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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同人)指尖的涟漪》作者:唐雾【完结】
初始
菡瑾无意识地十指相扣,绞着手指。
这是她的习惯,一紧张就会做这个动作。
她抬头看了一下客厅的大钟,呼吸更加急促起来。
已经11点半了,他一般,都是这个时间回来。
门口传来了钥匙摩擦碰撞的声音,在这个安静地过分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菡瑾觉得心脏“怦怦”地跳动着,耳朵里有一种不明的声音叫嚣着。
真的要说吗?
还是……
门被推开了。
菡瑾吓了一跳,一下子站了起来。
四目相对。
幸村精市本来很好的心情,在看见妻子的一瞬间,有点平复下来。
此时的妻子,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他皱起了眉头:“怎么还没睡啊?”
菡瑾在看见丈夫的一瞬间,彻底地后悔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她的丈夫,他们在一起将近十年……
她嗫嚅道:“我……我在等你回家……”
“不是告诉你不要等的吗?”幸村的口气有点生硬起来,带着淡淡地气愤。
他不喜欢她这副懦弱的样子,总是小心翼翼地,连和别人大声说话都不敢。真不知道,当初爷爷看中她什么了,非要让她嫁给他,要不是为了小透,他才……
菡瑾不是没看见丈夫脸上的厌恶和嫌弃,每次回家都是这个样子,她的心从一开始的抽疼到现在的麻木……
有些改变,想起来,真的很可笑。
她轻抚着小腹,心头突然涌上一股热流。
以前,她总是逃避,不管怎么样,为了将来也好,为了……孩子也好……
她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丈夫:“精市,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想说什么?”幸村一边解领带,一边往楼上走。
菡瑾跟在他身后,踩完最后一集楼梯的时候,她一咬牙:“我们离婚吧!”
幸村迅速转身,他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妻子。
柳菡瑾,他的妻子柳菡瑾,此时,正抬起头,一脸固执地看着他。
幸村心里千回百转,最终,嗤笑一声,不屑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想用这种办法引起我的注意……还是,想让爷爷站出来,帮你说话。”
菡瑾的心好像被撕裂了,她咽下涌上喉头的哽咽:“精市,我……我没有……”
“没有吗?”幸村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讥讽:“没有你今天去找小透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今天小透哭了一整个下午,你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坏啊……”
“我没有我没有,”菡瑾伪装出来的镇定被摧毁了,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我只是想和她说清楚……我不想再夹在你们中间了……”
“说的好听,”幸村一脸鄙夷,“你这样做算什么?施舍吗?我们不屑……你这样做,只会让爷爷更讨厌小透,你安的什么心……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菡瑾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她的丈夫,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这么看她。
难过之后,心里反而安定下来,其实也就这样了,没什么的,只要离婚就好了……离婚就好了……
“精市,”菡瑾平静下来,“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幸村转过身,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怀孕……”
菡瑾诧异地看着他:“我身体很好,不可能不孕。”
“因为……”幸村沉默了,因为……我给你的维他命片是……避孕药……
但是愧疚很快被惊惶代替了,想到小透知道这件事情时哭泣的样子,想到如果爷爷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么……他和小透就……
幸村一把抓住了菡瑾的肩膀:“打掉他……”
“你说……什么……”
“打掉他……”
“不……”
菡瑾不敢相信地看着丈夫,惊恐地往后退着。
“听见没有,打掉他……你休想用他来绑住我……”幸村怒吼着,“你不去是吧……走,我带你去……”
菡瑾拼命挣扎着,想挣开他的手。
疯了,幸村精市疯了。
幸村是职业网球选手,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其实,臂力大得惊人。
他拖着菡瑾往楼梯口走,菡瑾害怕极了,慌忙之中,她一口咬住了幸村的手。
幸村吃痛,下意识地甩手。
然后——
菡瑾看见周围的景物不停地旋转着,变换着。
她觉得很痛,又好像不是很痛。
脑子明明很清楚,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落地的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母亲。
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和她一样被自己丈夫推下来的母亲。
她记得,她问她:“妈妈,你疼不疼?”
妈妈对她说:“不疼,小瑾,一点都不疼。”
原来,妈妈没骗她,真的,一点都不疼。
因为,已经疼得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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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爷爷赶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了自己的孙子,正浑身是血的坐在医院里的长廊上,旁边是那个他一直很讨厌的女人……真田透。
医生正在急救。
柳莲二扶着好像老了很多岁的爷爷,老爷子是看着自己浑身是血的孙女被送进急救室的。
柳家的人一直不知道,老爷子是这么爱着他的孙女的。
柳莲二睁开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以前的部长、现在的妹婿——幸村精市,喉咙里有点痒,他很想说点什么,开口的一瞬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手术中”的灯暗下去了。
忍足侑士推开门走了出来,他疲惫地摘下口罩,朝柳莲二和柳家老爷子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家属可以进去见最后一面了。
柳莲二扶着老爷子先进去了。
幸村精市飘飘然地站了起来,觉得世界都是模糊不清的。
幸村爷爷挡在了他的前面。
“爷……”幸村就要出口的话被老人的一个巴掌打断了。
旁边的真田透惨叫一声,连忙检查幸村精市的伤势。
她哭泣着:“幸村爷爷,你……”
老人看也不看她,直视自己的孙子,淡淡道:“精市,菡瑾今天下午来找过我……”
幸村精市立刻抬起了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老人的眼神越过他,看向了远处:“她求了我一个下午,我同意了,让她和你离婚。”
幸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菡瑾,脸色惨白,眼睛却亮得可怕。
看见他的一瞬间,开心地笑着:“精……精市……”
她的眼神射向了站在幸村身后的真田透:“还有……小透……”
“我不恨你们……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
幸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看着菡瑾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黑纱(一)
》
菡瑾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就是那落满了灰尘的荷花形壁灯。
周围的空气很浑浊,阳光照进来的时候,还能看见空气中类似于悬浮颗粒的东西。
周围安静的出奇,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呼吸?
她不是……
她伸出了手臂,使劲地掐了自己一把,痛意袭来,皮肤上一片通红。
她的手指,在阳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泽,在墙上投下一个影子。
被窝里传来阵阵暖意,一切又显得那么真实。
菡瑾拖着酸痛的身子坐起来,打量着这间乱得不得了的房子。
有一个旧书架,凌乱地放着几本积灰的旧书,还有一个坏掉的地球仪,角落里是一辆坏掉的儿童车。
菡瑾盖着一床灰色的被子,颜色不怎么讨喜,看起来原来好像是白色的,因为时间长了,才会变成这个颜色。
房间里挤得有点不可思议,似乎只要能想得到的杂物都堆在里面了。
菡瑾下意识地往窗口的旧书桌看去,不出所料,那里果然放着一盏崭新的红色苹果台灯,亮亮的,在房间里显得异常的违和。
菡瑾从床上跳下来,顾不得穿鞋,踩在满是灰尘的地上,跳过杂物,抱住了那盏台灯。
记得这盏台灯,是妈妈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
在6岁那年的暑假,被妹妹砸掉了。
那是她第一次打人,在妹妹脸上抓出了三条红色的指甲印。
虽然结果是她被芸姨打了个半死,关在小阁楼里,两天没吃饭,还发高烧。
但是她不后悔。
房间里没有镜子,但是菡瑾已经猜出了大概了。
她的个头还没有书桌高,抱着台灯的时候是垫着凳子上去的。
身上穿了一件半旧的睡衣,很肥大,袖口的边上已经被磨破了。
这是妹妹穿剩下的旧衣服,芸姨扔给她的。
菡瑾永远不会忘记这间屋子。
是的,永远不会。
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无数次地梦见这里。
10年,20年……
她对这间屋子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她自己都觉得诡异。
有些东西,越想忘记,却越忘不掉。
在这间屋子里,她不止一次地被芸姨毒打,被妹妹欺负,还有哥哥靠在门上,那不屑的冷哼。
然后,在她上学的前一天,妈妈买了漂亮的台灯过来看她。在房间里听见爸爸和妈妈吵了起来,爸爸把妈妈拉了出去。她推开门跟出去的时候,看见爸爸把妈妈推下楼。
她记得,她跑到浑身是血的妈妈身边的时候,握着妈妈的手,软软的,暖融融的,像是最温暖的阳光。
她睁着眼睛,小心翼翼地问:“妈妈,疼不疼?”
菡瑾的床上摆了一件素色的衣服,看起来不是很新了,但是却很合身,应该不是妹妹的旧衣服。
袖子上,黑纱显得格外刺眼。
菡瑾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会哭出来,但是眼睛却没有湿润的感觉,反而有点干涩。
她一直知道自己很冷情,想不到居然可以至此。
推开房门的时候,过道里一片清亮,空气比房里好了很多。
菡瑾深吸一口气,不紧不慢地向楼梯口走去。
她有很多次做梦都梦到这里,她一个人走着,过道没有尽头,前面一片黑暗,走着走着,就醒了。
菡瑾下楼的时候,她的家人正在其乐融融地吃饭。
爸爸在看报纸,妹妹柳茗雅正趴在他的腿上撒娇,哥哥柳莲二正在收拾自己的网球袋,芸姨正笑斥他们。
茗雅最先看见她,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了。
接着,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的,所有人都朝她望过来,脸上的表情纷纷僵住。
若是以前,菡瑾肯定会很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她觉得很好笑。
特别是妹妹柳茗雅。本来就比她高了半个头,因为芸姨的营养论,拼命吃补品,胖的活像只澳大利亚大考拉,挂在爸爸这棵比较瘦弱的树上。
她是一个很恶趣味的人,这点她承认。
看着众人见到她嘴角露出的弧度后惨白的脸,心情顿时好起来。
菡瑾转了个弯,跑到底楼的卫生间里去了。
二楼每个人房里都有一个卫生间,除了她的房间以外,因为那本来就只是一个对杂物的地方。
有些事情虽然已经明了了,但是她还是想确定一下。
她看了一下客厅的挂历,没错,是她6岁的时候,现在差不多是5月份,离妈妈去世不到一个月。
菡瑾在卫生间里的镜子前照了许久,看着自己稀稀拉拉的头发,微微发黄的脸,觉得日子实在是不能这么过下去了。
不管怎么样,她也算是重生了,再过这种日子,就有点太对不起自己了。
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吃过了早饭,芸姨正在收拾碗筷,妹妹正缠着爸爸,要他用车载她去学校,哥哥站在一旁笑着。
不出她所料,桌上没有留她的早饭,她站在一片狼藉的桌前,气氛很尴尬。
芸姨装作很忙的样子,躲到厨房里去了。爸爸在的时候,她还不敢对她恶言相向。
爸爸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他沉默半晌,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大面额的纸币:“菡瑾,早饭没有了,你自己去买点什么吃吧!”
菡瑾在妹妹杀人的眼神下,脸不红气不喘地接过了钱。末了,不忘对父亲弯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