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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道:“老明,倘若是刚出来那会儿,我定会支持你的想法,可咱们跟着大哥混了这么些年了,我的看法有些变了。我不相信大哥就这么完蛋了,真得,我觉得大哥还会再来找咱们的,咱们多忍忍,大哥也就回来了。”
明正天正想说:“这种事是能忍出来的吗?”却见玄穹从一旁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明老弟,你也不用沮丧,如果刘迦兄弟真不能回来了,玄穹带你修行如何?投靠波旬这种人,终难成大器。”
明正天闻言大喜,他喜得不是玄穹的修为有多高,而是玄穹的名气够大,自己又有了靠山,当即连连拱手道:“玄哥,瞧你说得,老明哪是那种不讲义气的小人,我自然是下了狠心地等着大哥回来,嘿嘿。”
他知道自己的念头一定被不少人听到了,颇感尴尬,连连转念头,想打破这片刻的局促,见玄穹正要转身离开,他心生一念,立时问道:“玄哥,那灵宵殿记载的仙史中,为啥没有我大哥相助你打败忤作秀二人的事啊?”
这话是他当年一直憋在心中的,许久以来因为种种缘故,他也没有机会问出口,这会儿为了转移大家对他的关注,竟脱口而出。没想到他此话一出,李照夕等当年参加过此役的人,也重新被他挑起悬念来,立刻竖起耳朵想听听玄穹作何解释。
玄穹奇道:“仙史?什么仙史?记录什么的?谁记录的?”明正天没想到玄穹的回答更加离谱,就好像大家从前看过的仙史记载竟是幼稚园的读物一般,成年人压根儿不知道,他急道:“玄哥,瞧瞧你这话说得,这样装懵……是仙人老大该有的风格吗……”他说不下去,转头正见李照夕,赶紧道:“李老弟,麻烦你把观心院中的记载拿出来给玄哥瞧瞧!”
玄穹拿着李照夕递过来的仙史,微微翻了一下,笑道:“灵宵殿从没专门修过仙史,李淳风有这样的兴趣,倒也不错。”说着他将仙史递还李照夕,毫不在意地转身走开。
明正天与李照夕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难以相信玄穹的解释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首先把这本仙史的非官方性给明确了,也就是说这书所记载的内容没有灵宵殿的官方意思,本身就是一本民间野史,同时也不打击李淳风的所作所为。两人完全没料到是这个结果,明正天准备了一肚皮与玄穹探讨仙史的话,竟然还没说出来,已经被玄穹一句话就给全退回去了。
李照夕心中更是不满,皱眉暗道:“玄哥的话,便是在说我先人所写的仙史有不确实之处了,这怎么可能?我李照夕秉承了先人的作风,记史从来都是实事求是,我既然都是这样,我先人能不这样吗?”他转头看向明正天,明正天正大摇其头,自言自语道:“玄哥这么说,太有愧灵宵殿老大的尊号了,一界之尊哪能自己的名誉如此不负责任啊?就算外人记载得离谱,他也该想办法修正才是。”
两人哪里知道,玄穹这样的修行者,生性淡泊,哪有心思去修什么历史,更何况是标榜自己的历史?那固有的清高和真心向上追求的的愿望,也不可能使他有如此凡心。但后世修行者,对其崇拜之下,难免会捕风捉影地去搜集偶像的种种花边新闻,满足自己对偶像的仰慕之情。有时候因条件限制,无法与偶像面对面地促膝谈心,那许多资料也就只能从不同的渠道渐渐搜罗而来,再加上各自的推演,形成自己心中的版本。这本是人之常情,但明正天和李照夕,出于不同的原因,两人都极看重此事,因此玄穹本来简单的一句话,在他们心中,却像是在刻意打压两人探索事实真相的积极性了。
非所言从背后走上来,双手搂着二人的肩,笑叹道:“两位,我现在明白了一个理,倘若连世事的对与错都放不下,还要像小白脸那样放下生死,又谈何容易啊?”明正天急道:“这事可关乎咱们的名誉……”非所言叹道:“名誉能了脱生死?”
白玉蟾在一旁笑道:“嘿嘿,老明啊,跟着小白脸跑得久了,老夫现在也无所谓这名誉一事了,还是修为最重要。以前老夫总以天地收藏家为傲,现在你何时见着老夫这么自称过?”
辛计然指着前面的临将臣和干玉,笑道:“老白,话不能这么说,你现在不敢以天地收藏家自傲,那是因为这世上有这收藏癖好的能人太多了,你那点能耐,排不上号吧?”白玉蟾被人抢白,一脸涨红,顿时失语。
明正天见除了李照夕和他的想法一样以外,他人无意附和,只有对李照夕摇摇头,悻悻然道:“大家都能放下了,啥都不求了,还修行个啥?咱们想成就无量智慧,不也是在有所求吗?求智慧和求名誉有啥不同啊,有智慧的佛祖,难道他的名声就可以不好吗?”
转头正见玛尔斯跟在欣悦禅身边,一脸痴情地望着欣悦禅,同时不断搜肠刮肚地找些笑话说给欣悦禅听,他更加叹道:“大家放不下的东西也不少呢,为什么只说我的不是啊?老明一生不好色、不图财,就求个名,有错吗?”
一群人就只有李照夕与他颇有同感,为了表达对他的支持,毫不犹豫地在日记上写道:“明正天虽然懦弱胆小,但终究是一个有追求的人。”写到这里,心中迂腐劲发作,觉得公然求名,似乎不是知识分子该有的风骨,起码在外表包装上,该淡泊明志才对,赶紧补上一句道:“我写书也并不是为了出名,而是为了向世人展示地藏的风采,同时揭露一些妖魔鬼怪的嘴脸。”不用说,大家都知道,他所指的妖魔鬼怪,就是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
正忙碌间,忽听瞻南山道:“过了这条斑澜河,前面就是冥界第一殿了。”
众人不知不觉已在一条极宽的大河边缘。那河水平静,色光隐现,在冥界中难得见此景致,众人也忍不住赞叹起来。
瞻南山一步踏出,直接在河面行走起来,临将臣见他并未使力,笑道:“难道这河是个摆设?”聆听摇头道:“灵体这么走,可就不行了,会一头栽进去的。”临将臣恍然,点头道:“冥界里面的怪事多,由此可见。”聆听笑道:“冥界的人,如果能观外面的世界,一样会觉得外面的怪事多哩。”临将臣点点头,不再说话,与其他人一道前行,那脚掌触及水面,并没有任何特殊反应。
这群人一路走来,从来都是有说有笑,这次没了刘迦以后,心情压抑了许多,毕竟一个团队中没有了精神上的领头羊,每个人都需要重新去找自己的路,都需要重新为未来打算,因此大多数人都沉默,心中暗暗盘算着各自的人生定位。
干玉难得见岐伯寡言无语,对他笑道:“小僵尸,你怎么变严肃了,这样装深沉可不像你哦。”岐伯叹道:“我这人呢,本来是一个自在惯了的,后来遇见小白脸,和他一起四处游荡,也算快乐无忧。但他后来越修越让人难以置信,让我多少也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想修得和他一个样,没想到他是这般结果……看来要像小白脸说的那样去证取什么无量智慧,终是虚妄的一件事呢。”
干玉笑道:“当年天幽宫土崩瓦解,我也没像你这样心灰意冷啊,宫主到底出了什么事,咱们并不清楚,你何必这么急着给事情下结论?”岐伯苦笑道:“你们天幽宫当年瓦解时,我可听说你是急着变卖资产去了,别人的梦想碎了,你却成了富豪,你当然没啥心灰意冷的。”
干玉扬扬眉,笑道:“我只是比较现实,没那么矫情,该干嘛就干嘛,不会用心情来判断一件事。我也不会像某些人那样容易伤感动怀,看着个秋天落叶,也会哀叹前尘往事,我的取舍比较简单,看实际收益罗。”
身后戈帛和达摩克利斯听到她的话,想起这些年的起伏跌宕,不禁对视无语,都在心中暗道:“或许在修行一事上,干玉比咱们更加简单,做起来事来没那么多繁琐的规距束缚,似乎要更加拿得起、放得下呢。”但又总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实在难以认同干玉,一时心中多有疑惑。
岐伯想了想,似觉没法理解干玉的人生,又道:“那你说说看,小白脸这次是怎么回事?”
干玉甩过长发,笑道:“我自从认识他以来,从没见他失信过,就算他要独自作出一些决定,要离开大家了,也会提前告诉大家,不会不辞而别的。”岐伯摇头暗道:“话虽这么说,可如果他突然被人整死,哪有机会提前告诉大家?”
干玉只是笑笑,并不答话,岐伯心中暗道:“如果小白脸这次真得没戏了,这女人只怕会在第一时间抢了混沌牒,同时杀了小妲旯,抢走轮宝,找个地方各自逍遥去。”他哪知道,干玉心中还真是这样的想法,只不过这想法还多了一念,同时还要拐走他这小僵尸。
这边厢,欣悦禅正对玛尔斯道:“有些奇怪呢,刚才那个小白脸光头,我明明很讨厌他,可他突然就这么死了,我心里面为什么又难受起来了呢?”玛尔斯刚才讲了一大堆笑话,但都无法取悦这冷漠的美女,正在急处,忽见欣悦禅终于开始表达内心感受,心中大喜,暗道:“又是我她当知己的时候到了!”
玛尔斯是情场老手,深知要让一个冷漠的女人接纳你,往往就是在她最需要心灵安慰的时候,你果断坚决地挺身而上,先做知己,然后再慢慢突破,找到契机,将友谊变质为爱情,一切自然而然、水道渠成。他用此法得到过无数女人的心,因此忽见欣悦禅有了倾诉的愿望,哪能放过,立刻做出一个倾听者的形象,紧紧随在欣悦禅身边,用各种办法引诱对方打开心灵空间,方便自己逮着个机会跳进那空间去,占领并征服那空间。而且他心中还找了一个没法让自己放弃的借口:“菩萨走了,偶有责任帮菩萨安抚他的眷属啊。”
这群人的情绪大多失意落寞,唯有玉灵子在看见刘迦出事后,心中更加坚定,一边向前走,一边咬牙切齿地暗道:“本来我把振兴本门的希望寄托在师弟身上,老道好退居二线,没想到兄弟不争气,最终还得靠老道自己来了,我得尽快找到药师佛,向他挑战,只要老道一战成名,诸佛唯我马首是瞻,那时我兄弟的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安慰了。”转眼更加想到,诸佛如果真要车轮战,我玉灵子也只有豁出去了。而且冥界此时没了教主,我这个做师兄的能袖手旁观吗?就算为了我师弟的誓愿,我也该尽全力一战……诸如此类的想法,足以支撑他的信念不仅没有消沉,反而越来越显强悍。
且不说这群人一路向前,咱们话分两头,各表其事。
那日刘迦被人挑起积习,心念乱动,用心不纯,无法流注成相,因此咱们外人看起来,他的身体就在瞬间毁损了。准确地说,那是他的心念现出了身体毁损的相。
有哥们儿疑道:“你说专心流注而成相,那如果偶放松下来,或是睡着了,心念不在这身体上,那这身体岂不是没了?可现实却是,偶虽然睡了千万次大觉,这身体还在啊。”
哎,兄弟啊,一直都专注为你这身体成相的,正是你的心啊,只不过用法并非只是偶们能感知的意识,而是用在末那识上,也就是第七识。这第七识是我执之根本,随时随地都在为“我”这个概念中的一切而专注着,从不间断,包括睡觉时,他依然勤奋地工作着。就因为有心的这个用法在,因此,明明偶们在道理上明白“我”只是一个物质不断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