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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野-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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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后来的不知名的仙人举起一掌,直向刘累额头灵台拍下,但掌在途中,却被于吉纵身拦住。那仙人怒喝道:“何不谪之,欲使其复起耶?”

  瑕丘仲解释说:“且先擒下,待天公发落。”

  那名仙人闻言一愣,随即就明白了。瑕丘仲嘴里的天公,并非刘累,刘累只能说是“前天公”,他指的分明是张坚。张坚既应谶言,又抢班成功,从此便当接替刘累而踞于“天公”之位,成群仙——起码是眼前这些仙人——的共主。这该怎么发落刘累,当然得由张坚来决定啦。

  原来这泰山之中,也有一处深穴,为古仙遗迹——不过已经被仙人都探索过了——当下瑕丘仲建议,先把刘累押在遗迹之中,施法禁锢,然后大家伙儿上天去向张坚禀报。分派既定,他这才得空转过头来问张禄:“汝适才所施,得非祟耶?”目光中隐露狰狞之色。

  张禄赶紧解释,说这不是祟,而是用女娲五色石凝练了祟湮灭万物的一部分功能。裴玄仁也在旁边儿帮腔作证,说没错,祟时常会附着人身,袭击张禄,其实他虽然还没有登天,却早就跟祟打过交道啦——此事张……天公也是知道的。

  群仙这才释然,瑕丘仲转怒为喜,笑道:“如此看来,谶言必应此子。”

  仙人们陆续飞天而去,于吉临走前把手一招,就见一只白羽雀儿翩翩从云端飞下,一只癞蛤蟆茫然跳出了草窠,随即俱化原形——就是白雀儿和步爵。于吉关照张禄等三人,说你们就暂且留在这泰山之巅,等我们上天去面见新天公,再决定该怎么继续教导你们。

  群仙这一去,就是整整十来天,张禄他们都快在泰山顶上等烦了——尤其想到刘累还被拘押在泰山之中,他真不会挣脱枷锁,再度暴起吗?这要是突然间冲出来,咱们仨恐怕连骨头渣都剩不下啊战战兢兢,好不容易等到了裴玄仁再度降临。

  裴玄仁对张禄他们说,张坚已正天公之位,天上的秩序也重新稳定下来,而且张坚已经孤身前往泰山中的古仙遗迹,跟刘累谈好条件啦。

  张坚之所以能得群仙拥戴——起码得太岁、瑕丘仲那一派的拥戴——靠的是立誓应承,必灭祟且弥合天隙,绝对不会养祟贻祸。他也跑去跟刘累说:你的心情我理解,你的欲望我也明白,群仙大多无进取之心,对于二度飞升不抱什么期望——或许得等到眼瞧着几个仙人寿尽而灭,才能体会到紧迫感,从而幡然改图吧——但我,其实也是想追寻古仙脚步的。

  然而就目前而言,还并没有证据证明古仙飞升之地,就是祟所生之处,你想利用祟来打开飞升通道,完全是一厢情愿而已。再说了,地上还有不少古仙遗迹,尚未彻底探索,天上还有不少古仙遗存,没能洞彻其真意,大可以通过研究那些遗址、遗物,来追索古仙的脚步嘛。

  天、地二界之事尚且没有研究透彻,你着急把眼光朝向天外干嘛?还是脚踏实地来得稳妥呀。

  张坚答应若将来真有那么一天,能够研究出再度飞升的途径,一定会告诉刘累。而在此之前,刘累你就老老实实留在地上吧,可为地仙之主,并统地上游魂,永镇泰岳——现而今天上我说了算,你若起意登天,我必谪而灭之,勿谓言之不预也

  裴玄仁说完这些,突然转移话题,对张禄说:“刘累在前,乃不欲再用天公之号……”

  张禄点点头,问他:“那打算改个什么名号呢?天主?”

  裴玄仁笑道:“汝昔日与我说未来故事,有一名甚可爱也——即上尊号曰:‘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

  附:《酉阳杂俎》:“天翁姓张名坚,字刺渴,渔阳人。少不羁,无所拘忌。常张罗得一白雀,爱而养之。梦天刘翁责怒,每欲杀之,白雀辄以报坚,坚设诸方待之,终莫能害。天翁遂下观之,坚盛设宾主,乃窃骑天翁车,乘白龙,振策登天。天公乘余龙追之,不及。坚既到玄宫,易百官,杜塞北门,封白雀为上卿侯,改白雀之胤不产于下土。刘翁失治,徘徊五岳作灾。坚患之,以刘翁为太山太守,主生死之籍。”

  

第七十九章、上成公

  裴玄仁说出“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十个字来,张禄当场就喷了——我靠还真搞出个玉皇大帝来啦

  玉皇大帝是民间传说中的道教至高神——其实真正道教徒,人拜的是“三清”——名号很多也很繁复,张禄虽然读过不少道教经典,但对于那些拉拉杂杂的长名字大多记不住,所以当初跟裴玄仁讲西游等传说故事的时候,就光提了个比较短的“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说就是如今下界尊奉的“天”、“天帝”也。

  没想到裴玄仁跟张坚一提这名号,张坚觉得挺拉风,直接就拿来用了。

  天仙之主,原本是“天公”,这名字很朴素,也比较谦抑——公嘛,既可以当是公爵,也可以当是对老者之尊称,起码天公听着就未必比东王公高贵。可是如今给改成了玉皇大帝……好家伙,这一迈步就称了帝啦,群仙倒不反感?果然那些仙人都带点儿奴性啊,他们就不是为了反****才造刘累的反的……

  裴玄仁接着对张禄说,如今玉皇大帝继承了天公的事业,要继续修建天庭,可他对瑕丘仲的设计方案却并不怎么满意。说着话袖子一摆,张禄面前当即显现出一座天庭的三维影像来——

  建筑连绵,高耸巍峨,瞧着是挺威风的,但是不够堂皇。要知道瑕丘仲为刘累设计的这座天庭,其原型是秦始皇的阿房宫,固然此宫之宏阔前无古人,恐怕也后无来者,但终究是几百年前的建筑模式啦,生于汉代,看惯了汉式建筑的张坚,对此就难免不大感冒。

  要知道随着技术的发展,建筑材料和装饰手段在几百年间都有了长足的进步,虽说汉朝诸帝并没有秦始皇那么奢靡、疯狂,未央宫再烜赫,比起阿房宫来规模也差得很远,但装饰则要丰富多彩得多。张坚的意思,天庭就当远迈凡间宫阙,你这光把凡间宫阙扩大几百上千倍往天上搬,这实在不够意思啊。

  裴玄仁对张禄说,玉帝知道你来自后世,眼界比较宽,不如请你帮忙设计一座更辉煌的天庭吧。

  张禄沉吟少顷,心说我要是给你搞座钢筋水泥建筑,设计个什么鸟巢、水立方、大裤衩啥的,炫是够炫了,未必真能符合你们这些古人的审美。若说富丽堂皇,还得是古代建筑……干脆,就给你来座传说中的凌霄宝殿吧。

  他是见过紫禁城的,但是明清建筑沉稳有余,飘逸不足,只知道大红大黄,过于死板。好在前世看过一部记录片叫《大明宫》,用电脑技术复原唐代宫阙,瞧上去宏伟飞逸,无论气势还是华丽度都足够了。于是便以唐代宫廷建筑为蓝本,掺杂后世部分建筑特色,打破传统的最多三层模式,给设计了一座全新的天庭出来。

  保留五楼十二城,中心建筑都高搭十层以上,另有多重塔、阙,达到数十层,绘制图谱,交给裴玄仁。

  裴玄仁览之大喜,这就要上天去向玉帝报功。张禄赶紧扯住他,说那我们仨怎么办?你不能把我们就这么撂下啊。

  裴玄仁笑道:“且多候数日,玉帝必遣高仙前来教授也。”

  结果最终派下来指导张禄的,还是裴玄仁,他把张禄带离泰山,返回中鼎,继续修行。至于白雀儿、步爵,也都安排了仙人为师。

  时光如同流水,转眼又是三十多年过去了,转眼间就来到了曹魏正始五年——同时也是蜀汉延熙七年、东吴赤乌六年。这一年密县的张秩张仲平高寿七十一,终于到了弥留之际。

  张秩当日得其兄张禄教导,曹军一入雒阳,便即前往投奔,从一名小小的书吏做起,官职逐步攀升。不过他出身普通、学问有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长处,全靠着几十年如一日老老实实、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才混上三任县令长、一任郡丞,止步千石,比他老爹差了一大截。六十四岁致仕还乡,旋靠名禄夺取了族长之位。

  老头儿经常对儿孙辈们提起自己的哥哥张禄,说:“家兄若不求仙,而仕朝廷,九卿可致也。”又说:“昔太祖武皇帝曾与家兄为友,誉为天下奇才。”

  如今老头儿年过七十,也算高寿,躺在榻上就等死啦。这一日迷迷糊糊睡去,又复迷迷糊糊醒来,四周一寻摸,这人都哪儿去啦?就算儿孙不在,也该有个侍妾伺候自己啊,自己还没死呢,难道就都跑散了?传言那混蛋儿子貌似跟他庶母有染,我只怕引发丑闻,干脆抛诸脑后——难不成传闻是真的吗?可你们也不用那么着急吧,等我死了再勾搭也不迟啊,我这还能有几天哪

  正敢愤懑,忽见一人步近榻前。张秩伸手指指嘴巴:“将水来吾饮。”随即就觉得一股甘露倾入口中,清甜无比,甫一咽下,脏腑通泰,头脑也变得清醒起来。于是定睛一瞧,伺候他喝水的却既不是侍妾,也非仆佣,而是一个年轻人,穿着窄袖长袍,须发黑如漆染——瞧着眼熟,这又是谁了?

  只见这年轻人凑近一些,低声笑道:“仲平,尚识我否?”

  张秩陡然一惊,猛地伸手抓住那人衣袖:“阿兄,得勿成仙耶?”

  原来这年轻人不是旁人,正是其兄张禄张伯爵。张秩心说我都快死啦,怎么你还跟几十年前一模一样,难道真的修道有成,已经成了神仙吗?

  张禄微微一笑:“吾将登仙,故来望汝。”

  他在裴玄仁指导下又修了三十多年,终于一朝突破,达到了最高境界“致虚”,行将飞升天界。临走前一时起意,去瞧瞧我那兄弟死没死,过得如何吧。

  修仙本当断绝俗世尘缘,但还真没有凡人想的那样绝情。所谓飞升,就是要离开凡人世界,飞升到天上世界,可并非一去就不能回头的,仙人随时可以下凡去照看家人亲眷——有必要真的彻底断绝关系吗?仅仅因为若留恋亲情,你就舍不得出远门儿——哪怕不是一去不返——则修道之心不诚,必生心结,会拖慢进度而已。张禄对此并不在乎,一则他跟张秩的兄弟之情本就淡漠,二来我都要走了,这再看一眼的,还能瞬间又打回地仙原形去吗?

  所以他过来了,兄弟二人相对唏嘘。张秩就说了,哥啊,你虽然抛下我去修仙了,我可一直没忘记你,你瞧,这案上还供着你的牌位哪。张禄转过头去一瞧,就见牌位上写着:“先兄上成公讳禄之位。”

  张秩给解释,说这“上成公”的名号乃是高祖文皇帝赏赐的,据说文皇帝昔日承欢太祖武皇帝膝下时,曾经有幸见过你一面,深慕风采,因此登基后就赐下此号。张禄心说当初我几次见曹操,曹丕跟身边儿呢吗?怎么没有印象啊……

  张秩还想招呼儿孙都来拜见,张禄不打算再多作纠缠,就摆手说不必了。转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一事来,转过头去对张秩说:“五十岁,天下大乱,河南不可居也。待东吴定,弟家当迁建康……建业,可避其祸。切记,切记。”

  说着话就出门而去。张秩远远望着,就见他哥一出屋门,就跟踩着无形的阶梯似的,一步步越迈越高,很快就高过屋檐,瞧不见了——随即传来院中家仆们的惊呼声。

  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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