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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主人,为什么不能叫主人师兄,我就觉得主人最好听了!而且画儿觉得,主人身上有一道气息让人觉得格外亲切,仿佛天生就让人心生温暖和舒适。”
“不许就是不许,画儿听话,以后就叫我师兄。听话的话就有糖吃!”
“糖是什么东西?”
“糖是甜甜的东西,可好吃了。”
“可是……甜是什么东西?”
“……”
便在这般一问一答中,在张翼轸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画儿之后,一男一女二人已经收拾停当,就在这小妙境中一人一屋各自住下。
然而不管张翼轸如何循循善诱,画儿却总是改不了口,一口一个主人师兄地叫,让他颇为无奈。张翼轸甚至暗中请教玉成,奈何玉成又一次进入沉睡之中,没有作答。
这一日中午时分,灵空满脸堆笑出现在小妙境,手中竟然提了一个食盒。
张翼轸深感意外,自从他来小妙境后,灵空从未在吃饭时露过面,今天不但难得出现,而且还带来了丰盛的食物!看着灵空颇堪玩味的笑容,少年心中嘀咕:莫非师傅真的如九灵道长所说,特意烧菜给他吃,就是为了和九灵道长的厨艺一比高低?
灵空被张翼轸一脸狐疑的笑容唬得心里没底,不打自招:“翼轸,师傅先前没烧菜给你吃,只是忙于他事。现今你这小妙境上新添画儿,虽不是我的徒儿,总算是我徒儿的师妹,所以师傅我再忙也要亲自下厨做些美味佳肴,就当是欢迎画儿入住小妙境,你也不过是借画儿之光尝尝师傅的手艺罢了,不可多想其他!”
“多想什么?比如……”
“比如九灵老儿!”灵空“哼”了一声,气呼呼地不理张翼轸,径直走到画儿面前,和声细气地说道。
“画儿,师叔给你烧了些饭菜,快来尝尝是否可口?若是好吃,下次师叔再做给你吃!”
也多亏张翼轸也教了画儿一些人情世故,才没有让画儿问出“师叔是什么东西”的话来。不过画儿昂着头看了灵空片刻,居然看也未看食盒中的食物,说道:“画儿不吃饭菜,只吃水果。师叔,山涧对面就是画儿最爱吃的葡萄,要不你飞过去帮画儿摘来?”
灵空哭笑不得,一脸晦气地将食盒扔到张翼轸面前,说道:“正好便宜了你小子。只管吃,不许妄加评论。”
张翼轸也觉好笑,灵空竟是对他的厨艺颇不自信,深怕输给九灵,当下说道:“师傅,你我师徒二人还从来没有在这小妙境上以天地为屋,临风听潺潺水声对酒当歌,今日正当时机,岂可错过?”
灵空一听也一扫沮丧之意,从食盒之中将食物一一拿出,又从身后变戏法一般拿出一坛酒来,豪气顿生,说道:“好徒儿,今日师傅就好好陪你大醉一场!管他那谁输谁赢,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我灵空又岂会和九灵老儿计较短长!”
张翼轸哈哈一笑,斟满两杯酒,和灵空一饮而空。一时想起自从离开太平村,又误打误撞拜灵空为师,入得三元宫,其后华山论道,灵空中途逃走,等到回来灵空从王屋山清虚宫返回途中竟也记得去家中看望爹娘,虽说灵空这个便宜师傅并无尽到为人师表的职责,但倒也细心周到,对他倒是多有关怀和爱护。想到此处,张翼轸不觉眼圈发红,低头急忙吃了几口菜,唯恐灵空发现。
灵空见张翼轸吃菜,方才的坦然消失不见,神情突然紧张起来,小声地问:“翼轸,饭菜是否可口?”
一句话便将张翼轸的感慨万千逗得烟消云散,呵呵一笑,这位故作深沉的少年又挟起几样菜,放入嘴中慢慢品尝一番,直等得灵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眼见就要急得跳将起来,他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入口三分味,回味无穷香!师傅,你这饭菜色香味俱佳,相比九灵道长的手艺丝毫不差,最重要的一点是胜在饭中有情菜中有义。烧菜之时若是用情用心加入其中,这饭菜便是吃在口中留在心里了。”
灵空一愣,片刻之中喜笑颜开,拍拍张翼轸的肩膀,哈哈一笑说道:“翼轸,有你此言,不枉师傅忙活一场!好教九灵老儿得知,我灵空烧菜手艺不比他差,而且还胜在真心实意之上。”
话题一转,灵空又问道:“翼轸,近来道法进展如何?”
难得灵空问起道法修为,张翼轸想了一想,暗中一试道力,只觉体内道力运转流畅,只是龙息潜藏其中,颇有一些难以控制之处,便如实答道:“好教师傅得知,我这一身道力,应已入境。只是道力之中蕴含有倾颖所留的龙息,总有一丝涩滞之感,不知如何处理?”
灵空先前对倾颖特意留龙息于张翼轸体内一事也记在心上,当下伸手一探,抓住张翼轸手腕试探一番,略一沉吟,说道:“龙女龙息乃是灵力,地仙以下无法炼化,是以此事为师也无力帮你。不过……嘿嘿,我三元宫已有地仙,怕是不久便有人主动前来助你一臂之力,我这个便宜师傅又可偷懒一次了!”
说着,灵空竟是得意地大笑不停,似乎占了天大的便宜一般。张翼轸却暗暗期待,心道若是将龙息彻底炼化为已所用,只怕功力应是大为增长,不知会到什么境界?到时若是自己再勤加修行,或许不久便可御剑飞空。
张翼轸心中宽慰,不由多喝了几杯。喝得三四分醉意之时,回头一看,却见画儿正一人静静地坐在花草丛中,痴痴地望着天边云朵,一言不发地出神。
张翼轸心中奇道,以画儿这般孩童性格,怎的也有这般安静时候?而且见她双眼痴迷,一时沉思,孩童的天性全然不见,竟像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画儿心性纯净,怎会又有心事?莫非她记起了往事不成?
第二卷 金错刀 第十七章 谁家仙子舞清影
一时心血来潮,张翼轸喊道:“画儿,你为何发愣?可是想起了什么?”
画儿一怔,便如受惊的小鸟一般突然醒来,愣了一下才对张翼轸笑吟吟道:“主人师兄,画儿只是忽然觉得天地悠悠,世事沧桑,仿佛已经在这世间留恋了千年,只是总是感觉远远近近,想不分明,所以一时出神。”
“不过既然忘记,何必再想,徒增烦恼!主人师兄,画儿见你和师叔相对喝酒,无乐助兴,不如画儿抚琴一曲,好教主人师兄下酒!”
“好!”张翼轸兴趣所致,一时也不计较画儿的“主人师兄”听起来是如何别扭,也更未在意画儿话中的感慨哪里是初生之人所能感悟得出!正要抚掌,转眼间又想到这小妙境之上哪里有琴可弹?
正懊恼间,忽见画儿将身一跃便飞到空中,只轻轻一伸手向远处一招!
只见不知几何远的云海之中,突然从中飞出一缕云雾。云雾如白绫飞空,如被人牵线一般飞到画儿手中。画儿将云雾置于双手之上,双手左右分开,只见她运手如飞,眨眼间一具白云所成的闪耀七彩光华的古琴便出现在手中。
画儿双手捧琴,缓缓从空中飞落,然后盘腿坐于花间,素手纤纤弹动琴弦。
只听“铮”的一声……只一声琴响,四周便刹那间安静下来,一时风声、鸟声和水声全部远去不闻,只余一缕清音恍如天际飘来,渺渺间回响于天地之间,远时如在天边遥不可闻,近又如在耳边喃喃低语。
张翼轸呆痴一般,任凭杯中酒洒落地上。灵空更是愣愣地将一杯酒全部端进了脖间恍然不觉。二人犹如石化,呆若木鸡地远望静坐花间的画儿双手纷飞如蝶抚琴弹曲。
铮铮淙淙,宛如天籁齐鸣,又如春回大地,春风拂过山涧带来鸟语花香的消息。一双手,一张琴,竟能演奏出如此空灵、浩渺恍如天乐的妙音,直让张翼轸如坠云端,不知今日何日,不知此时何时,如痴如醉,如呆如傻。
不知几时,一只鸟儿从远处飞来,盘旋在画儿上方,引吭高歌,婉转啼鸣。紧接着,两只、三只,无数只鸟儿不知从何处飞来,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鸟儿有的盘旋在空中,有的落在画儿身边,都翩翩起舞,或歌声清脆激昂,或婉转徘徊。更有几只白鹤和孔雀在空中四下飞舞,将远处的云雾引来,围绕画儿云起雾升。仙乐飘飘,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叮……”
余音袅袅,众鸟散尽,云开雾散,画儿两手一合,手中云琴再次化为一片白云,然后消散而去,只余一缕清音回荡山间,便如昨夜遗梦遥不可追。
直到画儿笑嘻嘻地来到近前,调皮地皱了一下鼻子,说道:“主人师兄,不知画儿所奏的曲子可否听得?”
岂止听得,简直就是此曲只应天上有,凡夫俗子又有几人有此福缘得闻如此天乐?
张翼轸如梦方醒,一脸激动,连连点头夸道:“画儿琴艺举世无双,翼轸今日得闻,实乃三生有幸。”
画儿却叹息一声,不将张翼轸的夸奖放在心上,转瞬间神色黯淡下来。
“可惜画儿现在功力低微,不能离开画卷百丈方圆,否则定要凌空飞到九宵之上,看那浩渺天际的尽头,到底有没有画儿刚才忽然想到的一处亭台楼阁。奇怪得很,画儿只一弹琴,便觉神思渺渺,只觉便要乘风而去,想到画儿就要远离主人师兄,心情悲伤无限……”
“不过或许只是画儿的胡思乱想罢了,莫说画儿能飞到九天,便是能飞过山涧采摘一些新鲜水果,也是高兴得很……”
“呃……”张翼轸只应了一声,心中忽有所感,还未说话,只听得“嗖”的一声,灵空已然御剑飞空,疾如闪电般飞向山涧对面。速度之快,张翼轸生平仅见,不由得暗暗赞叹,师傅的飞剑之能原来也不逊于真平!
画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去的灵空,不解地问道:“灵空师叔莫非嫌我的琴声难听,惊吓逃跑了?”
这个画儿,有些事情无师自通,且高深莫测,有些事情却一无所知,犹如孩童,当真让张翼轸琢磨不透,如此插曲一出,刚才心中灵光一闪又消失不见,他只好摇摇头,略过不想,耐心地解释道:“灵空师叔是为你采摘水果去了……”
“我没有让他帮我采摘水果,他为什么这么热情?他是好人么?”
“……想是灵空师傅为你的琴声所倾倒,同时疼爱你这个师侄,所以才一听你想吃水果,便御剑而去!”
“御剑?可是飞空为什么要踩着一把剑?我飞天为什么不需要剑?”
“这个……我也不知,只是大凡修道之士都与飞剑心意相通,所以才凭剑而飞。画儿不需要御剑,也许是画儿乃是天地造化所成,所以与凡人大不相同。”
“也对喽,画儿飞天时空无所依,想飞便飞了。可是主人师兄,你为什么不会飞天?”
张翼轸不免脸红,嚅嚅道:“我无飞剑可用!”
“那主人师兄不如学我,无飞剑可用,那便御空!”画儿一本正经地说道。
御空?
张翼轸心念一闪,空无所依,何御之有?只是所闻所见修道之人凡是地仙以下,若要飞天皆御剑而行,从未想过虚空本来空空如也,如何御空飞行?虽是见到倾颍飞天驾云,而戴婵儿御风而行,张翼轸自认为倾颍和戴婵儿乃是天生神人,自有神异之处,却不曾想这其中有何不同和可取之处?
云也好,风也罢,其实与飞剑相似,都是可以凭借用来飞天,但虚空渺渺不可得,又如何可以凭借呢?
不过画儿一说倒是提醒了张翼轸,他如今无飞剑可用,为何不学学倾颍和戴婵儿,试一试驾云或御风呢?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一处关键之处,却一闪而过,又觉飞鸿沓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