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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老二不肯:“这怎么行,万一前面有危险怎么办,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啊。”
我哭笑不得,还以为廖老二会担心我遇到危险跑不动,谁知道他还是先想到自己。我正想说那你就先坐在我旁边休息吧,可话一到嘴边,却看见长廊的中间好像有东西躺在那里。我急忙抓起放在地上的手电,待灰色雾气散掉后,却发现地上躺的两个人。廖老二会意地看过去,恰好灰色雾气散净了,长廊里一览无余,并没有什么凶猛的东西躲藏。因此,廖老二就壮起胆子走过去,想要叫醒地上的那两个人,可他刚走出五、六步就马上吓得跑回来。
地上的两个人又没爬起来追赶,我眉头紧锁地望着失魂落魄的廖老二,问道:“怎么了,你吓成这个样子?”
“小路,你是不是存心叫我看啊,真他妈恶心!”廖老二抚着脖子,像是要吐了的样子。
“你到底看到什么了,别跟我说废话!”我心急道。
廖老二面对着我,背对着身后的人,咽了一口唾沫才告诉我,那两个人根本不是活人。他们穿着寿衣,全身高度腐烂,已经膨胀得全身变形了。石门后弥漫了灰色雾气,其实是从腐尸里散出来的尸气,难怪闻了会晕倒。廖老儿还夸自己,幸亏他把石门推开,要不我们俩早就成了陪葬品了。
我听廖老二夸夸其谈,很想去看个究竟,可又走不动。石廊又不是墓穴,怎么会有死人,总不会那两个死人自己爬到这里吧。忽然,我想起王桥道人的金身也移动过,心底就冒出一丝寒意。难道仙洞里的死人都有生命,还能随便走动,不受阴阳控制。我刚有这个想法,视线的余角竟看到长廊里的雕塑动了。
“廖老二,你快去看看,刚才雕塑动了!”我着急地把这个发现告诉廖老二。
可是,廖老二却不肯信:“你又耍我了,这些雕塑又没有生命,怎么可能动,你是不是老花眼了?”
“我的眼睛好得狠,怎么会看走眼,绝对错不了。”我坚持道。
廖老二拗不过我,无奈道:“那你说,刚才是哪个雕塑动了,我去瞧瞧。”
我刚才是用余光瞥见的,只记得是左边那排的雕塑动了,却看不出是哪个雕塑动了。石门后两排都有雕塑,他们都全身武装,犹如守卫仙洞的士兵。我越看越心寒,这些雕塑都和真人一样的大小,且栩栩如生,万一真能活动,他们手上的兵器都能够杀死我们一百次了。
廖老二一连“唉”了好几声,不情愿地走过去,漫不经心地检查雕塑。我总觉得雕塑手上的兵刃会随时朝廖老二看下来,于是就叫他小心一点儿,可他却不领情地哼了哼。当廖老二走到左排第五个雕塑时,脚步就停下来了,他狐疑地凑近一看,雕塑手上的斧头就猛地砸了下来。
我骇然地大叫小心,廖老二眼疾手快地空手入白刃,硬是把大斧头挡住。那雕塑忽然就活了,眼看斧头没能取了廖老二的小命,他就用力地廖老二推向另一面雕塑。对面的雕塑都被他们撞得东歪西倒,我看到廖老二坚持不住了,于是赶紧瘸着腿去帮忙。我疼得厉害,此刻也顾不了形象,大喊大叫地朝厮打的两人冲过去。
我刚蹒跚地跑过去,马上就闻到活雕塑身上很臭,屎都比他身上的味道香。廖老二已经被活雕塑用斧头压在地上了,我两手抓住活雕塑的肩膀,使劲地把他扳开。活雕塑恼了,他挣脱廖老二的手,狠狠地将他砸晕。接着,活雕塑立刻转身朝我挥舞斧头,我手无寸铁,看了看旁边的雕塑都拿着武器,索性就夺下一把利剑对劈。
活雕塑其实和人长得一样,但他的头发已经凌乱不堪,比王桥道人的好要长。那些头发可能早就白了,但因为头发长期不洗,所以染了很多泥巴,就跟滚过淤泥的马尾巴一样。他的两眼呆滞,皮肤干皱,可力气大得出奇。我刚才去抓他肩膀,碰到他皮肤时,都感觉不到一点温度。这要不是鬼,就是一个怪人,仙洞里又怎么会留下这种鬼怪呢。
廖老二还昏迷在地上,或者躺在地上装死,我的左脚很疼,还没能抵抗一分钟,手里的兵器就被对方的斧头给打飞了。我心说乖乖,这老人家比鬼还可怕,难怪守夜人要逃出去,原来石门后有这么生猛的恶鬼。我一时分神,这老鬼就扑上来,好在他已经丢开了斧头,只是用双手掐住我的脖子。
老鬼心狠手辣,根本不给我还手的余地,掐得我气都喘不过来了。我咿呀咿呀地想喊救命,那老鬼就朝我呼气,他口里的气熏得我最后的力气都没了。看到我束手就擒,老鬼竟开心地大笑,但没有说过一个字,这让我怀疑鬼可能不会讲人话。
这时,我的头越来越重,可借着丢在地上的手电,居然发现老鬼的嘴里只有一小半截舌头——他的舌头被人剪掉了!
卷五《蒙顶神香》 09。纸衣
阳赤山!
望着掐住我脖子的老鬼,第一个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念头就是这个名字——神秘失踪的茶王。阳赤山如果活到现在,岁数就攀到90多岁了,老鬼也是一副近百岁的模样,会不会是同一个人。老鬼虽老,力气却大得出奇,我无法动弹,都快口吐白沫了。我刚要翻白眼,老鬼干枯的双手就松开了,并倒在地上。
我痛苦地咳嗽着,睁开眼睛看了看,廖老二正紧握手电,大喘粗气地望着我。原来这王八蛋刚才是真的在装死,等老鬼一心要掐死,他就偷偷地爬起来,用已经坏掉的手电打晕老鬼。说来讽刺,廖老二发狠地朝老鬼头猛敲,坏掉的手电竟然又能照明了。尽管这招有点损,但我没计较,好歹廖老二救了我一命。
我捡起自己的手电,捏开昏迷老鬼的嘴,往里一照,然后说:“你看,这老鬼没有舌头,大概被人割掉了。”
“我操他娘的,刚才差点吓死我,幸亏我急中生智,想起遇到黑熊要装死。”廖老二还处于惊慌的状态,没有听见我的话。
我提高了音调:“喂,廖老二,你别唠叨了,快找根绳子把老鬼绑起来。万一他醒了,我们就治不住他了。”
廖老二又废话了几句,并去检查了其他雕塑,以防还有活人假扮雕塑。我担心老鬼会随时醒过来,于是就催廖老二动作利索点,先别去看其他雕塑了。可我们进来时,没料到会遇到这个老鬼,因此谁也没准备绳子。我不愿意动脑筋了,索性解开皮带,把老鬼的双手放绑,免得他又瞎折腾。
我将老鬼绑好,再把他翻过来,端详他的面相。廖老二也很惊讶,这老鬼恐怕是个疯子,要么就真的是鬼。我拨开老鬼凌乱的长发,心说山洞里怎么会有此人,莫非林家人在茶场里的秘密不止一个?可惜老鬼的脸上没写名字,我也没见过阳赤山本人,除非祖父活过来,否则我认不出老鬼的真实身份。
祖父在佛海遇到阳赤山,他接过残经就逃走了,之后阳赤山是否被英国人抓去,又或者成功地逃脱了,祖父都没有亲眼见到。我疑惑地望着老鬼,瘫坐在地上,甚至把左脚的疼痛都忘记了。廖老二把石廊搜索了几次,没有发现活人,他才放心地和我一起坐下。
屁股还没坐热,廖老二就对我说:“石廊尽头有扇虚掩的门,我没敢打开,不过后面好像没动静。”
我听了就用手电照过去,那扇石门也刻了璇玑图,和前一扇一模一样,那副千古谜图肯定不是装饰那么简单。刚才和老鬼恶斗,我的脚伤又加重了,除非单脚跳着走,不然根本站不起来。因此,我就无奈地坐在地上,没有心思去想石门后会不会又是一道门,或者林红岩就坐在后面。
廖老二这时才关心地问:“小路,你的脚怎么样了,还能走吗?”
我苦恼道:“你这不是废话嘛,我要还能走,还会傻乎乎地坐在这里?”
廖老二心生好奇,撩起我的裤脚,看了后就严肃地说:“你的脚肿得跟萝卜一样,我看还是先出去吧,拖延了时间,可能会残废。”
“你吓唬我啊?”我后怕地问。
其实,我刚才就想到这个问题了,在武汉第一次受伤时,医生就说过复原不宜剧烈运动,否则会导致残废。受伤一年后,我每次走路急了,左脚踝总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这一次又受伤,即便不会残废,我也必须养伤数月才能恢复。如果林红岩现在出现,将所知一并相告,那我也不能马上起程去寻找深山大宅,除非木清香愿意等我。
一想到木清香可能只身前往,不愿意浪费几个月的时间等待,我就不愿意继续往下想了。廖老二不知道我心中所想,他坐了一会儿,看我不说话了,就去摸老鬼身上的衣服,估计想找点儿值钱的东西。我也想尽快找出老鬼的真实身份,证明他是不是阳赤山,于是就全神贯注地盯着廖老二的一举一动。
可是,廖老二刚摸了老鬼的衣服,他马上就脸色铁青地把手缩了回来。
“怎么了?”我忙问。
“这老鬼的衣服有点古怪,他不是布料,好像全是纸做的!”廖老二骇然道。
刚才打斗时,我光顾着保命,没有注意老鬼身上的衣服有问题。我心说老鬼莫非真是鬼,世间人皆以丝布绸缎做衣,只有在祭奠先人时,才会烧一些纸衣纸人。那老鬼看起来就不像人,廖老二说那些衣服都是纸做的,我倒没感到惊讶。只不过,老鬼有实体,这不是一般鬼魂都办到的事情。为了确认,我又往前挪了半米,忐忑地摸了一把老鬼的衣服,果然是纸做的。
“妈的,真的是鬼!”廖老二惊恐道。
“真的是鬼吗,可他真有肉体,你见过那只鬼有肉体的。”我迟疑道。
廖老二冷冷地哼了一声,他想既然是鬼,那就不需要留情了。世界上有法律规定不能杀人,又没有法律规定不许杀鬼。这地方那么偏僻,就算真的杀了人,也不会有人发现。廖老二异想天开,正准备把老鬼的头砍下来,我就赶紧叫他住手。
“你别那么冲动,等他醒了,我还有话要问他的!”我认真道。
“他又没有舌头,你问他,他能答得出来吗?”廖老二好笑道。
“不能答,总能写吧?”我执意让廖老二坐下,不再起杀心。
老鬼身份成谜,就算他苏醒了,恐怕也无法回答我的问题。在打斗时,我就注意到老鬼精神有问题,绝对是一个疯子。老鬼身上的纸衣很罕见,不是那种图书用纸,是一种很特殊的粗纸。这种纸衣我从未见过,但以前在大学里读书时,曾听大学老师提起唐宋之时曾有纸衣出现过,且是活人穿,并非死人的专利。
纸在南北朝时代开始用于服饰制作,据文献记载及考古发掘,西凉时已有纸鞋,北魏时也已有纸帐。而纸衣出现,则始见于唐代。当时距安史之乱结束不到一年,历经七年蹂躏,中原经济已经残破,当时无衣无食的百姓只好以纸为衣。还有一些官吏在战乱逃亡、颠沛流离之时,也会出此“下策”。《旧唐书》就有记载:“及智光死,忠臣进兵大掠,自赤水至潼关二百里间,畜产财物殆尽,官吏至有著纸衣或数日不食者。”
在唐代末年的战争时期。贫民衣纸的情况就更加普遍,人民衣纸完全是在无布可衣的情况下的一种权宜之计。太平岁月里,有关贫民衣纸的记载很少,其详情不得而知,但那时的僧人隐士却有穿纸衣的习惯。一些僧隐穿纸衣而不着丝绵,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