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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论及过去年代的悲剧性错误时，人们都是以痛苦心情、深切体验
来描述的。这种旨在从过去汲取教训的执著关心态度，只能予以
欢迎。但是，后来强调的重点发生变化了。在谈到过去的无法无
天时往往是讽刺挖苦，幸灾乐祸，大张挞伐，庸俗地唠叨老一辈遭
《戈尔巴乔夫一叶利钦政治对抗
天》，新华出版社
年版，第
页。
《苏联问题资料》，东方出版社
年版，第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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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的命运，而不是为了医治它，给当代和后代人留下教训。在这种
情况下，只能把读者引到一点上，即整个社会制度都是错误的，就
是说应该替换它。
”①
使苏共退出历史舞台的政治氛围，就在这种不满中形成了。
走向毁灭
二十八大带来的实际结果不是马上就显示出来的。对二十八
大及以前党的建设改革也评价不一。
一位基层代表在听了戈尔巴乔夫的报告之后说：“会前我来
的那个地方的人们问我是否赞同戈尔巴乔夫再次当选，我的回答
是不知道，因为我有各种疑问。现在我要说，我赞同。如果可以举
双手，我双手赞同。因为我从他身上看到了革新的标志，看到了从
下面来的情绪：尽管可以批评他，但这正说明人们在注视他，人们
听他的。”这种想法，在二十八大上有一定的代表性，能得到不少
人（虽然不一定是多数）的认可。
同时也有人激烈指责戈尔巴乔夫领导的改革。这种指责来自
左右两个方面。例如苏联驻波兰特命全权大使布罗维科夫认为，
“现在的改革在不满
年的时间内把国家推向危机的深渊”
“，使
国家濒于直接面临无政府主义思潮泛滥、经济衰退、道德普遍崩溃
和败坏等丑恶现象边缘”。究其原因，是由于党的领导人片面强
调民主化，不敢强调纪律，把制止反国家、反社会行动中的优柔寡
断和软弱无力冒充为对异己思想、意见及行动多元化的宽容。这
表达了传统派的共同观点。而叶利钦等人则认为，出现危机的原
①［俄］叶戈尔
库兹米奇
利加乔夫：《戈尔巴乔夫之谜》，吉林人民出版社
年版，第
页。
《真理报》
年
月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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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改革不彻底，犹豫不决，总是试图调和、妥协，立场模糊。
实际情况是，苏共的衰退在继续加速。也就是在这一年多时
间里，苏共的威信迅速下降，和三年前广大群众的积极参与形成了
鲜明的对比。据统计，到
月
年
日，苏共党员人数已由改
革开始时的
万，与
多万下降到
年的数字相同。在
一年半的时间里，苏共党员人数减少了
万。其中大多数退党
者脱离了政治生活，只有的人转入了其他政党和运动。
这表明，大多数人不是因为政见不同而退党，而是对党感到失望。
一项对苏共党员退党原因进行的调查证实了这一点。这项调查显
示，因对共产主义理想失望和对苏共不信任而退党的人，占退党总
人数的
，因不愿对过去的错误承担责任而退党的占
，因
担心苏共身份使自己受伤害而退党的占
，三项合计共占退党
总人数的
。
到苏共被停止活动时这种衰退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通过
年
月公布的苏共纲领草案（这也是苏共的最后一个纲领草
案）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纲领草案是应苏共二十八大的要求起
草的。从草案的内容看，它显然不是要设法阻止苏共衰退的势头，
相反是在朝这个方向推进。如我们所说，本来苏共二十八大的纲
领就已经是对苏共涣散状态的承认，没有起到凝聚全党的作用。
与苏共二十八大的纲领性声明相比，这个纲领草案在这个方向上
又有以下几个方面的进一步发展：其一，有意淡化马克思主义的地
位，规定“对我们来说，主要的思想价值就是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
义思想。我们在恢复和发展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学说中起始的人
道主义原则的同时，也把本国和世界的社会主义与民主思想的全
部财富纳入我们的思想宝库”。而二十八大还曾明确地说要“创
造性地发展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思想
”。其二，淡化一切与党
的集中和纪律有关的内容。例如民主集中制原则，二十八大还有
提及，草案则只字不提；保护少数权利、加盟共和国共产党的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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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不执行中央政治局决议的权利等一再得到强调。其三，片面强
调党员的个人自由，规定“党员在选择与其能力和知识最大限度
相适应的党的活动范围方面是自由的”
“，党员有权就党的生活和
社会生活的任何问题公开表示自己的立场，有权直接参与苏共政
策的制定，有权保持无神论信仰或者宗教信仰
”
“，党的影响和威
信直接取决于党员群众思想上的一致、主动精神和积极性，取决于
每个党员的组织性、自觉纪律和道德立场”。这不可避免地使已
经非常涣散的苏共更加涣散，更加软弱。
正是在苏共地位岌岌可危的情况下，发生了
年的“八一
九”事件。就事件本身而言，它是一部分领导人在看到国家状况
不断恶化的情况下用非正常的手段来扭转局势的一个尝试。自
然，这种尝试是很仓促、很不成功的。采用非正常手段已属下策，
权力在手之后又提不出任何有效的措施，更使事情显得被动。同
时，由于不少共产党党员和干部的介入，使苏共被反苏共的力量轻
而易举地抓住了把柄。这几个方面合在一起，使百姓对苏共的任
何信任都烟消云散了。
所以
年“八一九”事件后苏共被解散，只是苏共威信扫
地、群众对苏共完全丧失信心的一个明显标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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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几个重大问题的评说
苏共失败是一个复杂的政治现象。在苏共走向垮台的过程
中，有一些问题始终处在十分重要的地位，对苏共每往前走一步都
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对这些问题的认识是否透彻，往往影响对
整个政治现象的评价。因此，在我们对苏共失败的整个过程有了
比较全面的了解后，有必要拿出一些篇幅，专门探究一下其中几个
特别重要的问题。这些问题包括：关于“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
义
”；关于“民主化
”
“、公开性
”，关于对当代资本主义的认识，关于
戈尔巴乔夫对苏共失败应负的责任。
关于“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
”
戈尔巴乔夫把自己的目标定义为“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
义”。人在“新思维”中占着特别重要的位置，可以说是这套理论
的核心。他批评过去对人的忽视：“为了虚构的集体主义精神，忽
视了人的个性，阻碍了个性的发展，在大众优于个体的借口下大大
缩小了自由的合理界限，阉割了社会主义社会结构的人道本质。
换句话说，从社会主义理想中抽掉了主要的东西人本身，人的
需求，利益，人的活生生的生活。
”戈尔巴乔夫强调，突出社会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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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道特点，就是要把社会经济和政治结构都变成一种手段，而人
本身则是要达到的目标
。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先不要说戈尔巴乔夫是受了社会民主
党理论的影响（当然不能否认这一点），也不要把事情简单地归结
为对西方式民主的推崇。正是长期以来实施恐怖、镇压政策，人的
基本权利得不到保证，人性被扭曲，反过来不是削弱、而是加强了
“人道
”
“、民主
”这两个词对广大党员和群众的吸引力。苏共抓住
了传统模式的致命伤，把人道、民主等概念作为改革的旗帜打出
来，应该说，对企望自己的尊严受到维护、企望自己的人格得到别
人尊重的普通党员和老百姓来说，是有强大的召唤作用的。
把人道作为共产党纠正错误的一个途径、吸引人民群众的一
面旗帜，不是戈尔巴乔夫的发明，也不是
世纪
年代出现的新
现象。在
年捷克斯洛伐克的“布拉格之春”中，捷共也曾提
出了一个极为相似的口号
“：具有人道面貌的社会主义。
”捷共认
为新的社会主义模式的特点之一是“应该以其资源财富能够过着
体面的文化生活的、在人们相互关系中建立起了同志关系的、为人
的个性发展逐步开辟着活动天地的社会”，强调“党从满足人的物
质的、文化的和伦理的需要中，从全面发展人的个性的可能发展
中，看到了社会主义社会的人道主义和民主主义”。而且我们看
到，到后来，几乎所有社会主义国家，一提到改革，人道、民主等问
题总会随之出现。很有必要思考这种现象的原因。归根结底，这
恐怕与以往的社会主义模式忽视人本身、忽视老百姓的基本权利
有关。
所以，就“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是对过去社会主义模式的
反思而言，它有合理的内容。这也正是这个口号和主张能为大多
数党员、干部和群众所接受的原因。
《社会主义思想与革命性变革》，《真理报》
日。
年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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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作为一个概念
“，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缺乏科学性。
其含义实际上是含混不清的。戈尔巴乔夫在这个概念里不时地加
进一些理论上和实践上都不成熟、有时还互相矛盾的内容。如苏
联部长会议第一副主席尼基金在
年苏共中央二月全会上所
指出的：“我们的理想是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这是什么含义
呢？草案中所作的描述是如此包罗万象，以至于它对任何现代社
会，甚至不是以社会主义为发展方向的社会也是正确的。”这样
一个概念的缺陷带来的是政治性的后果，因为正是由于它的抽象、
不确定性，这个概念可以被随心所欲地诠释和使用。甚至可以反
过来被反对派用做攻击苏共的武器。多党制，三权分立，意识形态
多元化，党的指导思想多元化，党改变成议会党，武装力量非组织
化等，后来都被塞进了“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
”的理论体系。即
使仍然保留一党体制，用这样一个庞杂的理论来指导党的活动，这
个党能不能起到领导作用，也是大可怀疑的。在多党制条件下，党
的状况就更可想而知了。
关于“民主化
”
“、公开性
”
从某种程度上说“，民主化”
“、公开性”是戈尔巴乔夫倡导的
改革的最基本内涵。在他看来
“，没有公开性和民主化，改革进程
就是不可思议的”
。
为什么要民主？因为国家和社会的发展需要人的积极性，而
广大党员和群众的积极性需要通过民主才能动员起来。戈尔巴乔
夫指出
“：人的因素，从最广泛的意义来说，是我们的主要潜力，而
《苏联问题资料》，东方出版社
年版，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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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苏
米
谢
戈尔巴乔夫：《改革与新思维》，新华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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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种潜力变成现实的途径则是民主化。”“既然我们认为我们
的任务是通过加强人的因素来揭示和发挥社会主义的潜力，那么，
除了民主化包括改革经营机制和管理之外，就不可能有
其他途径。
”②
戈尔巴乔夫的“民主化”，显然首先是针对过去的缺乏民主而
言。“恢复和加强苏联人对国家命运负责的主人翁感和亲身参与
并关心公益事业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