心中又难过又难受。
忽然,她改了口,装作气势很足的样子:“那你得送我最特别的礼物,不是最贵的,一定要特别的,要是不特别,别怪我不请你啊。”
……这样,就当他送的礼物不特别,所以没有来吧……好像会好受一点。
哪料到王颐当了真:“这可是你说的,等你成亲,我会送你最特别的礼物。”
等成亲的队伍走后,桑和跟着王颐快步去了朱雀楼,掌柜按着楼主的吩咐,早已在门口候着,等他们一到,便引了进去。
不过进了庭院,桑和却并没有看到朱雀楼主,而是掌柜的招来了人,送来晚宴:“两位奔波辛苦,楼主让我送了些吃食过来,两位用完膳可以在这楼中住下。”
客套完,他向桑和行了行礼:“桑姑娘,楼主托我来取琴。”
提到了琴,桑和来了精神,立刻解下她的宝贝琴,边走边问,笑着递给了掌柜。掌柜颔首,带着琴进了庭院最深处。
想着一切就快大功告成,桑和晚饭多吃了两个菜,有些撑,饭后王颐说有事要出去一趟,她便一个人在院子里走路消食。
戌时刚过,王颐还没回来,倒是掌柜来找她,说是楼主有请。桑和应了一声,随他去了那个暖阁。
“坐。”见桑和进来,朱雀楼主一拂袖,率先随意坐下。
“大师脾性古怪,不喜见生人。”他依旧带着那个面具,不见喜怒,看桑和左顾右盼,猜她是在寻那位斫琴大师,便解释道,“请姑娘来,是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你这把琴,不一般。”
桑和“哦”了一声,坐了下来,拿余光偷偷看这个朱雀楼主。而后者转身从桌案上拿过琴,指了指第十四个徽记的地方,慢悠悠说:“如血泣相思,万般机缘皆在此。”
“什么意思?”桑和嘴上这么问,实则腹诽:你特喵倒是说人话啊!
朱雀楼主盯着她的眼睛,倾身上前,几乎要撞到她的鼻翼:“意思就是,世间事因果循环,都是有代价的。”
桑和一愣,被他目光所逼,有些怯了底气,往后稍稍退了一寸。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朱雀楼主却更为洒脱地往后退开,伸出两只手指,在手心点了点。
“如果付出的代价是要你留在这里,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留在这里?笑话,她修琴就是为了回家,为了和家人和晏颂团聚,她怎么可能留在这里?可是如果这因果是真,那又指的是什么呢?可目前对她来说唯一的软肋就是回家了呀?
桑和想不明白,这人话中有话,可听起来又像悖论一般。她慢慢往后靠,一边靠,一边摇头,话音很低:“我……”
“这其实是一个术,但具体是什么,我也没有看出来。”好在,那人并没有逼她,只是向桑和伸手,指了指琴上系挂的那枚鸟羽:“你可以再仔细想想,三天后你来取琴,我会给你答案,但这枚鸟羽你得给我,下一次见面,你须帮我个忙。”
桑和心中揣着事儿,脸上的神情便不太自然,她站起身,似乎事情在往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今晚这一席话埋下一颗不定的种子,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萌芽,可开什么花结什么果,桑和心里没数,甚至害怕。
似乎也无他法,桑和重重颔首,解下鸟羽,亲自递到他手上,转身出了门。
等她走后,屋子中的人握紧了羽毛,慢慢摘下面具,露出那张熟悉的脸。王颐紧紧盯着桑和离去的方向,心中也久久不能平静。
他在犹豫,也在心软,这本不符合他最初的设想,但他也在改变。
——他究竟该不该告诉她琴中的奥秘呢?如果她愿意留下,如果她愿意……也许,有的东西,不是没有机会放下。
☆、Chapter 84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要进入结局啦,酝酿一下,年底大放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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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雀楼住了三日,桑和心中便忐忑了三日,每当夜深人静,她便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一时激动无比,觉着胜利近在咫尺,一时又没来由心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新年已经过了,百草回春,花开遍地,建康已经没有那么冷了。是夜,桑和披了件厚些的斗篷,缓步去了庭院。自从那夜在五里驿和王颐寒夜对谈后,这几日,他没来找自己,自己也几乎没怎么和他说话,那个从初遇一直缠着自己的男子,忽然像换了个人一样,心事重重。
“你来了?”月下,王颐一个人坐在院中饮酒。
桑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疑惑不解:“你在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出来?”
“这几日你的注意力都在琴上,明日就是最后一天了,我估摸你今晚肯定是辗转难眠。”王颐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她坐下来,晃了晃酒壶,“甜酒,喝一点暖暖身子,晚上会睡得好些。”
这个人,还是这么温柔……一想到自己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