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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全都愣住,看着程钧——有领袖气质值得追随,修为高于侪辈值得尊敬,世事洞明值得钦佩,但是随手一指,能赐人更进一步,这不是神迹么?
霎时间,射向程钧的目光,都有些不可思议和崇敬。
程钧只是淡淡一笑,道:“师兄请闭关吧,大家为你护法便是。”
这时候,若说他是借用道玄果和造化珠的造化玄气强行提升震荡他的灵机,刺激出这个机缘来,未免破坏了难得的气氛了。
数日之后,秦越出关,化气为精之后神清气爽,气质恢复了几分当初的潇洒。见了如此情况,对程钧道:“你这也算众望所归了,倒也没我什么事了。可要我再重复一遍九雁山的誓言?”
程钧笑道:“再说吧。我正要出门,你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秦越虽未再说什么,却也深深一礼,补全了自己的礼仪,道:“要我跟你去吗?我也算化气为精的真人了,或许还有些用处。”
程钧道:“你愿意剃光头么?”
秦越道:“那你自己去吧,好走不送。”
程钧无语,又道:“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我当时决定去看看的时候,并没有想得太深,现在想想,反而觉得十分凶险。再凶险我也有脱身的把握,但我并没有只掌覆乾坤的把握,只好留下你帮我看着点那东西。若情势太凶恶,接到我的讯息,立刻引爆,足以让天下陷入休止。要让他们知道,我就是成事不足,败他们那些破事,绰绰有余。”
三八零 金波罗花
转眼,已经到了四月天气,暖风吹上来,已经有些炎热。
万马寺所在的万云谷中春意渐深,绿树成荫,比之一个月前,又是一番景象。
自从那元空禅院的上师莅临本寺,就任长老,并传下一门神通**,寺中的众僧心中都觉得有了盼头,连自家的身份都不一样了。都觉得有那神秘莫测,来自天府佛国的真传,只要努力修炼参悟,便能修成正果,比那掌握修道界的道宫更加厉害些。
一月以来,众僧加紧修炼,比之前勤奋了十倍。除了早晚课外,便是修行加修行,连香火布道也顾不得,反而让寺院显出几分萧条。
方丈室中,一老一少两个和尚正自闲坐,年轻些的捻着佛珠,道:“师叔,我打算将万马寺封闭一段时间。”
那师叔道:“哦,你看出不好来了?”
那年轻和尚道:“谁都看出来了。这一个月,连咱们穷乡僻壤的风声都不对了。先头紫霄宫的宫主真人说是闭关封宫七日,哪知七日之后,又是七日,一连封了一个多月,连个人影也不见。谁都瞧出不对来了。现在已经流言四起,都说宫主意外陨落,现在众人为了争夺宫主争了个天翻地覆,紫霄宫换天了。”
装扮成老僧的程钧略沉吟了一下,道:“陨落不陨落不说,张清麓没在紫霄宫是真的。他若不在,别有用心的人太多,怕是真要换天了。”心中暗道:张清麓怕是真出了什么事了。要知道紫霄宫中还有一个偶尸傀儡。从外形上来说,应当是足以鱼目混珠的。可惜傀儡师是江尹,这女人行动力很强,但是没什么手段。若是张清麓遥控指挥还好,若是凭她一个人,是不足以独撑大局的。
既然流言四起,紫霄宫却没有好办法震慑群小。那么多半是张清麓与江尹失去了联系。以他的个性来说,这么完全的撒手,一定不是他所愿。多半是出了大事了。
不出意外的话,燕云那边应当已经斗起来了,紫霄宫一番明争暗斗也是难免。
真有趣。前世这个时候紫霄宫也在斗,不过是张清麓参与的宫主斗争,这一世斗,却是为了继任张清麓的宫主之位,除了中间多了一任宫主,换了一拨人,也算殊途同归。
空忍道:“正好师叔将神津师叔带来的真传经书传了下去,我通知满门上下闭门参悟经书,料想也没人反对。任他外面风吹雨打,我们只管岿然不动便是。”
程钧道:“可惜了。若是神津还在,应当能接引你们去佛国,我却没那个本事。倒让你们处在危险之中。”
空忍道:“倘若师叔不来,倒是那神津师叔在此,万马寺安全不安全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安全了。”神津当时已存杀他之心,已经是空忍致命的威胁,就算看重万马寺,也没有用自己的命换万马寺的道理。
程钧笑道:“这时闭关正好。你本来已经卡在开悟境界好几年,得了真传之后,六识境界唾手可得。正好神津走时我把他的东西都留下了。有你们佛门专用的丹药。你可以立刻准备冲关。只是我这次与会需要法器充门面,很多东西都没法留给你。等我回来了,让神津名正言顺的坐化了,那些法器再交给你。”
空忍又道:“法器什么的,我现在用不到。我倒是担心师叔要去赴的约会,那黑衣人说的那么玄乎,到底是什么来路?”
程钧道:“我若知道,我也不去了……”话音未落,突然一静,道:“来了。”
只听得外面风声大作,程钧伸手一指,方丈室的窗户大开,一片黑色莲花飘了进来,落地一滚,站起一个黑衣僧人来,合十道:“大师请了。”
这黑衣僧人却不是上次来的那个普灵,修为还要低上一筹,与空忍相仿,想来是个引路的弟子。程钧点头道:“道友请了,敢问道友上下?”
那黑人僧人道:“贫僧阐成,奉尊者法谕,为神津大师领路。”又看了一眼空忍,道,“这位是要服侍大师上路的弟子么?”
程钧暗骂道:什么“服侍我上路”?这是开刀么?面上却道:“不,老衲一人上路即可。”他说的也不吉利。
那黑衣僧人点头道:“如此甚好。尊者只叫我接神津大师一人,大师若是带着不相干的人等,就叫贫僧为难了。”他态度虽然客气,但言辞语气之中,透出一股盛气凌人之意,全没有修为低人一等的觉悟。
程钧不动声色,道:“咱们如何上路?一同御气飞去么?”
那黑衣僧人摇头道:“何必如此麻烦,借……借此物一用。”伸手一指窗边上一盆兰花。
空忍点点头,那阐成伸手一拍,兰花化作枯叶,纷纷凋落,只剩下一盘泥土。他伸手在泥土中抠出一个小坑,掏出一个玉净瓶,倒出一枚青色的种子种在里面。
紧接着,抽出玉净瓶中插好的柳条,往土壤中滴了三滴水,就见水光蒙蒙,一股异香飘散开来。
只见盆中登时抽出一株新芽,在青光的光照下,迅速生长,越长越高,茎干也有胳膊粗细。长到一人来高,便即生出花苞,转瞬间已经开花,花盘越来越大,仿佛向日葵一般,花瓣小而花心大,足足长到直径四五尺方才停下,青色的花心竟还能随着枝干轻轻摇曳。
空忍看到如此情形,忍不住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只因是可能的对头,他也没说出什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恭维话,但心中确实吃惊。
阐成微笑上前,喃喃念咒,突然口喷灵气,道:“开!”
花心登时洞开,露出花瓣包裹的黑黝黝一个洞穴来,阐成侧身道:“神津大师请吧,对面就是会场。”
程钧却不上前,反而脸色一沉,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会场在佛陀莲花世界中?这样我是不去的。”
这奇异花颇似佛门一**宝佛陀莲花世界的分支,这个洞穴也是通往一件乾坤须弥法宝莲花世界的入口,莲花中自成世界,一如外面世界一般生机茂盛,行动自如。
其实北国这样乱,这些来自各界,心怀鬼胎的修士们很惹眼,要想悄无声息的开会,不引起道宫的注意,莲花世界里确实很安全。
但问题是,莲花世界是法宝,法宝是有主人的。法宝世界中,主人叫你生就生,叫你死就死,一切随心。
身入旁人的法宝,那是把命交给的对方,就算是父子夫妻至亲,都不敢全放心,何况这一群连面都没见过,因利而合的陌生人?
若是那东道主果然在法宝中设立会场,那他不是愚蠢就是别有用心。程钧也看出来了,这并非正品佛陀莲花,乃是次一等的空间法宝。料想这背后的主使也没有佛陀莲花这等至宝,只是这莲花名气太大,他若是一言不发就进去,那他也惹人嫌疑了。
果然那阐成摇头道:“大师说笑了,佛陀莲花世界何等神妙,哪能交给贫僧带出。这是次一等的须臾金波罗花,那是用作转移,这花心只是一个通道,通道外面就是会场。大师请上路,其他的道友都在对面等着。”见程钧还在犹豫,当即道:“贫僧向前为大师领路。”转头对空忍道:“这位道友要看护好莲花,每日早晚三次浇无根水即可。若是照顾不周,神津大师怕是难以原路返回了。”说完,当先迈步,消失在花心之中。
空忍担忧的看着程钧,程钧笑着点点头,示意无事,跟着进入了花心通道。
一进花心,便觉一阵异香扑鼻而来,比外面浓郁十倍。程钧虽大略判断此香无毒,却也不敢大意,断绝外呼吸,只凭借一口内息生生不息。便见眼前通路五彩斑斓,分不清天上地下,更遑论东南西北。
那阐成在前面走路,只见他脚步挪动,不见位置变化。程钧知道这是须臾花路中应有之象,也跟在后面。
行了一程,在空间中不知距离,只约莫一炷香时辰,可能已经转移千里万里,突然光芒亮起,突兀的走出了花路。
眼前眼前一片碧绿,头顶上水波荡漾,有游鱼划过,四周也尽是翡翠一样的颜色,珊瑚水藻密布。而除了出口处有一光罩隔开,周围都是碧水的天下。
这是到了水底了!
好有心思,秘密会议建在水底,果然比地上安全。
程钧也知要往前走,必然入水,先掐了一个分水的法决,问道:“这里哪一处潭水?”若是河水,必然无此平静,想必是湖泊深潭之类。
还不等到那阐成答话,程钧已经看到了前方一座水府,俱都是晶石搭建,构建恢弘,两扇三丈高的大门气派非常,更镶嵌珊瑚珍珠,熠熠生光。大门上悬着匾额是“孚梦英华”。
“孚梦……孚梦泽!”程钧登时想了起来,讶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把会场设在燕云,设在上清宫眼皮底下!”
三八一 与会者
程钧对燕云并不熟,因为这是个经过了多年大战,依然让外人无法插足的地方。但这并不妨碍他了解上清宫。他知道上清宫在燕云的最高点燕山绝壁上,也知道绝壁下面,有一个孚梦泽。
据说孚梦泽是除了大海之外最宽最广的湖泽,广有千里,深达千丈,从孚梦泽上,可以看到上清宫的山门。
这可真是胆大包天,一群阴谋颠覆者,居然敢在孚梦泽中聚会,这分明是不把上清宫放在眼里啊。
就听有人道:“这位道友,岂不闻灯下黑?”
程钧转头,就见旁边一个蓝色泡沫中,两人走了出来,就知道是另外来路的参与者。那两人却都是女子,先头一个一身宫装,相貌绝美,仙气缭绕,仿佛芙蓉仙子,倒与这水晶宫相配。而后面一人却是一身拖地黑袍,头上戴的厚厚面纱一直垂到腰间,整个人裹得风雨不露,若非衣裳还带些女人款式,实在看不清男女老幼。
程钧心中一凛,后面那女子气息收敛,如同坚冰,修为高低更是连无从探测,但他却隐隐觉得,这人似乎在哪见过,可能是前世的一个熟人。不及多想,依照佛门礼仪,合十行礼道:“两位道友请了。”
那宫装女子敛衽行礼,黑衣女子却是恍如不闻,静静地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