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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双眼一扫,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迎将出来道:“汤爷您来啦,我这就吩咐人给您准备您最爱的大红高粱酒!”
被掌柜的叫着汤爷的大汉,敞着胸襟,露出胸口的一片黑色的恶虎头颅刺青,显得很是狰狞,身边左右立着两个人,松松垮垮的站着,腰间挂一把砍刀,吊儿郎当,眼睛里却有一种玩世不恭的凶历。这么三个人,任谁一眼看去,都只会想到二流子,恶霸,贼寇这一类恶劣的身份,反正绝不是做正经事的人物,加上“汤爷”这么一个称号,就更加的让人毫不怀疑了。
汤爷目光一扫,几十号人当中一眼就盯住了水玉楼,咧嘴一笑,就到了他们那桌旁坐了下来,三个人登时把一张桌子占了三方,直把牛小蛮和水玉楼挤到了最后一方。
牛小蛮和水玉楼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汤爷只是嘿嘿的笑,一双精亮幽冷的眼睛扫着水玉楼,面上有三条交错的刀疤,不住的蠕动着,良久后缓缓道:“够骚!”
水玉楼的头垂的更低了,牛小蛮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种奇怪的神色。
汤爷忽然指着牛小蛮的鼻子道:“你是她男人?”
牛小蛮憨厚笑道:“俺去年才娶的媳妇。”
汤爷点了点头道:“汤爷我看上了。”
牛小蛮一愣,打起土话道:“俺们家的土狗,也看上了山上的一头老虎,最后……”
这话说的不好听,所以汤爷眼神已很冷,凶光直冒,盯紧了牛小蛮。
牛小蛮憨厚道:“你不要生气,俺只是打个比方。那土狗命大,只是被老虎挖瞎了一双眼睛,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汤爷冷笑道:“小庄稼汉,你这比方要说个什么鸟?”
牛小蛮道:“俺只想表达一条道理,俺的媳妇,那可是老虎,谁都不能说看上俺家媳妇了。俺还听说,狗的命比人的命硬多了,有的人当了狗后,日子反而就过的好了……嗯,俺就是……俺就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旁座的人,听得这一番说辞,大多都一阵的惊骇,虽有就忍不住笑了。他们笑,当然是嘲笑,当然不是嘲笑汤爷,他们笑是笑牛小蛮傻,傻的口无遮拦,傻的连命都不想要了。
汤爷是谁?汤爷可是乐山城一带各方势力,种种帮会最大的头目,听说背后有毒龙教撑腰,代为管理城里七八家赌场、三四间青楼、收取十几个小帮会的供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他之所以到这种地方来喝酒,那就有一段渊源了。
当年汤笑还年轻的时候是个小角色,正儿八经的小混混,在道上摸爬滚打,郁郁不得志,就好这卧云楼的大红高粱酒,又便宜又烈,入喉就像一把把刀子往下割,直喝的如在云里雾里,晕头出得门去,在街边死人一般的睡一宿,第二天醒来,操刀便去杀人、拼命,直到给自己杀出了一片恶名,杀除了地位。他依旧好这卧云楼的这口酒,喝的其实都是回忆。
别人在嘲笑,更远的地方,柳如嫣和公孙尚义也在笑,当然也是在嘲笑,又不尽是嘲笑。
他们其实是被牛小蛮的话逗笑了,五姐被比成母老虎,这还不好笑?!也是嘲笑汤笑,被骂是走狗并且马上就要撞钉子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扮猪吃虎
汤笑哈哈大笑,笑的肚子都有些疼,笑的一张脸都有些扭曲了,笑的眼中寒光都射出来了,更笑的有种杀人欲望了。他在笑,他身边的两个跟班小弟也在笑,不过肚子也没笑疼,脸也没有笑的扭曲,但杀意却绝对不比汤笑的少。
这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在汤笑的两边,其实就是两个打手,两只鹰犬,更或者是两把刀,专门杀人的刀。
汤笑忽然停下了笑,一颗头探到了牛小蛮的面前,双目凶历的直视着已然极是慌张的牛小蛮道:“你倒是心地善良,嘿嘿,还担心你家汤爷的安危,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不过,你怎么不想想你知己的安危,大家都知道,老子可是凶恶到了极点的人。”
牛小蛮吞吞吐吐道:“你,你,想做什么?我只是种田的……”
汤笑冷冷道:“当然是先杀了你,再抢了你老婆,然后狠狠的玩这个骚娘们,玩厌了再给兄弟们玩,等到兄弟们玩厌了,再送到窑子里,让万人骑!我这个计划,是不是比你种田要好玩的多了?!”
牛小蛮惊慌的双眼一转,面上的皮肉突突直跳,水玉楼的头更加的低了,似乎在瑟瑟发抖。牛小蛮忽然道:“俺虽然是个种田的,但也上过山,下过水,抓过贼,打过匪,驯过野马,杀过虎魁……你们不要乱来啊,俺的力气很大的,真的很大的……”
汤笑冷笑道:“可惜你没杀过人。”
他身边的两个原本松松垮垮,好像没有骨头的人猛然站了起来,全身的骨节爆响,一块块的筋肉暴起,根根虬结,双眼中寒芒狠毒,猛然对着牛小蛮的左右脸颊便一拳打了过去。
牛小蛮惊叫一声:“俺的力气真的很大咧,你们不要后悔!”
咔嚓,咔嚓!
牛小蛮忽然胡乱的两拳打了出去,身体因为猝然发力,又力道过猛,直把桌子压的向前滑去,发出刺耳的声音。
汤笑冷哼一声,探手在桌边一按,桌子立刻就稳住,难听的摩擦声立刻停顿。桌子是稳住了,丝毫不动,但两道咔嚓声却格外的明显,格外的刺耳,比那桌子发出的声音还要刺耳百倍。
因为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谁都能听出来,谁听到都是一阵牙酸。
有人在暗叹这种田的傻儿死的好惨好冤,但都觉得无比的兴奋、无比的刺激,倒没有谁有怜悯之情。
也许有怜悯之情的只有四个人。
那就是柳如嫣,公孙尚义,萧定乱和闻人悦四人。
他们在怜悯谁?!绝不会是牛小蛮便是了。
种田的傻儿一点也不惨,一点也不冤,因为他根本就没事,好端端的,半点事都没有。
而汤笑的两条鹰犬的脸却已裂开,骨头和皮肉都已裂开,整颗头诡异的向后垂下,身体晃了晃,噗通一声又坐了回去。
血腥之气大起。这两个人才真的是好惨、好冤,死得好惨、死的好冤。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中跳出来,死死的盯着牛小蛮和那两个脑瓜裂开的人,只觉得心脏越跳越快,都没法呼吸了。
难道种田的都这么厉害?
这傻儿简直要逆天。
谁都没想到,事情的结果居然是这样,叫人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牛小蛮似乎也没有想到,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拳,吞吞吐吐道:“没,没道理嘛,看上去凶的像虎狼一样的两个人,脑壳怎么还没有野牛的硬,野牛都能吃俺的一拳……难道他们不是虎狼,是狼狗?!对咧,应该是狗仗人势,才显得这么凶……”
汤笑的脸彻底的沉了下来,直视着牛小蛮道:“小子,你找死。”
牛小蛮道:“俺这是本能反应。你,你,你不害怕我?俺的力气真地很大……”
汤笑一声冷笑,拳头已捏的铮铮作响。
他的拳头也很硬,而且硬的很出名。当老大不容易,虽然威风,也确实需要真本事,尤其是混黑道,没本事不能服众,压不住人,纸老虎的下场一定会很惨。汤笑不是纸老虎,因为他的功夫很能服众。他的拳头很硬,硬的就像铁一般,不对,是比铁还要硬。他练的是猿王铁骨功,铜皮铁骨,加上一体的上乘气功猿王夯山劲,面前纵然是一面铜墙铁壁,他一拳打去,也能在上面留下寸深的拳头印,开碑裂石那都是过家家一般。
乐山城吃没吃过他拳头的人,都知道他的拳头很硬。
忽然之间,他对着牛小蛮的鼻梁就是一拳头招呼过去,此番阴沟里翻船,他心中自然是无名火气,拳头当然是十成的力气。他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实打实的睚眦必报,这一拳打去也并不是要打裂牛小蛮的头,而是要打爆他的头。
牛小蛮一声惊呼,慌忙中也打出了一拳。
咔嚓!
汤笑出手了,大家也都知道,种田的憨货完蛋了。
咔嚓声来的格外清脆,就像什么坚硬的东西猛然折断了。然后随着这咔嚓的声音,就是一声倒吸凉气的嘶嘶声。听到这嘶嘶声,众人都是一阵心悸。大家都知道,那个人一定很痛苦,痛苦的连叫都几乎叫不出来了。
汤笑的确很痛苦,也的确痛苦的叫都叫不出来。因为他的手断了,指骨断了,手掌断了,手腕也断了,被人一拳打断了,其实不能说是打断了,应该是打成一包渣了。
汤笑没想到一个种田的,一个憨厚的种田的,一个有个骚劲十足的媳妇的憨厚种田的,居然一拳头把他的铁拳打烂了,打成了一堆血肉渣渣。
他的铁骨在这种田的憨厚青年面前,就好像是泥巴捏的,简直就是个笑话。
汤笑立刻就知道,自己撞到了铁板上,遇到扮猪吃老虎的行家了。
他虽然痛的全身都在发抖,但还是忍耐住了,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面上三条狰狞的疤痕在不住的跳动。他已在想自己该干什么,该如何保命了。
准备看热闹的人都已发不出半点声音,喝了一肚子的烧酒,在这一刻都全化成了冷汗,众人都觉得浑身一阵发冷。
汤笑大喝一声:“都给老子滚出去!”
一楼几乎坐满的人虽然不至于真的“滚”出去,但都动了,飞快的冲出了卧云楼,甚至于在外面围观的心思都没有,远远的走了。
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戏一定不好看,想看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代价,他们估摸着自己付不起。
大部分的人都出去了,整个酒楼立刻清静了。
楼内只剩下七个人,甚至于酒楼的老板和伙计,都缩到后面去了。
汤笑扫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闻人悦和萧定乱,又扫了一眼闷头吃菜喝酒的公孙尚义和柳如嫣。然后转过眼的时候,就发现水玉楼正冷冷的看着他,他的头已抬起来了。
那冷冷的眼神是那么的寻常,就像一个寻常的女人生了一次寻常的气,其实冷的没有半点杀伤力。
但是汤笑的心却已紧张的快要从喉咙眼里蹦出来了。
他看到牛小蛮的脸上还是挂着憨厚的笑,看着他在不住的笑。他的一身铁骨登时就化成了比面团还软的软骨,软的脖子和腰身都挺不直了。
汤笑忽然垂下头道:“求两位大人有大量,饶过我汤笑有眼无珠……”
牛小蛮道:“俺是种田的,不是啥子大人物咧!”
汤笑艰涩道:“两位,我知道我错了,两位高抬贵手,我汤笑一定重重答谢,白银千两!”
就在这时,萧定乱和闻人悦忽然站了起来,径直往酒楼之外走去。他们两人起身一走,公孙尚义忽然道:“妹子,我们也该走了!”然后站起来大声道:“掌柜的,结账;掌柜的,结账……”没有半点回应。公孙尚义笑道:“老板请客呢,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两人起身也往外走去。
这时,牛小蛮忽然沉声道:“谁派你来的?”他一开口说话,就不笑了,直直的盯着汤笑,冷酷道:“不要欺负老实人,说些谎话来骗我,骗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汤笑道:“你们果然有鬼,你们居然是一伙的。”
水玉楼接着话头道:“我们没鬼,你们有鬼才是真的。”
汤笑喉头一哽,张大眼睛道:“你,你,你是男的。”
水玉楼冷艳的一笑,眼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泽,冷声道:“说罢,谁派你来的?”
汤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感受到了彻骨的森冷杀意,连忙道:“是掌柜的,肖三。”
牛小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