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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尚面如死灰,“那……那我们,岂不是……”
“不。”马明按住吕尚肩膀,“你还有机会。你们还有机会!”
吕尚抬头,“什么机会?”
马明微微一笑,“我给你们的机会。”
吕尚咬牙,“你也说了,我为何要信你?”
马明敛住笑意,“你不得不信我。信我,你或许能生,不信,你只有死路一条。”他伸手指着所有百姓,“你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皆是缄默。
吕尚紧咬牙关,“你到底要我们做什么?”
“很简单。”马明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捅死吕烽!”
吕尚浑身一颤。
周遭皆是一静。
马明面上微笑,便如毒蛇舔唇。
吕尚颤声道:“你!你不能这样恶毒!我……他是我弟弟,他刚刚为了我们浴血奋战!我……我不能……”
“是不能?还是不敢?”马明舔舔嘴角,朗声说道:“现在放在你们面前,只有两条路!全部死在此地!或者,捅死吕烽!保全自己的性命!二选其一!”
“在我看来,这选择非常简单。”马明将匕首塞入吕尚手中,“不是吗?”
吕尚看着手中匕首,全然失神。
马明将他转过身去,朝吕烽一推,“如何决断,我只数三个数。”
“三!”
周遭百姓屏住呼吸,全部将目光定格在吕尚身上。
吕尚面对吕烽,浑身颤抖,“我不能……我不能……我不能……”
吕烽已经陷入半昏迷之中,也不知是否知道,什么将会降临在他身上。
“二!”
百姓之中响出骚动,人群交头接耳。
吕尚步步走向吕烽,口中喃喃自语,“他是三弟,他刚刚救了我们……我……”
吕烽缓缓睁开眼来,似是疑惑,吕尚为何将匕首对准于他。
“一!”
“杀了他!”“快杀了他!”
“我还不想死!快动手啊!”
“管他是谁,我不想死!”
百姓乱作一团。
“他是英雄啊!英雄就该为我们去死啊!”
吕尚骤然泪流满面,一把将吕烽拥入怀中,“三弟,对不起了……”
吕烽瞪大双眼,两臂无力下垂,腹中滚烫。
可是片刻之后,吕烽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二哥……你们要就活下去啊……”
吕尚抽出匕首,惊叫一声,将染血匕首丢在地上。
暴雨冲涮,却难将那血渍冲净。
吕烽倚靠冀王棺椁,跌坐地上,气若游丝。雨水流过他苍白面容,如同白玉一般,遗留于世。
周遭百姓就是如释重负。
他们或许还能在心中欺骗自己,告诉自己并非自己动手,他们也是被逼无奈。
然而。
马明弯下腰来,将地上匕首重新拾起,对他们微微一笑,“吕烽,还没死透呢。”
众人皆静。
立即有人冲出人群,抢过马明手中匕首,一刀捅在吕烽腹中。
这些百姓,冀国子民,方才吕烽守护之人,却在最后,对他兵戎相向。
人群陷入疯狂,他们脑中只有“生存”二字。
他曾救了他们性命,他也将死在他们手中。
英雄末路,英雄宿命。
“不!”一声悲呼,响彻长街。
众人扭头去看,正见到一身红衣,顾不得漫天雨水,遍地泥浆,狂奔而来。
她身边甲士,将百姓撞开,她眼中却无他人,唯有那个,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男人。
她盖过章的男人。
“你这头蠢驴!蠢驴!”赤娜泣不成声,“值得吗?你做得这些都值得吗?你看看他们,看看这些愚民!你救了他们性命,他们却要杀你!”
吕烽不断咳血,“不要哭……这样就不漂亮了……”
“本宫什么时候都漂亮!”赤娜吼道,“本宫命令你!你不能死!”
吕烽气弱,“没事的……我若死了……你可是公主,你无聊时候,想欺负谁……咳咳咳……就欺负谁……再也……再也没人和你抬杠了……”
赤娜咬破嘴唇,“蠢驴!蠢驴!蠢驴!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
吕烽已是双目失神,口中喃喃,“答应我,放我的臣民离开……好不好……对了对了……花炮儿的孩子……百日时候,我还要送礼物……还有……咳咳咳……我还欠林子……我还欠他一坛酒……”
赤娜不答,吕烽也看不见,他只是仰头望着天空。
明明暴雨倾盆,明明乌云遮月,他却呢喃出口,“今夜……月色真美……”
吕烽……双目紧阖……
赤娜将他衣衫拽紧,抱着他,站起身来。
“公主。”身边甲士,对赤娜抱拳,“这些百姓……”
赤娜眼中已无泪色,她抱紧吕烽,面寒如霜。
吕尚浑身颤抖,又低头聆听。
赤娜看着马明,“吊在城门,悬尸百日!”
甲士立即将马明按住,马明却是哈哈大笑,“杀我又如何,吕烽死了,我大仇得报,死又何妨?”
话音未落,已被狄军甲士捆住脖颈,拖倒在地,渐渐拖远。
赤娜没有理他,抱着吕烽,朝城门处去。
吕尚看着赤娜背影,总算松了口气。
却见到赤娜停下脚步,对身边甲士说道:“通告三军。”
“屠城一日!”
吕尚如同稀泥,瘫软在地。
赤娜渐行渐远,话中不见半点波动,“本宫要这鼓镇,鸡犬不留!”
刀剑出鞘,人群嘶吼。
赤娜充耳不闻,她抱着吕烽,同样举头望月,望向无月之月,“今晚月色很美……可蠢驴啊……我已经开始无聊了……”
第252章 烽烟燃尽旌旗破
夜雨过后,秋凉袭来。
已是白天时候,可天空依旧灰蒙蒙一片,阳光落不下来,亦或是藏在云层之后。不愿见到,这人间惨剧。
屠城一日。
烽火连天。
原来,那遮阳云层,便是由烽烟汇聚。
城中哀嚎,至今未停。
赤娜背着双手,站在城门之外,望向城头。
那处已经插上狄国狼旗,随风而荡,便是这城唯一鲜活之物。
伯格从一侧走来,毕恭毕敬,单手捶在胸口,“公主殿下。”
赤娜瞥他一眼,冷哼道:“若是论辈分,伯格你还是我族兄。”
伯格垂首,不作应答。
赤娜轻声一笑,“你说多么可笑,我们族语‘吾兄吾血,吾弟吾血,吾祖吾血,血脉绵延,血脉相连。’可到头来,最想本宫死的,都是本宫的至亲兄弟,都是本宫的族人!”
伯格皱眉片刻,沉声说道:“生于王室,又有多少选择。公主殿下,还不是谋了四王子,害了三王子?您的手段,可不比任何一人差。”
赤娜扭头看着伯格。
伯格与她对视。
片刻之后,赤娜掩嘴一笑,弯弯眼儿便如天上月牙,“你很有勇气。”
伯格垂首,“孛儿只斤,从不缺乏勇气。”
“你也很聪明。”赤娜回过头去,重新望向城头狼旗,“本宫带兵而来,你便未有半点异动。”
伯格点了点头,“要杀殿下,便在您手无寸铁之时,才是最佳时机。时机错过了,又何必自寻烦恼。”
赤娜微微一笑,“本宫有些欣赏你了。”
“殿下错看。”伯格拱手,“末将才疏学浅,不值一晒。”
赤娜微微一笑,却突然转换话题,“你曾经担心,我们会被汉化?”
伯格皱眉,并不作答。
赤娜并不在意,“见过这些汉人,本宫觉得,你完全可以放心。本宫……”赤娜咬了咬牙,“绝不会让我狄人,变成一个,连英雄都不受尊敬的国度。”
伯格哑然,抬头望向赤娜侧脸。
那张俊俏脸上,从未见过这般严肃。
城头忽然传来呼喝,将他目光吸引。
他终于知道,赤娜一直在等什么。
只见到城头之上,几名狄军甲士,将绳索套在马明脖上,随后将他尸首,一把推下。
东城门上,尸首摇晃。
赤娜眼中露出一丝厌恶,还有一丝嘲笑。
她终于收回目光,从伯格身边走过,拍了拍他肩膀,“你在二哥那里若是呆得不如意,本宫此处大门,始终为你敞开。”
伯格眉角微颤。
一个女人,却有如此胸襟气魄。
就在赤娜将走之时,伯格才想起正事,恭敬说道:“殿下,还有一事,请您决断。”
赤娜停下脚步,“何事?”
伯格斟酌说道:“不知那位冀国二王子,殿下准备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赤娜挑了挑眉,“本宫在大帐中放了四具棺木,躺了一位冀王,一位大王子,一位三王子。还有一具,也就别让它空着了。”
“末将明白。”伯格捶胸曲腰。
赤娜步步离去,行到大帐之外。
帐门未关,她便站在帐外,透过大门,望向帐中棺木。
吕烽便在其中。
可她不愿进去。
眼泪流得够多了,眼泪属于赤娜,却不属于公主。
她便这般站在帐外,从清晨一直站到正午,又从正午,站到黄昏。
城中悲鸣,终是清净。
鼓城,已是已做死城。
她还在等,她知道,有一个人,必定回来。
终于,一人匹马,出现在地平线上。
残阳如血,白衣浸染。
赤娜吩咐下去,不要阻拦。
林火便抱着一坛酒,未持兵刃,入得营中。
赤娜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林火,便若未曾见到她,与她擦肩而过,径直走入大帐。
片刻之后。
酒香从营帐之中,飘逸而出。
林火在帐中开怀大笑,便如若与好友痛饮。
可从始至终,唯有他一人,自说自话。
赤娜捏紧双拳,静静站在帐外,听着他们之间种种。
那一日山林初会,不打不成弟兄。
那一夜并肩作战,吕烽从天而降。
那一场武林大会,两人力挽狂澜。
那一片雪落岳山,协力并肩作战。
那些喝过的酒,那些做过的梦,那些欢声笑语,那些喜怒悲欢。
日日夜夜!时时刻刻!
最后化作一记重拳闷响,一声撕心咒骂,“吕烽!你个混账东西!你骗我你会回来,你骗我,还要和我一起喝酒!”
酒撒遍地,心血满腔。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夕阳将没时候,林火走出帐外。
他一身酒气,脚步虚浮,从营帐中晃悠而出。
与赤娜擦肩,他却停下脚步,“我会杀你。”
赤娜苦笑点头,“我明白。”
林火回过头来,眼眶通红,“你不该屠城,烽子一生所愿,便是守护冀国子民,你却做出这等事情!”
“你骂我,我认!我赤娜做事,从来敢作敢当。可这些人,统统该死!”赤娜捏紧双拳,“是他们看着吕烽被刀刀捅死,却袖手旁观。他们便是这般对待恩人,对待一国之英雄!只因为一句话,一个谎言!因为马明和他们说,只要杀了吕烽,他们便能活命。”
“他们受人庇佑,而不知感恩。闭目不视,便能心安理得。正是他们的不作为,真是他们的袖手旁观,吕烽才会惨死此地!守护这般愚民!谁还要当英雄?”
赤娜咆哮着,却是声泪俱下,“吕烽是死在他们手上啊!为了他们,一点都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
林火五官都要扭到一块儿。
惊愕,愤怒,质疑,叹息,千万神采,汇聚此时。
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