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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好意……”
“哇哇……师兄我知错啦……”
“我让你知错……”
方行越打越起劲，神秀小和尚抱着头，被揍的吱吱哇哇。
“蹄蹄哒哒……”
那头青驴也一溜小跑着赶了过来，看到神秀在挨顿，愣了愣神，又啼啼哒哒的跑远了。
“你个死秃驴从哪冒出来的？”
揍了一阵子，方行才气喘吁吁的停了手，愤愤不平的望着神秀个光脑袋。
“师兄我真是好心啊……”
神秀小和尚抱着脑袋不敢站起来，委委曲曲的道。
“当时你明明说只是去城里瞧瞧就出来的，结果把我在外面一扔就是半个月啊，大表姐不知跑哪去啦，只剩我和一头驴在外面相依为命啊……还好刚才你们在城外上了法舟的时候被我看到啦，骑着驴就一路追了上来，结果正好看到她要打你，我顺手就敲上去了……”
“再说我又想敲你！”
方行气的不行，瞪的神秀小和尚不敢说话了，才气咻咻地问道：“大表姐去哪啦？”
神秀道：“不知道啊，等了你半天，她就不耐烦的走了，说找乐子去……”
方行无语，半晌又问：“那你就在城外一直等我？”
神秀哭丧着脸道：“我没乐子可找啊……”
方行简直无语了：“我操，那你不能先进城？”
神秀道：“进城要交三百两灵精呢，我没有啊……”
方行这才意识到自己跟神秀一块打劫来的灵精都在自己身上呢，当时在归墟里打劫，这和尚也一直挑那些稀罕的灵药或是与佛门有些渊源的法器，关键他还抢不过大表姐，最后落在手里的估计也都是一些不好出手的，只是一想也气的慌，堂堂灵山寺培养出来的一代真传佛徒，这一身的本领比自己也没差多少，竟然连个白玉京都进不来，这也太没用了吧……
“唉……算了……”
方行忽然感觉心好累，把秃驴和青驴都叫了过来，让他们老实等着，自己却抱了楚慈坐到了一边，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在晕迷中的小丫头，也不知道神秀小和尚究竟用了什么本事，原本她已是金丹中境的修为，几乎不可能被打晕的，最多只能被修为高者激荡神魂，沉沉睡去而已，可神秀的木鱼到处，管他是金丹还是元婴，貌似就没有哪个不应声倒地的……
神念探查，倒发现这丫头并没有受伤，便如沉沉入梦了一般。
“这丫头究竟是怎么混到这太浩一部的人马里来的啊……”
方行望着她熟睡之后，却还挂着泪痕的小脸，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当初第一眼看到这丫头，他就猜到了她的身份，毕竟她虽然用了某些高明的易容术改变了模样，但气息却未能遮掩多少，以方行的神魂感觉的出来，只是当时也有些疑惑，这丫头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自己曾经斩了她的哥哥，才与这群要与自己为敌的王八蛋走到一起的吗？
因着这种念头，他就在第一次相遇后绝了与这丫头相认的心思，不过在看她遇到了危险时，还是忍不住要出手帮一下，平时见到了她，也总下意识的调戏上几句。
只不过，随着观察她平日里的行径，方行却也惊讶的发现，自己好像想的歪了，这丫头并不像是为了与自己过不去才和这群人走到一起的，正相反，她似乎报着很直接的目的，那就是吕奉先，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方行平日里多次留意，还是感应到了她身上杀机的变化，每当吕奉先出现之时，她都在下意识的寻找最近也最适合释放强大一击的位置与角度……
当然了，她毕竟还是低估了吕奉先，亏得她没有出手，不然下场一定很惨。
“她为什么要杀吕奉先？”
方行紧紧皱着眉头，良久之后，心里冷不丁起了一个念头：“不会是因为我吧？”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心里便莫名的复杂，有些难以置信的感觉。
低头看着楚慈沉睡的模样，想要唤她起来，但想起她刚才还一副恼恨自己的模样，却又觉得头疼，感觉她这般睡着也不错，省得一醒过来就又要喊打喊杀的……
“师兄，你想什么呢？”
见方行抱着一个女人坐在岩石上呆呆的不动，神秀小和尚满面羡慕，讪讪的蹭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头驴子也跟在他后面走了过来，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方行。
“我想问这小娘们点事……”
方行倒未发火，若有所思地叹道。
神秀道：“那你叫醒她问不就是了！”
方行嗤笑了一声，道：“你信不信她醒过来一定什么也不肯说，继续跟我拼命？”
神秀呆了一下：“那怎么办？”
方行道：“我在考虑要不要用刑……”
神秀吓了一跳，好在方行自己说过了之后，又摇头道：“舍不得下手啊，唉……”
神秀低头琢磨了下，却忽然嘿嘿笑了起来，抬头看着方行，神秘兮兮的道：“师兄啊，其实我倒有个法子，要是问不出来的话，干脆去她梦里看一看不就行了……”
“梦里？”
方行微微一怔，看这贼秃看了过来。
神秀连连点头，笑嘻嘻道：“被我木鱼打晕的人，一定会沉在自己的识海最深处，也就是她识海最深处的梦里，只要你分一缕神念出来，我将你送到她梦里去，在梦里，你就可以看到她最真实的模样，甚至能够听到她内心最深处的声音啦……这可比严刑拷问好用的多……”
“有意思！”
方行一听还真来了劲，说干就干，盘膝而坐，让楚慈倚在了自己肩上，而后分出一缕神念，在神秀诵经的声音里，缓缓流入了楚慈额心之中，再之后，他便分明感到，神秀经文里似乎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力量，竟使得他在楚慈的身体里越陷越深，几乎合为一体，与她神魂牵系。
这种深陷的感觉持续了良久，方行终于眼前微亮，来到了一个世界。
压抑、悲哀、绝望……
与方行那识界之内，一片生机勃勃，五颜六色不同，进入了楚慈的识海之后，方行只看到了一片灰暗的无尽世界，到处都是荒凉而冰冷，远处的苍穹也灰暗而低沉，一眼望不到边际，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只能无限的延展，被那种绝望而冷寂的感觉压的喘不过气来。
方行在这一方世界游走，一遁千万里，看到的却都是同样的场景。
“这丫头心里是有多想不开啊……”
方行嘀咕，感觉极不舒服，想要大喊两声发泄一下，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飞遁良久之后，他才终于在这个世界最深的角落，看到了楚慈的身影，那是在一片深深的谷底，楚慈便像是十几岁时他们初见时的模样，穿着白色的裙子，只是显得又脏又旧，缩在角落里，抱着膝头，脑袋深深的埋在了抱拢的双臂之中，木偶般一动也不动……
而在她身边，则是一片坟墓……
足有十几座坟墓，团团围绕在了她身边，孤寂寂散发出了绝望而清冷的气息。
这是她的梦境，亦是她内心世界的投影……
而这投影，赫然只有她一个人，陪着一片坟墓！
第767章 枯守十年
方行飞临了过去，在坟墓上看着，每一座墓前，都立有一座石碑，碑上无字，但当他的目光看向了石碑时，心底自然而然就知道了这座墓里埋的是谁，也知道了此人留在楚慈心底的记忆画面，他看向了一座碑，便看到了里面那楚慈的母亲，一位绝色而性格清冷的女人，她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清冷模样，包括楚慈在内，而后在楚慈三岁的时候，便吊死在了深宫里……
他看到了楚慈的父亲，他是一域帝王，性情豪爽，只可惜，帝王只能活九十五岁，因此他不能修行，最终深迷于酒色，心甘情愿的做一个被整个楚世家掌控在手中的傀儡……此时他大概还活着，不过不问世事，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子女的他，在楚慈心里已经死了。
方行也看到了一个自幼照顾楚慈的老嬷嬷，慈祥而善良，却在楚慈七岁那年，因为心疼幼小的楚慈画不完兄长留下的百道符篆的功课，答应了帮她画几张，好让她早一点睡觉，结果在第二日时，被怒气冲冲的楚煌当着后宫所有太监与宫女的面，活活杖毙在楚慈面前……
在最前面，则有三座稍大一些的坟墓，方行目光扫了过去，却留意到，左面一座，乃是楚煌，楚慈那个严厉的兄长，他被自己在玄域时，一柔击杀，化作血雨在楚慈面前，右面那座，则是楚太尚，他在封禅闯阵时，死在了第二阵内，最后被楚慈亲手埋葬……
而中间那一座最大的，是自己！
方行有些惊愕的看着那段藏在了楚慈心底的记忆，却发现，那段记忆，竟然是她心目中少有的温暖颜色，如今的他与楚慈心神几乎融于一处，可以明显的感受到楚慈在这段记忆里得到的快乐与幸福，尤其是她刚入玄域，受伤之时，原本被伤势折磨的死去活来，当时自己都替她难受，但在此时的记忆里，这丫头竟然把那一段光阴当作了最珍惜的时光，纤毫毕现……
只可惜，这段记忆，或者说那个给了她温暖的自己，还是在楚煌太子被自己一矛爆掉的时候，陡然间转向了阴冷，却比她长大的过程中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要更冷的多……
一个蜷缩的女孩，十几座森然的坟墓，一片绝望的黑色天空。
这就是楚慈的梦境，亦或说是他心底的世界！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就连方行，在看到了楚慈的这一方世界时，心里都感觉到了难以排谴的绝望之意，他平时过的又自在又舒坦，倒是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人绝望到了这种程度，尤其是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座坟墓时，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这座坟离得楚慈最近，也分明是最大的啊……
“你为什么想杀吕奉先？”
过了很久之后，方行还是决定要问一下楚慈，毕竟自己已经来了。
他问出的话，在楚慈的梦境里成为了一个念头，轰隆隆闪过，而对楚慈来说，这个念头就像是她自己的，感应到了这个念头之后，她便自然而然的，说出了自己内心里的想法。
“因为我累了……”
楚慈抬起了头，眼神空洞而怯懦，带着一股子枯寂之意，对着虚空，喃喃自语。
也在她怯懦的声音响起时，洪流一般的念头瞬间涌入方行心海。
他看到了楚慈在玄域之后经历的痛苦与绝望，以及那种便有如催眠一般让自己相信方小九与方行根本就是两个人的念头，也看到了她在每一次听到方行消息时的痛苦以及听不到他消息时更痛苦的模样，更看到了在封禅山时，她对自己的担忧，以及发现自己最终离开，根本没有留意到她时的失落心境，还有，自己消失的十年里，她在楚王庭等自己的落寞。
“皇叔他们都在逼我，逼我与皇甫家的人结盟，逼我立誓杀你，为我皇兄复仇……”
在清冷寂寞的楚王庭里，一身金袍的楚慈总是抱着膝盖，坐在大殿门口，望着南方的天空，希望着看到一个人腾云而来，在她身边，有无数人过来劝她，希望她答应，与皇甫家结成联盟，同时又与大雪山虚与伪蛇，好在皇甫家与大雪山之争中，为楚王庭谋取更多的利益。
“我不愿意，他们都很生气，对我很失望……”
他看到，楚慈终不耐烦，也不知是不耐烦了日复一日的等待，还是不耐烦了那些族人日以继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