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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双美丽的褐色大眼,如宝石般璀璨,如湖水般澄澈,宛如初生的婴儿,对这世界有些茫然惶恐,却又那般纯净信任。
她明明是个成年的女子,为何能拥有一双婴儿般澄净的眼?
“你……是谁?”
女人从幽冥地府前转回人世,一睁开眼,看见宛如天神般矗立在面前的陌生男子,立即问道。
她很镇定,语气中透露出的不是对未知的恐惧,而是疑惑,好像她连恐惧是什么都不晓得。
“这句话应该由我问妳才对吧?”知道这女孩会说中文,而且字正腔圆,应该不是偷渡的外劳或是卖春女,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他蹲下来捡起手机,塞回口袋里,然后注视她,分析她的身体状况。“妳觉得还好吧?”
“嗯,好像……没有什么大碍。”她慢吞吞地爬起来,发现自己至少能够自由移动四肢,可见身体并无大碍。
女孩看来还有些虚弱,不过应该没有生命的危险,于是廉炜霆开始板着脸教训她。“妳实在是很不应该,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生命是很可贵的,为何轻言放弃呢?妳可知道妳一时寻求解脱的痛快,会让多少人伤心难过?想想妳的父母、想想妳的朋友、想想关爱妳的人,妳对得起他们——”
“等、等一下!”她不得不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你以为我跳海自杀?”
“难道不是吗?”一个年轻姣好的女孩浑身湿淋淋地昏迷在沙滩上,不是投水自尽,难不成是在做日光浴?
“不!我不是要自杀,我只是——”只是什么?
女孩突然顿住,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妳怎么了?”廉炜霆狐疑地看着她怪异的表情。
“没……没什么。”女孩甩甩头,又说:“虽然我记不得详细的情形,但是我相信自己不会自杀。”
见她神情安宁恬静,没有一般人寻死后的歇斯底里与情绪崩溃,看来真如她所说,落水应该纯粹只是意外,不是自杀。
于是他点点头道:“既然妳不是自杀,身体也没问题,那么我送妳回去好了。告诉我妳住哪里,我等会儿开车——妳怎么了?”她倏然转白的秀丽面孔,让他不禁纳闷地询问。
“我住在哪里?”
“啊?”
“我不记得我住在哪里了!”
“不会吧?”廉炜霆错愕地瞪着她,连忙追问:“那妳的名字呢?妳叫什么名字?还有妳的家人——”
“我的名字?我的家人?我……我也想不起来!”她的神情看来比他还惊慌惶恐。
“妳再好好想一想!”廉炜霆厉声逼迫,失去记忆可是件超级麻烦的事。
“我……我的头好痛……我想不起来!我想不起来呀……”
她按着头,忍不住哭了,那崩溃痛哭的模样,教人看了万般不忍,而廉炜霆向来是个不忍让女人流泪的男人,于是他立刻上前按住她的手,柔声地安抚道:“好好,我不逼妳!妳别想了,别再想了。我想,妳可能是被海浪打上来时,撞到礁石才会失去记忆。”他望着她头上的包,如此猜测道。
“那我该怎么办?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抬起头,漂亮的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眼中泪珠晶莹,那慌乱无助的神情,狠狠揪住他的心。
但是这太荒谬了!他才认识她不到一个小时,而他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虽然那是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告诉自己不要心软,这女孩是什么来历他并不知晓,一时的善心,可能会替他带来大麻烦。而他这个人——恰巧最怕麻烦!
他找回迷失的理智,咧开嘴,试着给她一个和蔼亲切的笑容。
“妳想去收容机构吗?我可以替妳打电话给警察局——”
“不,不要!”女孩惊呼,猛力摇头。“我不要去什么收容机构,我根本不认识那里的人,我不想跟他们在一起。”
廉炜霆无奈地又叹口气,瞧瞧她,眼泪又快滴下来了,那梨花带泪的娇容,让他再也硬不下心肠。
也罢!反正朋友的别墅很大,目前也只住了他一个人,不愁没地方让她睡,而她瘦得很,也不差她一口饭,收容她,应该无所谓吧?
其实,种种合理的分析,都只在强化一个念头:他想让她留下!
他假装思考,心中已有了答案。
他向来是冷静自持的,如此不顾一切,让情感凌驾于理智之上,还是头一遭。
“好吧!我暂时收留妳一阵子,直到妳想起自己的姓名与住所,或是到我离开为止。”
目前他还能暂时再住一阵子,等到台北那边要开工了,他就必须返回台北,展开一连串忙碌的拍摄工作,届时纵使有心帮她,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我知道,谢谢你!我绝对不会白吃白住,我会帮忙做家事的。”她连忙提出保证。
“那再说吧!”他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瞧见她湿透的衣衫,随手脱下夏威夷风的蓝底花衬衫交给她。
“天暗了,风也大了,这件衣服妳披上。”他以会冷为由,半强迫地要她套上他的衬衫。
他拒绝承认,要她披上衣服,纯粹是男人的守财奴心态作祟,深怕别人窥见自己最重要的宝物。
“谢谢你。”
当她仰起头,对他甜甜一笑时,他的呼吸霎时一窒,大手也不争气地抖了下。
你这是干什么,没见过女人对你笑吗?他不留情地在心底喝斥自己,故意板起脸,掩饰令他乱了手脚的奇异感觉。
“走了!这里离我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四周很多珊瑚礁,天色全黑后路会很难走,趁着天色还没全暗,赶快回去了。”
他冷淡地转过身,带头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女孩二话不说,立即乖乖跟着他走。
现在的她就像沧海孤雏,不跟着他,还能跟着谁呢?
※※※
回到别墅,廉炜霆将她推进浴室里,找了另一件干净的衬衫给她替换,要她把自己打理干净。
他则利用这段时间,准备他们的晚餐。
打开冰箱取出两份冷冻的快餐意大利面,扔进微波炉里,那就是他们的晚餐。
他手艺不是很好,以往为了求得最完美的一刻,经常露宿荒郊野外,但他都是以罐头或干粮果腹,偶尔煮点热食暖腹,也只有自己咽得下去,因此他不会自不量力,下厨献丑。
不过只是煮点热汤,倒是难不倒他。
利用调味汤包加上鸡蛋,煮成一小锅汤,就是很棒的配汤了。
他刚将热汤端上桌,浴室的门就开启了。
“我洗好了。”女孩怯生生的声音从浴室门口传来。
“那正好!妳过来吃——”他一转身,手中的隔热垫差点掉落地面。
原以为她已不可能再令他感到惊讶,但他还是大吃一惊——为了她的美丽。
洗去海砂后,此刻的她,美得宛如一朵出水芙蓉,花瓣般雪白剔透的肌肤上,微带着水气,热气烘得她细致的脸庞透出淡淡的红晕,长衬衫下雪白细嫩的双腿,如同花茎般纤细修长,她羞怯抱着浴巾,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娇柔动人,他必须深吸好几口气,才能提醒自己继续呼吸。
“来,浴巾给我,我丢进洗衣机里跟妳的衣服一起清洗。”
他朝她伸出手,她犹豫了下,才把浴巾交给她。
其实那条浴巾是她用来遮蔽身体的,他的衬衫太大,胸口裸露太多,她感到不好意思,只好拿条浴巾稍微遮掩一下。
她一将浴巾移开,他便看到她低垂的衬衫领口微露出性感的沟壑。
他愣了愣,连忙假装忙碌地转身,走到厨房后方阳台把浴巾丢进滚筒洗衣机里,加入其它衣物的行列,然后按下清洗钮,让它自行清洗烘干。
望着轰隆隆转动起来的洗衣机,他兀自出神。
没想到她身材纤细,胸前却也挺有料的,想到这里,他便浑身发热。
该死!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就算是裸体也见过不少,他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怎么才稍微瞥见一点春光,便激动得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他将自己骂了一顿,又刻意多待了会儿,待心里平静之后,他才佯装若无其事的走回屋内。
“好了,妳饿了吧?可以吃饭了。”他装出酷酷的表情,刻意平淡地问。
“嗯。”她面颊微红,轻轻点头。
老天,她腼腆的模样好可爱!仅仅是一个表情,又让他再度出神。
“咳!那好,意大利面热好了,我去端过来。”
他清清喉咙,连忙转身掩饰自己的脸红。
将热得直冒烟的两盘意大利面端到桌上,他招呼她一起来吃。
“来,吃吧!”
“闻起来好香。”
两人坐下后,饿极了的她立刻迫不及待拿起叉子,卷起沾满红色西红柿肉酱的面条送进口中。
然而面条一入口,她就愣住了。
好难吃!她错愕地瞪着那盘闻起来很香、看起来很可口,但事实上却是很难吃的意大利面。
老实说她从前吃的是粗茶淡饭或是山珍海味,她根本想不起来,但她就是觉得这盘意大利面很难吃,面条口感不佳、调味粗糙、配料单薄,让她失望透顶。
而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却吃得很满足,彷佛那是什么人间美味。
明明是这么难吃的东西,他怎么还能吃得那么高兴?难道他的味觉坏了吗?她错愕地看着他满足的表情。
她并不知道,对他这种经常露宿荒野,只能啃硬面包和肉干的人而言,这已经是顶级美食了。
正大口进食的男人不经意抬起头,发现她愕然的双眼直盯着自己,霎时一愣,不觉停止咀嚼问:“怎么了?为什么不吃呢?”
“啊,没……没什么。”
她慌忙摇摇头,垂下脑袋,硬把她觉得很难吃的面条塞入口中。
她可是他捡回来的落魄女子,人家肯弄东西给她吃就该感激万分了,哪里还能嫌弃呢?
于是她很珍惜、也很忍耐地把那盘不可口的意大利面,全部吞进肚子里。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二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唔?”她抬起头,满脸惊慌地看着他。
他改变主意,要把她赶出去了吗?
“妳必须有个名字。”手里握着叉子,廉炜霆深思地望着她。
她丧失了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但他总不能一直喂喂喂地叫她吧?
“妳不能一直没有名字,如果妳不介意的话,我替妳取个名字好吗?”他问。
原来是这件事!她松了一口气。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她面露惊喜,迫不及待地点点头。
老实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临时要她为自己取个名字,她也想不出来。
“唔,让我想想。”廉炜霆盯着她半晌,才道:“妳是我从海边捡来的,就叫海怜好吗?”
海边的小可怜,好记又贴切。
“好啊。”海怜海怜,大海所怜爱的女人,不正是她的处境吗?
虽然他们所想的方向完全不同,不过至少这个名字让两个人都满意,她便被正式命名为“海怜”。而他也向她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他们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