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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列这才想起来,林火不是说了,他是为了接一个人走。
可是武梦公主根本不在此地,林火是要来接谁?
一众金甲,就这样目视林火,看着他走向军列之中,山崖边上。
陈列想起来,那里不就是方才斥候尸首从山崖上滚落下来的方向?
他便带着疑惑,静静看着林火走到那些落石边上。随后,林火甚至背对大军,将那些落石一一挑飞。
即便是这样,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上前偷袭。
最后,林火身形顿住。
他走到乱石之中,蹲下身子,抱起了一个人来。
陈列并不知道那是谁,但是他能够看到林火微微耸动的肩膀。
可他竟然是为了一个死人,孤身冲入大军之中?
就在陈列惊诧之时,林火已经抱着那人尸首,重新回过身来。
林火便这么面朝金甲大军,舞空而起。
地上甲士,立即有人弓箭上弦。
所有人都知道,天位虽然能够舞空而飞,但是不得长久,更是没有多少还手之力。这时候只要放箭去射,总会有奇效。这也是为何,很多天位高手,不会在空中对战。
或许这还是个机会?
陈列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身边几名弓手手臂压下。
“将军?”身边弓手疑惑出声。
陈列突然觉得有些兴致阑珊,“让他去吧。”
他突然觉得有些累了,或许封侯拜相,飞黄腾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比不过一个温暖拥抱,一个温馨小家。
陈列突然有些想念家中妻子,还有那一对儿女。
他便这么目送林火身影,渐渐消失无踪。
不久之后,山中道观。
武梦不时去看门扉,眼中焦虑谁都可见。她已经等了许久,可还是不见林火与渡鸦回来,难道他们真的出事了?
越是去想,武梦心中越是难安。
阿呆与阿瓜似乎也感到她寻踪焦虑,便趴在她脚边,将她小腿轻轻搂住,似乎是为了给她一丝宽慰。
武梦朝那两只小熊微微笑着。
便在此时,侧殿大门洞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随风涌入殿中。
却是林火抱着渡鸦。
武梦见到渡鸦浑身伤痕,双眼更是紧闭。她心中也是“咯噔”一颤。
阿呆阿瓜先是一愣,随后嘶嚎着奔向林火。
林火将渡鸦轻轻放下,两只小熊便扑倒渡鸦身上,又抓又舔,似乎是想要将她唤醒,让她重新睁开眼来,再将它们拎走,再拍拍它们脑袋。
可是渡鸦已经全无声息。
武梦捂住双唇,眼中浸满泪水。
还不等她说话,林火便是一头向下栽倒。
武梦拖着伤腿,赶紧去扶林火,却是站立不住,两人跌坐冰冷地上。
林火伸手将她轻轻搂住。
武梦就要开口说话,却听到林火在她怀中低声说着,“南柯,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殿外风雨未停,但是小了许多。
武梦似是明白了什么,也将林火脑袋轻轻环抱,“睡吧,睡吧……还有我在这里……南柯就在这里。”
追杀犹未停止,但是此刻,请给他们片刻安宁。
第417章 空忆云边落日幡
夜空中天上万里无云,小石头却难以入睡。
他举头望着天上云彩,面上满是忧愁。
石镇正巧完成了一日操劳,走出营帐之外。他见到小石头这副模样,不由问道:“怎么了,可是入夏时候,一下子燥热得睡不着?我可以给你开一副静气安神的方子,保管你一觉睡到天明。”
小石头摇了摇头,依旧望着天山云彩,“也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心神不宁。希望……火哥他们不要出什么事吧。”
西域异域,沙漠集市。
一众马贼正在庆贺一日凯旋而归。
篝火高耸,莺歌燕舞,更有烈酒入喉。
偏偏主座之上李虎一人喝着闷酒,似是心事重重。
在他下手处,章昭平捧着一卷西域古籍正看得津津有味。可他目光没有离开书本,却对李虎说道:“大当家的,何事闷闷不乐?”
李虎仰头干下一杯烈酒,吐出满口浊气,“我有些想念林子和小石头,也不知道他们在中原过得如何。听说狄冀燕正在打仗,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被牵连进去。”
章昭平依旧没有合上书本,却是回答道:“有我那些同门师兄弟在,他们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况且……”章昭平将书卷合上,扭头望向李虎,“我们这里,才需要大当家的专心致志。”
从天俯视,便见到沙漠集市所在城市,插遍“虎头”令旗。
而昌隆城外,雨落了一日,却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就像是林火此时心情。
空空荡荡。
若说悲痛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寒,那么伤感便是在风寒之后止不住的咳。
林火眼前似乎是浮现出渡鸦的身影。
她还是那副倔强模样,身上背着竹篓,对林火怒目圆瞪,说了一声,“熊在人在!”
令人忍俊不禁的话语,令人忍俊不禁的表情。
可是林火却嚼着泪水醒来,因为他知道,再也见不到那倔强面孔,听不到那些暖心话语了。
等他擦去模糊眼泪,才见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渡鸦,而是武梦。
他原来是枕着武梦大腿陷入昏迷之中,如今武梦便睁着双眼,看着林火嘴角微翘,“你醒了。”
林火唤了一声,“南柯。”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即起身,稍稍离开武梦。
“怎么了?”武梦有些不明白,疑惑问道。
林火望向窗外。
窗外已经入夜,原本便因为雨云而发黑的天空,此时更无光亮。
林火似乎并不愿意面对武梦,只是望着天外黑夜,轻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武梦撑着身后墙壁,勉强站起身来,“约莫有一个多时辰。”
“一个多时辰啊。”林火垂下目光,余光正望到渡鸦尸首。
她身上血迹被擦了干净,更是换了一件干净道袍。那张冰冷面孔,就像是熟睡了一般。而两只小熊,便静静卧在她身边,昏睡过去。
林火只感觉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捏紧一般,怎么都喘不上气。
武梦察觉他目光所向,淡淡说道:“是我给渡鸦妹妹整理的仪容,她……她原本就是个极美的人,不应该带着一身血污去了。”
林火蹲下身子,颤抖着手掌,似是要去摸渡鸦面孔。
可是他那手掌伸到一半,他又自己缩了回来,转头望向武梦,“谢谢你。”
武梦将双手藏到身后,露出温暖微笑,“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
林火不答,转眼望向武梦身后隐藏,“你怎么了?”
武梦向后退了半步,依旧微笑,“没什么。”
林火上前将武梦手臂拉住,仔细一看,便见到武梦手上几道抓痕。他立即明白过来,指着阿呆阿瓜,“它们抓的?”
武梦见到掩饰不住,只能点头说道:“我想给渡鸦妹妹换衣服的时候,它们便护着她的遗体,还抓伤了我,我也只能等他们哭累了,才能动手。”
她看见林火望向阿呆阿瓜,又赶紧说道:“你不要怪它们,它们是护主心切,毕竟……毕竟我之前和渡鸦妹妹是那种关系,还有我不疼的。”
说着,武梦伸手用力抓住自己被抓伤口,“你看,一点都不疼的。”
林火能够见到她额头上细密汗水,那伤口看着便抓得不浅,怎么可能不疼。但是他也知道武梦为人,便不在这事情上多做纠结。
毕竟。
林火再次望向屋外,天还没亮,追杀远未停止。
武梦望见林火目光,便轻声问道:“阿火,我们……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下一步……”林火回过头来,看着武梦,望见她那双眼睛。
林火从未见过武梦如此柔弱。他明白,此时此刻武梦已经将他当做了最为信任之人。林火虽然觉得身心俱疲,可他怎么能够辜负这份信任?
他必须将武梦安全带离此地。
林火这么想着,又低头望向渡鸦,坚定说道:“我们立即出发,继续朝南。”
武梦同样望向渡鸦遗体,“那渡鸦妹妹……”
林火咬了咬牙,望向老子像前,一尊小瓮。
很快,林火便在主殿之中,搭起了简陋木台。幸好这座道观之中,并不缺乏那些易燃之物,准备起来虽然简单,但也能起到作用。
武梦之前拖着伤腿,也算是将屋子稍稍搜索了一番,两人准备起来,并没有花去多少时间。
毕竟谁都说不清楚,山师阴什么时候便会带着那些大燕金甲卷土重来。他们逃亡之路也必定不会轻松,不可能将渡鸦遗体带着上路。
他们要在这里,将渡鸦火化。
至于,元原本被渡鸦丢在主殿中,那个恶道人的尸首,自然是被林火人到了院外。他们没有资格和渡鸦待在一屋之内。
两人将渡鸦遗体在木台之上端正放好。
武梦将燃烧的火把,递到林火手中。
林火望着渡鸦仪容,火光照在她面上,似乎又给了鲜活面色,就像是她重获生机。林火很想这么欺骗自己,但是他知道,任何谎言,都会有戳穿之日。
渡鸦死了,因他而亡。
可他偏偏在最后一刻,才看清自己心意。
说是天意弄人,还是情爱难测?
林火仰起头来,望向主殿之中三清石像。他从来是不信神鬼之说,但是现在,他希望恳求漫天神佛,能够保佑渡鸦上路。
是啊,到了分别时候。
林火最后看了渡鸦一眼,将火把掷上木台。
“熊”的一声,火光便冲天而起,占了半座主殿。
渡鸦面孔在火光之后闪烁,又被火焰渐渐吞没。
林火便这么怔怔望着,一言不发。
武梦朝令狐靠拢,担忧地看着林火侧脸,随后将他手臂搂住。
林火扭头看了武梦一眼,却是默默将手抽了出来。
武梦双目一颤,最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立在林火身边。
半个多时辰后,林火换了一身干净道袍,又从道观深处,牵出了渡鸦留给他们的那匹马。他将装满渡鸦骨灰的小瓮在腰上扎紧。又将阿呆与阿瓜竹篓在马腹两侧挂好。
两只小熊似乎也没了精神,无精打采地蜷缩在各自竹篓中,动也不动。
武梦便在屋檐下看着他准备行囊,稍稍垂着脑袋,若有所思。
林火将一切准备妥当,回头望向武梦,“我们该走了。”
武梦站起身来,站在台阶之上,望着阶下林火,突然说了一句,“林火,你喜欢的是南柯,还是武梦?”
林火皱紧眉头。
他在雨中站着,并没有回答武梦。
武梦见他沉默不语,惨然一笑,“你原本或许不明白,现在应该是想明白了吧。”
林火将缰绳拉住,“我把你送到安全之处,这是我的承诺。”
武梦地下脑袋,沉默了片刻。
随后她拖着伤腿,缓缓步入雨中,行到林火面前。
两人对视之下,武梦从怀里掏出那串红绳。她仔细端详着,就像是要将绳上每一处纹路,铃铛上每一寸模样全都记在心里,“你和我,怀念的是过去的那些日子。那时你还是个猎户小子,我还叫做南柯。”
她将红绳塞到林火手中,“过去,终究成为过去。”
说着,武梦挣扎着跨上马去。
林火在马下拽着缰绳,低头看着手中红绳,看了片刻,又似乎看了许久。他将红绳塞入怀中,同时翻身上马,“过去应当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