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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呼天抢地。
赵恬只是从袖口咬下布条,将无力右手,与军刀刀柄死死绑在一块儿。
半片军旗,伏在肩上,如同暗红披风。
人在旗在,旗断,人亡。
独孤孝冲至面前,他看着赵恬模样,双眼一眯,未曾挥剑,而是拉紧缰绳,停驻马脚。
居高临下,独孤孝沉声说道:“赵将军,投降吧。”
赵恬微微一笑,举起钢刀。
未曾说话,却已回答。
独孤孝垂下眼帘,周遭厮杀声响,渐渐停息。
停顿片刻,独孤孝缓缓抬头。
还未说话,却见到三名亲兵冲到赵恬身前,将赵恬护在身后,同样不发一言,却已表明其志。
赵恬咬住嘴唇,从缝隙之间挤出两个字来,“滚开!”
那三名亲兵互视一眼,突然挥刀。
血光一闪,他们竟将自己握刀右手拇指,齐根砍下。
鲜血淋漓,三个手指跌落雪中。
“你们”赵恬大惊失色,“你们!!”
三位亲兵脸色发白,却在面上强挤笑容,“将军,我们已是废人,这样一来,投降也已无用。就让我等,随将军一同赴死。”
赵恬无言。
周遭战乱声响,已经停息,后军涌来。
赵恬叹了口气,横起钢刀架在脖上,“为主公。”
三名亲兵,同样横刀颈上,面带微笑,“为主公。”
独孤孝默不作声,抱拳捶胸。
“壮哉!”赵恬挥动军旗,迎风猎猎。
“壮哉!”亲兵豪迈应声。
“刀下留人!”清脆女声,打破此刻肃穆。
赵恬眉头一皱,停下手中刀刃。
抬眼望去,见到乱军之中,让开一条道来。一袭红氅款款而来,姜杉,红袍儿跟她身后。
赵恬浑身一颤,“您……”
“赵将军。”南柯缓缓说道:“十五岁入伍,曾随慎公子,征战诸国十三战,战必登先。杀敌取首二百六十八人。你的功绩,我们都记在心中。”
赵恬微微摇头,“您能记得末将小小功劳,末将深感荣幸,可惜……末将,只认主公一人。主公若死,末将也不苟活。”
“将军。”南柯轻挪脚步,已经行到赵恬面前,“若慎公子,不用死呢?”
赵恬闻言一愣,手中刀刃微颤。
南柯轻启嘴唇,“如今我等已然胜券在握。若将军愿降,我必向大王求情,不判慎公子死罪。”
赵恬看着南柯,沉默片刻,“此话当真?”
南柯点了点头,“我虽是小女子,也知一言九鼎。”
赵恬注视南柯双眼,“请先救治末将帐下三位亲兵。”
南柯闻言一笑。
独孤孝挥了挥手,立刻有兵卒上前,将三人扶下。
南柯看着赵恬,“将军,你看。”她伸开手指,指着赵恬手中刀刃。
赵恬微微一笑,“等见到主公安全,我自然归降。”
南柯点头微笑。
众人终将目光,投向石窟。自然也见到石窟边上,山师云端坐在秘钥之下,还有王芝。
王芝身边甲士已经跑得一干二净,只留他一人,静立门外。
南柯朝他望去。
王芝深鞠一躬,“一年未见,您和凤栖,真是越来越……”
“桐姐未选你……”南柯开口,将王芝打断,面露讥讽,“还真是慧眼识人。”
王芝闻言一愣,面如死灰。
南柯挥起衣袖,“绑了!”
独孤孝点了点头,虎狼之士立即冲上前去,将王芝五花大绑。
而在南柯身后,花袍远远便见到山壁上秘钥,轻挑眉梢,“啧,居然是个八卦,我对这些玩意儿可不在行。要是太史殊在就好,他可是对这些奇门遁甲颇有研究。”
“太史殊?”山师阴微微皱眉,似是回忆,“那个在文曲阁里,爱喝茶,爱穿黑袍的大叔?”
“大叔?”花袍挤眉弄眼笑着,“哈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
山师阴拍了拍花袍肩膀,“让我去试试。”
说罢,他便要前进。
花袍却将他拦住,看了看阵中面色阴沉的枫叔,又看向石窟旁的山师云,“那人……”他未说完,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山师阴摇了摇头,“我明白,你放心。”
花袍又看了山师阴两眼,这才侧身让过。
山师阴朝山师云缓步走去,甚至面带微笑,“乌云叔,还真是好久不见。”
乌云叔靠在山壁之上,微微摇头,“出门一年,也不知寄信回家,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
山师阴勾起嘴角,“乌云叔,怕不是希望我直接尸骨无存?”
乌云叔摇了摇头,“此次我已败,但山师家,还未亡。而你,仍姓山师。”
山师阴未接乌云叔话头,径直走向壁上八卦,“乌云叔也是,平日里我爹可是让你多读点书,不然也不会书到用时,方恨少。”
山师云哈哈大笑,“混账小子,也不看是谁在外面做生意,养活你这小混蛋。”说着,他还伸出手,在山师阴肩上拍了拍。
山师阴眯眼看着山师云,“若无我父,哪有你今天?”
山师云讪讪一笑,收回手掌,“这八卦我也看了许久,内外十二层,从黑白双鱼至阴阳双遁,无所不包。变化之多,以我了解,应有八一之数。我也试过,恢复初始卦象,结果一无所获。”
红袍儿看了乌云叔一眼,“中天八卦,确有八一之变,但你却漏了一点,这八卦可是在岳山之中,上至宗乃是先天八卦之选。两者相合,可有千变万化。”
“千变万化?”乌云叔也是吃惊,“那该如何去解?”
南柯行到红袍儿身后,绣眉微皱,“火哥,还在窟里。”
“我明白。”山师阴伸手按上八卦,“我只能,尽力一试。”
手指按住卦盘,卦轮滚动。
而在石扉另一头,众人还不知山外近况。
第154章 武氏兄弟家仇乱
呼吸急促。
额角剑伤微痛,鲜血涌出创口之外。血珠顺着额角往下淌,想看要流入眉眼之中,林火却不敢去擦,面色凝重。
只因面前那人,隐在阴影之中,露出道袍下摆,还有长剑剑尖。
剑上有血,那是林火的血。
血滴落地,溅起几滴尘灰,凝成一团,倒映洞中烛火。
烛光摇曳,晃得窟中石壁之上,各个前辈掌教牌位忽明忽暗,鬼气森森,更晃着剑刃寒光,刺得林火双眼生疼。
寒光随火光闪烁,闪过洞中四角,人影三三两两堆叠一块儿,不知生死。
还站着的,都在林火身后,也因光线不足,看不真切。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林火不由想起刚刚进窟之时。
那时,还不是这样……
陶竹将他推入“卧龙窟”中,而他,眼睁睁看着陶竹背影,消失在石扉之后。
窟中一片黑暗。
他知道,门外道士,包括陶竹在内,都是活不下来的。
悲壮?
说不上来。
对于陶竹这人,林火与他初见至今,只怕双方都没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
在林火看来,陶竹就是个偏执至极之人。他口口声声说着宗门至上,却刺伤李尔冉,甚至和他一同逃生的那几个道士,也可能同样死在他手中。这人绝称不上良善。
可就在方才,他将林火推入门扉之内,高喊,“宗门荣辱!今系吾身!”这样一个人,又能称为至恶?
陶竹为守护心中山门,付出所有,最后落得生死道消。
这一切真的值得?
林火想不明白。
他曾经过九霄迷阵,看清心中之路,也发愿,“夕阳西下,目不能阖;罪恶滔天,行不能停。”
可今日见到李尔冉之死,见到陶竹之死。心中那份坚定,再次动摇。
明知守不住,还要去守?
身后亮起光芒,烛火那昏黄光芒,拖长林火身影,还有身后武慎。
慎公子不知何时,站起身来。
还有,另一个脚步声,另一个影子。
“起来吧,人死不能复生。”林火识得,那是范卓的声音。只是那话语之中淡漠,让林火头皮发麻。
他站直身躯,回过头看着范卓道长,“你的徒弟,就要死在门外。”
范卓面不改色,“遗憾。”
“遗憾?”林火不知为何,听到这话,便觉得满心火起,一个箭步窜到范卓面前,两手拽紧范卓衣领,“死在外面的是你徒弟!他为你这狗屁的上至宗,丢了良知,丢了性命!你只有两个字!遗憾?”
范卓任由林火拽着,“那么林少侠,贫道应该做些什么?现在打开石扉,冲出‘卧龙窟’外,和那些军队拼个你死我活,然后让全部努力付诸流水?”
林火说不出话,拽紧范卓的手,也慢慢松开。他心里知道,范卓说得对,可他不能接受。
“林少侠。”范卓推开林火手掌,“他为宗门献身,死得其所。”
“宗门!宗门!宗门!”林火抱住脑袋,“在你心里,究竟把陶竹当做弟子,还是工具?”
范卓微微皱眉,“自然是徒弟。况且,做人不就应该往前看?”他看着身边武慎,“我们已经擒了慎公子,掌握绝对主动,这点小小牺牲,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孤可不这么认为。”一边武慎拍了拍身上污渍,即便拍不干净,他却做得理所应当,“看似你们擒住了孤,又何尝不是被孤困在这洞窟之内?”
林火看着武慎自得模样,心中不明白,他何来这般自信?
“王兄。”武睿走上前来,“你的命已经在孤手中,难道还不知道谨言慎行?”
“为何要谨言慎行?”武慎微微一笑,走到武睿面前,与他争锋相对,“王弟,难道你敢杀孤?”
窟中烛光晃荡,照着武睿半边脸庞,面上表情变幻莫测,却未曾接嘴。
“哈哈哈哈……”武慎仰天大笑,“你也明白,此时若是杀我,窟外众人绝不会放过你们。不说孤部下赵恬黄恩。那王芝会不会在乎孤之生死,还在两说。至于山师云绝不会在乎孤的性命,他可是巴不得我们两人,全都死在窟中。”
武睿面色,越发阴沉。
武慎敛住笑容,恻恻说道:“只有孤活着,你们才有一线生机。”
林火也是心中一沉,他明白,武慎说的没错。他将武慎劫持入窟,虽是请了一尊神来。可惜,请神容易,送神难。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武睿才缓缓抬起头来:“王兄,何必做到这种程度?”
武慎面无表情,“你知道为什么。”
“就为了凤栖?”武睿激动起来,“你这么做只会重伤大燕元气。最终得益之人,只会是旁姓之人。难道大燕江山,还比不过你的女儿?大燕万万子民,还比不过一人?”
“那是你的万万子民。”武慎脸庞抽搐,似是痛苦至极,“我……我只剩桐儿一人而已。”
语音沉沉,林火似乎又看到那日王城之后,慎公子孤身一人,守在女儿棺椁面前。悲切孤影,无泪怆然。
落单的鸳鸯,离群的孤狼,都不及这位失去女儿的老人,都不及那背影半分悲怆。
是天下?还是一人?
武睿指着武慎鼻尖,“为了她,你要与世人为敌?”
这话,问过多遍,可每一遍问来,都让人心头发颤。
武慎眉头微抖,挤出一丝苦笑,“我送她出关,顺应你和亲计划。我原以为,我能为大燕与女儿,选出最好的路。可事实证明,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是我!看不起柳凤泊。是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