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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资格老,旁敲侧击地探问公仲子圭,你究竟得了什么机缘,或者摸索到了什么途径,才能那么快便有飞升之望呢?但公仲子圭却只是打哈哈,顾左右而言他,很明显不肯透露其中奥秘。
立谈之间,突然有一名历郡内门弟子疾奔过来,面呈骇然之色,但是眼见到四位无人境在此,却又不敢靠近,只好远远地朝公仲子圭打眼色。公仲子圭伸手一招:“有什么事?”
那名弟子近前两步,喘着气回答说:“白师弟正在接待来宾,才刚见他退至一旁,闭目休养少顷,突然间一头栽倒,气息全无了”
公仲子圭闻言,不禁大吃一惊,急忙朝唐莹等人作个揖,告了罪,便命那名弟子领路,前去探看。
钟政面露诧异之色:“是什么人物,子圭如此上心?”
你都是快要抛弃俗尘,飞登仙界的人了,小辈是生是死,甚至都不用历侯出面,为什么你会那么着急呢?
唐莹想了一想,忽然皱眉道:“难道说,是白公衡出事了?”
白公衡是历郡内门弟子,大概无我境初阶的水平,也算一时俊彦,但跟公仲子圭的境界差得十万八千里远——其实除非历侯突然间挂了,否则公仲子圭心中都不应当起什么波澜。只是有一点,这白公衡乃是公仲子圭的嫡亲外甥孙,据说向来——当然是指隐居前——对他保爱有加。
那么亲戚小辈突然出事,公仲子圭不免吃惊,前往探查究竟,倒也在情理之中。问题是,唐莹也多少有点儿着急:“不知道丽语会否出事……”
钟政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和令甥孙又有什么关联了?”唐丽语压根儿就没跟着来啊,白公衡暴卒,又与她何干?
唐莹“啧”了一声,斟酌词句,回复道:“从前丽语总跟我谈起黎彦超、风赫然,还有张禄,后来不提张禄了,改成了白公衡……”
海陵督当即醒悟:“原来如此,白公衡并非在此界……此间出的事,故而无病自倒。就怕牵连着令甥孙也有危险……”
这仨都是没有穿越过的,但曾经跟穿越者张禄相处过相当长一段时间,对于玄奇界的细节自己不可能清楚,但一些大致设定还是懂得的。当初张禄等四人说不上天南海北,平素也没有什么来往的机会,偏偏唐丽语经常在老祖宗唐莹面前提起三名同伴来,问她是在哪儿见到的,发生某事、口出某语之时,具体都在什么地方,却又讳莫如深,不肯回答。唐莹年老成精,当即就猜到了——你们是得了被天、魔所摄的大好机缘啦。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唐丽语偶跟唐莹相见,却反过来要探问张禄的近况,很明显张禄跟他们拆队了。言谈之间,除丈夫黎彦超、好友风赫然外,唐丽语口中多出了一个“白公衡”,唐莹自然也有所觉察。只是,即便唐丽语并非一个促狭之人,她嘴里也没有白公衡什么好话……
如今白公衡突然间“休养少顷”,然后“一头栽倒,气息全无了”,唐莹当然会想到:难道是穿越过程中出了什么事儿吗?当下出语点醒,其余二老这才恍然,钟政当即就说了,那你还愣着干嘛,一起过去瞧瞧啊。
三人各展身形,如同疾风一般追蹑公仲子圭而去。他们倒是前后脚抵达白公衡倒地之处——公仲子圭脚力虽健,引领他的那名内门弟子终究跑不快——远远的便见一群历郡弟子围作一团。公仲子圭排开众人,进去一瞧,只见自己的外甥孙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貌似毫无生气。
公仲子圭双眉紧锁,伏下身去,但他并没有去搭白公衡的脉搏,而是探手入怀,似乎在摸索些什么。
旁有一人伸手拍拍公仲子圭的肩膀:“前辈在寻什么,莫非在找此物吗?”
公仲子圭抬起头来一瞧,却不认得,但看打扮并非本府弟子。这人也就二十来岁年纪,瞧相貌隐约有些象……左手高高抬起,小指上悬挂着一枚铃铛,还故意跟那儿晃啊晃的……
唐莹不禁惊呼:“张禄,你是何时返回大陆来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前辈”与“大老”
听得“张禄”二字,公仲子圭不禁双眼一眯,隐约射出两道森然冷意。但那也不过短短一瞬罢了,他的神情很快便即宁定下来,反倒“呵呵”笑道:“你就是张禄久闻大名,恨未识荆。”
张禄也笑:“人生有缘,自会相见。”
公仲子圭一抬手:“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禄点点头:“也好。”
于是公仲子圭就吩咐历郡弟子,将白公衡的尸体好好收敛了谁想张禄却摆摆手:“不要动他,少时便苏。”
公仲子圭双眼一亮:“公衡并没有死么?”
张禄摇摇头:“恰在此时,突然暴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除非张某天运在身,哈哈哈哈”
唐莹完全不清楚他们都在说些什么,貌似话语中蕴藏着无穷的机锋。但是张禄说白公衡一会儿就能醒过来,她是听懂了的,急忙追问道:“白公衡无事?那么丽语他们呢”
张禄闻言一愕,随即便明白了唐莹的担忧,当下微笑摊手:“我不清楚实非四人共聚之期。”那意思,根本还不到他们小队再次前往玄奇界的时候哪。你以为白公衡是在执行穿越任务过程中挂了的?嗯,没错,我倒是挺希望造成这样的错觉。
公仲子圭又低头瞥了不言不动,也无气息的白公衡一眼,便即转身,当先带路。张禄从后跟随,还打眼色让唐莹他们三人也跟上来。公仲子圭走了几步,突然停住,略一偏身,对张禄说:“还请单独相谈。”
张禄笑笑:“我可不敢跟您单独见面啊况且,此事这三位也多少有些牵扯,其中原委,最好共商。”
公仲子圭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也罢,那就请随老夫来吧。”
五个人在山中曲折转弯,走了好一阵子明明可以加快速度的,但公仲子圭却只是负着双手,如常人一般迈步前行,后面跟着的几人也不好去催他。
分花拂柳,他们最终来到一处隐秘的山谷当中,这里地方不大,但有清泉,有瀑布,繁花似锦,鸟鸣声声,倚靠山壁还结着两间草庐。公仲子圭就在草庐前、池塘边止步,钟政笑一笑:“真是洞天福地啊,想必这些年公仲贤弟就是在此处隐居的吧?”
公仲子圭也不回答,却注目张禄:“你是怎么猜到我的?”
张禄双眉一挑:“纯出偶然。”随即侧向面对唐莹等三人:“在下不久前才刚折返大陆,突然听闻公仲前辈即将登仙,因此赶来观礼。几位想必也在疑惑,以公仲前辈之能,若非别辟蹊径,又怎能力压独孤前辈,那么快便登仙有望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三人当即醒悟“原来得到三枚术法铃铛的前辈,就是公仲你啊”
公仲子圭却仍然不得其解,质问张禄道:“你仅仅是怀疑,并无真凭实据,那又怎么会想到断脉铃在公衡身上,竟然拿他来试老夫?”
张禄双手一摊,手中各执一枚铃铛:“三铃本为一体,相互间有所感应。当然啦,设非术法大家,终究是察觉不到的,可惜在下对术法多少有些研究。白公衡与我有一面之缘,我才上山,他便上来搭话”
要说摄魂铃和断脉铃之间有所感应,那是真的,但这种感应非常微弱,就算以张禄如今的能为,也不是那么容易察觉得出来的他只是才入凤翼山,就觉得一屡若有若无的牵绊,直连到摄魂铃上。那么具体在谁身上呢?正在琢磨该怎么搜检才好,白公衡就主动凑上来了。
白公衡这家伙是个自来熟,而且还碎嘴,一贴过来,当即黏上,就仿佛他跟张禄是多年好友一般其实他并不清楚张禄是自己的前任,只是看黎彦超、风赫然他们跟张禄非常熟络啊,那么朋友的朋友,当然也就是朋友啦。
张禄实在腻味这家伙,就想故技重施,一道幻术打过去,让这家伙自己退避三舍好了。谁想精神力才刚接触到白公衡,当即就察觉到那缕若有若无的牵绊,正在此人身上因为他如今的境界,早就远远超出了前次在黎彦超、唐丽语婚宴上,与白公衡相见之时。
这真是意外之喜,张禄心说我靠,这就被我找着了?果然老子身上萦绕着“天运”
于是这才略施手段,先取得断脉铃,又弄晕了白公衡,就看公仲子圭会不会露面,着急不着急。结果还真被他试出来了,这公仲子圭么,正是三铃之主,那位所谓的“前辈”
当日在南极冰原之上,三无和尚提醒张禄,要他升仙之前,最好先“了断尘缘”。张禄当时就想啊,这天垣世界本非故乡,仿佛寄居的旅舍一般,我说走也就走了,哪有什么“尘缘”需要了断?
于是从头回想穿越来到此界的经历,从碰见言遂、廉晋开始,一张张面孔从脑海中闪过。要说认识的人也不少啦,但大多有如擦肩而过,更无丝毫牵绊。黎剑池对自己不错,但自己西黎的饭也不是白吃的,还曾经救过他小命,恩已报矣后来西黎自家不地道,把自己往外推,那又怪得谁来?唐府同理,光自己帮忙唐府寻到了堂阳季的藏宝,那就是唐家欠自己的,自己一无所亏。
若说有些舍不得,大概只有两拨人吧:一是黎彦超那几个小伙伴,二是“升遐会”诸老。可是你瞧自从白公衡接替了自己的位置以后,风赫然就整天板着脸,一副郁卒相,以果推因,自己对整个队伍的贡献还是挺大的嘛,说不定没有自己,就那仨家伙的菩萨心肠,早就在异世界的动荡风云中撞得头破血流啦。
至于“升遐会”诸老,若是没有自己,他们哪年哪月才可能触摸到术法的真谛呢?
所以张禄“此生”,并不负人。当日在阳林岛上惩戒“五龙”的时候,就从他们头脑中挖掘出来了,黎世杰已被释放,应该全须全尾地返回了西黎去。这就等于算是自己报了黎世杰当日青眼相看的恩惠了吧。
并无辜恩,那么怨呢?要说跟自己结怨最深,差点儿还死在对方手下的,那就只有一个嘲风啦。只是张禄如今已入无人,甚至即将登仙,对于那等小货色的怨恨,还需要再记住吗?没的掉了自己的身价。
想到这里,张禄也多少有些吃惊老子从前可是接近于睚眦必报的呀,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宽宏大度了?估计还是受那仨小伙伴的影响黎彦超他们真是“流毒”无穷
对于那三位朋友,还有“升遐会”诸老,自会有所依恋,但还不足以牵绊其心,妨碍登仙。若说真有什么“尘缘”未尽,那就只有摄魂三铃的谜团还没能解开,恐怕会忍不住思之念之了。
那个“前辈”,究竟何许人也?就象三无和尚所说,张禄身在天垣世界,很想把这个谜团解开,但若飞升天界,谜团立刻就变成了无足轻重之事。但即便毫无意义,也终究会留下些微的遗憾,永藏心间吧可能这就是必须了断的“尘缘”了?
好在他也不是毫无线索,于是从南极返回之后,便欲再往京都,会合唐莹等人,将那幕后“前辈”挖将出来。只是才刚踏上大陆,就听说了公仲子圭打算登仙张禄当即眉头一皱,心说会不会是此人呢?
估摸着唐莹他们也会驾临凤翼山,所以张禄就直接赶过来了,结果还真被他从白公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