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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忌盛,心忌满。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打群架!”老头板着老脸斥责,倒了些红花油在掌心,往陆晓腰上揉去。
“唉,轻点……”陆晓咝咝抽气,不忘回他:“您说错了,不是打群架,是单挑,一对一的打……啊!”
老头的魔手下,陆晓只有惨叫的份,而旁观的安宁的反应则非常搞笑:他一直盯着陆晓的表情,陆晓皱眉他也皱眉;陆晓张嘴抽气他也跟着张嘴抽气;陆晓因疼痛仰头惨叫时他则紧揪着沙发上的抱枕埋头叫。
安乐和小六忍笑忍得快内伤了,老头板着的老脸也因他的反应而化开,笑意浮了上来,询问打架的原因。
“无缘无故的他突然出言侮辱我,我不过回了他一句,他凭什么就动手推我骂我。我实在是不喜欢他当时那副德性,看了就让人想抽他。”陆晓闭着眼平淡的叙述,但眉宇间的森然却隐隐约约透出来。
“你这孩子,一直是心高气傲的。”老头感慨。手劲放轻,慢慢把药油推进皮层,“有句老话怎么说,诚无悔,恕无怨,和无仇,忍无辱。你要是忍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你看看你伤的七七八八的,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士可杀不可辱!”小六昂然道。
“士你个头!”老头唬斥。
“要换成是我,我也不会忍。”安乐悠然接口,无视老头青白的脸色,继续道:“忍一时风平浪静这句话其实应该改成:忍,一时风平浪静。忍过之后可能是风平浪静,也可能是掀起惊涛骇浪。这‘可能’是有针对性的,比如我和陆晓小六争执,我们都忍了,那忍过之后便是风平浪静;而对于之前那位同学来说,忍是他得寸进尺的开始,你越往深处忍他,他便越是嚣张跋扈。一个陆晓忍了,二个陆晓也忍了,长此下去,助长了气焰的他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万一哪天碰上同样气焰嚣张的人,谁也不能忍谁,那怎么办?”
“你还没说这类人身上隐藏的强大的破坏性和血腥性,出了社会被各层次的环境压迫后,可能会导致什么样的状况发生。”陆晓补充。
“处世以和为贵是没错,但并不能事事和人人和,和字的先决条件是‘人’。”小六道。
“你们仨今天是一条心要绕晕你们老师是吧。”老太太含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弄好没?过来开饭了。小安宁,快过奶奶这儿来,别听这些哥哥们歪曲邪说。”
安宁起身蹬蹬跑过去。
老头低着头仔细给陆晓擦药油,脸板着,但老花镜后的眼中却闪着不容错看的笑意。
安乐和小六对视一眼,齐齐往饭厅走,一看满满一桌菜,登时直咕嘟咽口水,纷纷拿碗盛饭,拉开椅子端坐后也不等老师过来便开吃。
笑容满面的老太太见辛苦做出来的东西有人这么赏脸吃,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和骄傲。平时家里只有俩老吃饭,都是随便弄弄,吃什么不太讲究,老三回家后,她就每天弄些精致的菜肴给他尝,可老三对吃食不太在意,夹什么菜都是一点点,饭也吃得不多,要不是看他脸色红润身子也挺结实,她还真想把他弄到医院里检查一下会不会营养不良呢。
“老师,好了没有?我也想吃饭了。”陆晓可怜兮兮的叫。
老头不语,使劲往他后腰上揉,每揉一下陆晓的身子就弹一下,跟案板上的鱼似的。老太太过来看情况,见他这模样顿时笑不可遏,把桌上的红花油盖好放回药箱,叫两人先吃饭。
饭桌上,气氛一如既往的热闹。
老太太说些街坊邻里间逗趣的事给大家听:“……楼下罗性老师的孙子每天出门都会偷偷摸摸从冰箱里拿两盒牛奶,罗老师见了挺高兴,因为那小子从来不爱喝牛奶,直到有一天早上,罗老师因跟朋友约好喝早茶,便跟在那小子身后出门了,结果在南一中大门口对面见那小子把牛奶都给了一女孩儿,而且脸上那傻笑的表情一看就不太对劲,后来……”
“是我们学校的?”小六眼巴巴插话问。
“哪儿啊!”老太太眉开眼笑,“是安宁学校的,才五年级。罗老师问他为什么要拿牛奶给人家,他说那是他女朋友。话一说完,家里人都笑得不行。现在的孩子都太早熟了,才十一岁就有女朋友了,要像你们这般大时,还不得当爸了!”
“靠,人间处处有奸情,这小子多能耐啊!比我们强。”小六赞叹。
“这是什么能耐!”老头肃然着脸斥,语重心长道:“他是在学习的时间里做不该做的事情,这不仅是他自身认识的错误,也是家长教育的失误,总以为现在孩子还小,做错了也一笑而过,不需要讲大道理,而孩子见家长对自己的行为没有严加制止和导正,那么他便认为自己没错,会继续下去。我们学校初、高中都发生过那么多起未成年少女意外怀孕而被迫退学的事你们都应该知道,这是能耐么?这种事会对那些学生的未来产生多大的影响你们想过没?羞耻被赤裸裸的曝光在人们的严重,她们还有什么勇气在学校继续上学?还有哪个学生敢和她们交好?即便回到家,父母也不一定会给好脸色,那是真正的众叛亲离,能将人逼入绝境的。”
越说越严重了,陆晓赶紧扯到其他事身上:“老师,小六一向言不由衷,您瞧瞧我们,洁身自好无人能敌,对除了学习外的风花雪月一概敬而远之。”
“山人所言极是。”安乐附和,随即问老太太:“师母,您怎么把老三给放走了的?”
“那个臭小子!”老太太的语气又是宠爱又是无奈,“那天早上他骗我说想吃糯米汤圆,我想到福玛超市有一种芝麻花生馅的很好吃,便去给他买了,结果回来一看,人早飞没影了,墙上贴了张大红字条,说‘妈,我去红茶沟森林公园了,过些日子再回来看你,我爱你’。唉,早上听他说想吃东西时是很高兴的,回来不见他气得不行,可再一看那字条又什么气都没了。”
“您老真宠爱他。”安乐了然。
“他呀,小时候粉嫩嫩的可俊了……”
老太太话茬儿一开,怎么关都关不住,几人再一次听她说老三的成长经历,饭桌上没讲完便延到客厅说,一直到临近上自修时,安乐三人才起身告辞。
回教室路上,陆晓再次感慨:其实有老太太这样的妈真不错,很亲切。
安乐笑道:“各有前因莫羡人。”
晚上来接安宁回家,老太太忽然说:“干脆你俩都住这儿算了,反正空房间多的是,不用跑来跑去的麻烦。”
安乐只是调皮的笑笑,道别。
夜晚的路灯昏黄的照在人行道上一高一矮的人身上,扯出矮胖的影子,安宁追着影子玩,欢快的模样让空中的星儿也跟着一闪一闪。进幽暗的巷子后,安乐把他背起,让他拿电筒照路。
“三轮车,跑得快,上面坐个老太太,要五毛,给一块,你说奇怪不奇怪……”安宁口中小声哼着老太太教的童谣,忽而顿住,跟安乐道:“哥哥,奶奶说明天她去学校接我到她家,你不用去门卫室找我了,放学了也直接过去。”
“嗯。”应了声,思绪转了个圈,安乐问他:“娃娃喜欢奶奶家么?”
“喜欢。”顿了一下又补充:“但是最喜欢我们家,有哥哥和爸爸在……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还要等多久才过年呢?”
“再过三个多月吧,很快的……”话没说完,忽然听到拐角处传来的几声清脆的叮当声和沉闷的呻吟声,安乐的心跳瞬间如雷鸣,不详的预感浮上来。
前年夏末的一个夜里,这巷子曾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械斗,地点就在靠垃圾场附近。当时嚣声震天,把尚未深眠的一些附近居民吵醒了,安乐当时一个人在家,很担心那些人会乱闯进屋,便也没亮灯,在黑暗中静静听着,暗暗祈祷那群人快些结束远离这片贫瘠的地方。后来隔壁李叔翻墙过来陪他,一直到外面静悄悄了才离开。隔天听人聊天时知道,那次械斗死了一人,重伤了四人,轻伤不计。
“娃娃,快把手电关掉。”安乐低声交待。
安宁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紧张和不安,听话的熄灭亮光,静静伏在他背上,小手一下一下抚摸他的颈椎。
贴在暗处墙根静待,安乐犹豫着要不要退到巷口人多光亮的地方,挣扎之间,已五六分钟过去了,前面械斗声似乎停了。
仔细聆听了片刻,真没听见任何异常声响,安乐想了想,把安宁放下,拿过手电让他在原地呆着,他去前面探探。安宁紧捉住他的衣摆不放,不肯一人呆在这黑暗的地方。
安乐劝说了片刻,见他异常执拗,便将他抱起一同往前。
天灵灵,地灵灵,地痞流氓全闪开,不干净的东西全消失,还我一条黑暗但和平的巷子……
想起小六跳大神念过的咒,安乐此时也聊胜于无的默念着自我安慰,慢慢走到拐角阴阳处,探出一颗头,手电筒慢动作般抬起,拧亮,见空荡荡的小巷不闻人声不见人影,他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低头笑道:“娃娃,咱们可以回家了,走!”
“哥哥,有人。”安宁扯他衣领轻声道。
“哪儿有?!”安乐吓了一跳,四下张望,明明除了他们外没见其他人,连只猫都没有!
“这儿——”
拾荒 act 35 :缘起
视线顺着那根小指头一格格往下滑,落在距离他脚尖三四步外的拐角阳 角墙根下,电筒余光下的一团模糊物体摄入眼中,从形体和对着他们的 乌溜溜的长发来看,这是个叫作“人”的东西,而且还是个女人。
安乐把电筒光集到那人身上,想看清她是死了还是昏迷了,谁知刚一照 就被她头部周围淌着的一大滩乌黑的液体给吓着了,心咯噔一下,下意 识的先把安宁的脸转过来,然后慢慢走到那人身边,脚尖轻轻踢了踢她 的腰侧,她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安乐什么紧张惊恐全都抛脑后了,他只觉得自己倒了血霉,出门 不利,打架也就算了,还碰上这等血腥的事,早知道今早出门前先烧三 柱香,谢天谢地谢三光。
“哥哥,他怎么了?”安宁微微侧过头,瞧见地上那人血污的身影,没 颤抖也把铺盖在脸上的乱发拨开,没尖叫,平淡的表情如同见地上躺着 个塑料模具。
安乐没理会那人,只定定盯着他看了半晌,疑惑:“娃娃不怕么?”
“不怕。”
“这么勇敢……”安乐说的颇不是滋味,亏他还一直以为这孩子脆弱肯 定见不得血腥,现在看来是他自己比较脆弱。
安宁甜甜笑了笑,又轻飘飘投了个闷炮给他:“哥哥,他醒了。”
“谁醒了……啊!”
安乐跳退几步贴到墙上,瞪大了眼睛看地上那坨人慢慢动了动,污脏的 手缓缓抬起,把铺盖在脸上的乱发拨开,一张有着精致五官的男性的年 轻脸孔露了出来,脸上那弯弯的眼睫颤了颤,张开,视线转向安乐身上 ,如帝王巡视自己领土般傲然眼神上下打量他,又转到正目不转睛盯着 他的安宁身上,轻轻扯了抹虚弱的笑容,低哑的声音召唤:“过来扶我 一把。”
“……你没事吧?”安乐不动声色的问。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么?”男人软软的刺了他一眼,微微颤抖的手伸 向他:“快点,扶我起来!”
“哥哥,快点,他很痛啊。”安宁也蹙着细眉催促他。
从没见小家伙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关注过,安乐有些奇怪,又扫了男人一 眼:除了比别人多些傲气,似乎也没其他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了,噢不 ,他那头披散的长发和身上虽脏破但极其精致的衣物倒是挺让人注目的 。
“你看够了么?”男人忍着疼痛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