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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姨会教我和妹妹唱歌,是《妈妈的吻》,她还教我们化妆,教一些别人不肯教给我们的东西。和她在一起我从来没有感觉自己是个病孩子。
小表弟七岁的那年冬季,五姨和姨夫带着孩子去浙江东阳打工,八年后五姨独自带着小表弟身心疲惫地回到了家乡。起初姨夫还会时不时打电话回来安慰妻子和孩子,说处理完那边的事情也马上回来,后来就杳无音讯了。
那段日子五姨很憔悴,那是她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光。在我们生活的小镇,五姨实在找不到工作可做,姨夫又一直不寄生活费回来,没有办法她只好带着孩子去山东打工。她在那里生活也很艰苦,每天去市场只买处理的便宜菜吃。妈妈不敢和年迈的外祖母讲,她悄悄地去邮局给五姨汇去了对于我们家来说也很重要的100块钱,让五姨给正在长身体的小表弟补充营养。
经历了两年多的夫妻冷战,最终五姨和姨夫还是以两个绿色的小本子结束了他们彼此深爱又彼此伤害的16年婚姻生活。或许在他们的内心还有永远无法释怀的一丝情感。
我记得姨夫给我来过一封信,提起当初我和妹妹还没有轮椅时,他心里曾经有过一个想法,他想出去赚钱给我们两个不能走路的孩子买一台轮椅,也记得他两次打电话来说要和我谈心,我都推说我有事不方便接电话,婉言拒绝了。
我无法评判他们的婚姻。我记得五姨在生活最困难的时候,花掉10块钱给我买猪肝吃;我记得姨夫抱着棉被接我出院;我记得他做的西红柿炒青椒,那是我吃腻了妈妈炖的土豆和大白菜后,最喜欢吃的一道菜。我还记得我们和小表弟情同手足,在我们生活最困难的时候,妈妈谎称我们都吃饱了,煮了馄饨哄他多吃,看着10岁的小男孩儿吃得小脸红扑扑的满头是汗,我心里是满足的。
我也还记得小表弟哭着给我和妈妈打的一个电话,说:“二姨、大姐,我回到家里冷清清的,我不想让爸爸妈妈离婚!”他把一根火腿肠放在背包里,坐了一路的火车,带回来给我们吃。
我记得一切的美好,这在我短暂的生命旅程中将是永远!
第二部分 支撑我们生命的美丽亲情 人字格言
春曼心曼
我们的外祖父是一位非常善良、朴实的老人。他活到70岁,腰板挺拔,脸上总是带着慈祥的微笑,就连细密的皱纹也显得和蔼可亲。
外祖父一生养育了九个子女,晚年外孙子、外孙女、孙子、孙女一大群。由于我们姐妹身体重残且自幼失去父爱,外祖父对我们特别关怀疼爱。爸爸刚去世的时候,有些好事的人劝妈妈把我们扔给奶奶,自己带着健康的弟弟重新选择生活,甚至有的人还说出了非人道的话。外祖父愤怒地斥责那些人说:“这是自己的亲骨肉,就是路边拾到的孩子,也不能不管,那是生命呀!你摸摸良心,说的是人话吗?!”我们姐妹患的是“进行性脊髓肌萎缩症”,体质弱,经常感冒住医院。外祖父就让外祖母做些好吃的东西,他亲自送到医院。外祖父在一次事故中失去了一条左臂,他就用一只右手提着饭盒和暖瓶,早晚奔波在家和医院之间,医生和护士都夸我们有一个好外公。
我们小的时候,妈妈带着我们姐弟三个住在外祖父母家里。外祖父总是对我们百般呵护,即使我们淘气弄坏了东西,他老人家也从不训斥我们一句。记得一个春节前的晚上,外祖父支起一个大圆桌子开家庭会议,奖励一年中对家庭有劳动贡献的成员。大我们一岁的小姨因放学回来帮助外祖母做家务,得到外祖父奖励的一只大茶缸和一颗大苹果。我们以为做不了家务就得不到奖励了,心里好难过。谁知外祖父把两颗苹果放到我们的小手上说:“两个小外孙女这一年很听话,不惹妈妈生气,奖励你们一人一个大苹果。”我们好高兴,激动得脸像红红的苹果一样。外祖父家开小食杂货店,平时少不了给我们吃苹果,但那两颗苹果吃起来却格外地香甜。
外祖父疼爱我们,更关心我们姐妹的成长。他让妈妈平时帮助我们锻炼身体,还想送我们和弟弟一起去上学。外祖父不识字,但他知道知识的宝贵,希望我们也接受正常的教育。我们考虑到妈妈的身体,没有去上学,尽管我们姐妹非常渴望读书,心好痛,好不甘,但我们还是决定留在家里,在妈妈的辅导下自学一点一点认字,还尝试着写作。现在我们已经在报刊上发表了200篇文学作品,还多次获奖。遗憾的是,外祖父没有看到我们迈向人生的这一小步,他的爱还没有来得及收获,哪怕只是一个欣慰的微笑也好呀!
外祖父临终前已经被病魔折磨得憔悴不堪。但是,他依然支撑着极度虚弱的身体,问守候在病床前的妈妈把我们姐妹安顿好了吗?外祖父一生为人正直、朴实,但他的人生道路却布满了坎坷。他经历了几多风雨,几度辛酸始终挺拔着脊梁,以一颗坦诚的心面对平凡的人生。
如今,撩开记忆的窗纱,回想外祖父的深爱,成长的心又有了新的感动和震撼。外祖父给予我们的不只是浓浓的亲情,还有他用勤劳、朴实的一生书写的人字格言。
第二部分 支撑我们生命的美丽亲情 为外祖母祈祷(1)
春曼
外祖母是一位出生在旧社会、裹着小脚的中国传统女性。她上面有一个姐姐,三个哥哥,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由于先天营养不足,外祖母出生时又瘦又小的,还未满月小小的头上就长了七个疮。疮很大,又红又肿,有的已经开始发炎化脓,脓水淌到哪里哪里就接着长疮,用什么药也医不好。病毒的来源是曾外祖母出去讨饭时曾向别人借了一把推子给外祖母的三哥剃头,从那以后外祖母的三哥头上就开始生疮。全家八口人盖两床被子,为了控制病毒传染给其他的孩子,曾外祖母在三儿子睡觉的那头系了一个布条作为记号,后来布条掉了,三哥睡觉的那头被子错盖在外祖母身上,因此还没有满月的外祖母也被传染上了。
曾外祖母请人卜卦,算命的老先生说:“这妮子是一个坑人的娃,不成人呀!”然而外祖母却以她顽强的生命力存活了下来。
13岁那年,曾外祖母求人讨到一个偏方:把朱红研碎,用猪板油搅拌后抹在头上,一天一次。外祖母被抹得满头都是朱红,疼得在地上直打滚,汗珠成串地往下滚。三哥心疼得实在看不下去了,喊着让母亲给妹妹洗掉,曾外祖母忍住泪水继续给女儿往头上抹药。
那个偏方真的起了作用,外祖母抹了几次头上的疮就好了,但是却落下了许多的疤痕。
一天,曾外祖母把外祖母叫到身边,从箱子底下取出一块三尺长的白布,撕成四条,给外祖母缠足,从此,也用三尺白布缠出了外祖母在那个年代里作为女人的三从四德的卑微夙命。
几十年以后,每当外祖母洗脚的时候,看着她畸形的脚趾,我心疼地问她疼不疼。外祖母说现在不疼了,最初缠足的时候脚脖子不活血起了好多水疱,不得不放了了一个夏天,然后才接着缠的。那时谁家娶新媳妇下轿之前都要先拿尺量脚,若是三寸金莲就会成为美谈,反之则会成为笑柄,娘家和婆家都会感到没有面子。
外祖母说曾外祖父是做小买卖的,每到农村赶大集的时候,他就挑着小担去集上卖“呼啦汤”。“呼啦汤”是用面粉、粉条、海带丝,姜、葱、胡椒等做成的一种吃食。也许是因为喝起来会发出“呼啦”、“呼啦”的响声吧,人们都叫它“呼啦汤”。外祖母没有读过书,在听她叙述这种这种吃食的时候,我和妹妹也无法确定究竟是哪两个字。
外祖母五岁那年,曾外祖父浑身生疮卧床不起,买卖交给二儿子去做。外祖母的二哥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经常是赶集到一半的时候就掉头回家,在庭院里把担子一放人就没影了。
家里人口多,几亩薄田的收成不够糊口的,为了给家里省口粮食,曾外祖母只好带着外祖母和她的大哥、三哥去新沂讨饭。一走就是半年多,期间大哥和三哥回家看一眼卧病的父亲。哥哥们每次回来说起父亲病情又加重了,小小年纪的外祖母心疼父亲吃不下去饭,陪着她的母亲一起流眼泪。
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杀猪宰鹅,大哥也用卖杂货挣到的一点钱买回四只猪蹄子和一点猪肉,四口人坐在借来的土屋里一起吃年饭,心里惦记着家里的病人都无法下咽,正月初三大家用小坛把肉乘好一起返回了家乡。到家时曾外祖父已经是奄奄一息,不久就过世了,扔下曾外祖母和五个孩子相依为命。
外祖母说她的姐姐16岁那年就嫁人了,男人比他大四岁,婚后生了一双儿女,日子过得也十分艰难。姐姐和姐夫迫于生计不得不背井离乡举家出外逃荒。他们讨饭到天津后又到邯郸落户。就在那年8月的一个闷热的雨夜,姐姐生孩子难产,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里,对于一个贫苦的农民来说,面对任何病症都只能是隐忍着痛苦,期盼老天能开恩发生奇迹,结果婴儿落地时胎盘断在了肚子里,大人和孩子都不治身亡。外祖母的姐姐死后肚子还高高地隆起着,别人都说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没有出来。外祖母的姐夫担心大舅哥们不明妹妹的死因事后寻仇,步行三天三夜把遗体用独轮架子车拉回到了老家安葬。一个年轻少妇就这样匆匆结束了她充满苦涩而短暂的人生之旅。
外祖母17岁那年,家里陆续有媒人来提亲。那时镇子上五天一个集,有个邻庄的媒婆每逢赶集的时候就到外祖母家坐会儿。她介绍说她那个庄上有个小伙子,小时候出疹子落下一脸麻子,但是家境很殷实,姑娘嫁过去管保穿金戴银享轻福。曾外祖母也希望小女儿嫁到一个富裕人家过上好日子,答应考虑一下再答复她。过了几天媒婆来家里探口风,提起赶集的事情,她对曾外祖母说:“集上卖的旗袍很好看,你给妮子买一条穿呗!”曾外祖母一听这哪是过日子的人呀,家里连肚子都填不饱呢,哪有钱给孩子买裙子穿啊!那样的亲家自己也高攀不起,就婉言谢绝了提亲。
第二部分 支撑我们生命的美丽亲情 为外祖母祈祷(2)
一天,外祖母的堂姐到家里来给她提亲,堂姐和曾外祖母说话的时候,外祖母就在一旁听着,知道男方是堂姐夫的表弟,人很勤快,不嗜烟酒,家境虽贫寒却是本分人家。那时的人都很封建,媒人来提亲的时候,姑娘自己插不上话,愿不愿意都得听父母的安排。外祖母的终身大事就这样在堂姐和母亲的交谈中定了下来。
外祖父给外祖母的聘礼是20元钱。曾外祖母用这笔钱给她置办了简单的嫁妆,省下的10块钱按照当时的风俗压箱底又带了回婆家。
出嫁的那天,曾外祖母让儿媳妇给女儿煮了两个水煮蛋吃,按照习俗新娘子三天不上厕所,三天后下厨房擀面条,擀面条是图吉利。老人们都说:“先擀饼过两顷(地),先擀面过两万。”尽管社会动荡不安,贫苦的农民们还是盼望着将来能过上好日子。而外祖父的母亲之所以倾其所有急着给外祖父成亲,是因为当时村里要按人口分地,多一口人就能多一份收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