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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枢也不惊慌,退了一步,平静道:“道友,你这是何意?”
李道士冷笑道:“什么我是何意?刚才尊者在里面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不让你们两个活着走出青龙观,就是这个意思。”
景枢道:“原来如此——就凭你们?”说完了,一股傲然直上眉梢,扫了一眼对面的十几个人,就像扫过十几个胡萝卜。
李道士对他的口气只觉得啼笑皆非,道:“什么就凭我们?就凭我一个,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欺负你个娃娃我是也没什么光彩,不过好在我门中也从不重视光彩这两个字。但是谁叫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呢?”
景枢道:“比如白骨场和舍利炼狱?”
李道士浑身一颤,大喝道:“你说什么?”
景枢突然冷笑道:“我并没有看到任何不该看到的东西——你也一样,因为你看到的都是我想让你看到的,别轻易相信你的眼睛。”
李道士一怔,就见景枢伸手翻了一番,道:“你不明白我跟你说的道理吗?好吧,我来教教你,你看这是什么。”伸手一番,两手抓了满把白花花的东西。
李道士大怒,心道:凭你这个入道三重的娃娃也敢跟我说道理!但不由自主的定睛去看他手上的东西,仔细一看,却见景枢手中拿着的,是一大把白色的羽毛,心中微感惊讶,但紧接着想起一件事,喝道:“是鹤羽吗?那鹤童子……”
景枢露出一丝微笑,道:“我说过了吧,不要相信你的眼睛。”手微微一松,鹤羽如雪片一样飞了出去,如漫天飞舞的雪花,缓缓地从天而降,形成了一幅梦幻一样的景象。
李道士心中一凛,他经验丰富,别说是敌人洒出来的羽毛,就是天上真的飘雪,他也不容它近身,下意识的一挥手,一件护身的白骨状法器祭起,立时将那些羽毛挡在外面。
但他反应快,旁边那些弟子却是没这个反应,都直愣愣的看着这些羽毛飘落下来,不知所措。
突然轰的一声,所有的羽毛一起爆发开来。
空气中登时出现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光团。红的是火,火焰四溅,蓝的是水,水箭迸射,并有雷光、剑气、巨石各种力量狂风暴雨一般向下落下,就听“啊哟——妈呀”不知多少哀嚎喊叫声响起,那些入道期弟子哪里预料到这般情况,无不中招。
能叫出声来,而且叫声不绝的,都是被剑气、水箭射穿的,哪还是一时伤不到性命,被火焰包裹的,登时化为一团火,被雷光电上的,无数电蛇缠上,眨眼之间化为一团焦炭,那被巨石砸中的,更是叫也叫不出来,被砸在地里化为一团肉酱。
一时间燃烧声、电击声、巨石落地声夹杂着惨叫响成一片。血腥气,焦臭气弥漫开来。而水光、电光、剑气这些特别的颜色都是一闪而逝,如今只剩下一片耀眼的红。熊熊燃烧的火焰是红,流淌在地下,越聚越多的血水更是红得耀眼夺目,渐渐地血水汇聚起来,如同一条汩汩的溪流,往四面荫去。
李成峰做梦也没想这样的事,也就是祭起法器的功夫,自己手底下十多人全完了,场面只剩下一片狼藉,恢复到自己和这个小子一对一的情况。
这时他才想起来,刚才那些看似鹤羽的东西,本来就是一把符箓,只是自己关注他的外形,没想到这一点,因此上了这小子的恶当。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手下那些都是废物,都是守观那边淘汰了不要的蠢货,能有多少见识,自然是更没发觉了,一下子就全招了道。
符箓……
李成峰脸色全是紫红,心中破口大骂:世上哪有人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符箓来?虽然符箓是他道门一大特色,但也是很贵重的东西,刚才那么多种符箓,至少也有两三品,换成灵石就是……
这小子太有钱,也太败家了!
李成峰没想到这些是符箓,一来他不是道门的人,本来对符箓不熟悉——符箓的起源距今不过数万年,并非上古就有的手段,当年由镇压魔门的镇魔碑演化而来,在道门兴起之后发扬光大,魔门中几乎不用符箓这种手段,因此李成峰也是不熟,在他根深蒂固的印象里,符箓必然是一张黄色方纸,浑没想到鹤羽一样的东西竟是威力不凡的符箓。
而且符箓炼制不易,废品率高,用途又太广泛,在修仙界的底层弥足珍贵,一般炼制符箓以多次使用的镇魂符、护身灵符为主,又或者是用来传讯的飞行灵符,攻击的符箓不但数量少,而且弥足珍贵,因为这是唯一一种能把高级法术封起来供低级使用的手段。在市面上那是抢手之极的好货色。
李成峰明明记得,自己来到青龙观也看见过几张符箓,那是在观主室里面,用红木盒子封的好好的一共二十张符箓,显得本地那位观主对这些符箓十分重视——刚才这小子一把糟蹋的就不止这个数了!
李成峰眼看着一众小道士都化为灰烬,先是惊怒交集,但他毕竟经验丰富,况且魔门本来也没什么香火之情,不但立刻就平静下来,反而有些得意,道:“娃娃,你杀了这些小子就得意了么?你这么糟蹋东西,固然给你一时侥幸,杀了些不相干的人。可是你现在面对的是我,你还有多少符箓,一起放出来,老爷都接下来。”
景枢冷笑一声,双手再抓,又是满把的鹤羽在手。
李成峰道:“娃娃,我教你一个乖……”他努力回想着自己在市井间听到的符箓知识,突然脸露胸有成竹的微笑,道:“符箓不错,可以发出高一品的法术,但是越级也只有一品而已。你是入道期三重,我是入道期巅峰,咱们之间差了两品还要拐弯,你再使出符箓也是枉然。我这就叫你尝尝……”
景枢喝道:“废话!”双手一阵,数十枚鹤羽一样的符箓飞了过来。这一回可不似当初一般像雪花一样漫天飞舞,而是像打暗器一样像李成峰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好似要在他身上戳十几个窟窿。
李成峰继续道:“我就叫你尝尝什么叫境界的差距……”说着指挥着自己白骨法器横在身前,喝道:“回去——”
白骨在空中骤然转了一个圈,好似是用棒子击打物品一样,狠狠地挥了出去——
轰——
数十只鹤羽在空中骤然收拢,朦胧的白光中,只见一只白色大鸟骤然凝结,仿佛一只翩跹起舞的白鹤,又似一只喙尖爪利的苍鹰,骤然振翅,硬生生调整了风向,从白骨挥击的轨道下穿了过去,直扑李成峰的前心。
李成峰大叫:“不好!”指挥白骨法器要往身前抵挡,但已经来不及,被那聚集成白色大鸟的鹤羽符箓一起击打在胸口。
哗啦啦……
李成峰的耳朵里,只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是石头子从瀑布里穿过的声音,这是他从来没有在人身上听到过的,身上说是疼痛,似乎也不是,只觉得空荡荡的,好像除了头颅,底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紧接着,就是噗噗几声。这个声音李成峰熟悉,那是伤口裂开,往外流血的声音,能形成这样的声音,血流的一定很大,很急,说不定已经形成几道血柱,像喷泉一样往外滋血,那场景,本是他喜欢看的……
如果是自己的话……
李成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果然,几道血箭已经飙出数尺,鲜红夺目,虽然血液离体,他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冷,慢慢的向后倒去。
咣当一声,一个重物坠地,那不是他的身子,而是他的法器。人都要死了,法器自然也要失色,随着法器的落地,李成峰如同山一样轰然倒地。
轰——
另一个声音飞起,李成峰现在只能够仰望天空,凭声音能听出来,是屋里传出来的轰鸣。
是尊者么,是了,尊者已经打败了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尊者救命……
一道光芒从他眼前闪过,那是一团黑云,一个熟悉的身影飞向天空——
果然是尊者!
尊者救我!
他干涸的嗓子还没发出最后的哀鸣,就见另一团金光追击而上,撵着尊者的黑云,一路向上——
尊者……竟然被人追赶?
等等,能飞上天的,不是只有筑基元师么?就算那小道士也有本事,他绝不能飞上天去追赶尊者。,除非……
他也是筑基元师?
什么和什么,世界怎么全乱了,一个小道观里面不但又能杀了自己的入道期小道士,还有筑基元师,天哪,天哪,世上的事怎么乱成这样?
他们……是谁?
发出最后一个永远得不到答案的疑问,李成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一一三 剧变
黑光照耀下,一副骷髅架子在空中搬毅晃动,盯着眼前的青年道士,道:“你竟然筑基了,你还这么年轻……”
青年修士脚下一道金色光华闪烁,道:“天底下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也不见他手中有什么法器,浑身剑气四射,仿佛整个人都是一柄长剑,丝丝金色的光线缠绕在身上,如金蛇乱舞
那骷髅也没拿着法器,但他可不是对面那般轻松潇洒,反而狼狈不堪,半边白骨架子碎了,身子残缺不全,断骨的地方不住的往外冒黑烟,显然刚才吃了一点亏,喃喃道:“你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青年修士好整以暇的低头一看,道:“哦,你的属下走在你前面了,真是忠心耿耿,就是去阴曹地府也不忘给你开道”
那骷髅不由自主往下一看,只见地下鲜血淋漓,横七竖八躺了不知道多少人,只有一个站着的,就是鹤羽观的那个小观主,在他身前躺着的一具尸首,身子被穿了七八十个窟窿的,不是李道士李成峰是谁?
那骷髅也是魔门心性,没多少同门香火之情,见了也不伤心恼怒,反而惊惧交加,目光在那观主身上一扫,惊道:“他怎么也是入道期的巅峰,你们鹤羽观果然有这样的人才?那还屈居一清道观?”
青年修士道:“鹤羽观确实人才济济,比如你下面那个,就是鹤羽观青年一辈的杰出人物,程钧”
那骷髅匪夷所思,道:“程钧,程钧不是……那你是谁?”
青年修士道:“贱名曾蒙尔等私下齿及一
紫霄宫张延旭”
程钧在下面虽然间隔远了,但也能听见上面两人的对话,微微一笑,向天上点首示意
张延旭虽然时时吹牛,但是实力还是不错啊
这种危险的情况,程钧怎么可能把景枢带来呢?
想必那骷髅如今也明白了,从一开始,这件事就是一个设计,从鹤童子进青龙观开始,就是为了试探里面的情况
那鹤童子自然是张延旭的坐骑——之一本来程钧做完了外间的功课,是要自己借着鹤羽观的名义上门试探,但是张延旭手边正好有这么一个合适的选择,于是程钧和张延旭一起合计出了一个剧本
本来两人的打算,就是让鹤童青龙观里面还有什么人,也不指望他能打探的一清二楚,没想到事情却是出奇的顺利两人写的剧本让青龙观里的人动了歪脑筋,居然请出里面那“尊者”亲自去取鹤童子带的传讯灵符
他亲自去取传讯符,程钧和张延旭何等精明,立刻就知道了观中的虚实;倘若青龙观还有第二个筑基修士在,焉能让一个带着伤根基不稳的老头亲自出手去取鹤童子身上的传信?
等到鹤童子的讯息传回来,程钧两人看到那尊者伪造的天花乱坠的书信,不由得相顾哑然,虽然能理解这家伙的用意,但从他的措辞来看,这人脑子实在不大灵光而从他下属没人反对,任他把这一番胡言乱语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