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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侥幸。”方更泪吐出一口气,身体一松,居然脚软站不住瘫倒在地。荆天明、珂月也有隔世之感,珂月轻轻将徐让一推,这个与她家有四代冤仇,害得珂月从小颠沛流离的老人,便像僵硬的木偶一般,向泥地倒了下去。
“咦?”珂月拿手抹脸,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腮,原来自己内心深处真是怕得要死。“哭什么?”荆天明安慰她道,“你应该笑啊,徐让一死,端木姑姑不就安全了吗?”
“嗯。”珂月收起眼泪,走到端木蓉与卫庄身边,问到:“姑姑,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乌断姑姑人呢?”端木蓉此时正在照看卫庄的伤势,听珂月问,连头也不回,只是扬手一摆,回道:“死啦。”
“是吗?死啦。”珂月如痴似呆地重复着,“死啦……死啦……”
“嗯,死啦。”自从亲眼看见汤祖德吞下长生不老药,证明自己多年来的苦心研究确然成功之后,端木蓉整个人有种被掏空了的感觉,总觉得自己的生命中仿佛少了什么,却又号不是很明白缺少的那一块拼图到底是什么?端木蓉轻轻为晕厥过去的卫庄把脉,冷冷地吩咐荆天明道:“你过来。用三分内力,在这儿……”端木蓉指着卫庄左手手腕内侧,“朝这三阴聚会之处拍下去。记住,只要三分力道,你若用力过度,把他打死了,我可不负责。”荆天明点点头,依言向卫庄左手手腕内侧拍落。只拍了一下,卫庄真的便悠悠转醒过来。
“好了,好了,卫大叔醒过来了。”珂月拍手笑道:“大伙儿都捡回一条命,即使如此,我们也快走吧。”珂月望望四周,众人早已走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他们四人。
“嘿嘿!只怕碍难从命。”赵楠阳、春老、白芊红三人慢步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赵楠阳一脸狞笑,春老满面惊慌,白芊红却心怀愤怒。荆天明等人适才全心全意在抵抗徐让,竟没想到被这三人围住。“咳咳——咳咳——”卫庄一开口说话,便牵动伤势咳个不停:“我早该想到你们会埋伏在树林外,说吧,你们带了多少人来?”卫庄硬睁着双眼,瞪视赵楠阳问道。
“也不过就带了三十队弓箭手。”赵楠阳摆摆手,狞笑道:“右护法也不是不明白,保护仙药,事成后除去端木蓉、乌断,乃是方上交与我们的任务嘛,我怎敢有丝毫懈怠呢?”珂月闻言,翻身上树。但见阳光穿过枝叶,疏疏落落地映耀出点点箭尖银光,宛若夜空繁星。阴暗的树林中俱是身穿铁甲的秦国士兵,数量竟有上百成千。珂月登时忧心忡忡,暗想着,“卫大叔身受重伤,端木姑姑的功夫只怕也不济事,要想在箭雨中安然离去,几乎是不可能……”荆天明也望向树下半倚半卧的卫庄,寻思道,“照理说师叔手中应该有月儿的黑剑才是,怎么空着手?八成是刚才扶她来此的时候,从师叔的手中滑落了。月儿的白剑已失,黑剑也不在此,如今赤手空拳,怎么抵挡这么多弓箭袭击?”想着也是面带愁容。为今之计,只得摆出二皇子的身份,看看赵楠阳肯不肯退兵了。
今天么虽没有把握,也只好扬声喊道:“怎么我父王今日竟派了这么多人来接我?春老爷子、赵护法,这排场也太过盛大了吧?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春老露出笑容,摸着胡子回道:“让二皇子受惊了,老夫着实惶恐。但方上特别交代不得任月神、神医走脱。这些鬼谷弟子都是一等一的弓箭手,要他们射中左边那片树叶,便没有人射得中右边那片树叶,二皇子莫要担心,是万万不会射中您的。”
“见鬼!这样我更担心了。”荆天明心中暗骂,脸上却笑,“这就不好办了。这神医端木蓉乃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的师父之一,我怎能让你们杀了她?还是请几位高抬贵手,让她走了吧。日后我禀明父王,人是我放走的便是。”
“嘿嘿嘿!”赵楠阳接口道:“二皇子既然这么说,何不与属下一同回到仙山圣域,直接禀告方上。有您在方上面前担保,方上必定同意饶了端木姑娘的命。”赵楠阳见荆天明眼神飘忽,知他心中定是在打主意带人逃走,为防荆天明这一手,赵楠阳早有主意;于是,他将手一扬,命道:“将人带出来!”
几个鬼谷弟子身着黑衣黑裤,听赵楠阳有令,当下同声答道:“谨遵左护法之命!”说着便到树林间拖出一个人来。辛雁雁双手反绑,长发散乱,走路也有些困难,显然是被俘虏了好几天了。
“雁儿!”荆天明大惊失色。珂月也吃了一惊。
“荆大哥!就我。”辛雁雁见荆天明便在左近,忍不住也叫出声来。
见了辛雁雁委屈的模样,荆天明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救出她来;只是几个鬼谷弟子,用刀架在辛雁雁颈间,只怕自己稍动一动,辛雁雁马上有性命之忧。“姓赵的,你说吧,到底想怎么样?”这个赵楠阳先杀了盖聂,又转头依靠项羽,如今又抓了辛雁雁来要挟自己;自己却对这老奸巨猾的家伙,毫无办法。荆天明满肚子气,说起话来也就无礼了。
“二皇子,言重了。”赵楠阳稳占了上风,倒是帮自己留着退路,“属下岂敢伤了辛姑娘一丝头发。不过是想着二皇子需要有人陪伴,这辛姑娘倒生得貌美可人,这才将她留下,也好叫她侍奉二皇子。属下哪敢有什么要求,只是想跟着二皇子一块儿带着神医端木蓉回仙山圣域,好对方上交差罢了。”
“这……”荆天明没料到赵楠阳居然会利用辛雁雁来要挟自己,一时间也真不知如何才好。“天明……你……不懂,他们是想要逃掉那护丹失职的大罪。”卫庄强忍胸中剧痛,小声对荆天明言道:“你……你退开些……”
“左护法……”卫庄从怀中摸出一颗蜡丸,尽量高声对赵楠阳言道:“左护法放心,先前被人夺去服下的那长生不老药是假的!真药一直在我怀中。”说着便将那颗蜡丸轻轻向赵楠阳抛去。
“方才那汤祖德吃的仙药是假的?”赵楠阳、春老闻言都是一愣,两人虽然躲在暗处,但那汤祖德临死前返老还童的模样,两人都是看的清楚,怎么可能吃的是假的长生不老药?春老暗忖,“徐让镇日在旁严密监视,岂容你有丝毫机会调包换药?”正欲驳斥,哪知赵楠阳却收下蜡丸,忽然朗声回道:“原来如此!右护法果然有先见之明。这才骗过了反贼徐让,保住了仙药。”
“是啊。咳咳——”卫庄见赵楠阳领情,松了一口气,又道:“那月神乌断已死在反贼徐让的手下。神医端木蓉虽说逃走了,但也被我打得身受重伤,料想是活不下去了。”荆天明、珂月两人听得一头雾水,此时端木蓉人明明好端端地站在自己身边,怎么说她身受重伤?卫庄护卫端木蓉犹恐不及,又怎么舍得亲手将她杀伤?
荆天明、珂月两人听不懂,赵楠阳心中却一清二楚。卫庄言下之意,仙丹非但没有失去,月神乌断也依方上指令处死,日后就算端木蓉还活着的消息传到方上耳中,卫庄也一力承揽了后果;自己则护药有功,免去了失职的责罚不说,说不定另有嘉奖。卫庄这几句话说将下来,非但是赵楠阳,连春老脸上都放出来欣喜的光芒。
春老摸摸胡子,依样画葫芦说道:“正是!左、右护法今日立下了好大的功劳,这都是老夫亲眼所见。”
“是啊,那端木蓉受了右护法两剑,血流如注,只怕是活不了了。”赵楠阳本不欲与荆天明这个二皇子真正撕破脸,也空口说白话,顺手又推了辛雁雁一把。“至于这位姑娘嘛,唉!这位姑娘是谁,老夫从不曾识得,也无心探究,还是请二皇子代劳吧。”辛雁雁受他这么一推,脚步踉跄地跌到了荆天明身边。
“如此甚好。”卫庄点点头,“这就请几位先行一步,将仙药呈交方上。我随后便到,自会将两位护丹的功劳禀告方上。”赵楠阳、春老深知秦王对卫庄的信赖,听卫庄竟然肯为自己美言,都是高兴极了。两人带着“仙药”,率着三十队弓箭手,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卫庄直到他们走得远了,这才放下心来。“天明……快!快带端木顾念走!咳咳——”哪知一口气松懈下来,竟然吐出一口鲜血,卫庄悄悄擦去血迹,只是一个劲儿催促荆天明送走端木蓉。
“庄哥……你……”赵楠阳、春老二人走后,白芊红就一直站在原地。她眼见自己丈夫身受重伤,担忧不已,宁可冒着性命危险,与珂月、荆天明等人留在一块儿;岂料自己丈夫对自己不闻不问,只一心一意想着端木蓉!加上卫庄方才用假药来换取端木蓉的性命,课件得卫庄他真的……“庄哥,你……你竟然这样想方设法,不顾性命地也要护得这女子周全吗?”白芊红再也无法忍耐,拔出闭血鸳鸯刀,指着端木蓉的鼻子说道:“庄哥,这女子跟你有何关系?为何你这样对她?”
“你想干么?”珂月往前跨上几步,挡住了端木蓉,“什么你啊我啊的,这两人一个是我大叔,一个是我姑姑,你别想……”
“不,你只要护住端木姑娘。”卫庄却道,“珂月,你让她过来。不要……我不要你们管……让……让她来。”珂月一愣,将端木蓉拉到自己身后,却让白芊红持刀上前到卫庄身边。
“庄哥。”白芊红心中凄苦莫名,“我有一事问你,你实说了吧。庄哥,你……你是不是……喜欢……端木蓉?”
白芊红和卫庄四目对视,两人皆是动也不动。卫庄忽然发现,夫妻结襟多年,这却是他第一次好好地,真正的,注视自己的妻子。卫庄非常清楚地从白芊红脸上看见那份他所深深了解的痛苦,他心中的愧疚满怀而出。
“庄哥,你回答我,然后我们一起离开,好吗?”白芊红颤抖着手,用鸳鸯刀直指着卫庄的胸膛,卫庄却没有阻止。荆天明想要上前,被卫庄用眼神逼退。霎时间,荆天明明白了,珂月也明白了,卫庄将会死在白芊红手下,但他们却不能阻止,只能眼睁睁瞧着,因为这是卫庄自己的选择。
“你心中所爱的那个女人是我,对不对?”白芊红完全不管周围还有其他人,手下施力,将鸳鸯刀缓缓地刺进卫庄胸膛边问道。卫庄强忍痛楚,用非常忧伤的表情望着白芊红,却没有说话。
“现在我明白了,结婚近十年来,你从没有爱过我。”白芊红的话语冷得好像结了冰,但脸上的热泪却流个不停。这一时,她从没这么爱过一个人,也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白芊红将鸳鸯刀又刺进去一寸,声音惨然,仿佛被刀刺中的人不是卫庄,而是她自己。“你虽没爱过我,但你也从没有爱过端木蓉,对不对?”
“芊妹,对不起。”卫庄终于开口了,说得却不是白芊红想听的话。
“你胡说。”鸳鸯刀的刀刃完全没入了卫庄的胸膛,鲜血将他胸前的已近晕染成一片鲜红,“你爱的是我。这些年来,你敬我、爱我、真心真意关怀我,除了我以外,心中从不曾有过另一个女人。”
“对……对不起。”卫庄勉强说道,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对。”白芊红倏然松手跃开,“他刚刚说对,你听见了吗?”也不知她是在跟谁说话,那张娇艳绝伦的脸庞露出喜悦的神情,嫣然笑道:“他说了……他说了……我的丈夫说对……哈哈哈!哈哈哈哈!”白芊红眼神晶亮,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似乎已看不见任何人,只是自顾自地往树林另一端走去,口中喃喃说道:“想我白芊红艳名远播、智冠天下,哪有人料得到结婚近十年,我白芊红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