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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华的后头,有两个人朝叶春秋挤眉弄眼,不是陈蓉和张晋二人,是谁?
张晋还是那一副强盗好汉的模样,脸上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陈蓉也续了美髯,肚子有些发福,不似从前那青年的风流倜傥了,叶春秋却不好跟他们招呼,乖乖地在恩师面前卖乖讨巧:“恩师说哪里话,我道是师兄已经修书去了,肯定提了我的近况,不想多此一举。”
王守仁不料叶春秋很无耻地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便立即道:“我也道是春秋修书去了,不料他竟在等我。”
王华无奈摇头,前头已有一个马车等待多时,王华没想到迎接自己的不是轿子,有些诧异。
叶春秋笑呵呵地道:“恩师,这是学生的新玩意,天下独此一辆,是专门定制过的,想给恩师试试看。”
不过这马车有些不同,有专门上车的悬梯,也并非是从车辕处上车,而是一个独立的车厢,车厢与前头的马完全分离,下头的轮子竟是闪闪生辉,注意一看,并不是木质的,车轮处竟是蒙着皮。
王华带着一肚子的好奇上了车,车门一关,顿时整个车厢好似与外界的喧闹隔离了,马车开始徐徐而动,有些颠簸,却是可以接受,最重要地是,车子的运行十分平滑,虽然车轮会经过沟壑,却没有那种很硬的颠簸,却不知是车轮过滤掉了颠簸,还是座下那与众不同的地盘将其过滤,理应车厢的密封性占了很大的原因,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和王华从前所乘坐的马车截然不同。
车厢里的四周都蒙了皮,所以摸了摸,感觉还算不错,也没什么异味,上头的座椅不是木质,似乎里头填充了什么,一屁股便陷了下去,这就使得即便是有所震动,反而有一种摇椅所带来的摇晃感,而不是臀部与木质的座椅不断撞击的颠簸。
王华本来下船还是精神奕奕的,可是进入这密封的车厢,坐在这软绵绵的车椅上,竟是有些倦了,忍不住打了瞌睡,也不知什么时候,叶春秋打开了车门,恭恭敬敬地道:“恩师,到了。”
王华这才清醒,愣了一下,他自己也不知睡了多久,只晓得方才摇摇晃晃中,确实舒适惬意,竟是忍不住睡了个囫囵觉,他不由一笑,由叶春秋牵着出了车厢,外间嘈杂的声音便入了耳,仿佛一下子从出世又到了入世,他眼睛眯了眯,显得有些不适,等渐渐适应了光亮,方才笑道:“这是什么车,老夫这把老骨头,竟也坐得舒服。”
叶春秋笑道:“此车叫仙鹤车,取其飘飘欲仙之意,自然,这仙鹤又是一品官补服中的图案,取其官居一品之意。”
王华失笑,有些恼道:“老夫问的不是这个。”
叶春秋只好赔笑道:“是镇国府新建的车坊里的第一辆马车,所谓仙鹤车,其实是牵强附会,专门用去糊弄那些……咳咳……这车乃是合金打造,又配了木饰为补充……”
“好啦,好啦……”王华笑了笑,压压手道:“不必详细解释了,老夫也听不懂,不过这车的确坐得很舒服。”
叶春秋忙道:“这是车坊的第一辆车,特别打制,尊贵专享,时价只要三百八十八两银子,自然……这是学生孝敬给恩师的,你看,这车厢上还有铭文呢。”
王华果然看到车厢里有烫金的铭文,上书‘余姚王氏’的字样,下头还有蝇头小字,书写着官名。
王华颌首,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好意思,这是自己的门生,将来还是女婿,叶春秋孝敬自己,是理所应当的,只是这车还真是舒服啊,他不由道:“车里设的不是椅子?”
叶春秋笑吟吟地道:“那是沙发。”
“噢。”王华似懂非懂。
这沙发对于叶春秋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毕竟这时代的马车无论如何减震,终究还是有颠簸,即便是水泥路,也大致如此,而用沙发来做座椅,就彻底地将这微小的震动全部消弭于无形,当然,这马车的成本也是不小,单单这辆马车,就花费了将近六百多两银子。
不过因为是第一辆车,所以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定制,自然价格高昂许多,若是将来量产,成本至少可以压缩到两百两以下,而叶春秋三百八十八两银子的价格,其实也算是业界良心了,他瞄准的目标,多是那些平时乘轿子的贵人,这些人有钱,土财主们挣了钱,都是藏在自家的地窖里,只进不出,想要让他们掏钱,就得舍得下工本。
叶春秋小心翼翼地看着王华,忍不住道:“恩师,若是轿子和这马车之间做个取舍,恩师会选哪个?”
这才是重要客户啊,得听一听客户的意见。
王华捋须,稍稍犹豫,便道:“两样都选。”
叶春秋恍然大悟,自己竟是忘了一个问题,一个舍得雇顶轿子,还养着几个轿夫的人家,是根本不必去做取舍的,大爷们有钱啊,所以自始至终,就根本没有所谓的取舍问题,只有今天出门乘轿还是坐车的选择罢了。
第七百九十章:赐婚(第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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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春秋接着道:“倒是有劳了他们。”
说了几句闲话,看王华有些乏了,叶春秋便张罗着他和王守仁在后宅先歇下,方与陈蓉二人私下见面。
三人私下相处,先是各自会心笑起来,张晋瞪着眼道:“本来不想考下去,打算专心致志地做这逍遥自在的张举人了,而今见到春秋在此春风得意,又感到手痒了,不成,明岁的会试,我还要试试。”
陈蓉就鄙视地看着他道:“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试了又有什么用?”
张晋要和他争辩,叶春秋却做了和事老:“好了,好了,不要口舌之争了,陈兄,张兄,此番你们来京,是为了诗社?”
“是啊。”说到自己最感兴趣的,陈蓉连眼睛都变得灿亮了不少,道:“诗社迟早要北上发展的,这一次听说你要成亲了,我和张晋一商量,你成亲怎么能少了我们,为公嘛,是我们打算在这京师站稳脚跟,以京师为中心,经营北地;于私嘛,则是来见一见春秋,不,现在是叶侍学,叶侍学现在是江南的风云人物了,前几****修书来求稿,你竟不肯,真真是恼人。”
叶春秋便笑道:“我现在是官了,不敢再弄出什么你情我浓的诗词去丢人现眼了。”
张晋故作嗔怒地道:“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吗?哼哼,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京师做了什么。”
叶春秋莞尔一笑,三人吃着茶,叙着旧情,不禁怀念起从前的美好时光,都是唏嘘。
正说着,门子却来禀报,说有宦官上门,叶春秋忙去相迎,见了这宦官,此人道:“陛下听说王公到了,请王公与叶侍学即刻入宫觐见。”
叶春秋不料小皇帝竟是如此耳目灵通,很遗憾地对陈蓉和张晋道:“两位兄台,且先在舍下歇一歇,夜里我们秉烛夜谈。”
陈蓉抿嘴而笑道:“无妨,陛下召见,耽误不得,春秋快去就是。”
叶春秋忙是去请了王华,二人穿了朝服,便动身入宫。
王华入宫依旧是坐着马车,这仙鹤车坐着很舒服,尤其是上了御道之后,那仅有的颠簸感也开始变得微乎其微起来。
朱厚照似乎已是等候多时了,他见了王华,倒是显得正经了许多,咳嗽一声,正儿八经地道:“王师傅不必多礼,朕一直盼着你来,今日一见王师傅身体健朗,朕心安不少。”他谦谦有礼地说这番话的时候,趁着王华欠身坐下的功夫,忙是朝叶春秋俏皮地眨了眨眼。
叶春秋一脸郁闷,小皇帝在卖乖讨巧忽悠自己的恩师和岳父,自己该站在哪一边呢?
好在王华面露欣慰之色,道:“陛下,臣一路北上,倒是听说了大同的事,老臣万万想不到陛下有此仁心,哎……陛下长大了啊,如今当真越发的圣明了,若是先帝在天有灵,不知该有多高兴。”
朱厚照听到了王华的夸奖,龙颜大悦道:“哪里,哪里,都是恩师教得好。”
这次相谈还算是愉快,很快,寿宁宫就来了人,说是张太后请王华。
其实在来之前,大家心里都清楚,不是小皇帝急着让王华入宫,而是张太后要商议赐婚的事,现在张太后收了静初为义女,一个是义母,一个是亲爹,女方这儿,得先达成一致。
见王华走了,朱厚照才擦擦汗,对着留下了的叶春秋道:“吓死朕了,朕还以为王师傅还是当初在詹事府时的样子,想不到今儿转了性子,叶爱卿,你来得正好,朕正好有事儿寻你呢,你看看,这是什么?”
朱厚照说罢,便捡起了一份奏疏递到叶春秋的跟前。
说是奏疏,却显然又不是奏疏,竟是一张羊皮纸儿,上头都是拉丁的字母,叶春秋不由愣了一下。
朱厚照笑吟吟地道:“这是宁波市舶司那儿送来的,说是极西之地,有佛郎机人,他们的国王给朕上贡来了,贡品还没有运来,这个……算是国书,呵……想不到在万里极西之地,竟也有人仰慕朕的恩德,近来还真是喜事临门啊,老三啊,你知不知道佛郎机在哪里?噢,朕记得你绘过图……”
他显得很是开心,继续道:“这一次,朕就等他们的使臣来,好生看看这佛郎机的使臣是什么样子的,那市舶司的陈杰倒是很会办事,也是有功劳的。”
叶春秋接过这羊皮纸,看着上头生涩难懂的文句,既非英文,也不是法文,却是含笑道:“陛下,对方的使臣什么时候抵达?”
“这……”朱厚照皱眉道:“这就不知了,市舶司那儿自会安排。”
第七百九十一章:龙生九子,各有所别(第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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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春秋便回到自己的书房之中,他记忆力好,依旧记得那羊皮纸中的内容,便提了笔,一个个地将那些字母翻译,同时笔走龙蛇,大致的内容便被翻译了出来,是说佛郎机葡萄牙国国王曼努埃尔一世仰慕大明的恩德,因而愿意附为藩属,并且派出使节,赠上该国的贡物。
因为拉丁文生涩难懂,叶春秋也只能翻译出个大概,这国书大抵没有什么问题,他想了想,不由失笑,自己太紧张了,总是将这些佛郎机人当做什么洪水猛兽,可是事实上,这个时代的佛郎机人,远远及不上两百年之后那样强大。
只是,历史上并没有葡萄牙人要求进贡,莫非……是因为自己来到了这里,而改变了历史?他不由咋舌,这蝴蝶效应未免也太大了。
他在书房里歇了片刻,等张晋和陈蓉二人回来。
京师显然比杭州还要热闹一些,二人回到叶府,依然叽叽喳喳的,似乎在商议着诗社的事,旋即在书房里寻到了叶春秋,张晋先道:“春秋,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寻到一个好地方建京师的诗社了。”
叶春秋愣了一下:“却不知在哪里?”
陈蓉便懊恼道:“别听他瞎说,什么好地方,我看着不好,毕竟是在城外。”
张晋便怒道:“城外怎么了?胜在清静,主要还是开书局,印刷诗册,为何非要到喧闹的地方?这地方啊,靠运河近,可以辐射各地,现在的价格也是低廉,你没看到那儿的路有多宽,我看着好。”
叶春秋越听越不对味:“你们说的那地方,是不是有个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