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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着朋巫子走了六个月,到了湘西。路过一间客栈,当时天色已经薄暮,二人准备住下来,谁知道朋巫子远远见着客栈主人从后堂走出来,马上变了脸色,很快离开了。马牧之暗暗看在眼里,离开客栈很长一段路后,他问朋巫子:“这是一个可以让您害怕的人吗?”朋巫子淡淡地说:“我所忌惮的不是这个人,而是不愿意暴露行踪。”
又向西行走了大约三天,渐渐没有了道路,山势崎岖险折,再到后来,愈向高处行走,空气变得愈稀薄寒冷,竟然连鸟兽也几乎绝迹。四周都是险恶难测的悬崖深谷,如果稍有不慎,失足滑落,就没有什么幸存的可能。到了最后,已经登上了危崖的顶端,眼前没有路了,山风动荡,吹得人站立不稳,马牧之战战兢兢地说:“我们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吗?”朋巫子说:“就快了。”马牧之诧异地环视四周,没有发觉特别之处。朋巫子说:“你为什么不抬头看看天上呢?”果然在他手指的方向,居然另有一座悬崖从厚厚的白云堆里隐隐约约探出来,就好像是从天上突然生长而出。朋巫子说:“你要到达那个地方,但是我不能陪同。因为守山的灵兽叫做无旧,是个目光锐利、嗅觉灵敏的家伙,能够辨别出我的气味,而对于普通人它却视若无睹。”马牧之说:“我去那里将会遇到什么情况,又需要做些什么事呢,这些就是对我的真正考验吗?”朋巫子说:“是的。”就向马牧之解释了一番关于盗魂草的事情。马牧之认为这种植物很有趣,跃跃欲试,马上想要行动,朋巫子拉住他说:“不急。”就带着他下山去了。
他在山下住了约有一年,随从朋巫子学习道术的入山基础知识,朋巫子很感慨地说:“稍微晚了一点!如果你从小师从于我,就会有很大的进展,所取得的成就哪里至于像现在这样微薄呢。”
恰好朋巫子有一个同道好友,叫做鱼逐流,路经此地小聚,马牧之很虚心地求教,鱼逐流惊讶地说:“你竟然还贪心地想要学习我的法术吗?如果你能把朋巫子的道术修炼到三五成火候,恐怕就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了。”马牧之问他朋巫子的来历,鱼逐流就更惊讶了:“他难道没有告诉你吗,朋巫子属于魔教中五个支流里叫做‘紫金门’的一脉,是可以和当世一些著名门派的宗师一较高下的人物,也许只有青木教主谢中天才能胜得过他。他现在不曾告诉你这些事情,大约是因为还没有真正打算把你当做传人吧。”
当天夜里鱼逐流告辞以后,马牧之觉得心痒难耐,就追问朋巫子说:“对我的考验什么时候开始呢?”朋巫子说:“就是现在。”当时是夏天,下着雷阵雨,朋巫子站在院子里,用手召出一道紫色的剑光,飞到半空,借着它把马牧之送到了悬崖上。那支剑化为一根紫色的绳索,光华璨璨,下端垂向地面,上端却不知道系在云端的什么地方。马牧之听从朋巫子的教诲,顺着绳索向上攀爬,强劲有力的山风吹得绳索摇摇晃晃,他心里很害怕,闭上眼睛不敢看下面的风景,咬着牙继续向上,即使耳畔不停传来虎啸猿鸣,即使手臂酸疼,也不敢放弃。
过了不知多久,快要接近云端的悬崖,终于看见有一株倒立生长的植物,黑白双色的枝节,末端垂着一朵酒盅般的花,散发出一种腥甜的香气。马牧之立刻萌生了采摘它的冲动。念头刚刚出现,悬崖上恰好有一只怪物探出头来,脖子像蛇一样细长灵动,头上生着鹿角,两只眼睛发出宝石般的红光,獠牙锋利吓人。这大约就是朋巫子所说的“无旧”了。马牧之谨记朋巫子的嘱咐,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怪物伸出舌头四处乱舔,擦过他的脸庞他也不敢逃跑。过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异状,怪物把头缩了回来。马牧之这才发现如果刚才它没有出现,自己受到盗魂草香气的蛊惑,伸手去攀摘花朵,一定会从绳索上摔下来,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他把眼睛凑近盗魂草,感觉香气愈发浓烈了。朋巫子曾再三警告说这种香气是无法用药物抵御的,必须要维持内心的坚定顽强才能不受影响,马牧之愈发谨慎。他按照朋巫子的吩咐,绝不碰触盗魂草,而是细细端详花朵上的纹饰,将其一一记在心里,没过多久就记得很清楚了,然后又腾出一只手取出朋巫子交给自己的一块葫芦形紫玉,以一种很奇怪的韵律和节奏依次敲击盗魂草的枝干,没过多久,那朵酒盅形花朵竟然缓缓转动,露出侧面的纹饰。马牧之又把它牢牢地记在心里。过了一会儿,再细看时,那些纹饰就好像被一只手抚平似的全部消失了。
他顺着绳索回到地面,把盗魂草花朵上的纹饰一一复述给朋巫子听,朋巫子很高兴,说:“很好。”第二天他们又重复了这番举动。
到了第七天夜里,朋巫子告诉马牧之说:“这是最后一次。”马牧之因为即将正式拜入师门而很兴奋。躲过了灵兽无旧的巡察后,他把花朵上的纹饰牢牢记下来,忽然鼻间嗅到盗魂草的甜香,心神松懈,竟然忍不住把花朵摘了下来,揣在怀里。
他刚刚落回地面,从怀里取出那朵已经变成青铜酒盅的盗魂草花朵,朋巫子就变了脸色,顿足生气说:“你坏了我的大事啊!”
他的话音未落,天空就传来一声尖厉的长啸,一道冷幽幽的蓝色光焰仿佛流星般赶了过来,凝立在半空,露出半截身躯,是个穿着蓝色华丽衣裳的美丽少女,脸色冷峻,皱着眉头,大声呼喊说:“盗我仙草者,杀无赦!”
朋巫子脸色铁青解释说:“蛮香姑,盗魂草被巫教守护了这么多年却没有发挥效用,实在太浪费。像这种通灵的仙草,只有本领卓绝的人才可以拥有它,你不应该生气。”对面的少女怒不可遏地说:“我知道品德高尚的人也许可以拥有它,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样品性低劣的盗贼来和我说道理呢!”
马牧之这才知道盗魂草竟然是有主人的宝贝,就转过头来责怪朋巫子说:“师从于你的代价就是让人如此轻蔑地责骂,我认为这是一件难堪的事情。”
朋巫子因为他私自采摘仙草惊动了巫教的掌门人蛮香姑,已经很恼怒,便不屑地说:“在遇到我之前,你只不过是一个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及道德的高尚和低劣呢?”
马牧之反唇相讥说:“像我那样为了生活去四处招摇撞骗,固然不应当,但你这样指挥我偷盗别人的宝物,又和一个骗子有什么区别呢?”说着就向蛮香姑远远跪下,愿意以性命来求得她的宽恕。蛮香姑没有理睬他,和朋巫子大战了起来。因为这里是巫教的发源地,蛮香姑的巫术又有相当惊人的造诣,没过多久,就占了上风。
朋巫子的元神化作一缕紫烟想要逃逸,恰好遇上隐居在山谷的鬼女子。她是被这场战斗惊扰,出来探询的,见此便把他收在了一只小瓶里,用来祭炼某种法器。鬼女子也曾经是巫教中人,和蛮香姑似乎颇有渊源,但两个颜色绝丽的女子并没有搭话就各自离开了。
马牧之请求获准进入巫教学习法术,遭到了蛮香姑的拒绝。她说:“本来以我淋漓痛快的性格,是应该处死你的,但是你似乎对于人世间的道德是非观念有着特殊的了悟,这很难得,但是以后巫教的地盘不准你再来。”就放过了他。
他是少见的在蛮香姑手下逃得性命的人之一。马牧之走的时候说:“我虽然不再年轻了,但庆幸的是突然重新懂得了人世间的一些道理,觉得自己像是再活了一次,这种感觉很奇妙。”
过了二十年,有人在陕北见过马牧之,头发乌黑,双眼有神,想来是练习道家的长生不老术有了些微的成就。江湖上也有人在别的地方见过他。但在湘西巫教所占据的鬼国地域范围,靖洲、涪洲、巫州,以及云贵和洞庭湖,都没有见他出现过。
据说盗魂草的花朵上所生的纹饰,就是巫教控制人的魂魄的方法。马牧之所得到的,恰好是七魄的秘密控制术。如果他不采摘花朵,等待一段时间,盗魂草还会变幻出三魂的纹饰来。这真是太让人遗憾了。不过就算是这样,后来他据此修炼,还是有了相当了得的成就。
有人曾经见过魔教分支的紫金门一脉四处寻找马牧之的下落,后来双方在川藏交界的雪山遇上了。当时修习紫金术颇有所成的道士叫做寒鸦子,出手就用七道紫金之光罩定了马牧之,试图把他的身躯击得粉碎,但马牧之很轻松地逃逸出来,并用法术击散了寒鸦子的七魄,使寒鸦子成了一个魂魄不能归位的废人。魔教中很有权势的青木教主谢中天听闻了这桩事情,很是惊讶地对人说:“紫金门怎么会软弱成这个样子呢?”就派出部下搜索马牧之的行踪,准备替紫金门出头。这件事情在江湖上传得风风雨雨,有传闻说这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是因为同时也惊动了巫教的掌门蛮香姑,但她究竟对谢中天做了些什么,又为什么要替马牧之出头,大家就不知道真相了。
过后马牧之就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有好事的人曾经在湘西辰州的一间客栈见到两个人在凭栏喝酒,一个是曾经因为对敌受创而死去又被鬼女子救活的巫教弟子,退离江湖后成了客栈主人,另一个的面目轮廓和马牧之二十岁的时候很相似,脸上洋溢着一种天真烂漫的微笑,看模样似乎像是他。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显得很畅快。
辰州是湘西巫教统领的地界,为什么马牧之又出现在这里,人们很疑惑。跑去向客栈主人求教,客栈主人微笑着说:“我没有见过这个人。”熟知他性格的,认为他在说假话,但是除了存疑,也没有别的办法。
『江湖异闻录』 人物之十三 金夫人
金夫人,姓楼,是云南姜州望海乡长元村一户农家的女儿。十六岁的时候和同村的青年金阿元订下婚事。隔了两年嫁过去。丈夫家中,只有几亩薄田,生活非常贫困。但是金夫人的性格温婉,对待丈夫和公婆都温顺有礼,每天勤劳地打扫居室、洗衣做饭,尽到了一个农家妇人应该尽到的职责,从不因为家境贫寒而有所抱怨。
过了三年,夫妇俩仍然没有孩子。家人催他们去庙里上香祈福。本地有一座寺院,但并没有供奉送子观音。他们打听到滇南的素神雪山有非常灵验的送子观音,决定前去求拜。走了六天,在路上遇见一个僧人,年纪很老,穿着破旧的黄色袈裟,口里诵唱着佛号,盯住金阿元说:“一转眼分别了三百年,不知道你还记得故人吗?”金阿元担心这个疯子会伤害年轻美丽的妻子,就想办法把他引到路边的树林里,隔了好半天才气喘吁吁地赶回来。
从雪山回来没有多久,金阿元忽然离开家,不知道去了哪里,一连很多天都没有回来。家人疑虑重重地追问金夫人,她也无法解释。
虽然丈夫离开了,但金夫人仍旧一如往常地扫洒庭院,侍奉长辈,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她性子沉静稳重,不喜欢和人嬉笑闲聊,很少与邻居往来,空闲的时候就闭门闲坐。族人都说这是一个勤苦而守规矩的妇人。
过了两年,仍旧没有金阿元的消息。家人托人四处打听,都毫无所获。金夫人的娘家为此很愤怒,逼她嫁入当地一个有钱的富有人家做小妾。那户人家贪图金夫人的美色,居然并不嫌弃她的身份。事情安排妥当了,金家也无可奈何地应承下来,金夫人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说:“两只栖于树上的飞鸟,如果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