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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将剑抽出,却仿佛被铁钳牢牢夹住一般,竟然动弹不得。
那边风赫然亦然,长剑才划破一个小口子,就陷入了进不得,亦退不得的窘境。至于唐丽语,一拳正中史匡威背心,却觉对方背上肌肉陡然朝内一缩,就此将自身拳力卸去七分,随即背肌又一反弹,竟将唐大小姐震出七尺多远。
唐丽语第一个飞了,第二个则是张禄——史匡威右脚后踹,正中张禄大腿。好在张禄及时撒手松剑,主动后撤,但饶是如此,也被劲力撩中,险险的大腿骨折。为了避免遭受重创,他只好循力而飞,半空中一个倒翻,无巧不巧,正好落进了那口九灵金鼎之中。
霎那间,张禄就觉得无穷的意识直刺自己脑海……
第三十八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张禄一个翻滚,直接掉进了九灵金鼎,磕了个七荤八素。他才待站起身来,突然就觉得无穷的意识直透自己脑海——
他仿佛沉入了痛苦的深渊,耳畔传来都是凄惨的嘶叫,眼前金星乱冒,恍惚看见无数残碎的肢体在滚水中载沉载浮……还好他张伯爵见多识广,神经足够坚韧,脑袋略略一痛,便即恢复正常。
这是什么?是冤魂吗?哦,科学一点儿的说法应该是附着、残留在这金鼎上的过往的意识片段……我还以为会是“刷刷刷”无上功法直接透入脑海,都省得我去修练了,谁料竟然……这特么不仅仅是王权的象征吗?难道真拿这鼎烹死过不少人?
他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鼎外地宫中又传来数声呼喝,除了史匡威和唐丽语、风赫然,貌似还夹杂着一个陌生的声音——原来暗施偷袭的不是黎彦超……那又是谁了?正待站起身来,忽觉一股旋风覆盖了周围空间,整个金鼎都因此而震动不已。
张禄是见识过这般异象的,那分明是不止一个无我境高手全力出击,所能造成的广域大范围攻击啊这股旋风直接把张禄才刚待直起的膝盖给压弯了,他四仰八叉地蜷在了金鼎之中,地宫顶上石屑纷纷而落,几乎使他睁不开双眼。于是急忙挥臂在眼前一遮,再定睛瞧时,好吓人,就见一块巨大的条石劈头盖脸直砸下来
张禄心说完蛋,无我境高手全力施为,果然声势骇人啊,估计这粗制滥造的皇陵承受不住啦,地宫即将分崩离析,天花板掉落下来,上面还压着足足一丈多厚的泥土……赶紧将身体蜷得更紧,仿佛一只穿山甲似的,把脑袋护在双肩和双膝之间,同时双臂作举火烧天势,奋力朝上一扛——
“嘭”的巨响,还好,胳膊没断,但也疼得张禄几乎喊出声来。地面的震动逐渐停止,张禄就觉得四周一片黑暗,胸口憋闷无比——我这是被活埋了吗?直接给埋别人坟里了,这真是难得的黑色幽默……他试着活动双臂,缓缓摸索,但觉四周不是碎石便是泥土,自身如同蚕蛹一般被牢牢地包裹了起来。缓缓收回双臂——还好,上面没有继续塌陷——急忙从怀中摸出一颗丸药来,和着唾沫吞下。
这颗药名叫“浸髓丹”,是张禄从睚眦身上搜出来的。睚眦等五龙身上真存了不少好药材,问题张禄大多不识,只有包括这“浸髓丹”在内的三四种,瓶子上贴着标签呢……“浸髓丹”的作用,是加快气血运行的速度,暂时提升膂力,说白了就是所谓的“大力丸”。
张禄服下丹药之后,仅仅数息的功夫,就觉得一股热气在胃里化开,随即凝结到了膻中气海,他按照中记载的功法,快速运行了两遍周天,但觉腿上、臂上所受的碰撞之伤逐渐好转,疼痛不再,胸中如同汇聚了一股怒火,就跟吃撑着了似的,急于一吐为快。
于是将真气全都转移到两条臂膀之上,双手再度高举,咬紧牙关,双眼紧闭,猛然暴喝一声:“开”生存还是死亡,就全都在此一举啊,真气透掌而出,直向头顶的废墟暴冲过去——真特么可惜,我练的不是掌法,否则威力更将加倍
“嘭”的巨响,沙石乱飞,张禄才觉得双掌一空,接着头顶便是一紧,有一股大力揪着自己头发,使他腾云驾雾一般便飞了出去,然后身子不自禁地一仰,直接就翻在某人身上了——咦,好柔软,难道是……
唐丽语一把搡开张禄,长出一口气:“幸好,我们还以为你给彻底活埋啦。”张禄疼得直咧嘴,伸手抚着自己脑袋:“谁……谁揪我头发……”旁边穿来黎彦超的声音:“是我。我察觉你似有破土而出的意思,便伸手帮了一把。不必道谢。”
张禄龇牙咧嘴地道:“下回记得揪膀子呀……”这才睁开双眼——咦?我们在地宫里究竟呆了多久?进去时还是黑夜,怎么如今天都大亮了?
再一细瞧,才发现原来不是天亮了,而是有两道圆柱形的强光,就跟探照灯似的,交叉逡巡,速度还挺快,就晃得他眼前一片透亮。赶紧挤挤眼睛,凝定心神,但见不远处两拨人拳来械往,激斗作了一团。
距离自己比较近的一摊,一人身高马大,分明便是史匡威,双拳迅猛如同雷霆一般,也没什么花巧,就是一拳拳照着对方面门擂过去。跟史匡威放对的是个瘦高个儿,手持两面圆形大镜,也不知道什么质地,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电有灯泡,竟然透出人腰一般粗的大光柱来,照耀所及,不下十丈。
这又是什么秘宝了?
开口就问:“这是谁啊?”
耳畔传来风赫然的声音:“我猜是上官横。”
张禄当然大悟,不禁冷笑一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史匡威设下圈套,诡称景陵中的金鼎上镌刻着九灵秘法,把消息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透露给上官横,想要诱他前来,一举拿获,献俘邀功。张禄早就在奇怪了,倘若随人真那么在意九鼎的话,其中一尊鼎被戴明帝带进了陵墓里去,那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为啥要一直等到今天,上官横才起意来盗取呢?只有传说中的九灵秘法,才能动得了这随朝国师之心吧。
史匡威本以为用先帝陵寝为饵,上官横必然深信不疑——正经来说,戴朝之人哪敢把战场设在景陵附近,就不怕一旦毁损陵寝,那是夷灭五族之罪么?看起来这位史将军想立功真是想疯了,而且他也料到不管自己怎么闹,以戴朝如今的政治环境来说,都很容易能把这事儿给压下去。
但是上官横既为随朝国师,理论上就该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不会轻易便踏入陷阱。史匡威原以为上官横没到,正好趁机把不期然撞上门来的张禄等人擒下,逼问功法,却不料上官横早就埋伏在了附近,等见着史匡威背对盗洞,跟张禄等人交上了手——此时不施偷袭,要更待何时?
史匡威也不是吃素的,上官横才动手,他就察觉到了,宁可挨上张禄他们两剑一掌,也要赶紧转身迎战强敌。可是腹背受敌,凶险万分,而且盗洞狭窄,也无法期待同党孤鸿道人快速赶来相救。所以这位史将军起了急,干脆施展手段,放开浑身斗气,直接就把地宫给震塌了。
以他们无我境高手之能,自然不会被压在碎石瓦砾之下,待得跳到地面之上,遭受夹击的危机便可解除——起码有了可供闪展腾挪的更广阔的空间。
张禄瞬间就想通了前因后果,然后定睛再一瞧,就见另一拨战团乃是孤鸿道人迎战两个陌生人——应该是上官横的帮手吧——孤鸿的弟子就在附近掠阵,几度挺剑欲上,却都被反弹了出来。那仨本领还不如张禄呢,根本就插不进手去。
于是张禄斜眼一撇同伴们:“你们如何?”
风赫然道:“还好,就唐小姐废了一只手……”
唐丽语笑道:“无妨,我都习惯了……已经敷了伤药,虽然无法作战,却也不会影响到另一个拳头。”
他们两个都是窥奥巅峰,作战经验也很丰富,自不会跟张禄似的被埋在废墟之中。至于黎彦超,这人确实心思缜密,警惕性也高,估计早就发现周边情况不对,于是暂时隐匿了起来,直到接应同伴逃出生天,还伸手揪着张禄的头发,把他拖离地宫。
张禄瞥一眼地宫方向,只见一个硕大的圆形坑洞,里面又是泥石又是衰草的,独在正中央有个深不见底的孔穴——自己应该是从那儿钻出来的吧。上官横手中探照灯……哦,宝镜的光芒不时掠过,便见穴中隐隐有金色透出,那应该便是自己刚才藏身的九灵宝鼎了吧。
张禄说了,看这情势,上官鼎应该搬不走九灵金鼎——起码目前瞧着史匡威和孤鸿道人并不落于下风啊——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这就干脆闪人得了?
黎彦超一皱眉头:“世事殊难预料……”高手比斗,生死顷刻,谁都保不齐战局将会如何发展。就理论上而言,上官鼎就算击败了史匡威,驱逐孤鸿道人,也未必能够予以重创,他陷身敌国境内,一对探照灯又直射云天,完全暴露了行藏,就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挖掘金鼎。再说了,金鼎上其实并没有九灵秘法啊,说不定他瞧上两眼,喟叹一声,也就此闪人了呢。
但是也很难说,万一他们一伙儿真把两个强敌都打个半死,短时间内无法再来纠缠呢?万一上官横秉承着贼不走空的古训,干脆就把金鼎给运走了呢?那咱们的任务就算是彻底失败了呀。
张禄问了:“倘若任务失败,又会如何?”
风赫然一耸肩膀:“我不知道……”
他们虽然比张禄多参与过几次穿越任务,有挫折,有死伤,但还真没有彻底失败过。至于天垣世界的那些穿越者前辈,固然因为种种原因而暴露了玄奇界的存在,但大多对于自己的切身经历还是讳莫如深的。任务失败后将会如何?太素圣尊也没有提起过,是从此取消穿越资格啊,还是给别的惩罚?张禄他们究竟经不经得起那种惩罚?谁都不清楚……
唐丽语突然开口:“就此临阵脱逃,我心里总是不舒服。”
风赫然也道:“如今双方暂时维持均势,咱们或许就是扭转战局的关键,怎么能逃呢?总得尝试着再攻一攻……张禄你的想法如何?”他没有去问黎彦超,那俩货几乎心意相通,他很清楚黎彦超也舍得不这就走啊。
张禄双眉紧蹙:“你们是打算卞庄刺虎……”
“什么意思?”
张禄嘴里经常会冒出来一些奇怪的词句,同伴们也都司空见惯了,不过某些词句一听便能大致明白含义,比方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具体相关地球上的典故,那仨就肯定听不懂啦。
张禄也不解释,只是问:“那咱们帮谁为好?”
想要完成天所交付的任务,当然要帮史匡威,合攻上官横;但问题史匡威这人存心不良啊,一度想拿下张禄等人,逼问功法,谁知道他在战败强敌以后,会不会再对盟友动手?再说了,或许他会心生一念之仁,放过黎彦超他们,但未必肯放过张禄——他还打算绑了张禄去找郭崇礼邀功哪
黎彦超刚才虽然并没有深入盗洞,但地宫里所发生的事情,也大致听同伴们说了,当即表态:“不怕,我们拦住他,你赶紧逃走。”这终究不是地宫那种封闭的所在,四下里一望无际,我们就算打不过史匡威,难道还逃不掉吗?大不了我们仨挡住他,放你最危险的张禄逃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