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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东方白才道:“无论如何,我们尽力而为就是了!”
烈火祖师苦笑一下,道:“自然只好如此。”
东方白想了一想,忽然道:“麟儿,天孙上人、斑龙婆、铁神翁三人,在青云岭一会之后,突然一齐失踪,只怕他们三人之中,有些关连,你在墨礁岛上,未曾发现有任何迹象,足以显示铁神翁的去向的吗?”
吕麟道:“没有。”
东方白叹了一口气,道:“事在人为,我们如今,也不必灰心。”
他讲完此言,背负双手,来回踱了几步,道:“麟儿,我们三人,不必要在一起,你跟老烈火去,向他学些本领,我独自一人,分头去寻找铁神翁的下落,只怕有些希望。”
吕麟虽然不愿和他分离,但是知道他言出必行,忙道:“师傅,那么我们仍然照原来的约定,到时在那三岔路口会面了?”东方白点头道:“好!”
他一个“好”字才出口,身形飘飘,早已然在三丈开外!
吕麟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好生感慨。
烈火祖师一笑,道:“麟儿,东方兄要你和我在一起,是想你能够快一点学到华山技之意,这一香苦心,你自然是知道的了?”
吕麟点了点头,道:“弟子晓得。”
烈火祖师道:“我们不必和东方兄走同一个方向,也不必有一定的目标,只求找到铁神翁的下落便可,你意下如何?”
吕麟想了一想,道:“师傅,我的意思,是咱们不妨再向至尊宫去。”
烈火祖师奇道:“到至尊宫去作甚?”
吕叫道:“我们迟早,总要去夺火弦弓,如今立即赶去,六指琴魔一定不防,若是侥幸可以在黄心直、金骷髅两人未回到至尊宫前,将他们拦住,那更可以稳稳夺到火弦弓了!”
烈火祖师一想吕麟此言,觉得大是有理,便点头道:“好,可是一路之上,我们最好不要生事,我要将华山派的武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传授与你!”
吕麟心知华山派奇特的武功甚多,要一一学会,并非易事。
因此一路之上,非要用心谛听不可,便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
当下两人,便又折而向东,向中条山麓之下至尊宫而去。
如今暂且拦下烈火祖师和吕麟两人不表,却说谭月华,在莲花峰下,和吕麟分手之后,心中实是惘然无依,到了极点。
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一面走,一面却又忍不住想起自己和东方白、吕麟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来。
她眼泪已然禁不住夺眶而出。
走出了二十余里,她便在一个老树根上,坐了下来,呆呆地愣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幽幽地叹着气。
世界虽大,可是她却感到了无地容身。
她想找一个地方,将自己藏了起来,从此再也不和世人见面。
可是,又上哪儿去找这样的一个地方呢?
她不是没有试过,那个尼姑庵,可以说是人迹不到之处了。
但是,不到一个月间,吕麟和东方白两人,却相继寻到!
看来,越是要避开他们两人,越是难以避开!
她发了好一会呆,才懒洋洋地抹了抹眼泪,继续向前走去。
她并不向山外走去,却反而向深山之中,慢慢地走进去,因为她想要逃开这个现实的世界。
天色很快地就黑了下来。谭月华找到了一个山洞,在山洞之中,胡乱铺了些乾草,睡了下来。没有多久,她便进入梦乡。她所做的梦,自从青云领下,那件事发生以来,几乎是千遍一律的。
她梦见自己满头珠翠,在和东方白交拜天地,但是忽然之间,什么都不见了,脚下的地,向下塌陷,成了一个无底的深洞。
而她自己,则也向着那无底深洞跌下去,下沈……下沈……
她永远也不能再脚踏实地了,她不断地向下沈去,她想挣扎,但是却又全身软弱无力,她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深洞之中,什么也没有,只是黑暗,死一样的沈静,她连叫都叫不出来……
终于,梦醒了,她也出了一身冷汗。
她倏地睁大了眼睛,山洞之中极是黝黑,和她在梦境中陷身的那个深洞,也相去不远,她如同生活在恶梦之中一样!
谭月华竭力地定了定神,才欠身坐了起来。
她想起自己一个人,避开众人,不再见面,永远只是自己一个人,心中不禁泛起了一阵一阵的悲苦之感,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她实是想在此处,自寻一个了断。
可是,在她和铁神翁相遇之后,每一次,当她想到要自寻死路之际,铁神翁的话,总是不期而然,在她的耳际响起!
“要知道,你活在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命虽是你自己的,但是你却没有权利,去自寻死路!”
她每一次想到了铁神翁的话,也都禁不住心中感到一阵徨。她反反覆覆地想着铁神翁的那两句话。忽然之间,听得山洞之外,响起了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那老妇人的语音,十分低沈。
令得谭月华吃惊的,也不是陡然之间,在这样的深山之中,听到了人声,而是那老妇人所讲的话,竟像是在问她一样!只听得那老妇人以极其低沈的声音道:“你想要自寻死路吗?”
谭月华几乎已要脱口答应一个“是”字!
但紧接着,却又听得一个少女的声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那老妇人的声音又道:“自己寻死,乃是最没有出息的事!”
那少女又道:“师傅,他……根本不爱我,我……不死,活在世上,有什么趣味!”
此际,因为山中,静到了极点,所以两人的交谈之声,雄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但是却还隐约可辨,只不过讲话的是什么人,一时间,谭月华却还听不出来。
谭月华只听得出那少女在讲到“他根本不爱我”之际,隐隐有啜泣之声,传了过来!
谭月华心中暗叹了一声,心道:“原来天下苦命人,不止我一个!”
她一面想,一面便悄悄地踱出了山洞,循声走了过去。
只听得那妇人又道:“他不爱你,你就该死了这条心!本来,你的行为,已然犯了本门的大戒,但我也不来怪你,只求你从此要心如止水,但求除了六指琴魔,则光大门户的重责,仍放在你的身上。”
谭月华此际,走出山洞,不过丈许。
她一听得那老妇人如此说法,心中便自一震,暗自“啊”地一声,似想起地道:“原来是她们!”
她已然从那老妇人口气之中,听出那对答的两人,正是飞燕门掌门,青燕丘君素和端木红!自然,谭月华也知道端木红为何伤心了,因为吕麟爱的,仍是自己,而不是她!
谭月华一知道了交谈着的两人是谁,便不再向前走去。
她只是倚着一块山石而立。
只听得端木红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师傅,只怕我……不能了!”
端木红的话才一说完,便听得丘君素冷冷地斥道:“胡说!”
端木红抽咽道:“他……根本……便……不爱我……”
丘君素厉声叱责道:“他不爱你,你还是你,为了情场挫折,便不想再活下去,这是何等卑劣不智的行径?飞燕门中只收女弟子,而且从不准许女弟子与人论及婚嫁,便是飞燕门创派祖师,早年也曾在情场失意,要是她也心灰气丧,如何还有飞燕门?”
丘君素这一番话,字字传入谭月华的耳中,令得谭月华陡地一醒!
她心中暗道:“是啊!一个人活在世上,有多少事要做?”
如果因为情关勘踏不破,便生厌世之念,莫非人生便只为一个情字吗?
她正呆呆地想着,又听得青燕丘君素沈声道:“如果你真想不通,一定要求一死,又何必自尽?”
只听得端木红以极其迷茫的声音问道:“那又应该怎么?”
丘君素“嘿嘿”两声冷笑,道:“这些日子来,我带着你到处躲避,无非是因为飞燕门只剩下我们两人,不能再死一个,然而,你却仍是执迷不醒,一定不想再做人,我也防不胜防,只当少你一个徒弟……”
她讲到此处,语音之中,凄怆悲愤,显得心情沈痛之极。
只听得端木红道:“师傅,是我不好,但……我也是没有法子?”
谭月华心知端木红在听到了自己和吕麟的一番话之后,一定曾经多次自寻死路,所以丘君素才有“防不胜防”之言。
丘君素道:“事已至此,何必自悔?你如一定要死,也要死得其所!”
端木红凄怆地问道:“师傅!如何才是死得其所?”
丘君素道:“我已看透你死志已决,左右是一死,何不与六指琴魔,去拼上一拼,若是拼不过,也不过是一死而已!”
谭月华听到此处,心中不禁暗叫道:“是啊,左右还不过是一死……”
只听得端木红道:“师傅,我决定照你的话……去做……”
听到此处,又听得端木红哽咽不已。
谭月华连忙循声,向前走出了七八丈。
只见星月微光之下,三丈开外,丘君素和端木红师徒两人,正紧紧地拥在一起,两人面上,均是泪水纵横,不能自己。
好一会,才听得丘君素叹了一口气,道:“红儿,红儿,你自幼无父无母,我与你名虽师徒,实情胜母女,你要去死了,难道就丝毫未曾为我想上一想,会怎样难过吗?”
谭月华以前,只当丘君素是一个极其严厉,铁面无情之人。
可是她如今,一听得丘君素的那几句话,心中也不禁恻然!
只听得端木红道:“师傅,我早……已经……想过!”
丘君素道:“红儿,我也早知你不是如此绝情之人,你既已想过,仍然非死不可,我自然也不再来劝你了,你自己去吧!”
青燕丘君素话一讲完,便掉转身去,向外闪出丈许。
端木红泪如雨下,向前踏出一步,叫道:“师傅!”
丘君素立定身形,但是却并不转过头来,道:“除非你打消死意,否则还叫我作甚?莫非还嫌我不够伤心吗?”
端木红呆了半晌,双腿一曲,向着丘君素,便跪了下来。
只见她向着丘君素的背后,叩了三个头,道:“师傅,我一知道他并不爱我,我便了无生机,我明知此举,有负你十数年养育之恩,但是我实在忍受不了再活下去的痛苦了!”
丘君素长叹一声,道:“红儿,我并不怪你,只盼你死后,不再有痛苦,这样我就高兴了!”她说话之际,仍然不转过身来。
话一讲完,又听得她一声长叹,双目垂泪,向外疾闪而出!端木红仍然跪在地上。直到丘君素的背影,望不见了,她才缓缓地站了起来。谭月华心中暗忖,端木红当真不愧是一个多情已极的女子。
她的遭遇,和自己虽略有不同,但是却同是苦命人!
照这样的情形看来,她分明是要和六指琴魔,去拼上一拼了!
和六指琴魔去硬拼,甚至于不是什么凶多吉少!而是必无幸理之事!
谭月华想到此处,心中又忽然想起,丘君素所说的话,确是不错,自寻死路,当然是再也愚蠢不过的事,反正是一死,除死无难事,何如和敌人去拼上一拼,尽管明知不敌,也是好的!
谭月华一想及此,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向外,走了出去。
她走出了四五步,便低声叫道:“端木姑娘,端木姑娘!”
她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