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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身价百倍,在东晋时,有王与马共天下的歌谣,前头的那个王便是乌衣巷所住的王家,后头的马才是当时的皇族司马家族。也即是说,当时的天下乃是司马皇族与王家共掌,、王家的家业鼎盛,可见一斑,而如今,乌衣巷早已易主,哪里和王家有半分的干系。至于莫愁湖,在当时可谓是盛极,一到夜里,便是花灯如萤,丝竹阵阵,无数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可是到了后来,却只剩下了凄凉,只能听到鬼的夜哭之声了。
众人默然无语,感受到了这份沉重。天下兴亡,大抵不都是如此吗?就好似今日大家身临此境,在此通宵达旦、千金买笑,入目的尽都是极尽奢华,可是这些若是几十年后来看,又有什么意义?
嫣儿感觉自己被啪啪的打脸,这里可是烟花之所啊,恩科们一掷千金,玩的就是开心,这一句她也看懂了,气氛如此凝重,有天大雅兴的人,现在多半也只剩下了一肚子的悲呛,这词儿若是编了曲唱出来,还开心个毛线。
叶春秋继续落笔:“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秦淮,放悲声唱到老。”
这词句截取自孔尚任的《桃花扇》,叶春秋将哀江南改为了哀秦淮,当然,这里的秦淮自然说的是南京的秦淮河,用秦淮比喻江南没什么不妥。可是放在当下,又有点暗喻秦淮楼的意思。
整个曲儿,大致就是说,看到没有,这秦淮楼很富丽堂皇吧,大家在这儿玩的很开心对吧,不过别急,楼会塌的,百年之后,你们身上的绫罗绸缎就变成了灰烬,你们身边的美人,至多也不过是红粉骷髅罢了,你们今日开心,几十年之后,这儿也不过黄土一堆,大家别乐了,找个地方玩玩泥巴,哭去吧,浪什么浪?
写完了,叶春秋搁笔,然后将镇纸盖在纸上,他现在可一点都不担心,词曲就算是传出去,那也没什么。叶案首确实是来过青楼,而且小小年纪,也驻留过这烟花之所,不过别急,别人是来寻欢作乐的,可是叶案首是来思考人生的,佳人在侧,美酒在前,叶案首没有动心,叶案首在感慨天下兴亡,这是什么情操,柳下惠啊。
所以………叶春秋当然不会是柳永和唐伯虎,他是柳下惠,不不不,是范仲淹。
叶春秋露出微笑,看着嫣儿,嫣儿脸上僵硬,脸上的水粉都遮不住她这张臭脸了:“嫣儿小姐,学生只想到这一截,也只能写到这里了,现在……嫣儿小姐满意了吗?方才嫣儿小姐说,只要学生写了出来,便肯放人。就请嫣儿小姐将那人叫出来吧,学生还要读书,不能久留。”
嫣儿别看平时酥酥的,可是执掌这烟花之所的人,哪里是善茬,现在只恨不得叉起腰来撒泼。将这酸秀才狠狠的痛骂一顿,若不是这小子还带着纶巾,甚至寻几个打手狠狠揍叶春秋的心思都有。她现在极力想要回绝,不肯交人出来,这时恩客们纷纷道:“叶案首一鸣惊人啊。”
“叶案首赐词,秦淮楼今儿福气真是不浅。”
楼塌了,楼塌了啊,楼塌了还福气不浅,嫣儿鼻子都要气歪了,只见叶春秋似笑非笑的看自己,仿佛带着嘲讽一样,她咬碎了银牙。
却见叶春秋脸色一板:“怎么,嫣儿小姐想要食言吗?若是食言,可就不好说话了,学生虽只是个小小秀才,在嫣儿小姐面前不值一提,却也绝不是放任别人不守信用的,学生不喜欢惹官司,可真到了必要的时候,也就不是这样好说话了。”
翻脸堪比翻书还快。
这青楼是什么行当?说穿了,就是灰色行业,固然秦淮楼背后肯定会有官面上的人物撑腰,可是没有必要,却是极力不去惹麻烦的。
嫣儿当然知道这个叶案首不是省油的灯,一个声名鹊起的俊秀之才,若是当真要闹出点事来,最后的结果也只是两败俱伤。
第一百零三章:姐妹花
嫣儿冷冷一笑,却还是松了口,朝身边的龟奴使了个眼色,过不多时,便有人领了一个女孩儿来,这女孩儿已经被打扮了一番,年纪看起来比叶春秋大一点,虽然脸还未长开,却已有了美人的雏形,叶春秋身边的小女孩儿忙是扑上去,大叫:“姐姐……姐姐……”二人相拥而泣在一起。
叶春秋抿抿嘴,朝嫣儿笑了笑:“嫣儿小姐成人之美,学生感激不尽,学生还有事,告辞。”
拉着一对姐妹,辞别而去。
天色已是暗淡,身后的秦淮楼更显堂皇,无数红灯笼高高挂着,偶尔总有欢笑传来,叶春秋左右牵着两个小女孩儿月行越远,没有回头,身后那雕槛朱窗、笙歌幽细的世界不属于自己。
回到医馆,叶春秋落座,将两个女孩儿叫到了近前,打量她们一眼,两个女孩儿拜倒在地,道:“多谢公子搭救。”
叶春秋问她们:“你们叫什么名字。”
姐姐显得沉稳一些,柳叶眉微微一敛,道:“我们自被家中赶出来,就没有姓名了,现在幸得公子搭救,从此之后,我们姐妹即便为公子当牛做马,也是甘之如饴,公子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
啊……这样啊。
叶春秋沉吟片刻:“好吧,那么你就叫青霞,嗯,妹妹叫曼玉。”
叫着顺口就好,我乐意我开心。
青霞俏脸上升起些许红晕:“青霞……曼玉……公子喜欢这样的名字吗?”
叶春秋咳嗽一声:“只是熟悉罢了,叫起来顺口一些。”
叶春秋心里想,其实我对波多野结衣、武藤兰这名儿更熟悉一些,不过我现在是读书人,要注意风评才好。
看着这姐妹俩自始至终都手牵着手在一起,仿佛身边的人随时都可能会被分开一样,叶春秋心知这两个庶女自被大母逐出家一定吃了许多苦,便安慰道:“以后你们就在医馆里做事,给谈神医打下手,嗯,除了照料她的生活起居,也要学一学如何诊病看病……”
曼玉不禁有些失望,禁不住嘀咕道:“原来公子不要我们姐妹二人照料服侍。”
叶春秋哑然失笑,这两个姐妹能识文断字,看上去又颇为聪明,用来照料谈夫人再好不过了,等她们跟着谈夫人学一些临床的经验,自己再抄录出几本医书给她们充实理论,同济堂的妇科诊所也就后继有人了。
青霞是个很体贴的人,虽然没有妹妹曼玉那样的机灵,却善于察言观色,她对叶春秋有几分担心,不由问:“我在秦淮楼里听说,那赵嫣儿很不简单,在宁波城里很有能耐,公子今天……让她出丑,会不会……”
叶春秋闻言笑了,自信满满的道:“你放心就是,无妨的,她不但不会记恨我,过不了几天,还得乖乖来求我才是,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我叶春秋也不是善茬,嗯……你们不要害怕,我是说,我专治恶人的。”
曼玉便咯咯笑起来:“是呀,公子很厉害,一句楼塌了,就把那赵嫣儿吓死了。”
被人夸几句,尤其是美丽动人的妹子,叶春秋感觉还不错,不过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三个店铺都要重新修葺,现在同济堂已经欠了七八百两外债,再加上雇佣的人手吃喝,还有三十多个学徒要安顿,这可都是银子,叶春秋甚至虽然知道,越大的老板理应赊欠的外债越多,可是每每想到还欠着钱,就有点睡不踏实。
唯一让他感到知足的是,同济堂的未来预期还算看好,同时,自己拯救了四十来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假若不是自己,他们现在的处境理应很糟糕。现在看着他们穿着虽然并不体面却还算干净的衣衫,一个个开始忙碌,有的斟茶递水,有的帮忙悬挂蟠旗,有的将柜台擦拭的油光发亮,有的在分药、煎药,虽然有时候手脚笨拙一些,可是叶春秋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新生活的希望。
原先的博仁堂,已经专门开辟出了同济女堂。
宁波也可能是整个天下唯一的女医馆就此诞生。
叶春秋很无耻的在外头打了妇科圣手的招牌,这儿的装饰,要显得素雅一些,而且看病的场所却不是在外堂,外堂只负责接待,想要问诊,则在里头较为幽暗的里间,这当然是为女病人们提供一些**的缘故,除此之外,门口无论是迎客的,或是负责捣药、煎药、会账的人都是女童,绝不允许任何一个男子在这里闲逛或者出入,在这男女大妨的时代,一般的女子若是得了病,大抵要嘛是隐瞒,不好意思说出口,以至于病情恶化,痛不欲生。要嘛只好请大夫上门来看病,不过女大夫实在是凤毛麟角,所以男医们也不好细诊,大多数时候,也就大抵看看,至于病情是否能确定那也只有天知道了。
也正因为如此,历来中医对骨科、外伤乃至于其他头热寒症之类的症状诊断和治疗方法多如繁星,可是相关于妇科的诊断却是少之又少。
而现在,叶春秋突然想要呼喊,广大的女性朋友们,你们有福了,叶春秋要向大家先表达歉意,因为我特么的来晚了。
无论如何,这个细分市场若是做得好,绝对有利可图。
谈神医看到叶春秋这个架势,大抵明白了叶春秋的想法,再看叶春秋给自己身边安排的十几个女童,她心里就更了然了,叶春秋希望这些人从自己身上学到一些妇科的医术,当然,作为回报,叶春秋每日会送几千字的文稿来。
某种程度,这是一种交易,谁也不吃亏。
谈允贤没有点破叶春秋的心思,对于身边的青霞、曼玉一对姐妹也算是喜爱,尤其是听了她们的身世,更甘心将她们带在身边。
男科那儿,已经招募了几个寒热的大夫,还有几个骨伤外伤的大夫,再加上一些寻常的医生,勉强也足够,大抵还是用白药在撑着,生意坏不到哪里去,孙琦和叶春秋将博仁堂和原先的同济堂合二为一,将这里开辟成一个巨大的医馆,如今虽然已有**个大夫,再加上近二十个学徒,却还是显得空空荡荡的,不过眼下只是一个雏形,人手也没有必要增加太多,等将来有了银子,继续招募就是。
第一百零四章:走着瞧
如今架子搭了起来,棺材铺也关了门,大牛却没有失业,如今却是手里拿着一沓沓叶春秋写的广告,四处在宁波城里穿梭,与那些差役打着游击,在城中四处张贴‘牛皮癣’,无非是同济堂药到病除,或是同济女堂妇科圣手之类的话,大牛对于这样的事可谓津津乐道,还特意带了个小学徒,这小学徒也是叶春秋买来的,偏偏他是哑人,如今这小哑巴和大牛一起,一个拿着粥水刷墙贴广告,一个在街头望风,亲密无间。
只是这个时刻,父亲又来书信了。
每一次得到家书,在外的叶春秋总感觉很踏实,来到这个时代,有时梦中醒来,总觉得不真实,唯有这一封封的家书,书信之中那熟悉的文字,叶春秋才愕然想到,自己已成了一个正德朝的秀才,还有……一个人子。
今次的家书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可是叶春秋在油灯下却是皱眉,问题出在信纸上,以往大父这种乡下地主别的或许舍不得,唯独这子弟们读书写字,却是最舍得的,所以叶家采买的纸张多是温州的蠲纸,这种纸纸质洁白莹滑,很适合书写,不过价格稍稍高昂一些。
子弟们只要肯读书,大多都会有蠲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