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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居然是镇国公!
这不是正想打瞌睡,偏偏陛下送来了一个枕头吗?
镇国公是什么呢?从前大明朝是没有镇国公的,而到了正德朝,自从朱厚照玩了一个换马甲的游戏之后,改名为朱寿,自己将自己封为了镇国公,如此一来,这镇国公就有了神圣性,也就是说,在许多人的心里,镇国公即是天子,天子即是镇国公。
朱厚照自从成为镇国公之后,可没有少胡闹,他到处拿着镇国公的印章,以镇国公的名义颁布命令,这个印,虽然内阁不认可,可是其他人却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毕竟虽然陛下换了一个马甲,可这还是皇帝啊,皇帝的命令,你敢不执行?
所以从某种意义来说,镇国公比之郡王还要厉害,它虽是胡闹的产物,可是现在,这个天子的胡闹,显然越发的不可收拾了。
现在,朱厚照要将这个马甲赐给叶春秋!
这就意味着,虽然叶春秋已死,可毕竟镇国公还需要世袭罔替啊,虽然镇****已经全军覆没,可是镇国府却还在呢,镇国府的产业,也都还在那儿,将来叶家若当真生出一个男子,这个孩子,可就是大明第一等一的国公了,其恩荣,只怕绝不会在英国公和魏国公之下,几乎可以想象,这大明朝一个崭新的豪门,即将冉冉升起。
而这……显然是内阁不肯接受的,皇帝的马甲都要送人,这可怎么说得过去。
刘健果然忍耐不住了,他甚至可以容忍叶春秋追封为郡王,可是这镇国公……
刘健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陛下,臣以为,此举万万不可,这镇国公朱寿尚在……”他很委婉地说着,没有直接点名道姓,而是提醒朱厚照一个事实,陛下还在,怎么能将镇国公这个封爵拱手让人呢?这就好像当年洪武太祖皇帝在登基之前,号称吴国公,也正因为如此,吴国公在大明就成了禁忌,任何人都当不起吴国公三个字。
朱厚照却是万念俱灰的样子,眼眶红肿地道:“不,你错了。”
他抬眸看着刘健,然后苦涩一笑,才接着道:“朱寿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既然朱寿已死,那么这个镇国公就给予春秋追封吧。”
是啊,或许别人无法理解,可是朱厚照却是知道,朱寿已经死了,没有了叶春秋,朱寿自然就不能活在这个世上了,算起来,镇国府的一切本就是叶春秋创建起来的,现在叶春秋已经死了,对于朱厚照来说,朱寿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当初是叶春秋一直鼓励他,给他希望,告诉他理应坚持自己的理想,要如何才能实现它,所以朱厚照才改名为朱寿,所以他加封自己为镇国公,所以他在叶春秋的支持下成立了镇国府,所以才有了镇国新军,才有了附属于镇国府的许许多多的事物。
可是现在呢,镇国新军势必已经全军覆没,叶春秋也已死了,朱厚照失去的,又何止是一个肱骨、手足,失去的更是一个远大的理想,他的脑子里想象着那份万国舆图,而现在,这都已经成了空。
因为朱厚照知道,这个世上,再没有人像叶春秋那样鼓励自己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在别人眼里,这些只是自己荒诞和胡闹的产物,那么没有了叶春秋……镇国公对他还有什么意义呢?
朱寿已死……
朱厚照闭上了眼睛,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他的雄心壮志,他的皇图霸业,而今都成了一堆黄土,那么,这个残留的镇国公,就给叶春秋吧,至少……可以做一个缅怀,至少……自己在想念起叶春秋的时候,还会想到曾经那个雄心壮志的朱寿,至少……当有一日,或许是十年、二十年之后,叶春秋的子嗣以镇国公的名义来拜见自己的时候,自己还能从中依稀想起过往,想到原来自己还有过一段这样的日子,想到原来自己也曾有过的壮志。
朱厚照突然咬紧了牙关,断然道:“朕意已决,诸卿不必相劝。”
刘健欲言,因为他依旧觉得不合规矩,只是这时候,李东阳却是慌忙地一把拉住了他,疯狂地朝他摇头。
不能拒绝啊,这个时候的天子,是断然不能拒绝的,否则……
刘瑾心里喜极,忙是一脸悲痛地附和道:“陛下圣明,叶春秋功勋显著,追封镇国公,可谓是理所应当,奴婢深以为然。”
刚刚想要放弃的刘健终于还是耐不住了,道:“臣请陛下三思。”
他还是决心做最后一次的努力,因为在他看来,叶春秋身死虽是可惜,可是这样的封赏实在是太荒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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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二章:钦赐镇国公(第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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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时候,张彩突然冷笑着厉声道:“刘公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难道叶春秋的功劳不足以匹配镇国公吗?难道叶春秋为朝廷而死,以身报国,连这点恩赏,刘公亦觉得不好吗?刘公,国家的功臣,你怎可以这样对待?”
这一番话,令朱厚照猛地张大了眸子,眼色不善地瞪着刘健。
张彩的一番话,直接将刘健挤兑到了朱厚照的对立面,在别的方面,朱厚照或许可能妥协,可是现在的朱厚照,正在悲痛当中,却禁不住有些恼恨了。
是啊,张彩是说到了朕的心坎里去了,朕难道做什么,都一定要顺着你们这几个师傅的意吗?
那刘宇也是打起了精神,他深知这里头的玄机,便拜倒在地,沉痛地道:“陛下圣明啊,加封叶春秋为镇国公,实在是妙不可言,臣附议。”
朱厚照颌首,对刘宇的印象也好了几分,他依稀记得,刘宇和叶春秋也是有矛盾的,万万料不到这个时候,连这位都御史都站出来为叶春秋说好话。
如此一来,这个不可能的事,竟是实现了,司礼监这儿是唯朱厚照马首是瞻的,吏部天官也极力赞成,这就意味着,阻力减少了许多;而都御史乃是言官的首长,连他都赞成,想必到时也不会有什么御史会跳出来反对,至于谢迁和王华都没有表态,他们和叶春秋关系匪浅,就算反对,也是无力。还有李东阳,朱厚照知道,李师傅平时很少有自己的意见,现在就只有刘师傅了,而刘师傅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是螳螂挡车、蜉蝣撼树,脸上虽带着担忧,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朱厚照便决然地道:“这件事就如此吧,该议的也都议了,朕要一个时辰之后,立即颁发出圣旨,昭告天下,命人去待诏房,叫他们加紧一些,司礼监这儿,要立即加印。”
朱厚照没有给大家拒绝的机会,接着便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幽幽地道:“朕乏了,很是疲惫,实在没有精力再与诸位师傅和爱卿议政,你们这就去办事吧。”
他说着,脚步蹒跚地要出暖阁,刘瑾要来搀扶他,他却将刘瑾的手打开,道:“朕要去仁寿宫,朕想和母后说说话,你们……你们去办自己的事,不必理会朕。”
他孑身一人,孤独地率先离开了暖阁,只留下了这大明朝最中枢的几个臣子。
而他们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心情复杂。
等皇帝一走,刘瑾那悲恸的样子便收起来了,却是眯着眼,眼眸如刀子一样扫在刘健的身上,接着目光又看向王华。
刘瑾现在的心情很不错,叶春秋父子死了,王华痛失了女婿,噢,差点忘了,连王华的儿子,那个令人讨厌的王守仁,应该也一并死了。这真是好极了,何况这一次,陛下显然对刘健颇为不满,还真是一箭数雕,将来这朝野内外啊,还是自己说了算。
他走到王华的跟前,行了个礼,道;“王公,请节哀。”
虽像是安慰的样子,可是调侃的意味很是明显,呵呵……王华啊王华,你不是差点儿翻盘了吗?居然进了内阁,还有了一个甚得圣宠的叶春秋做女婿,连自己的儿子,也从贵州龙场回来了,还真是走运啊,就差点点,咱家就栽在你手里了,可是现在,如何了,现在咱家依旧还是笑到了最后的那个。
王华只低垂着头,他这个年纪,经历着无比的悲痛,知道了那个悲痛的消息才是一个时辰,头上已生出了许多的华发,他甚至连刘瑾的调侃都已经不在乎了!
是啊,伯安和春秋都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静初,静初若是闻知这样的噩耗,却不知会如何的伤心欲绝,他们才成婚不久,这女儿也才刚刚有身孕啊,若是……若是……
谢迁却是暴怒了,他本就为叶春秋的死而万分悲痛,更为老友而担心,这刘瑾一句节哀,他怎会听不出这里头的讥讽之意?这是往王华的伤口上撒盐!
谢迁豁然而起,他的性子素来就是耿直不虚假,立即满脸怒色地呵斥刘瑾道:“刘公公这是何意?”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谢迁和刘瑾所吸引。
刘瑾却只是嘿嘿一笑,道:“噢,不过是说一句节哀而已,这王公一下子没了儿子女婿,难道咱家说一句节哀都有错了?倒是谢公,这是何意?”
“你……”谢迁显得方寸大乱,若是平时,他素有善辨之名,可是现在心绪一乱,脑子嗡嗡作响,虽是怒不可遏,可却是没有心思和刘瑾耍嘴皮子。
刘瑾见他语塞,更加来了精神,怡然自得地道:“这人哪,都是有个旦夕祸福的,这是命,命里该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好啦,不和你们耍嘴皮子了,咱家还有事得忙呢,噢,王公,陛下有口谕,你的女儿而今有了身孕,叶春秋的事,得对他封锁消息,否则出了什么事,咱们都担待不起,你看,这叶侍学往日虽然和咱有些嫌隙,可是咱啊,却是心胸开阔着呢,咱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这一死,还不是咱给他唱赞歌,说好话来着?可比某些人要强得多了。”
他说到某些人的时候,却是故意朝刘健看了一眼,嘴角隐含着冷意。
刘健这一次算是彻底得罪死了刘瑾了,方才刘健说要起复杨一清,已经够刘瑾生出了深深的警惕。
刘瑾打了个哈哈,便道:“走了。说着,便迈开了步子,走出了暖阁。
张彩和刘宇二人在旁瞧着热闹,心里偷乐,现在见刘瑾一走,生怕自己失笑,便也忙跟着刘瑾一道出去。
在这暖阁里,四个阁臣默然无声,只有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终于,无论是刘健还是谢迁,都担心的看着王华,倒是这时,王华忍痛站了起来,勉强笑了笑,虽然这笑有些发苦,却还是道:“朱寘鐇叛乱,内阁必须振作精神,不能让时局糜烂下去。”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无论发生了什么,内阁也不能自乱阵脚,诸公,还是立即回内阁吧,大军征发在即,我等还有许多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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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三章:报仇雪耻(第七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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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追封的本意就是,生前你享受不到,所以让你到了阴间去享受的意思,这就如生前你得用银子买东西,死后直接给你印发一百万两的大钞烧给你,终究还是糊弄鬼的把戏。
想到叶春秋死了,刘瑾的心情便情不自禁地愉快起来,就差手舞足蹈了。但是当见到朱厚照,朱厚照依旧是失魂落魄的模样,显是在暖阁里枯坐了一宿,他的神情显得很是疲惫憔悴,刘瑾便只好努力收敛起从心到身的愉悦,表露出哀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