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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道志将柳道元训了一顿,从怀里掏了一根带子出来,是一根绸带,色作淡黄,约三尺长,二指宽,上面画满了符,灵力逼人,转眼看向李道乾,厉声道:“李道乾,伸手。”
李道乾乖乖伸手,薛道志手一挥,绸带飞出,在缠住李道乾双腕时,刹间缚紧,而且还自己打了个结,于异偷眼看着,暗暗称奇,他知道这绸带名为缚风索,柳道元跟他宣讲门规时说过,对犯事的弟子,风雷宗有独特的法器缉拿,就是这缚风索,风雷宗弟子的风雷神罡因风而来,而这缚风索上的符却可以定风,莫看这缚风索只是小小一根带子,任何风雷宗弟子只要给缚住双腕,一身风雷神罡便给束缚得死死的,再莫想使出半分功力。
“跟我回山,宗规门法,自然会惩处你。”薛道志说着,又看向柳道元:“你也跟我走,十年不回山,岂有此理。”
“是。”柳道元忙应了一声。
薛道志当先飞起,忽听得李道乾一声厉叫:“我不回去。”
薛道志霍地转头,眼发厉光:“李道乾,你想作反。”
“要反早反啊!手上都绑了缚风索,还反个屁啊!”于异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这下可就叫了,不过只敢在心里叫,公开这么叫,岂非找死。
李道乾身子颤抖,不敢与他目光对视,却转头看向柳道元,叫道:“老三,我这样子,你很高兴是吧!那就给你看个更高兴的。”说着突然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匕,一声狂叫,猛一下刺进自己腹中,身子同时跪下,俯身倒地,脑袋垂在了地下。
柳道元没想到他居然会自杀,惊骇大叫:“三师兄,不要。”反身扑出。
薛道志似乎也同样没想到,也叫了一声:“老三。”同样回身扑出。于异则是完全看呆了,他本来只想看场好戏,没想到这戏居然刺激到见血,一时可就傻在了那里。
第055章 散功
柳道元比薛道志近,先一步到了李道乾身边,伸手去扶他,薛道志后到,到了柳道元身后,便在这时,一幕于异绝然没想到的场景出现了,薛道志双掌上现出两个青球,大如海碗,形如实质,这是风雷神罡中的风雷掌,这么小,不是说他功力不行,而是说明凝结得极为坚实,只见他双掌猛然前推,同时打在柳道元后背上,于异看得清清楚楚,两个风雷球几乎是如同铁球般整个儿打进了柳道元后背心。
薛道志突然暗算柳道元,不但于异没想到,柳道元更没想到,他身子往前一栽,一口血狂喷出来,却没倒下,反是往回看,一脸谔然,是的,就是谔然,甚至完全没有半丝儿愤怒,写在脸上的,是完全的不可置信。
而就在这时,本来跪倒在地的李道乾忽地起身,同样双掌凝成风球,狠狠地打在了柳道元胸腹间,薛道志用的是暗劲,风雷球几乎是压进了柳道元后背,所以柳道元身子只是稍稍前跌,而李道乾用的是明劲,风雷球没打进去,而是把柳道元打得飞了出来,跌出十数丈开外,半空中鲜血狂喷。
“师父。”于异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目呲欲裂,嘶声狂叫,半途中接住柳道元身子。
柳道元却仍是那种一脸谔然的神情,不过目光不再看薛道志,而是看向李道乾。
李道乾这时已经站起身来,手中握着匕首,那匕首却没有刃,可明明先前他拨刀之时,有刃的啊!难道刀刃断在他体内了?可他身上又没血啊!衣服都没破,不过于异只是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这匕首是可以伸缩的,刀柄中空,刃尖一受力,整个刃身便缩进了刀柄中,这只是江湖上骗人的小把戏而已,但却即骗了于异,也骗了柳道元,不是这骗术高明,只是完全没想到,而他手上的缚风索也断作了数截,显然和这匕首一样,也是假的。
于异全身颤抖,愤怒欲狂,但一时却不知该怎么办,一个名门大派的掌门人,一个同门师兄,居然联手暗算同门师弟,这样的事,他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听说过,一时间实在不知要怎么应对,只是看着柳道元。!
柳道元却只是看着李道乾两个,先是谔然,随后多了伤感,再是伤痛,那种痛彻骨髓的伤痛,但却没有愤怒,于异在他眼中,完全找不到愤怒,只有痛,和不相信。
“为什么?”他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反是喷出了一口血,他随后再说了一句,这会有声音了:“为什么?”
李道乾似乎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转开了眼光,也不答他的话,而是看着薛道志,薛道志一脸阴冷,但于异有一种感觉,他眼角微微有一丝兴奋,便如冒险成功的顽童。
见柳道元眼光转过来,薛道志举起手中玉牌,高声道:“我以风雷宗第三十四代掌门人的身份,宣布将风雷宗第三十四代弟子柳道元革出宗门。”
“为什么?”柳道元身子一挣,想要站起来,但薛道志和李道乾前后夹击,又是全力出手,那劲力是何等强大,他前胸后背的骨头几乎都已给震碎,哪里还能坐得起来,但这一句话,却提高了声调。
“你自己知道。”薛道志冷哼一声,收起了玉牌。
柳道元眼光又转向李道乾,这一会儿,他就象一个受了委屈又无处申诉的孩子,眼光是那般的无助,这可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黑面雷神啊!名列神魔榜的一流高手,而且他是受了暗算啊!却居然是这样的眼神,于异又愤怒,又难以理解,却又不自禁的伤感,眼角竟然也湿了,而双臂间罡气潜涌,便如潜伏的火山,随时将会爆发。
看到柳道元这种眼光,李道乾似乎也有些不忍心,咬了咬牙,恨声道:“老三,你别怪我们,是你自找的,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就算这一次,我也给了你机会,而且不止一次,是两次,第一次,去年你发现了阎公业给肖家堡保镖的事,阎公业当时告诉了你,是奉我之命行事,你虽然放了他,但我知道你的性子,所以那一次我找个理由回了肖家堡,就算你不依不饶,可我躲开你了啊!我是师兄啊!都躲开了你,还要怎么样,你可以放手了吧!这是我给你的第一次机会,再说这一次保镖,我可以告诉你,是四大门阀之一的张家直接出面找到了大师兄,我们不能不接,而且我们躲了你半年了,该可以了吧!所以大师兄说了,你若硬是要给师门找碴,那就对不住,现在就是这么个世道,风雷宗要发展壮大,只能随势而为,而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所以定下了这个计策,但计策只是计策,只要你放手不管,就与你半点关碍没有,而且即便定了这个计策,我还是不忍心,所以偷了大师兄的掌门令牌。”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一眼薛道志,薛道志阴着脸,没理他。
“我为什么偷大师兄的掌门令牌?就是我知道你的性子,拗得要死,只怕你不放手,而我又不想杀你,所以想用掌门令牌来挟制你,这算是给你的第二次机会,可你呢,看见了掌门令牌还不肯放手,你说,你说。”说到这里,他甚至也愤怒了,嘴唇颤抖,说不下去了,这种愤怒里,有恨,有痛,有恼,有愧,好几种心理混在一起,他说不明白,但无论是柳道元还是于异,都可以感受得到。
他说不下去,薛道志却接腔了:“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一句话,风雷宗三十四代传承,一千八百弟子,不能由着你一个人的性子胡来,你要清高,你要正直,可以,你不回来就行了,离山十年,很好啊!可你为什么离山十年还要管宗门中的事呢,什么事你都要管,你置我这掌门人于何地?”
四目对视,柳道元惨然而笑:“我明白了。”却又一口血喷出来,他先前一直强挺着,虽然骨骼尽碎,却依然尽量挺直腰背,但这一口血喷出后,他身子突然就软了,于异的感觉中,他的身子突然变得极其软弱,甚至比初生的婴儿还要软,薛道志的话,彻底地击垮了他的心志。
“师父,师父。”于异心下惨痛,忍不住怒骂:“你们这些龟孙子王八蛋。”就要放下柳道元冲出去,他心中的怒火狂暴如潮,只想抓住薛道志和李道乾,把他们撕成四片,但他的手却给柳道元抓住了,柳道元的手软弱无力,但于异能感觉到他在用力,能感觉到柳道元要阻止他的决心。
“于异,不可无礼。”
“师父。”于异不敢挣开他的手,不甘地叫。
“对掌门师伯和三师伯,不可无礼。”
“我呸,这些卑鄙无耻。”于异性子野,狼屠子也没叫他个什么斯文话儿,气急起来可是什么话都敢骂的,但柳道元使劲抓他的手,他终于没有骂下去。
“说了不要对师伯无礼,你,你真要气死我吗?快给掌门师伯道歉?”
“我。”于异差一点又是一口我呸,但被柳道元的眼光阻住了,他在柳道元的眼光里,竟然看到了恳求,他突然就明白了柳道元心中的想法,柳道元虽然自己给风雷宗除名了,但他希望于异能留在门中,所以他非常害怕于异的粗野惹怒薛道志和李道乾,于异胸中血气往上涌,但柳道元的眼光却如山一般挡在前面,于异心中难受之极,却突地灵光一闪,叫道:“师父,你已经不是风雷宗弟子了,而我是你徒弟,即然你被除名,那我也自然就不再是风雷宗弟子了啊!”
“没有这样的事。”柳道元摇头:“你没犯错,师父的事,不会牵扯到你头上,我风雷宗以前也有过犯事长老被除名的,但他们的弟子也都留在了门中,实在不行,你可以转换门庭。”说到这里,他看向李道乾,叫道:“三师兄。”却一时咳嗽起来,后面的话没能出口,但他的意思李道乾自然明白,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薛道志,薛道志却断然摇头:“不行,这小子太野,不能留在风雷宗。”
“大师兄。”柳道元叫:“求你。”
“不要求他。”不等他说完,于异已狂叫起来:“他算个屁啊!风雷宗又算个什么屁,一帮卑鄙无耻之徒,我宁可在狗窝里叫狗兄狗弟,也不愿和这些人呆一起叫师兄师弟。”嘴中叫着,胸中狂涌的气血越发的沸腾起来,再忍不住:“风雷神罡,我呸,我绝不做你们风雷宗的弟子,也绝不练这什么狗屁神罡。”说着站起身来,右手握拳,猛地在胸口颤中穴处连捶三捶,一口血狂喷出来,有两三丈远处,风雷神罡丹成于中丹田,他这么狠击,却是把胸口凝聚的风雷神罡打散了。
“于异。”柳道元情急之下,竟然坐了起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于异的性子竟是如此暴烈,这么捶散了风雷神罡,等于是废了一身功夫啊!可是却已经阻止不了,急得捶地:“你这野小子,你——你。”
便是薛道志李道乾几个也给于异的烈性惊住了,脸上齐齐变色,不过薛道志脸上随即便变成了冷笑。
于异捶胸散功,身子跄了一下,但这口血喷出去,身子虽然发软,胸口却轻松了许多,他仰天一声狂笑,忽地转身跪倒:“师父,以前的不算,那个是你强逼的,我也不甘不愿,现在肚子里的脏东西没有了,我们重新来拜过,徒弟于异,叩见师父。”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
他的意思,竟是要重拜师徒,柳道元不再是风雷宗的弟子,他体内的风雷神罡也散了,两个人与风雷宗再没有半丝牵扯,柳道元又是恼怒,又是激动,有几分痛惜,又有几分赞赏,但于异捶胸散功在前,再说什么也是多余了,只得点点头,勉强坐直了身子,受了于异三个头,轻叹一声:“你这傻小子,只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