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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文峰想明白了,也晚了,慕容复抽出剑。左手搀住了郝文峰的胳膊,身子贴近,嘴唇微动,用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郝文峰,你明白的太晚了,到了阎王殿,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贪了,你若不想独吞功劳。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说话间,左手在郝文峰胸前一抹,便将那封信瞧瞧收在了袖中。郝文峰知道。这封信一丢,李延宗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呵呵,想他郝文峰努力了四年,到最后却为李延宗做了嫁衣,将死,心痛,胸口一阵炙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郝文峰死彻底了,李秉祚也领人赶到了。慕容复面带哀荣,躬身向李秉祚行了一礼。“忻王,都怪末将无能。让郝文峰这个反贼害了肃宁王殿下。”
李秉祚绝非寻常人能比,他心中有些疑虑,可现在绝不是确认事情的时候,让慕容复站到一旁,他快步来到小沙河河边,“来啊,都给本王下河,一定要找到肃宁王的尸体。”
小沙河河道不宽,可水位却很深,加上河底淤泥纵横,想要捞一具尸体,简直太难了。不过再难也得捞,因为死的是肃宁王。
两日后,总算在下游河道捞到了李乾坤的尸体,只是尸体经过两日浸泡,已经被泡泛了,整个人变得异常恐怖。亲眼看到侄子的尸首,李秉祚的心情可想而知了,让人装殓棺椁,便派人送往兴庆府。到了这时,李秉祚才有心思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有李延宗的叙述,又有赫连铁树的亲笔信,再加上战马一事,李秉祚没有理由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不过李秉祚觉得一个郝文峰,没有那么大力量的,所以一定要彻查郝文峰,李秉祚相信,郝文峰身后肯定还隐藏着更为重要的人物。得到李秉祚的命令,赫连铁树领人抄了郝文峰的几处府邸,找到了几封书信。也因为这几封信,西夏官场经历了一场大地震。
永阳客栈,赵有恭以茶代酒,同饮一杯,慕容复心情不错,脸色也多了点笑容。
“殿下,合作愉快。”
“好说好说,赵某也要恭喜下慕容公子了,立此大功,指挥使之位也是公子囊中之物了。”
慕容复淡淡一笑并未接话,他眼中看着的可不仅仅是小小的指挥使,“还望殿下能记得约定。”
“放心,本王答应你的事,绝不会反悔的。”
慕容复并未多待,坐了一会儿,便悄悄离开,临走时,阿朱送了他一程,只是主仆二人这次相处,却已经有了点陌路人的感觉。
宥州城外,阿朱将马缰交到了慕容复手中,“公子,婢子就送你到这了。”
“嗯,回吧,好好跟着殿下,历经变幻,你心中还记着公子,我便心满意足了。”
“公子哪里话,无论何时,婢子都不会忘记公子恩德的。”
阿朱说着,慕容复却淡淡的笑了笑,总有一天阿朱要做个选择的,因为他和赵有恭,只能活一个。
打马东去,夕阳却在背面落下,拖着残阳,慕容复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古老的宥州,有一座历经千年的古亭,名曰“望山亭”。亭外是悠悠官道,放眼北望,一片山峦,山峦前则是广阔的草原。萧芷蕴手持折扇,一条腿搭在平整的红木长凳上,赵有恭双腿平伸,有些粗鲁的坐在另一面。
终于将一品堂的视线转到了别处,逃过一难,赵有恭没有理由不高兴。而萧芷蕴却是另一番心情,有欣喜,也有失落。
她喜欢这个男人的优秀,可也恨他的优秀,假以时日,此子鄙视大辽劲敌啊,而现在,她竟要倾心于他。初升的朝阳,有红霞满布,也许,从今日起,她萧芷蕴也要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了。
长亭外,古道边。青草涔涔,手握艳阳天。
辰时无雨望山峦。马蹄轻去,何时到边关。
泣声落,多幽怨。泪痕簌簌,梦里烛影残。
独饮美酒醉红颜。一览风华,廊下尽余欢。
一首《苏幕遮》,幽幽而出,看着天边朝阳,赵有恭闭目沉醉,萧芷蕴抿嘴轻笑,却未做评论。
第253章 五个喇叭辫
河东绛州,此时一骑缓缓进入西门,马上一名少年郎,生的是明眸皓齿,眉如新月。
一个长相酷似女子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离开渠坪寨多日的拓跋轻云。半月来,她循着战马的踪迹一路追寻,便来到了这绛州城下。听说战马被抢,随后又被绛州知府倒手卖给了辽国商人。对此,拓跋轻云没有全信,她本来想直接去绛山的,可来到绛山后,才发现山寨早已空空如也,一打听,才知道自蒋武平死后,绛山山贼就投靠了清廉山。
蒋武平的死,倒是给拓跋轻云增加了几分疑惑,也许别人都觉得是绛州知府易向德杀人灭口,可她却觉得不是,如今来绛州,也只是想确认一下心中所想罢了。
入夜,绛州府衙一片安静,劳累一天,易向德也早早的睡去。不知是什么时辰,易向德觉得脖子上有些凉凉的,便伸手去挠,谁知手指却传来一股剧痛,随后人也醒了过来。面前站着一个面带蓝纱的女子,她手里是一把长剑,腰间还挂着一把小巧的弯刀。手指在流血,好在伤口不是太深。易向德很怕死,但当了几年知府,胆气也是有些的,他知道这时候喊救命是一件非常愚蠢的行为,所以很人命的皱眉道,“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易知府,今日找你,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当然,你必须照实回答,若有半点隐瞒,那就别怪姑奶奶不客气了”说着,拓跋轻云的剑往前递了几分。
易向德心头狂跳,身子往后躲了躲,吞着口水说道,“你问吧。只要本府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很好,你现在告诉我。蒋武平得来的那批战马,是不是被你卖了?”
听到这个问题。易向德竟摇头苦笑了起来,他皱着眉头,很是无奈道,“本府要说从来没见过那批战马,你信么?至于卖,本府虽然贪财,但还不至于胆大到去卖战马。”
这话易向德也不是第一次说了,只可惜没人愿意相信。蔡相不信,呼延庆不信,梁相不信,好像所有人都认准是他易向德倒卖了战马。为此,他易向德还往京城里送了一批礼金。易向德觉得很委屈,他真的没有卖那批战马啊。
拓跋轻云静静地看着易向德的眼睛,半会儿后,她瞬间出手,敲晕易向德之后,便悄然离开了绛州府衙。
树梢上月儿弯弯。拓跋轻云漫无目的的游走在诺大的柳林中,她看得出来,易向德没有撒谎。如此一来。也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想。绛州虽然离着孟州很近,可离着龙门也很近。战马一失,直接从山下小道进入龙门戈壁,端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别人也许不知道谁才是龙门真正的主人,但她拓跋轻云是知道的,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战马是赵有恭弄走的,那岂不是说满叔也是他杀的?
拓跋轻云心中很矛盾,如果让阿爹知道是谁杀了满叔。那依着阿爹的性子,一定会想尽办法为满叔报仇的。当初阿叔拓跋骧被赵有恭所杀。已经积累了些仇恨了,这次杀了满叔。几乎是要与整个银州党项为敌了。阿叔拓跋骧的仇可以不报,因为自小就不觉得拓跋骧有什么好,可满叔呢?满叔从小带她如亲生女儿,处处护着,这个仇如何能不报?
犹记得五岁那年,染了重病,是满叔背着她走了几十里山路才找到郎中的,那次,满叔的左脚还被竹尖刺破了,左脚的伤疤也留了十几年。八岁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水中,不懂水性的满叔想也没想就跳进了河里,把她腿上浅水边,满叔自己却差点淹死在河中。
想着想着,拓跋轻云抱着头蹲在了柳树下,渐渐地,眼眶也有些红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赵有恭,为什么一定要杀满叔。
拓跋轻云清楚地知道,此时的同州和渠坪寨不可为敌的,可满叔的仇不能不报?该怎么办,怎么办?一遍遍问着自己,依旧没有答案。
宥州,自从顺利通过萧芷蕴最后一道考验后,赵有恭也总算收服了这个倔傲的美人。也在这个时候,宥州府衙也宣布了毛皮拍卖的时间。后日就可以收购下毛皮了,留在永阳客栈也是无事,趁着空闲时间,赵有恭和萧芷蕴并排行走在西塘街上,两人都是一样的锦衣玉袍,束发纶巾,目测上去,倒像是一对好兄弟。
西塘街,算得上宥州最繁华的街道了,行走间,听到一阵吵闹声,顺着声音看过去,见一处茶馆前围着一群人。萧芷蕴踮着脚望了望,合上折扇,一拍赵有恭的肩头,轻声笑道,“赵兄,你力气大,麻烦前头开路吧。”
赵小郡王多少也算个金贵人,何时干过开路的活?扭头瞅瞅含笑扬眉的萧美人,再瞅瞅阿朱和阿娜。哎,三娘不在,看来这开路先锋的角色也只能由他赵某人来担当了。
暗运内力,分开人群,探头看去,赵有恭差点没笑出声。原来里边站着的竟然是那个穿着时尚的宗赞王子,这会儿宗赞依旧是原来那副装扮,大夏天裹着虎皮衣,脖子上挂着一串琉璃球,一挺大肚子,晃晃作响。如此也就罢了,双肩上还挂着些白色兽牙,在他身后,跟着五个赤着膀子的毛脸大汉,这几个毛脸大汉都是一个德性。半秃的脑袋,一根朝天辫,看上去就像喇叭花盛开。
还别说,就宗赞王子和这帮子手下还真挺可爱的,要是放到后世,让他们唱歌二人转都不用化妆的。不过可爱的人,干的可不一定是可爱的事。这不,宗赞外加五个狗腿子,正围着两个女子挤眼傻乐呢。
两个女子都是同样的青衣翠纱,个头也是差不多,看身材也是婀娜多姿。唯一让人郁闷的是,其中一名女子竟带着紫色面纱,长发挽做一个美人髻,额前两个琉璃发卡。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到这蒙面女子,竟有几分王语嫣的味道。紫面女子还算镇定,秀眉蹙着。神色之中还有些轻蔑之意。
想来这紫面女子应该是哪家娘子吧,另一人应该是贴身婢女了。这婢女也是秀丽。鹅蛋脸,下巴有点尖尖的,皮肤白皙,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小嘴温润,双目一瞪,竟有几分男儿英气。
“你们要做什么?这里可是宥州。再敢乱来,小心府衙抓你们问罪。”
“你咧咧什么玩意儿呢?知道老子是谁不?老子就是吐蕃第一美男子,宗赞王子,今日本王能看上你们,那是你们的福气。府衙?府衙敢抓本王么,要敢动本王,我吐蕃大军兵出多玛城,只需几日,就能打的这西夏稀里哗啦,哭爹喊娘。”
宗赞撸撸袖子。亮了亮干巴巴的胳膊,明明一堆肥肉,偏要当成一堆肌肉。五个狗腿子也是哈哈大笑。一笑起来,头上喇叭辨前后直晃。太有意思了,赵有恭干脆抱着膀子看起了热闹。
萧芷蕴也是看的摇头苦笑,吐蕃无人了么,怎么就派了个如此极品人物来西夏。而且看那紫面女子,神色气度,也绝非普通女子,偏偏这个宗赞王子没看出来。
“来来,你们快抓住她的手和脚。哈哈,待本王亲亲她的小嘴。瞧这小脸,太好看了”话没说完呢。宗赞就撅着嘴朝那侍女亲去,谁曾想还没亲到呢,宗赞就抱着肚子叫了起来,“哎哟,还敢动武,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抓住她啊。”
五个狗腿子确实有两下子,他们显然是练过合击之术的,那侍女虽然有点功夫,但终究打不过五个吐蕃喇叭辫的。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