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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绝与小白经过几日的调养,气色已经渐好。一见面,小白勉强跟他们寒喧了几句不痛不痒的闲话,吃了午饭,便早早回房去了。凌破一看小白走了,也找个碴上了楼。鬼目灼与他们不熟,没说几句,便也独自回去歇息。夜哥一向无话,早看出倾绝神色不定,心事难安。也不相问,罢饭不久,也走了。就只剩宁扬与倾绝,在楼下隔间包房里闲坐。宁扬依旧如故,一脸闲适,浅笑飞花。他执着壶为倾绝添满酒杯:“既然皆大欢喜,何必又郁郁寡欢?你是怪她前去找你,还是怪你自己当初思绪不详?”
倾绝掂起酒杯,放到唇边却难饮下腹。他微微凝睇了眼眸:“我并没怪她!”他顿了一下,终将那浓浆一饮而尽:“只是,不能跟她讲。”
“为什么?”宁扬一脸好奇:“说开来不是更好?这几天,你们都这样对面无语。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所以,要你讲!”倾绝抬眼看他:“帮我。”
“你这是在求我吗?”宁扬意趣十足,托着腮。随意的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残羹:“你不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我怎么帮你?”他垂着眼。微吊着嘴角,带出丝戏笑。表情又是满意,又是调侃。
“既然让你去讲,自然告诉你。只不过……”倾绝没再继续,意思已经明显。这是他的痛脚。如果以后宁扬敢拿这个作笑柄地话,他会死的很难看!
“知道,知道。快说!”宁扬微促着他,笑意更是深浓。
小白一个人坐在二楼拐角的房间里,凌破并没有在她地身边。连凌破也变得怪怪的,不是总是跟着她了。她怔怔地发着呆,脑子里空空如也。其实随便一件事让她捡出来想,都足以让她头大如斗。但是她宁可什么也不想,一想到回去。突然觉得莫明的恐慌。到了凌佩,回了昭平。如何面对那些一叠连声的主子?她,还配吗?
她绞握着十指。看着十指被她自己攥得微红。眼前的景象又有些模糊起来了,是水气啊!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想。为什么眼底要蒙上一层水气?她正晃着神。忽然几声清脆的敲门声让她惊跳了一下。隔着门纱,她看到一个修长地人影。
“小白!”宁扬的声音带着松施。微微的愉悦,挑着腔叫她。
“宁公子啊!”小白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却没有开门,隔着门轻语:“相,相公还没上来……”
“我找你的,开门啊。”宁扬淡笑着,碧绿嵌绒边的裘袍带出一团微晕的光影。他倚着门:“我要去买药,没人陪我。找你搭个伴啊!”
“找,找我?!”小白抿了下唇,嚅着:“我,我也…。。”
“你相公让你出去给他买点漠原的茶。你知道的,他不方便招摇。我一会逛药铺子,没工夫给他找。你去给他跑腿吧!”宁扬懒洋洋的接口:“再不开门,晚了可……”他说着,却在心里数着数。还没数到三,门哗一下拉了开。小白低着脑袋一步跨了出来:“走,走吧!”
宁扬淡笑着直起身,她今天挽了一个单髻,简简单单,无任何钗环。一身白色立领裹绒小短袍,下面是一条长长地同色裙。裙有两层,首层开襟两散,带绒边。腰间两条偏绒绦。两层宽袖,外短里长。脚上是一双白色的绣鞋。她一走,袖摆轻舞,裙裾微飞,头上松松的髻微微地打着颤,带出一丝别样的风姿。
此时午饭时辰已经过了,楼下没什么食客。刚才他们所坐地位置已经空荡,小二还在整理。两人径直出了门,南大街集市少,贵宅也少。所以街上闲逛地人也少。天空依旧扬着碎雪,漠原比凌佩更冷。一出客栈,小白只觉迎面丝丝冷风如刀。刮得面皮生疼,耳朵一下冻个红透,僵疼僵疼的。她在这里住过一阵子,知道好茶铺都聚在北大街,但是离这里挺远地,要是用走的话。到了就得花上几个时辰,她低着头正筹躇着该不该请宁扬雇个车。忽然脑子一激,都不守妇道了还有脸让人花钱雇车吗?她这般一想,不由的拎着裙脚,撒开大步就走。直恨不得自己是凌破能飞起来才好。可惜现在是大白天,不然也能让凌破帮忙!小破,一想到她,她更愧了。差点害死他了,还有脸让他帮忙吗?越想越愧,脚下也就动得更快,就差狂奔起来了。
宁扬几步赶上来,一把拎住她的脖领子:“你跑什么?车在这呢,没看到吗?”宁扬将她调转过来:“你不是打算跑过去吧?”他笑着,这里真是冷。弄得他天天都犯困,没办法。他是蛇啊,冬天就该窝在家里睡大觉。而不是跑来这里挨冻吧!他扯着她上了门口候着的车驾。单骑宝顶小车,里面却熏得极暖。两个厚厚的大坐榻相对而设,中间还嵌着小几。滚滚的煮着茶:“咱们对这里都不熟,也不知道哪有好铺子。再说,外面这么冷。手指头快冻掉了!”宁扬捧起茶钟,让热气一点点浸入指尖:“这里产的渺峰云雾,听说好的很。一会买点去!“哦。”小白点点头。车里地暖与外面的冷简直天差地隔。她坐在那里,却不敢去看面前的宁扬。只顾盯着手边地茶钟。任那丝丝缕缕的热气,喷洒在她地脸颊上。蒙上一层湿漉漉的潮暖!
“情深情执情难死,偏是两相对面无语!”宁扬突然低语,小车微颤。他的声音,飘渺如烟:“明明死都想见。偏又见了,两相埋怨!”
前面的话,她似懂非懂。但后面那句,她听懂了,一时脱口说着:“我没有埋怨。”
“那干什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宁扬支着手臂,斜睨着她地脸:“你在生他的气?气他没有救碎蓝一命?!”
“没有,没有!”她急急的说着,手铺在小几上,差点顶翻了茶:“是我对不起他啊。我不守妇道!”当着宁扬。却好出口了。
“呵呵,呵呵呵”宁扬忍不住一连声的笑出来,弄得小白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由转了脸去不看他:“你。你笑什么?!”
“你打的过他吗?”他忽然抚着下巴,别有意味的说了一句。她微怔。问:“谁?”
“碎蓝!”宁扬一说这个名字。她面上一阵抽搐,许久低语:“打不过。”
“那不结了。”宁扬直起腰。靠着软软的垫子,一副很舒服的模样。
“但,但是也该……”“以死明志,你想说这个吧?!”宁扬笑着:“那你死的了吗?”
她抽得更厉害了,颓败一般地垂下头去,最后勉强摇了两下。宁扬摊着手:“你接下是想说,当时死不了。但是现在可以了,你决定一死以报你相公曾经对你的厚爱!但他偏偏又说,你若是自寻短见,就是对他的背叛。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是吧!”
“你怎么知道?”小白诧异地抬起头,不由自主的去看他。他盯着她地眼睛:“你是问我,如何知道他当时说地话?还是问我,我是如何知道你心中所想?”
他不待她回答,便径自开口:“小白,知道碎蓝为什么对你感兴趣?因为你太干净了。”
“啊?”她怔仲起来,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他接着说:“知道他为什么要死吗?同样道理,所以他决定放你一马!”
“我,我不明白!”她呓语般地说着。
“你太干净了,刺激他了。他想弄脏你!但是他没有做到,他没做到的原因,是因为他开始喜欢你这种干净了。不过他当时没做到,并不表示他以后不会做,或者说,他也许还会忍不住要做。他怕他有天忍不住,会做了他最憎恨却无法罢手的事。把你拉进污泥里,毁了你的干净。所以,他在他还能忍住之前,放了你一马。”宁扬微微笑着:“所以,小白。是他自己选的,只能说,你的洁净程度,超乎他的想像!”
她听得一知半解,却是微微有些明了。他开始说要玩她,但后来又不玩了。也许真的像宁扬那样,他决定放她一马,保持她的清白?
“他跟莫欢阳有仇,他们两人的梁子结的很深。那天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他不动手。日后其他人回来,他再也没机会了!他报仇,可不是为了你。他决定放了你,那么这个机会他一定要把握,因为只有你,能看到莫欢阳的土罩弱点。这本是他们两人的私怨,只能说,他无端把你牵扯进来!你相公没有当时杀他,已经算是给他留了余地了。”宁扬接着说着。
“我没有怪过他这个。”小白点点头:“我知道他们两个自相残杀,不关我的事。但是我却帮他看了,而且……”
“事情分开来说,你比较容易明白。在当时的情况之下,你帮他看是唯一的选择。”宁扬说着:“他让你帮他看,等于把你暴露了,其实是害了你。但他又想放你,但你又暴露了。所以无奈之下,他要帮你开禁,帮你开禁之后。发觉你根本无法控制风力,所以,才会给你汲风丹。”
“汲风丹?”小白不由自主的摸着肚子,怔愣着。
“吞云兽天生会汲风聚云,日子越久,所汲风力混合自身血力。便会结成一粒汲风丹!碎蓝的汲风丹,与普通吞云兽不一样,他汇及了一部份人血。所以即便脱离他的身体,依旧还保有一部份生命,会自行纳吐风力!”宁扬微微眯着眼:“碎蓝是个矛盾,一个矛盾连着另一个。一步一步,将他逼到死地。他会把这个东西给你,其实也是存了私心。他把一部份生命从身体剥离,交给你。是想,让你为他打开全新天地!”
“那他没死?汲风丹也是他了?让我拿肚子养他?”小白一听,吓了一跳,一把摁住肚子。好像觉得碎蓝随时都会从肚子里跑出来一样。
“死了。只不过汲风丹有他生命的征兆,但并不会再变出一个他来。没那么诡异!”宁扬笑起来:“我跟你说这些,你明不明白?”
“明白,你想说,他死了也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选的。”小白点点头,表情,却依旧带了一丝怅惘。
“嗯,就是这个意思。”宁扬笑起来:“进步了呀!”有!”小白的脸微微泛红,微垂下眼眸:“是我相公,让你来跟我讲的吧!他,自己为什么不肯跟我说。”
“小白,你一点也不笨。他不说,是因为他说不出口。”宁扬微笑:“这男女之间,一旦生了情意,就会变得扭捏起来了。而且还很敏感多疑!你相公是怕提了这事,你更是对碎蓝念念不忘。他怕你怪他,当时拿碎蓝当人体活弩,不肯救他。更怕你惦着碎蓝,在心里总是想他!”
“其实我最想他的。”小白听了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话,你该跟他讲。”宁扬看她明亮清澈的眼眸,笑意更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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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三章 和事佬,云宁扬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北大街鑫镶道。车子停稳当,车夫在外头轻轻说着:“二位,这条金镶道,好店铺多的是。二位慢慢逛,小的这厢就在这里候着可好?”
“多谢。”宁扬撩开厚厚的棉帘子,一股冷风扑面而来:“一会给他捎点好茶,我保证,你们还跟以前一样!”他顿了一下,轻笑:“是比以前还好。”小白愣了,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也轻轻笑了起来。她跟着跳下车,刚走了几步。突然看到路边有一个小小的摊子,木架上悬着各色的簪子。虽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