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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我是我,我非我,大道得成,是我非我!”元衲见杨南一瞬间竟有元神散乱之相,不禁张口吐出一声佛号,一股宏大佛力过处,如暮鼓晨钟般在杨南耳边响起!
这佛法般若禅唱,能唤醒执迷之人,此时众人如同惊雷一轰,神智清醒过来。
杨南悚然而惊,醒过神来叹道:“多谢和尚一喝,这前生迷离,竟真有道门祖师所说的‘蝶梦庄周、庄周梦蝶’心境,倒教我一时间失了分寸,真是好险!”
杨南修的道便是尽斩一切的道,不想此时一念沉迷,险些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得了元衲一喝相助,心中顿时一空!
元衲微微笑道:“我等是谁不需知道,但我等要做何事却定要知道,诸般妙法,尽取眼前,阿南天姿超群,更兼霸烈绝世,以你气魄,他日成就定是非同小可,何必执着于小小一我?前世又如何?今生又如何?”
杨南呵呵笑道:“好个和尚,跟我说起法来!你既要在地府停留,那我便留下一支人马供你差遣,也好让你有个帮手,他日等我人间事了,再来与你会合!”
杨南所说的人马,正是盘血老妖带领的十多万个邪魔外道,这些邪修本来大多都是尸怪、鬼怪、骨怪,来这鬼界正是如鱼得水,盘血拜入杨南门下,成为他的门徒,更有斩妖剑印束缚,量他也不敢作反,此时用来助元衲一臂之力,正是人尽其材。
杨南随即将盘血老妖唤出,口中道:“盘血,你乃妖身,随我去人间要大受抑制,若你愿替我坐镇鬼界,他日道法妙诀、洞府灵丹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你可愿代我行此事?”
盘血在雷舟中早就听清主人言语,他心中思量:‘主人前程远大,手段越来越高强,这等人物正是天地间的不世雄才,若要说不,只怕主人心中着恼……更何况此去人间那道士和尚也极是难敌,若在鬼界,此处有无数阴行宝地,对阵鬼怪也拿手一些……’
盘血老妖计算得失之后,只是垂首道:“主人,小妖心向正道,愿为主人效命,只是主人他日大成之际,勿忘地府还有盘血一人就是。”
杨南笑道:“休得胡言,莫说是你,就是你手下每一个妖魔,他日我也不会忘记你们的好处!只是我有一言在先,我与元衲性命相交,见元衲如见我,如若你等妖魔胆敢有丝毫不敬,他日小心我来算旧帐!”
盘血老妖一拍瘦弱胸脯,大咧咧的道:“主人放心,我手下个个都是好儿郎,断然不会坏事,只是主人将我们放在鬼界之中,不知何时才来?”
杨南沉吟了一下,道:“少则十年,多则三十年,我成就尊者之后,必然会再来寻你们回人间昆仑山重新修道。”
盘血老妖一听可以入天下灵气最足的昆仑山修道,眼中放出无尽精光,大喜道:“如此小妖便放一百二十个心了。”
杨南点了点头,有精明厉害的盘血老妖帮元衲,他心中也放下了一份担心,元衲与他的交情不用言语表达,自然是微笑不语的接受了。
一旁冥常等众鬼早就看呆了,原本杨南三人腰间所悬的神兵气息就够吓人了,哪知随手从江山戒中招出来一名手下竟都是尊者级数的厉害妖魔?
盘血都如此厉害,那十多万妖魔来到这鬼界之中,也算是一股大势力了!
‘看这杨南模样,果是一个强横绝世的人物,只可为友,万万不可为敌!不若与他为盟友,相互间也有个照应!’冥常正思量间,杨南转过头来笑道:“冥常道友,你看我这元衲兄弟与这些不成气的手下可还使得?”
“使得使得!道友手下精兵强将无数,比小王要强多了!”冥常拍手笑道:“小王得此臂助,必能如道友所愿,一一将诸鬼王扫清,不过,从今往后,这鬼界中事,都需以元衲大师为首处置才是。”
杨南心中暗笑,这冥常也是一个人物,知道趋利避害、审时度势,元衲既然身带降魔宝杖,一身佛法入得鬼界,又有盘血老妖和十余万精兵相助,地位已然在冥常之上,他若是不知好歹,还想做什么冥神梦,只怕自己第一个要下手对付的人就是他了!
第六章节 有女孙姬
冥常既然如此识相,杨南倒也不会亏待了他,江山戒中的数十万颗阴属灵石、各种丹药、灵草便一一被杨南取了出来,这些物事俱是从冥泉和盘血两处妖魔洞府得来,此时转交冥常,也算一件大礼。
“冥王,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他日我再从人间入鬼界之时,更有厚礼相赠,还请冥王笑纳。”
冥常见到如此之多的宝贝,心中大喜,连连称谢不已,杨南微笑道:“不知冥常道友手下可有厉害鬼将?”
冥常摇头笑道:“小王汗颜,经营数百年,只有百来个大宗师级鬼将、千余名宗师,放眼这十八个鬼王,倒是中等偏下,实在惭愧。”提起实力,冥常倒是一脸汗然,十八层地狱,他与幽冥地狱之主魂真同属弱者,否则也不会想到与杨南盟约了。
杨南淡淡笑道:“实力并非一层不变,冥王,我有一篇上古之际的甲符秘术,可借灵铁灵石铸就悍不畏死之高手,便是尊者级数的高手,想要造就也非不能,冥王若是愿意,我便将此法传于你,如何?”
“可是古时威名赫赫的甲符神将?”冥常也是个识货的人,当下睁大眼睛喜出望外的道:“如此妙法道友也愿教?愿意……当然愿意!!!”
冥常也是一个志在天道之人,杨南也要借他之手助元衲平定鬼界,两人既有了盟约,杨南再帮冥常增涨实力自然就在情理之中。
杨南见他喜不自禁的神色,微微一笑,传神入心,将甲符神将的制篇、控篇两卷一字不差的教给了冥常,待到妙法传完,杨南才淡然道:“此法玄妙非常,非至信之人不可知晓,他日必能成为道友一大助力,贫道只愿冥王借此神将扫平鬼界、定律约法,为众鬼搏一个平等罢了。”
甲符秘术,非同小可,给了冥常这等宝贝,自然是要他用在有用之处,而非只为私仇野心,甲符神将放在杨南手中,不管是一件稀罕物,但放在一个掌权者手中,效果自然大是不同!
冥常得此重托,脸色肃穆的道:“杨道友放心,小王非心邪之人,此生既已成就尊者位,便也想向无穷大道进得一步,这场功德,我若不取,岂非自绝天道?”
若能平定鬼界,不说成仙成圣,便是在鬼界中的地位也自然超越群伦,冥常极重利害,哪能不知好歹?
杨南心中正是此意,闻言呵呵大笑,冥常喜悦之下,当即命人摆开酒宴,将冥界特产尽数摆上桌案,这冥界虽有怨鬼厉魂,却也一样有物华天宝、美酒佳肴,杨南不食人间烟火已久,见到种种奇形怪状的物事,不禁也略进了一些。
宾主尽欢之际,冥常忽然拍了拍手,大殿中忽然来了一队乐班舞女,琴瑟鼓铃一时响起,淡淡清音在殿中响起,众曼妙舞女身披彩纱翩翩起舞,一名素裙女子手执罗扇,在人群中忽然开口清唱道:
“郎子影翩跹,妾心如柔丝;
浓浓两双好,蜜意情重时。
此生寄百年,天人共羡之;
愿为鸳鸯侣,不求天上仙!
世事无穷已,人世风云变;
一声惊天雷,旦夕祸福至。
郎身入红尘,妾魂游地府;
两相泪眼望,心何凄凄伤?
佳梦如泡影,郎心何处寻;
妾自长忧叹,天人永相隔。
一界如山沮,何是见郎归……”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女子的声音凄清柔婉,凄婉哀伤的音律似是一只柔软的小手,刹那间拔动了每个人的心弦,歌声中那股哀伤幽怨之意有股令人怆然泪下的魔力,杨南听得这歌中之意,分明是一个已成鬼的女子在思念她前世的爱人,这股既是怀念又是期盼的强烈心愿极富感染力,令人不禁生出无限同情。
歌是好歌,音是妙音,只是这凄伤苦楚的曲调与殿中祥和气氛比较起来,不免有突兀之感!
冥常当即皱起眉头,忽然出声不悦的道:“孙姬,你既已成鬼,何故对前生念念不忘?你若是去造化之轮那走一遭,便会将前尘往事尽数忘却,何必如此?”
那孙姬停下歌声,粉脸上流下两行珠泪,低泣道:“大王恕罪,贱妾思及郎君,情难自己,惊扰佳客,实在罪责难逃!”
冥常微怒道:“今日佳客临门,本该唱些喜庆曲子,你如何敢扫我颜面、怠慢贵宾?左右,给我带下去,杖责十鞭!”
杨南抬起手来笑道:“道友且慢!我有话说。”
冥常讶然道:“杨道友莫非与此女相识?”
杨南点点头道:“说相识,也相识,说不相识,也不相识。”
冥常一头雾水,不明白的道:“此女遭惨祸而死,却情心难改,不愿去转世投生,只愿在地府等待她的郎君,道友既与她相识,莫非……”区区一个女鬼,杨南居然会认识,难道是他在阳世纠结的情人?
对冥常那古怪脸色,杨南哑然失笑,摇头道:“我非是她家郎君,只是,与她心中的郎君相识,见她如此情形,想必真是一位故人了!”
冥常恍然道:“怪不得,修道中人难有凡妻,小王倒是造次了,这孙姬生性固执,生无罪过,却不愿去投胎,如今地府混乱,我见她生有异相,歌声动听,便留她在府中为歌女,不想因缘际会,倒教道友见着了故人,恰是侥幸了。”
杨南呵呵笑道:“此番我入地府正为二事而来,这孙姬嘛,正是其中一件,道友不妨让她上前说话。”
冥常得了杨南偌大好处,更想与他加深关系,自然无有不允,当下便使孙姬上前答话。
那素裙女子施施然上前,福了一福道:“贱妾孙姬,见过诸位仙师大人。”
杨南抬起眼眸,仔细打量了一番,却见这孙姬眉低眼顺,眼角眉稍无不笼着一股哀怨之色,只是脸庞精致,倒是一个美人儿,只是看她抿唇拧眉的倔强神色,果然是一副外柔内刚的性子,他心知这位必是常舒口中的正主了,于是便笑道:“孙小姐,你可认得书生常舒、女鬼真研?”
孙姬闻言一惊,骇然道:“仙师大人,你竟认识我家郎君?我那舒郎、研妹如今可否平安?”她语带颤动,娇躯颤抖,显是激动无比。
杨南见她已做了鬼,还这般关切夫郎,心中不禁想起爱妻青颜,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温然,笑道:“常兄现居东洲方城,与真研日夜思念你,此番我入地府正是为此事而来,你若愿意,便可随我回转间与他们相会。”
孙姬脸上一喜,忽又正色道:“恕妾大胆,仙师口说无凭,可有依据、证物?”
“大胆孙姬!杨道友神通盖世,地位尊崇,岂会欺骗你一个小小女子?”冥常眉头一皱,一个小小鬼魂也敢置疑法力高强的仙师?这岂不显得他很没家教?刚才攀谈之下,他方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年不过弱冠的年青道士竟是鼎鼎大名的三宝灵圣教化真君!
冥常不是傻子,既能成为一代鬼王,当然知道昆仑派、数十万妖兵、人间界四洲基业意味着什么!
以如今之人间万象,灵圣真君势当属天下第一!更何况他有昆仑派做倚仗?
听到冥常训斥,孙姬抬起粉脸,依然一脸倔强的道:“大王恕罪,如无证物,孙姬自在此处等舒郎,哪里也不去!”
“你……真是越来越放肆!!!”冥常对这孙姬虽宠爱非常,却不禁为她的倔强大胆生出怒气,一张青面上露出了一丝真怒!
杨南摇了摇手掌,笑道:“冥王不必动怒,有道是人心鬼蜮、狡诈难防,孙姬这般小心也是常理。”
冥常摇头叹息道:“这孙姬是被我宠坏了……她生性高洁,忠贞坚毅,更兼唱得一首好曲子,我一向视她如女,哪知今日她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