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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是极为煎熬的,尤其是在这样一种溽热的天气下。五月末的时节,河道上升腾起的水汽被暖风一吹便晕到人脸上,让人汗水直往脖颈下淌。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有一艘“三明瓦”官船从上游驶下。
说它是官船,是因为上面有按察司的旗帜。一向低调的陆渊这次一反常态,封锁河道尚且不说,竟然在船只上打出旗子,生怕旁人不知是按察副使返回杭州似得。
这次不用谢慎和王守仁发声,那个之前冲撞了二人的百户抢先来到码头边冲官船上的人高呼,终于引得了注意。
说明了事情缘由陆渊乘坐的官船便在码头停靠了下来。
谢慎与王守仁对视片刻,便踏步来到船前。
“便是这两位公子要求见陆大人。”
百户陪着笑脸冲官船上的家将拱手,而回应他的不过是一声冷哼。
“叫他们上来吧!”
陆大人府上的家将百户自然是不敢得罪的,宰相门前七品官,得罪这样的人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谢慎和王守仁先后踏着木板跳上了官船,在陆府家将的引领下走到船舱内。
陆渊此时正坐在中舱内捧着一本书闲看,见有脚步声传来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哦?贤侄怎么在这里。”
陆渊见到王守仁颇是有些惊讶,放下书本冲身旁点了点。
“快来这里坐,坐下让伯父好好看看。”
陆家与王家虽然是世交,但陆渊已经有两年没有见到王守仁了。他上次见到王守仁的时候,王守仁不过是个还没参加乡试的县学生员,这一晃两年过去王守仁已经中举。若不是李东阳在会试时刻意打压,没准王守仁现在已经是进士出身了。
“尊者在上,小侄不敢。”
王守仁冲陆渊躬身行了一记大礼,朗声回道。
“哪里有那么多的礼法,伯父让你坐,你便坐嘛。”
陆渊捋着下颌短髯,云淡风轻的说道。
“噢,谢家贤侄也坐下吧。”
陆渊这才想起来谢慎也在场,让少年好不尴尬。
“尊者有命,安敢不从。”谢慎冲陆渊恭敬一礼,继而冲王守仁道:“守仁兄,你便坐吧。”
谢慎心中直是苦笑,这也就是陆渊和王守仁相熟。若是换做锦衣卫总旗乔震,遇到王守仁这般推辞,估计早就把他轰出去了。
王守仁与谢慎甫一落座,陆渊便当先问道“两位贤侄怕是在此处久等了吧。”
。。。
第八十八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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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聪明人打交道有一点需要注意,那就是绝对不要耍小聪明。
谢慎深吸了一口气,神情颇为凝重。
陆渊能够做到按察副使的位置果然不一般,竟然看出二人是有所图。
不过细细想来,也是不难理解。
以王守仁的个性,没有重要的事情是不会回到zj的。
陆渊恐怕从见到王守仁的第一眼起便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只是还弄不清王守仁回到zj的真实目的罢了。
至于谢慎,恐怕陆渊根本就不敢兴趣,只是出于礼貌捎带提及罢了。
“回世伯的话,小侄和慎贤弟准备前往杭州府,在这码头被兵丁拦了下来,说是有大员经过,河道按照规制需要进行封锁。我二人一番探听才知道是世伯的船驾,自然便等候在此。”
王守仁的这番话滴水不漏,总归没有让谢慎失望。
陆渊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二人便和老夫同行吧。”
“多谢世伯!”
“多谢陆大人!”
二人齐齐冲陆渊拱手致谢,陆渊则是点了点头算是受了这份礼。
三人行到船舱之中,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欣赏着河岸美景。陆渊乘坐的这只官船比谢、王二人之前的那只“三明瓦”就要大上许多了。船舱之内非但可供休憩,就是办一个小型宴会都不为过。
当然,此时的陆渊没有什么心情招歌妓来享受丝竹管弦之乐。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乔总旗可是跟他通过了气,这参奏巡抚刘德的第一封奏疏必须得由他这个zj按察副使来写。
陆渊虽然算不上什么圣人,但一直也努力使自己保持儒官的形象。
他与zj巡抚刘德说来还私交不浅,甚至在前年给家中的小辈定下了婚事。一旦他的长子陆相进士登科,便迎娶刘德的嫡女。这在旁人看来最是门当户对的婚事现在肯定无法成行,究其原因都是因为刘德性子太刚直,得罪了太多的人。
盐运使卢仲景案只是一个由头,如今朝中不管是锦衣卫还是东厂都盯了上来,肯定是要拉出一人顶缸的,刘德是当时案件的主审官,必然是顶缸的最佳人选。
陆渊宦海沉浮多年,早已看清这其中的关节,自然也不想把自己搭进去。至于两家小辈之间的婚约只能就此了断。即便他陆渊的脊梁骨被人在背后猛戳,他也绝不能拿自己家族的命运开玩笑。
锦衣卫北镇抚司乔总旗离开陆家老宅后,陆渊也想了很久。究竟为何锦衣卫的人会盯着他不放。最后太才明白,锦衣卫的人也是看中了他和刘德的私交。以他这个刘德密友的身份站出来检举刘德的劣迹,肯定更有说服力。
官场之上,从来就是尔虞我诈,陆渊此刻已经被锦衣卫的人裹挟,自然也没有旁的选择。
站在他面前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着亲家刘德去死,一个是检举刘德偷生。
只要是正常的人,都会选择后者。同样,陆渊并不为自己的这个选择感到羞愧。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陆渊又何尝不想做一个单纯的人,但在大明朝的官场中,这样的人是没有前程可言的。
陆渊便是不为他自己着想,也得为他的孩子们着想,也得为陆家这一百年家族着想。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无奈,但这个选择必须得作
从绍兴走水路到杭州十分顺畅,进入运河后船道便繁忙了起来。
大运河自从隋炀帝杨广下令开凿修筑以来,已经近千年,几经改道修筑,但主体仍然得以保留。
进入到运河后,陆渊便不能再下令封锁河道了。不然若是误了漕运,这个罪名他可担当不起。
御史台的那些老匹夫,可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的任务就是参奏官员,让他们抓到了把柄那还了得。
何况现在正是非常时期,陆渊本身就要参奏刘德,若是被御史台的人抓住个人私德一通评说,这大事也得跟着黄了。
文人对付文人有无数种方法,但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一条,那就是把你的名声搞臭。
只要把名声搞臭,再想炮制出罪名便容易的多了。
深谙其中规则的陆渊自然要小心谨慎行事,用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来形容都不为过。
“世伯此次回杭州府,可是为了公干?”
见陆渊面色凝重,王守仁主动打破了沉静的氛围。
“恩,老夫休沐数日,也是时候回按察司衙门处理公务了。”
王守仁也知道老按察使乞骸骨卸任后,陆渊便是zj按察司的实际掌权者,便点了点头道:“如此,小侄有一件事相求,还请世伯一定成全。”
听到这里,谢慎心中一沉。
终于到了关键时刻了,此次他与王守仁能否成功营救出王守仁的叔父王宿就看此举了。
他们能够运营的人脉并不多,陆渊毫不疑问是最容易接洽的。如果连陆渊都拒绝出手相助,王宿可就真的相当于被判处死刑了。
最重要的是,谢慎曾亲眼见到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乔总旗前往陆府和陆渊密谈。至于二人密谈的内容,他当然不得而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锦衣卫来绍兴查案,绕不开陆渊!
如果陆渊能够在王守仁和锦衣卫之间牵线搭桥,王宿再能提供出有用的证据,救他出囹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过有的话王守仁可以说,他却不能说。王守仁说是真性情,因为王家和陆家是世交。可是同样的话若是换做谢慎去说,效果就完全不同了,那就是竖子不知进退!
虽然谢慎通过自己的努力已经在诸多大员心中留下了好印象,但他也十分清楚以自己现在寒门出身的地位,根本不可能被这些大员彻底信任。
陆渊待他态度是很好,但那也不过是一种故作谦和的假象罢了。
只不过王守仁还是急切了一点,这个话不是不能问,但等到了杭州府再问明显会更合适一些。
。。。
第八十九章 沧浪之水浊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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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渊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茶杯,朝窗外点了点道:“贤侄看这运河中景象可繁盛否?”
陆渊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个问题,非但是王守仁,就连谢慎都跟着懵了。
这个陆大人还真是懂得和稀泥,王守仁不过是问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他就想着用别的话题遮掩过去。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还没等到王守仁作答,陆渊便当先跟了一句。
这句话一出,谢慎心中就已经有了底子。
这个陆渊看来已经深陷此案中,拿运河繁盛景象作比在发牢骚呢。
王守仁也似乎听出了陆渊话中深意,只是他还不知该怎么回答。
“运河繁盛与否并不重要。”
王守仁最终选择了一个最为稳妥的回答。
他稍顿了顿,冲陆渊拱手道:“在小侄看来,只要这运河可以养活沿岸数以千户、万户的百姓,就是大功德。”
陆渊原本黯淡的面容生出光彩来,他频频点头道:“贤侄说的不错,昔日隋炀帝修筑运河为的也是荫及后世子孙,为千秋大业记,不过他是太急功近利了些。”
陆渊对王守仁的回答很满意,他提起笔来在书案上写了一个墨字交给王守仁。
谢慎瞥了一眼,只见一个硕大的“何”字居于纸张正中,分外显眼。
王守仁思忖了片刻,提笔在这个“何”字下写下“盐运”二字。
谢慎一直在观察陆渊的表情,发现一向处变不惊的陆大人竟然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慌。
只不过这惊慌很快就被陆渊自己掩饰了起来,若不细心观察,自然无法发现。
看来谢慎之前的推断没有问题,陆渊果然是此案中的关键人物,甚至可能左右最后局势的发展。
“你把事情详情细细说来罢。”
陆渊能够给王守仁陈说的机会已经很难得了,王守仁自然也不敢托大,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了陆渊听。
陆渊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听了王守仁的陈说后并没有立刻作答复,而是起身背负着双手,在船舱之内踱起步来。
有时候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因为没有结果至少还不会让人失望。
约莫过了盏茶的工夫,陆渊方是转过身来,冲谢慎淡淡道:“这件事情,老夫会帮你,不过贤侄也需要按照老夫说的去做。”
王守仁本已经心灰意冷,此刻听闻陆渊愿意出手相助,哪里还顾得思考良多,当即冲陆渊行了一记大礼道:“多谢世伯,世伯有什么要求尽管对小侄吩咐,小侄一定尽力而为。”
陆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