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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杉不再多言,只是扭头看他。
太史殊咬了咬牙,对燕国甲士吩咐下去,“取一些柴火与火油来。”
不过一会儿,扬獍与那琼花树已被干柴油火围在核心。
太史殊为姜杉拿来火把,“还是你来吧。”
姜杉朝他点了点头,接过熊熊火焰,缓步走向那待燃干柴,“几年前你与我坐而论道,与我共饮同醉,如今却由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扬手一挥,火把落入柴中, “师兄,一路走好。”
“熊!”
火焰直窜而起,扬獍面容在火光之下忽明忽暗。
姜杉擎住最后一支琼花,将她掷入火中,“师兄,来生……再做兄弟。”
花瓣烧灼起卷,姜杉突然咳嗽起来。
太史殊还来不及上去扶他,他已经单手扶地,躬成虾米一般。
滴滴答答,鲜血落在地上,姜杉身子一颤就要歪斜软倒。
太史殊赶紧上前将他抱住。
孱弱身子轻若鸿毛,惨白脸庞犹挂血痕。
太史殊将姜杉紧紧搂住,对着四周甲士焦急大吼,“都过来帮忙!”
与此同时,东北远处,山师云归途之上被一人拦住。
千余甲士尽皆顿住原地,脸面肃穆,难掩目中惊恐。
因为拦路之人,正是新进天人——猫怔仲。
黑袍静立路边树下,腰间别着木杖,手里却是挽着一柄残破长刀。另一只手中,还有一坛酒。
他睁眼朝山师云望了过来,已是醉眼惺忪。
山师云叹了口气,“让猫门主久等了。”
猫怔仲摇晃着酒坛,“你知道本座要来?”
山师云摇头苦笑,“我那侄儿,绝不会纵虎归山。”
他身后甲士立即有人上前,将山师云护在身后。那人忍住恐惧,对猫怔仲吼道:“黄袍老祖可是说过,你不能杀我家家主。”
“黄袍老怪?”猫怔仲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山师云将那甲士推开一边,“黄袍老祖说的明白,我又怎么会不清楚。他的意思,不过是让我不要死在他眼前罢了。”
猫怔仲又喝口酒,“你还算是聪明,既然如此。”猫怔仲将坛中烈酒饮尽,随手把那坛子抛了个粉碎,“我们便不要浪费时间了。”
“不急。”山师云下得马来,抚摸着战马脖颈,“我也不准备逃,有天人追杀,我也逃不掉,只是有几个问题希望猫门主,能够为我解惑。”
猫怔仲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但并未动手,算是默许。
山师云便朝猫怔仲走了几步,“你答应了我那侄儿什么?”
猫怔仲眯起双眼,“你们这些聪明人就是麻烦,都爱问这些问题。”他撇了撇嘴,还是回答道:“他过去照顾本座,算是救了本座一命,本座便答应他三件事情。”
“三件事情?”山师云先是一愣,随后笑逐颜开,“我山师家失了黄袍老祖,却得了门主,天不亡我九婴,天不亡我九婴!”
猫怔仲捏住刀柄,“本座不知道你们九婴如何,但你今日,必定会死在这里。这是本座答应那小子的第一件事情。”
山师云听闻此言,似是痛心疾首,“三次机会,怎么能这么浪费!我不要你杀,我可以自裁于此地,这一次便不能算。”
猫怔仲只觉好笑,他将长刀横举而起,“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山师阴要怎么用这些机会,你也管不着。”
山师云闻言黯然,可他看向身边,又抬头说道:“那我这些族人,是否可以求猫门主,网开一面?”
猫怔仲双眼半开半阖,“那小子说了,只诛首恶。”
山师云闻言大喜,身后甲士一片骚动。
乌云叔立即回头,对那些将士吼道:“我知道,你们之中并未有多少人真心服我。说实话,我不在乎。但是我在乎祖宗根基。我可死,山师家不可亡。事到如今,你们便散去吧,到时候山师阴必定会善待你们。”
人群死寂,片刻之后轰然而乱。
多数人选择明哲保身。
山师云对此并无多话,眼看着人群原来越少。
直到最后,还有十数人站在山师云身侧。
“你们?”山师云捏紧双拳,“你们何必……”
“家主。”领头那人正是方才对猫怔仲也不退缩之人,“我们立下誓言,无论生死,皆要追随家主,又怎么会因为恐惧而抛弃誓言?男儿誓言,千金一诺!”
山师云的双眼,便在此刻湿润。
他拍着那些部下肩膀,哽咽说道:“我为家主数年,名不正言不顺,但得几位忠心如此,死而无憾。”
“猫门主!”山师云盘坐于地,闭上双眼,“动手吧!”
十数甲士同样席地而坐,双目紧闭。
猫怔仲看着这些人,一个个昂首赴死。他沉吟片刻,终于挥刀前冲。
晴天之下,阴雷滚滚。
用尽全力,这是对勇士的敬意。
番外 亿万轮回
身子周围,仿佛围绕一股粘稠的洋流。
这是怎样一种感觉?
扬獍紧闭双眼不愿睁开,那是一种回到母亲身边的触感。如此温馨,如此令人倍感放松,世上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港湾。
他便这样沉沉睡去,永远不愿睁眼。
睡去,睡去……
耳畔传来一声轻呼,“獍儿,獍儿……”
扬獍便在迷迷糊糊之间睁开双眼,出现在眼前的是那张温柔的面孔。
母亲。
扬獍张嘴欲呼,喊出口,却只有“咿咿呀呀”。
随后,他的视野之中,出现了一张熟悉而又令他憎恶的面孔。那个是他父亲,但是从未承认他存在男人——冀王!
而这位冀王面上,洋溢这扬獍此生都未见过的温柔笑意。
那双眼中,蕴含着无法对他人诉说的爱意。
无论是他,还是对他的母亲。
这人真的是冀王吗?扬獍心中满是疑惑。可他没有精力再去思索,又再次睡去。
沉睡,沉睡……
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居然听到了自己的生硬。清脆童音,悠久日长。
他睁开眼,便见到自己捧着一小捆竹简,在哪里摇头晃脑,“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养不教,父之过……”
母亲捏着小竹板便坐在他身前,听到他不再继续朗诵,就用小竹板敲了敲木桌,“怎么了?这才读了几句,又想出去玩了?”
瓷娃娃似的扬獍摇了摇头,“母亲,我父亲是谁?”
“你父亲?”母亲似是有些语窒,顿了半响,她扭头望向窗外,仿佛望向不知在哪里的情郎,“你父亲是个大英雄,整个冀国的命运,都萦系在他一人肩上。”
“我父亲是大英雄?”扬獍还是个孩子,笑得无比灿烂。可是片刻之后,他又苦着面孔,“可我父亲,为什么不来找我,他是忘记獍儿了吗?”
母亲眼中隐隐泛起雾气,将扬獍轻轻搂在怀中,“他会回来的,会的。只是黎民百姓的生死都在他肩膀上,等他做完了正事就会回来。”
瓷娃娃一般的扬獍兴奋地点着脑袋。
而立在一边的扬獍虚影,却只能苦笑,“他不会回来的……他不会回来。”
斗转星移,岁月流转,没有等来“父亲”,却等来了王后召见。
母亲被召进宫去,三天三夜。
整整……三!天!三!夜!
等她再回到家中,就已经变成了那个只会胡言乱语,就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出的母亲。她的衣衫依旧华丽,她的容颜依旧倾城,可她不再是她。
冲出府门迎接母亲的小扬獍,抱着母亲在台阶上嚎啕大哭。
台阶下,扬獍虚影泪流满面,双拳紧握,仿佛要扣出血来。
他从小就聪明过人,经此一事,他不过花了小小手段,便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他的父亲,便是冀王。他的母亲被那妒妇王后折磨了三天三夜,终于成了这般模样。
再后来,妒妇王后又将魔爪伸向他。
爷爷为了保护这个孙儿,将他送到九霄求学。
而在九霄,他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墨湖之边,波光凌凌。
琼华将把白皙手腕,伸入湖中,撩起黑曜般的晶莹水幕。她望着那些水滴,将发鬓挽到耳后。笑意洋溢在她嘴角,仿佛这世上从未有烦心事情。
扬獍分辨不清,是这湖光太美,还是这笑意醉人。
他只知道,他愿意徜徉在那眼波之中,一直沉沦,一直沉沦……
虚影扬獍便站在琼华身边,他伸出手,想要再次抚摸那张脸庞。
可触手,唯有虚无。
一切都是梦,一切都是泡影。
泡影破了,梦该醒了。
天地一黑。
扬獍张开双眼,眼前便是无边黑暗。
这里是哪里?或许就是死后世界?
死后世界,难道就是一片混沌?
扬獍蹲下身子,抚摸地面,入手处粗糙坑洼,宛若一片荒野。
接下来,该往哪里去?
或许还能在这里找到琼华?
扬獍的心,又热切起来。
便在此时,他听到身周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还有莫名低吼。
野兽?
扬獍下意识摸向腰间,没有摸到刀剑,却是摸到一块玉牌。
什么玉牌?
四周无光,扬獍看不真切,也没时间去细心抚摸,因为那些低吼越靠越近。
湿润鼻息喷涌而来。
扬獍赶紧侧身避让。
身在半空,他能够感到劲风擦身而过。
扬獍背脊爬满冷汗,就地一滚。他可不是以搏击见长,况且在这种黑暗之中,就算是身怀武艺,也将大打折扣。
果不其然,就在他落地之时,脑后生风。
另一只猛兽已经扑到身后。
扬獍还想挣扎,可他还未动弹,四面八方皆是吼声。
刚刚身死,又要再死一次?
扬獍勾唇苦笑。
千钧一发之时,天空之中,突然传来呼啸声响,更有骇人威压从天而来。
那些凶兽立即屏息,伏地身子。
扬獍站稳脚步,仰天去看,正见到一团光彩从天而降!
“轰!”
那光团落在扬獍五步开外,扬獍被落地震荡击得左右摇摆。
他还未站稳,便听到五步外那人声响,“这个小子!倒是一点都不留情,和老子动真格的?”
扬獍稳住身形,定睛去看。
便见到一袭白衣,头绑青丝,手握刀剑,立在坑洞之中。
白袍无风自动,是这无边黑暗中,唯一那点光亮。
“前,前辈?”扬獍试探出声。
那人这才扭过头来,望着扬獍,“哟,又是个新人。”
扬獍毕恭毕敬说道:“敢问前辈,这里是……”
那人却是随口将他打断,“你不用知道这里是哪里,反正过不多久,你就要去投胎了,知道了太多也没什么用。”
扬獍语塞,如此说来,这里当真是死界?
白袍人不再去管他,毕竟这日子天天有人落入旷野,若是各个去救,不说会不会影响轮回,谁又这个精力各个管过来?他和那臭小子的架可还没打完呢。
想到这里,他便准备抽身而去,可他余光一瞥,望向扬獍腰间,“九霄?”
“啊?”扬獍也是疑惑,低头去看,原来腰上绑着那块玉牌,是九霄门人专属。这位前辈能够认得,难道是本门前辈。
不等扬獍发问,那白袍人已经将他上下打量,“到了这个地方,你腰上还会有九霄玉牌,看来九霄对你而言意义深重。”
扬獍默然,若是不上九霄便不会遇到琼华,这等意义还不够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