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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鬼?”
张禄冷冷一笑,也不回答,只是反问:“是伊支马派你来的吧?”
刺客一咬牙关:“你杀了我吧想从我嘴里探问出主人的姓名,那是白日做……”
“我不杀你,”张禄打断了他的话,“相反我还会放你走。你去帮忙给你的主人传句话,让他赶紧过来见我。”
刺客冷笑道:“主人只会再派比我更高明的部下过来杀你”
张禄一撇嘴:“随便吧,我也想看看你国还有什么能人了。不过话你得帮我传到了,你告诉他——”
说着话双眉一轩,加重语气说道:“把我的本领告诉他,他若不肯来,我取他性命易如反掌。即便不杀他,我也可以帮助卑弥呼,一步一步铲除他的势力和根基,把他全族都变成奴隶你们倭人的法术,在我面前就象是街边杂耍;你们倭人的国力,在汉国面前就象是一群猴子。让他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番话,他缓缓地转过身去,背对那名刺客:“滚吧——对了,劳驾把地上给我擦干净。”
刺客消失了,果然没有让张禄失望,大概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伊支马蒙面易服,悄悄地进了他的居室。一进门,伊支马就解下蒙面巾,跟个肉球似的连滚带爬过来,朝张禄连连磕头:“小人一时糊涂,得罪了上国贵人,还请贵人饶我一命”
张禄低下头去瞥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倒是不傻啊。”
第六十七章、世界尽头
张禄之所以要伊支马亲自来见,是因为觉得卑弥呼完全无可倚靠。那女王还以为自己可以跟伊支马争上一争呢,结果她自家势力如同筛子一样,早被人挖了个千疮百孔,且竟不自知,这样一路货色,真能够相助自己去找到富士山吗?
若说刺客在重重卫护下潜入而无人发觉,本在情理之中——就连自己,也得等刺客侵入室内以后才能察觉得到,你怎能指望那些女王的武士在屋外便能将其拦住?但自己抓住刺客的脚踝,狠狠朝地上连摔三下,一般人直接就能给拍扁了,那响动得有多大?屋外武士竟然不闻不问,丝毫也没有反应,这就很成问题啦——估计这些武士早就已经被伊支马给买通了。
女王派来保护自己的人,结果全是二五仔,你说这女王还可能有翻身的机会吗?
根据史书所载,卑弥呼统御邪马台国好几十年,一直到魏明帝时代仍然在世,还派使者经辽东前往洛阳朝贡——当然啦,张禄是没有读过史的,这纯属某个游戏的背景介绍。他因此而曾经一度以为卑弥呼是有希望的。如今看来,可能这女王也就是一辈子的傀儡,她在位期间邪马台国内尚算安定,并不是她多有本事,实在是各方面势力自我平衡的结果。即便她将来有可能重掌权柄吧,那也必然得在伊支马死去,并且后继无人的前提之下。
张禄当然可以直接去宰了伊支马,也可以协助女王铲除伊支马的势力。不过对于前者,他并没有杀人之心,对于后者,搞政治斗争实在是件很烦人的事情啊,他也不想在倭地浪费太多时间。本来嘛,他到邪马台来,进而身入其都,是为了寻找向导去探索富士山,烧炼宝物,女王能帮他,伊支马同样可以帮他。不过就目前情势而论,若然党同女王,伊支马肯定会从中作梗,而若党同伊支马,女王想要下绊子却未必真有能力。我一个外人,连本国之事都不想掺和,何况外国之事呢?不如干脆换马吧。
所以他才要求伊支马尽快来见,相信以对方的势力,想要穿透女王布置下的重重阻碍来到自己面前,肯定跟玩儿一样。若是伊支马不肯来,胆敢藐视他张伯爵,那他也不在乎改变初衷,真的插手邪马台国政;要是伊支马肯来,很好,那我可以赏赐你一个效劳的机会。
结果伊支马真的来了——据张禄估计,一则自己撇下八尺琼曲玉而仍然不为诅咒所伤之事,已经有人密报了伊支马;二则伊支马也从那刺客口中,得知了张禄的破法之力、斗战之能;第三点,张禄没有直接冲出去取他首级,而要他前来相会,让伊支马窥到了一线破局之机。越是强横的统治者,当发现自己的势力、武力,无论明的还是暗的都对强敌无效,自己简直象是光着身子在人前****一般,这心理落差是非常骇人的,他所能做的唯一应对之策,那也就只有下跪告饶啦。
遵从强者,并不可耻,想当年勾践吴宫为奴,牧马尝粪之事,竟成千古美谈——关键看你能不能找机会重新强大起来,并且翻盘。伊支马大概不清楚勾践的故事,然而枭雄之心,每每相同,他会想只要能够保住性命,那就迟早有翻盘的一天,若是连命都丢了,就算保全了尊严,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他反应很快,短短两三个小时以后,就直接跑来向张禄磕头告饶了。张禄不禁赞叹一声:“你倒是不傻啊。”我原本以为要等天亮以后,甚至第三天的夜晚,才能够见到你那副丑恶的尊容了。
伊支马说了:“小人不傻,但小人的眼神不太好,错认猛虎为家犬,巨鲸为河鱼。幸亏小人无能,并没能真的伤到贵人,否则当真百死莫赎其罪了。贵人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小人就算倾家荡产、为臣为奴,也一定会帮忙贵人办到。”
张禄嘴角微微一抽,心说这家伙真有才啊,竟然能够猜到我有事要他帮忙,所以才召唤他前来相见。先不提自己的要求,却问:“三日之内,你杀不了我,也逼不疯我,恐怕声望将会大受挫折,月御子连次巫的地位都无法保全,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伊支马谄笑着说:“那是小人的事,不劳贵人挂心。小人既然有错,那么受此惩罚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且容小人说句狂妄的话,只要贵人不再相助女王,这点点挫折小人还经受得起,邪马台的天不会翻。”
张禄点点头:“我可以不帮女王,但是也不会帮你。此来邪马台,我只是求取一条海船,一名向导,要去东方陆地上探索,你要是能够帮我达成心愿,我可以立刻离开。”
伊支马眉头一皱:“贵人是想回西方大陆吧?这东方……可没有什么陆地啊……”
张禄说或许我表达得不是很清楚,东方自然没有大陆,可是还有岛屿啊,面积比邪马台加狗奴等国还要大上好几倍,不要告诉我你竟然不清楚——固然邪马台位于北九州的西端,可是势力辐射,已达岛东,你们连三韩和中国都知道,不可能不知道本州岛啊。
伊支马说了,邪马台势力的东境有个对苏国,就在海边,下海往东,一望无际,全是汪洋大海,海船航行最多两日,都见不着一片陆地——“或许千里之外,别有天地吧,但我国从来也没有人找到过,不可能派出向导来指引贵人您哪。”
张禄微微一皱眉头,心说不对啊,我记得九州和本州之间就隔着一道浅浅的海峡,白昼时从海峡这头,可以清晰地瞧见对面的陆地……就算那不是什么对苏国所在吧,但从北九州东岸任何一点向东航行,即便到不了本州,也该能到四国吧,怎么可能航行两三天都见不到陆地的迹象?
他盯着伊支马的双眼,感觉对方不似在扯谎。想了一想,最终决定:“好吧,你只要在对苏为我准备一条海船,派下十名有远航经验的水手,我便可即日离开邪马台。”
伊支马深深地俯下身去:“愿为贵人效劳。”
张禄并没有向女王打招呼,就主动离开了邪马台。他如今道行高深,又将有登天之望,再看芸芸众生,也跟蝼蚁一般。再说他本就对女王没作什么太明确的承诺,况且那还是倭地的女王——日本人将会如何,关我屁事啊?
带着伊支马的令符——邪马台还没有成型的文字,令符上只有一些简单的刻划而已——很快他就来到了对苏国。对苏国王见上国来使,恭敬出迎,当即拨给了一艘海船,还有十名水手——这年月即便用于远航的船只,也就只有这么大而已。
张禄上船之后,就下令向东航行,水手们很困惑,纷纷求问,说我们还以为贵人要沿着海岸线向南或者向北走,若是向北,等到了末卢国,就可经一支国、对马国,前往大陆——也就是韩地——这直接往东走,那可除了浩瀚汪洋,啥都没有啊
张禄让他们取海图来看,水手们却面面相觑,不明白那是什么玩意儿。干脆,张禄就在沙滩上以树枝为笔,让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水手大致勾勒出附近的海岸线形状来。老水手描了老半天,张禄左瞧右瞧,不得要领——这特么就彻底不象九州岛啊大致判断一下,海岸线先曲折而向西北,然后折向西南,大拐弯的地界乃是不弥国,就理论上而言,不弥国的对岸就该是本州岛的最西端啦。
——张禄前一世玩过不少日本的电子游戏,对于日本列岛的大致形状,他还是有印象的。
然而水手们指天划地地发誓,说从不弥往东也好,往北也罢,全都没有陆地,只有一片汪洋大海。张禄心中疑惑,但还是要求他们先航向不弥,然后朝向东北方向开上两天试试。
果然两天的航程,四望水天一线,张禄瞪大了双眼,彻底释放自己的感观,却完全找不到陆地——哪怕只是一块小小的海岛呢。但他不肯善罢甘休,勒令水手们继续航行,水手们跪地哀恳,说再往前走除了海洋,别无其它,而深海中有如山巨鲸,有传说中的海怪,再往前据说是地之尽头……即便碰不上那些,远洋风浪难测,去了只有死路一条,贵人哪,咱可不能再继续往前开啦
张禄心说那又有啥可怕的?老子能从徐州靠一叶废船航出海东千二百里,再靠一条独木舟直放九州岛……好吧,这事儿确实透着诡异,不提也罢——别说有船了,就算船只被浪打翻,无食无饮地跟水里泡上五六天,这还难不倒我。当然啦,换了这些水手,那估计就真死路一条了……
多次下令,那些倭国水手只是磕头告饶,要说他们还真老实,竟然没起哗变之心。张禄无奈之下,只得暂令掉头,返回不弥国,换了一条小船,自己孤身一人下海上路。其实当初他就能把那些不听话的水手全都踢海里去的,若真是蝼蚁,说踩死也就踩死了,但终究是人命啊,他还未能真正超脱于红尘凡世之外,还下不去那般毒手。
张禄对方位的辨别,对海潮的认知,距离那些水手当然差得很远,但他感观敏锐,所以很快就扳着小舟,航到了当日折返的地方。站起身来,手搭凉篷朝远方一望,仍然毫无陆地的迹象——真正怪哉他决定再这么航上两三日,若再无所获,便也只好黯然返程了。
前后开出去大概五天的航程,到时候即便是船翻了,他张伯爵靠游泳也能返回九州,倒还不至于葬身于汪洋大海之中。
就这样又行两日,仍无所获,张禄郁闷之下,正打算掉头,突然双眉一皱,伸出舌头来,尝了尝空气的滋味。他知道暴风雨前夕,海上空气将会变得潮湿、黏稠,但这会儿所品尝到的滋味却又不同,并不潮湿,然而黏稠到了极点。
就连他外放的感观,似乎也受此黏稠空气的阻碍,所能辐射的距离缩短了一倍还不止。疑惑之间,感觉身下的船只缓缓停了下来。张禄双手握桨,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