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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妹妹,一个是皇上新认的干妹妹。绛州与昭平,两地皆是红光四起,笑语欢歌。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喜娘执着象牙梳,对着铜镜中那晕着满腮红的新嫁娘。梳子轻轻掠过如云的长发,丝丝缕缕倾泄。铜镜中,金池杏眼桃腮,粉面含羞,却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她的眼是笑着的,眉梢是扬着的,嘴唇微微翘着的。她等了好久,等待这一天,已经好久好久。从他第一次踏进宫中,她的眼中,便只有他了。他是独子,早已经有了两房侍妾。但她不在乎,她只想嫁他,仅此而已。他终于来迎她了,他病了好久。上次接驾出了漏子,他因此而疾。他是因为担心皇上的安危吧,也许,也担心她了。所以,他才病了好久。她为此而揪心懊恼,恨不得飞到他的身边,天天与他相伴。但是,她还是得跟皇兄回京,然后她就枯坐宫中,等他来接她。她等啊等啊,从秋天,等到冬天,等到燕子又回了梁,等上湖上又泛了波,等到桃李都绽满了枝头,她,终于等到了。在这春光涟滟的时节,她终于等到了,他,来接她了。
浩浩的送亲队伍,一路远行来到绛州,车行的不慢,但她还是觉得慢!她满心都飞起来了,甚至都做不出那将要离家的悲意。因为,她满心的狂喜。
“主子,您今天可真漂亮啊。”待喜娘为小白束上云鬓,两颊的碎发已经都拢上了头顶。露出她小小的面庞!他们离开了凌波谷,去了月耀国的境集,去了骆驼的家,去看那里异国的风情。然后,他们回来了。她没进王府,而是住进了这所溢春园。这里,现在已经改名叫做平康郡主行府。这里没有王府大,却是很美,楼阁是建在湖中央的,只有一幢主楼,两边重楼叠叠,拱桥延向两岸。这水中的居所,有如迷离的仙境。围着一前一后两个园子,翠树红花,交相辉映。这里原本是丞相行府,说是行府,其实就是个园子,房子不多,都是细琢如浑然天成一般的美景。从正月里,倾绝已经着人来改,将多数的房子都拆了,只留了湖中这一幢楼。眼界更是开扩,景致更可以全揽。
小白在这里住了二十天了,这二十天,明霜,烟雨,灿菊,芍药,连带着一大堆的仆从,四个喜娘。一直把小白弄了个团团转!天天都是芳芬四溢,暖水熏香。这些天,她没再见着倾绝。明霜说了,嫁前不能见的。而且王爷也忙的很,堆了一大堆的折报,积了一大摊子的事情。她就任他们摆布,嫁妆裹带,她们早就弄好了的。就等正主回来了伺弄她,头上每天都浸了花油,说这样头发才能更乌黑柔软。今天泡牛奶,明天浸蜜糖,小白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一块糕了。她每天都晕晕的,脚不沾地。每天睁眼,就是一叠连声的主子,眼前就晃着一大丛的人。他要娶她当正头的,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见了这个大园子,进里头住着,无数人拥着,还是令她觉得不真实。
灿菊扶着她的肩,同她一起看着镜中的她:“主子,您今天美极了。一会王爷见了,不晓得有多喜欢呢。”她喜滋滋的为小白的头上加上双凤衔珠,飞扬的凤尾垂下的珠串在两鬓微摇。看着她额前的红妆梅花,轻轻笑着:“这喜服上的雀屏展翼,可是京里最好的刺绣师傅的手艺。您瞧瞧,多栩栩如生啊。”说着,她伸手拿过一方帕子:“主子,这个是奴才亲自绣给主子的!主子大喜了,奴才没什么孝敬的,主子千万别嫌弃才好。”
“姐姐。”小白看着那红色的罗帕,百蝶穿花的图样。她握着那锦帕,一时竟有些动容:“姐姐!。”
“哟,主子,瞧您这话。我这小玩艺,哪比的上您用的宫品精致啊。”灿菊执了她的手:“主子,我们几个伺候您一场,也是缘份。我们摊上您,是我们的福气!快别这么着。”
“是啊,以后您是王妃了,不比以前了。我们几个虽然打府里头出来,但现在算是主子的陪嫁了。”明霜也走过来,手里绕着一个精致的罗锦香袋:“明霜手不及菊姐姐巧,平日里头也给主子缝过不少。不过这个,跟菊姐姐一样,是明霜自己一点体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主子可别嫌弃。”一时,烟雨拿了个挂扣坠子,芍药拿来个系襟的彩丝结,都往小白手里塞。小白看着她们,又觉得眼底冲的难受。看着她们的笑脸,让她,也不由的笑了起来。
一时鞭炮声四起,鼓乐声喧扬,迎亲的队列已经到了府外,乱纷纷的惊动了楼阁里的人们。她们给小白罩上喜帕,由着喜娘一路背出了府。今天打寅时一过就起了床,梳洗打扮,一通折腾。
出了府,八抬大轿已经等在门口,自西街到东街,穿行大半个内城。迎亲送嫁的车水马龙,红通通的颜色有如红龙过江。街头巷尾水泄不通,万头攒动,直看着这最大排场的婚礼。如此的绚美华丽,如此的溢彩流光,勾起无数女儿家心头盼嫁的春梦。
轻晚与坚忙了个脚不沾地,两人的脸上都堆笑成大花一般。各因各的心思,轻晚因儿子终是肯有家有室,坚是落下心头大石。保命符进了门,日后便是皇亲!皇上就算想痛下杀手,也要顾及兄妹之情。各州府都来相贺,席开三日,第一天迎大小各官,第二天迎亲眷近族,第三天迎贵豪绅贾。东西两府皆是欢娱满门,筹光交错,红烛通明不败。星言着红色锦服,面上含笑一如,眼底清澈,进退有仪。推杯过盏,来者不拒。迎得满堂喝彩,带起喜宴的高潮。他执着杯,会饮八方,桌桌相敬,微笑不改,风姿依旧。但是,他的眼太过深遂。他的笑,有了饰意。他的指尖,总是冰凉。酒入喉肠,却无法给他微温的暖意。
倾绝酒意微醺,步履却依旧轻灵。欢宴过后,已经是长夜过半,推挡了那些要闹洞房的往来各官。他一路轻轻,向着东怀阁,向着他的小白而去。今天各州的官员全来了,京里皇上特派了乐公公过来道贺,劲轩京务繁忙,脱不得身。却让京兆尹顾正和京禁司左成来了,带了厚礼来贺,一时间,将整个昭平府给弄了个人仰马翻。明天还要宴请他的属下,各军统领。婚礼原来真的好累,特别是这种闹哄哄举国皆知的婚礼。简直比他带兵还要疲累。比这更累的是,他实在是想念她。他每每都已经走到西府的门口,每每都想直往里冲。他实在想的难过,怎么能这么想?是谁订的烂规矩,为什么就不能见?他总是想她,魂不守舍,诸事难安。他再没回到这东怀阁来,他开始讨厌独个儿守着这么大的院子过。
但是今天,他简直想生了翅快快飞进来。他迫不及待想看她喜帕下的脸,在她垂着头,轻轻踱向他面前的时候,他恨不得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当着满堂宾客也无所谓。但是他被无数双手拉着,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送进去。他却得在这喝来喝去!喝的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酒也好,茶也好,倒进嘴里都是一个味道。他醉不倒,他当然不能醉倒!
他一推门,正看到明霜几个连带喜娘陪着小白在屋里头。小白坐在厢阁的床边,垂着头,蒙着盖头。喜娘看见他,拿了挑秤过来给他,刚张嘴要说些喜词。他却一伸手,一个大红包直举到她面前,生生的把她到嘴的话全给塞了回去!他几乎是把秤给抢过来的,明霜几个明白的很,很快的便扯着喜娘闪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两个在屋里头。
小白知道他来了,透过盖头下面的缝隙,她看到他渐近的靴。没来由的,她有些紧张起来!真是怪了,有什么好紧张的,她早就是他的人了,她早许了他了的。但是,这些天这样子一闹,连她,都开始紧张起来了。是了,菊姐姐说了,今时不同往日了。她是大花轿从正门抬进去的,是行了三媒六聘的。是拜了天地的。是,正头的了。她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脚,想坐的更端正,但下一刻,她只觉头上微轻,盖头已经滑落下去。她的下巴已经被他轻轻的拈了起来,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他红色的织锦,对襟绣图,映得他面容更是清晰光亮。他长发绾起,一双紫色的眼眸,此时正带着微微的笑,看着她。
她一双乌黑的眼眸,扑闪着蝶翼一般浓长的睫,此时衬得她眼珠更是黑亮。脸颊上的红晕,是胭脂的颜色,但是,连带着耳朵都是红的,那就不是妆染的缘故了。他轻抚着她的颊,感觉着那里正灼热得如同火烧。他深深的看她,因这二十天来的切切思念。
“还差最后一步。”他轻笑,回身从桌上拿了两个精巧的白玉花瓷杯:“交杯酒。”他将其中一杯交给她,然后,自己轻饮了一口。将饮过的半杯给她。她学着他的样子,也轻抿了一口,是很清淳的桂花酿。他们互换了杯盏,然后交叠了手臂,将半杯残酒饮尽。
他看着她,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眼睛。这东怀阁也经过大修,这间主屋此时装潢一新。地上是新铺就的大红喜毯,墙上是红挂毯,桌上是红织绣,帐子挂上两层红纱幔,红烛摇曳,窗棱都新漆了红色。全是红,映得屋里的两人,也是红通通的。放下了手中的杯,他终于可以一把将她抱个满怀。他紧紧的抱她,深深的吻她,不顾她嘴上还涂着鲜红的胭脂。
红毹拥出态娇妍,璧合珠联看并肩,福慧人间君占尽,鸳鸯修到傲神仙。倾绝轻笑着,这说的,不正是他们吗?
他抚着她眉间的花妆,梅花点额艳新妆,珠玉双辉暖洞房。这一点微红,已经让他醉倒,比起千杯浓酒,更有迷人芬芳。
他们一起歪倒,但几乎是同时,都不由的低呼出声。“什么东西?”他微蹙着眉撩开床被,一下子被里头的东西弄个哭笑不得,一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他忽然笑起来,抱紧她:“别负了这一床的东西,我们得早生贵子。”他说着,撩开那一堆堆的圆溜溜,将那旖旎的柔光,关在红帐之内。
星言被人撑着回到了洞房,满身的酒气,步履踉跄,跌跌撞撞的直接扑到了床上。金池吓了一跳,也顾不得矜持,径直撩了盖头就帮着搀他。轻晚歉笑着一边给喜娘红包,一边说着:“都是外头子混闹,给灌个七晕八素。瞧,瞧瞧这个……”这个儿媳是当今公主,她这个做婆婆的也矮了半肩,到底是国礼大啊。
“婆婆,怎么好叫您张罗。”金池伸手扶她:“我来伺候吧。”
“真是乐晕了头,有个美娇娘等着,还给灌倒下去,真是!”轻晚瞧着她就喜欢,拉着她的手不舍得放:“公主……”
“婆婆,如今我进了墨虚家的门,长幼有序,媳妇不敢有逾。”她羞红了脸,却依旧低声说着。
“好好,乖!那,我就先去了?”她笑着拍金池的手,向着床上的星言努了努嘴。便带了一屋子的人闭了门走了。
红烛过半,夜已深沉。星言听着她细碎忙碌的脚步,心下,却是一阵阵的莫名的惘然。他醉了吗?杯杯相敬,杯杯不拒,如此一杯杯的饮进,他脚下已经浮荡。为什么,神思却还清醒?酒,原来是醉不了人了!他真的想醉,一醉方休,但愿长醉不复醒。但是,他依旧是醒着的。他保持着深沉平稳的呼吸,感觉到她手中的巾子,微微拭上他的额头。她是当今公主,金枝玉叶。十指不沾阳春水,百拥千护。但是现在,新婚佳夜,却在侍候酩酊大醉的夫君。他早看出她眼底的情意,自小便知道。她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