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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战斗:美国人眼中的朝鲜战争-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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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说他的小小司令部“在一场未经宣战的战争中面对的是整个中华民族。如不马上采取积极行动,成功的希望将成为泡影。另外也有充分的理由预料,迅速的战争消耗将导致最后的失败。”他的部队在经过5个月的连续作战以后已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杜鲁门看了麦克阿瑟令人吃惊的电文后,同意参谋长联席会议马上做出答复。绝不能让部队遭受牺牲。给麦克阿瑟的答复是:“我们认为保存你的部队是当务之急。同时,要让部队牢牢控制住滩头堡。”杜鲁门还命令柯林斯将军马上飞往东京,了解东京和朝鲜的最新情况。之后,他开始为第二天艾德礼首相的来访做准备。 

塔普莱特在被炸毁的一座桥梁边指挥了一场小规模战斗。12月4日凌晨,他终于到达了下碣隅里。从柳潭里出发后,先头部队花费69个小时才走完了这段14英里的崎岖山路。按照海军陆战队的优秀传统,他们把大约1500具死伤者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塔普莱特惊奇地看到,在废墟之上帐篷林立,人来人往,十分忙碌。双引擎飞机在新建的机场上呼啸来去,巨型运输机在空中投下数以百计携带食品、燃料和弹药的彩色降落伞。天亮时四周一片宁静,没有中国人的踪影。 

用飞机转移伤病员的工作全面展开了。人高马大的一等兵普雷斯顿·帕克斯自8月以来一直在跟随塔普莱特作战。他尽管受了伤,但仍坚持走完了这段艰难的路程。他打了一支青霉素,狼吞虎咽地吃完一听罐头后睡了几个小时。醒来以后,他被送上了双引擎飞机。引擎抖动得非常厉害,使帕克斯感到那架破飞机要裂成碎片。不久,飞机在日本着陆,救护车把他送进了一家医院。数月以来,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脱离了危险。 

凯斯·比奇和其他记者使下碣隅里在美国成了家喻户晓的名字。这时候他们就在下碣隅里听默里上校给他的营长们讲话。雷·默里身材瘦长,颧骨很高,长着一双杏眼。他来自得克萨斯。他瘦长的脸型使他看上去有点像蒙古人。谈到撤退时,他的话有点不真实。他对惊奇的部下说,这样的撤退在海军陆战队从未有过。“但是,先生们,我们要搬出这个地方,我们要拿出海军陆战队的样子撤出这个地方。我们生死与共。我们要带上战友的尸体,伤员和武器装备。你们还有问题吗?”大家都没有问题。营长们带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去。当比奇脱下北京产的高皮帽时,默里认出了他。“凯斯!你在这儿干嘛呢?” 

 “鬼才知道。我更愿意在其他地方。” 

默里倒了两杯波旁威士忌。自汉城解放以后,比奇就一直没有见过默里。默里面容憔悴,颧骨高耸,看上去老了许多。“我们在柳潭里的时候,你肯定也在那儿。”默里说:“你有一篇关于那儿的情况的报道。” 

 “我宁愿当时不在那该死的地方。”比奇说。他问默里他们怎样才能撤出下碣隅里。 

 “我们撤出了柳潭里,不是吗?我们能从那儿撤出来,也就能从这儿撤出去。”他承认自己原以为部队撤不出来:“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个想法。”当谈到柳潭里时,他哭了起来。他用派克大衣的袖子擦掉眼中流出的热泪,想再谈柳潭里时,又泣不成声了。 

比奇走出屋子,看到外边阳光明媚,只有很少的几个人在雪地上走动。他知道,有15000余人正挤在帐篷和地下掩蔽部里暖和身子呢。他走到专治能行走的伤员和冻伤的士兵的医疗站前。 

 “嗨,比奇,”师部外科医生尤金·赫林海军上尉向他打招呼。之后,他对一个双脚青紫的人说:“行,伙计,你能走出去。” 

 “但是,医生!看在耶稣的份上,你看看我的脚!” 

 “你能走,伙计。现在你往外走。” 

那人痛苦地看了看医生,一瘸一拐地很快离去了。 

 “耶稣啊!”赫林平静地说:“这是我平生所遇到的最难办的事。他们都想乘飞机离开这儿。谁不想?连我都想乘飞机离开呢!”比奇对这位曾经情绪饱满,精力充沛的人的变化颇为惊讶。他现在就像一副躯壳,眼睛陷得很深,白花花的胡茬子使他看上去非常苍老。“你肯定到过柳潭里!苍天作证,我们把伤员都带出来了!” 他说伤员被绑在吉普车的水箱和大炮炮身上。“他们当中有些人冒着酷寒连续72小时没挪动一下身子。当我们到达下碣隅里时,辨别他们是死是活的唯一办法就是看他们的眼睛还动不动。他们都被冻成了冰棍。” 

那天下午,阿尔蒙德将军飞抵史密斯将军的指挥部与他商议突围计划。他给史密斯、利曾伯格、默里以及亲自营救了费思特遣队许多官兵的奥林·比尔中校颁发了优异服务十字勋章。他表情悲痛,显然是为过去几星期中部队的严重伤亡而难过。和默里在早晨一样,阿尔蒙德也伤心地哭了起来。史密斯回忆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而哭,是因为寒冷、情绪激动或别的什么?我不得而知。” 

他们一致决定派陆战5团向下碣隅里东边的高地发动进攻,因为该高地上有大批的中国人。随后,陆战7团在31步兵团的配合下,向古土里推进。

5 

 12月4日凌晨,中国人勇敢地冲上了公路和山岭。躺在卡车里的埃德,里夫斯知道战友们都在较远的地方,不可能马上赶来支援。他偷偷窥视,看到中国人在劫掠了美军的尸体之后,又把他们堆到了卡车后边。后来,他们拉开了里夫斯的背包。当有人搜他的口袋时,他假装死人直挺挺地躺着不动。那个中国人感到里夫斯还有热气,就朝他的脸打了一拳。他们打了他一顿,把他扔下了卡车。他曾祈求上帝保佑,结果上帝真保佑了他。他掉在地上,不管中国人怎样呵斥和拳打脚踢,他都站不起来。最后,两个中国人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拖起来靠在卡车后箱板上,由另一个人搜他的口袋。搜完后,他们把他扔到尸体堆上,拿起了步枪。里夫斯说:“耶稣啊,我来找你了。”他们用步枪枪托猛击他的头。他试图用双手护头,但已断的手指疼得难以忍受。有个中国人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拖起来,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他告诫自己;“不要眨眼,也不要呼吸,要死盯着公路。”那人丢开他的头发和其他人带着劫掠到的东西走了。 

里夫斯从尸体堆里爬到路边的一棵树下。他抱住树,想站起来走路,但试了三次都跌倒在地上。他背靠树坐下,遥望着远处湖的堤岸,满腔悲愤地大声祈祷:“上帝啊,既然迫击炮没有炸死我,子弹没有击毙我,敌人也没有打死我,你就应该让我离开这儿。但是我走不动,怎么能离开这儿呢?”他的脑海里显出了一个答案:“在能走之前,你必须爬行。” 

他用双肘和受伤的膝盖支撑着在白雪皑皑的田野上向湖爬去。山上的中国人看见了,但没有开枪,也没有设法阻拦他。他爬过了铁路和一大片田地。当感到雪底下滑溜溜时,他停下来用一只胳膊肘扒开积雪,看到了厚冰!他在湖上面。他高兴地唱起歌来。他还一遍又一遍重复:“没错,耶稣真的爱我!”这时,天暗了下来。他开始顽强地爬越冰层,直到筋疲力尽为止。他的双肘和双膝老打滑,把他的身子摔在冰上。每次他都得花不少时间摆正胳膊和腿的位置再继续爬行。休息时,他把双手放在腋下缩成一团钻进宽大的外衣里。他刚昏昏欲睡时,突然听到雪地上有脚步声。他转过身子,发现 40英尺远的地方有个中国人正手握半自动步枪小心翼翼地向他走来。他忍着巨痛历经千辛万苦才逃到这里,如果这个中国人朝他开一枪,一切就都完了。他愤怒地挥动双手大喊:“啊,不!”那个中国人大吃一惊,转身逃走了。里夫斯惊讶地望着敌人消失在夜幕里。敌人有枪,里夫斯没枪,为什么敌人会逃走呢?里夫斯清醒了许多,转过身子继续往前爬。数节拍的方法无助于爬行,所以他就一遍又一遍轻声唱童年时代学会的圣歌:“耶稣真爱我,《圣经》上这么说”,“耶稣真爱世界上所有的小孩子。无论红皮肤、黄皮肤,还是黑皮肤、白皮肤,在他眼里都是可爱的小天使……。”他唱着歌,又在冰上爬了1英里。 

极度的疲劳和寒冷使他心力交瘁,感觉不到剧烈的疼痛了。他以坚强的毅力挪动四肢,一点一点向前爬。他不知道12月5日的黎明什么时候才能到来。他爬了大约3英里,仍坚持向西南方向的湖堤岸爬。他看到堤岸上的灌木丛下有绿颜色的东西在动。难道是穿着美军军服的中共分子吗?如果是美军,他就可以获救了。他喊道:“嗨,步兵朋友,到这儿来!”有个伤员从灌木丛下爬出来走到里夫斯身边。当他俯视里夫斯时,海军陆战队的3架“海盗”式飞机在他们的上空分层盘旋。最下面的那架飞机俯冲下来,从他们头顶上掠过,向他们身后的敌人猛烈扫射。埃德·里夫斯大声叫伤兵在雪地上写“救命”。伤兵用脚写出了“救命”二字。当飞机掠过时,他和里夫斯都挥动手臂,力图引起飞行员的注意。有架飞机呼啸而过后又升到空中飞转回来。它降低机翼,只在他们头顶上盘旋,飞行员还打出了“OK” 的手势。后来3架飞机都降低高度,来回盘旋以保护他们。 

不久,海军陆战队的一等兵拉尔夫,米尔顿驾驶吉普车来到他们身边。他和奥林·比尔中校担心这是个陷阱,对周围进行了搜索。他们知道中国人有时会把受伤的美军放在冰上,设好埋伏单等营救的美军自投罗网。米尔顿把吉普车缓缓开到两名伤兵身边。比尔中校走下来先把那名步兵送进车内,然后蹲在里夫斯旁边问:“你哪儿受伤了,伙计?” 

 “请查看一下我的腿,先生。” 

比尔把里夫斯轻轻抱进吉普车,把里夫斯因长距离爬行而磨烂的裤子褪到他的脚下,脱下自己的派克大衣把他的全身裹了起来。在前往机场途中,里夫斯看见了中校的姓名牌:“比尔”。他一定要记住这个名字。 

比尔中校坐在吉普车的边上抱着里夫斯以防他从座位上摔下来。埃德抬眼看着比尔银灰色的头发想,简单地说一声谢谢是完全不够的。由于来到了战友的怀抱,他心中充满了暖意,精神放松下来。他说:“比尔中校,比尔先生,对我来说,你简直就是圣诞老人。” 

当吉普车猛颠了一下时,里夫斯醒了过来。但经过一个由坦克组成的路障后,他又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比尔说,“拉尔夫,一直把车开到飞机旁。” 他们停在一架已发动着的C-47飞机前。里夫斯被放上担架抬进飞机前,中校轻轻地把他的派克皮大衣取了下来。当C-47飞机展翅起飞时,埃德想:“我每次祈求上帝,他都保佑我。”虽然上帝不一定每次都按他所期望的那种方式保佑他,但总归是保佑了他。飞机飞到高空后,有位护士来问他疼不疼。她取来药剂给埃德打了一针。这是埃德受伤一星期以来第一次得到治疗。他们在咸兴附近的烟浦机场降落后,埃德被抬进医疗站的帐篷里。在军医剪开埃德的衣服包扎伤口的过程中,旁边担架上的海军陆战队一等兵乔治·格雷厄姆给他喂了9天来的第一顿饭,是热乎乎的美味C-口粮汤。医生给埃德打了一针。然后埃德被抬上另一架飞机,他在飞机轻微的震动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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