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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朗机?”
朱厚照这话绝不是虚言。
水师航行,最头痛的,就是这补给的问题了,不说你许了人家多少的好处,可你得给人吃饭,给人喝水吧。
若是贸然航行,一旦看不到陆地,而且还是几万人的船队,若是不能得到补给,难道让他们到那些岛屿上打猎吗?
可是这些问题,在朱厚照对佛朗机人的航行路线在新发现后,终于统统解决了。
存粮现在还有不少,再加上一处处的据点都可以洗劫一遍,完全足够水师的补给,而且航线也是现成的,不必像早年的开拓者们一样找不到陆地,就得饿死在船上。
越想,朱厚照越加振奋,眼睛都不由已经放光了,他徐徐道:“那么,我们下一步就是莫兰。”
刘瑾随着朱厚照在图上所指的地方,而后看着那天竺的位置,两腿已经开始发软了。
去天竺?
可天竺之后呢?
他眼睛直勾勾的久久地盯着舆图上的最角落的一个位置。
刘瑾感觉心口一阵发痛,就差直接开口说,陛下疯了,绝对疯了。
朱厚照却是浮出一抹笑,这一次,他笑得很深沉,仿佛自己的人生终于找到了意义。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征服更有快感呢。
从前的朱厚照,身为大明天子,眼睛里只有鞑靼人,这并不奇怪,以大明的体量,若是去欺负什么安南、朝鲜,说得难听一些,说是胜之不武都不为过。
有的人,追求的是荣华富贵,有人所追求的是升官发财,可是对朱厚照,他所追求的是什么?他厌恶了安逸,厌恶锦衣玉食,所以自幼开始,他穿着鞑靼人的衣服,也学鞑靼人饮毛茹血,他不爱清茶,他爱喝酒,越烈的酒越好。
他不喜欢待在宫殿里,却喜欢往边镇跑,即便旅途艰险,他也完全无所畏惧。
所以,带着水师在这茫茫大海之中航行,其实海上的生活是很是艰辛的,一旦遇到了风浪,更是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惧。不管你的身份是否尊贵,在这海上,该受的苦还是得受,可是……朱厚照就是喜欢。
难以遏制的喜欢。
“朕……”朱厚照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道:“朕一定会做一件大事给人看看,无论别人懂不懂,可是朕一定要做。”
只是……
“刘伴伴,你怎么又跪下了?”
他一侧眸,愕然地看着刘瑾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已经清脆地跪了下去。
事实上,若不是因为做了朱厚照的伴伴,刘瑾不过是个小的不起眼的人物,当年家境贫寒,这才进了宫里来做太监。
做太监本质上,只是为了不挨饿,贪图几分安逸而已。
他倒是运气也不算差,跟了身份最尊重的人,当今天子。
可是……
这也是他最不幸的地方,这位天子不畏艰辛,可他不想吃苦受罪啊。
第一千八百三十七章:励精图治
当刘瑾真正意识到朱厚照企图的时候,他再一次让朱厚照给吓尿了。
虽然刘瑾其实早该习惯朱厚照总能干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可他还是忍不住感叹,这得有多大的心,才敢做这样的事儿啊。
那万里之外的佛朗机有个什么好,你看这些红毛鬼,一个个的面目可憎的。
“陛下,陛下……奴婢……奴婢以为……”
可怜刘瑾这话还没说上一半,朱厚照的目光就已经凌厉地看着他。
这就是刘瑾和叶春秋的不同啊,叶春秋虽然也不喜欢朱厚照冒险,可这只是纯粹的为朱厚照的安危着想,很多时候,叶春秋似乎有意在纵容朱厚照的雄心。
比如这舆图,就是叶春秋所送的。
凌厉的眼神一转,朱厚照失望地看了一眼刘瑾,道:“那朕命人将你送回去吧。”
“啊……”刘瑾呆了一下,又是魂不附体起来,呃……自己敢回去吗?
陛下往佛朗机去了,自己这个随侍的宦官,却是灰溜溜的回去,太后和皇后,还不将自己撕了啊?
于是刘瑾磕头如捣蒜地连忙道:“奴婢不敢回去。”
朱厚照看刘瑾这样子,倒是心软了一些,便道:“那就跟着朕走,朕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朕办完了这件大事,朕给你赏个更大的官儿做,你不是有亲戚吗?你去让人过继一个儿子给你,朕给他封爵。”
这些年来,朱厚照早不再是那个傻乎乎的天子了,早就有了心机,至少他比谁都清楚,刘瑾最惺惺念念的就是这个。
可是太监想要封爵,太难太难了,哪个太监不想过继一个后代,这后代继承自己的爵位?否则,即便自己有金山银山,那又如何?就算认了一个儿子,人家等你死了,分分钟就认祖归宗,何况那时候他无权无势,平时自己得罪了这样多的人,人家要碾死这后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封爵了就不同了,这是朝廷认证,你想要保住自己的爵位,就只能认刘瑾是祖宗,否则这世袭的爵位可就没了,将来有了这爵位,财富也能有所保障。
刘瑾心头猛地一挑,想了想,便咬了咬牙道:“奴婢……奴婢听旨。”
朱厚照虽是雄心满满,可在这满满大海上,偶然也是有思乡之心的,刘瑾虽是他的伴伴,可也算他半个亲人,有刘瑾陪着,倒是减少了朱厚照的思乡之情。
这一回,刘瑾倒是显得心甘情愿了,朱厚照的心情自然又好了起来。
缓步从总督府里出来,这西洋烈日炎炎,方才还不觉得,现在却才发现自己浑身已是大汗淋漓,后襟都湿透了。
他抬头看着烈阳,还有远处的油棕树,朱厚照的神色变得落寞起来,禁不住道:“刘伴伴。”
“奴婢在呢。”
朱厚照道:“你猜这个时候,叶春秋在做什么?”
“鲁王殿下?”刘瑾犹豫了一下,才道:“鲁王殿下一定在挂念陛下吧。”
“不会。”朱厚照很果断地道:“他现在应当进了京师,在给朕擦屁股了。不过……朕想着,他现在一定在和母后痛骂着朕。哎……没法子了,骂就骂吧,天底下做大事的人,又有几个是轻易被人理解的人呢?每一个人都贪图着安逸,能过眼前就过眼前,哎……朕只是不想做这样的人,想好好做一件大事而已。”
刘瑾倒是露出了几分忧色,道:“陛下如今一下子没了音讯,只怕京里……”
“朕早说了,有叶春秋呢,有春秋在,一切都能料理好的。”朱厚照自信满满地接着道:“若是没有春秋,朕还不敢冒这个风险呢,祖宗的社稷,其实也很是要紧的。”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
………………
而这个时候,在朱厚照的千里之外……
“亚父,你在想什么?”
此时的朱载垚,已经戴上了通天冠,身上穿着冕服,一身的尊贵之势。
登基大典是在昨日完成的,为了尽快稳住人心,所以大典进行得很快。
朱载垚昨日没少受折腾,又是接见百官,又是去告祭太庙。
而如今,他已成了大明天子,以隆庆为年号,只是现在,并非是隆庆元年,这是明年才有的年号,现在依旧是正德十六年。
朱载垚今日将叶春秋召入宫中,这个时候,正在这暖阁里与叶春秋闲谈。
这一次闲谈,显然是朱载垚对于自己有些不太自信所致,他看到亚父,就感觉这人亲切得和自己的父皇一样,最重要的是,叶春秋所表现出来的气度,总能莫名地使他感到安心。
而叶春秋,已经同时上表,希望能够出关去,将这里的事统统抛给朱载垚。
朱载垚心里很是忐忑,他看着叶春秋若有所思的样子,禁不住有些好奇,这才问出这句话。
叶春秋淡然一笑道:“臣在想太上皇,若是他还好好地活着,他这个时候在哪里,在做什么,又在想什么呢?”
朱载垚听了,也禁不住感慨地道:“是啊,儿臣……”
“要自称朕……”叶春秋纠正他。
朱载垚却是固执地道:“儿臣有时候也在想,若是父皇健在,他会做什么?可是……想了也是于事无补,自幼开始,在儿臣心里,父皇的言行,总是让人摸不透,不,儿臣的意思是,不能用常理去摸透他。”
叶春秋不由哑然失笑,道:“是啊。”
这不就是神经病吗?虽然说常理无法摸透,这说话太有逼格了,可实际上,通俗来说,就是脑子缺了一根弦。
随即,叶春秋摇摇头地接着道:“无论如何,现在陛下已经克继大统了,太上皇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臣没有其他的意思,臣的意思是,这天下的万民,再不是仰仗太上皇,而是仰仗着陛下,陛下需励精图治,才能让人过上好日子。臣所说的这个人,再不是那些所谓的‘民’,那些‘民’的时代也已过去了,方才臣给陛下所讲的人与民之别,陛下可还记得吗?”
第一千八百三十八章:为帝之道
“当然记得。”朱载垚道:“这世上自称为民的,大多数都只是以民来做借口而已,真正的民,是辛劳地在田埂之间劳作,只求一家勉强能够混个温饱,遭灾的时候,只求能够活下去,他们才是真正的民。而庙堂上,或者是士林清议里的民,却打着他们的名义,自诩自己为民,实则,却是一群蠢虫!他们吸着民脂民膏,不事生产,读了一些书,张口引经据典,个个锦衣玉食,实则,却是打着民的名义,为自己图谋私利!朕要施仁政,便是要教真正的民能够吃饱穿暖,而非是收买这些打着民之名义的士绅。”
叶春秋不禁莞尔笑了,而后道:“可是啊,陛下也不能过犹不及,天下的民,其实是最没有力量的,他们不能识文断字,行不过方圆十里,他们所思所想的东西,都被士绅们控制着,这也是那些士绅们借此来要挟朝廷的手段,所以陛下要行仁政,既要真正以万民为念,却也不能依靠这些完全无法做主的民。”
朱载垚连忙接口道:“亚父所说的,莫非是儿臣要依赖商贾吗?”
叶春秋看了朱载垚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提高商贾的地位,借此来制衡士绅,而陛下也需防范商贾,他们未必就靠得住。其实,天下哪里有什么现成实施仁政的模板呢?什么三皇五帝大治天下的典故,其实这都是久远的事,世事无常,这天底下,从未有一个真正能大治天下的模板,祖宗之法不可行,三皇五帝靠不住,便是关外那一套,完全依靠商贾的那一套,放在关内,只怕也靠不住,人哪,都懒,许多人,不求脚踏实死地,却总是寄望于祖宗成法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仿佛只需一种模式,按部就班的去做,就可以一劳永逸了。三皇五帝那一套是如此,祖宗之法其实也是如此,其实,这世上,真正关键的地方,在于人。”
朱载垚沉默了一下,想了想,才道:“亚父是认为太祖皇帝很可笑是吗?朕看了太祖的实录,太祖皇帝最想做的,就是创出一个祖宗之法来,于是颁大诰,制定大明律,设内阁,在地方上建立三司,又在部堂里设给事中,以年轻的官员,充入都察院,他便是希望,子孙们按着这祖宗之法,按部就班,认为这样,就可以天下永远太平了。”
叶春秋失笑,这可不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