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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狼道:“我们最重要的,是尽快赶路。”
冬晨问:“你怎么知道这里……?”
黑狼道:“我看到他们在这儿布置,所以要过去拦住冷平,被他们发现了。你怎么进来的,这里四处是炸药。我来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已经布置多少了。”
冬晨笑道:“被刚才那声爆炸引来的。我觉得,既然炸了,就从炸过的地方进来最安全。”
黑狼点点头:“我们还从那儿出去吧,别的地方不安全。”
拨掉毒剑,逼出大部份毒汁,简单包扎上药,四人上路。
黑狼一直沉默。
冬晨捅捅他:“喂!”
黑狼扬起一边眉毛,你想死啊?
冬晨问:“内讧了?”
黑狼白他一眼,不答。
冬晨笑:“你家二哥做坏人不专业啊,让他回来吧。”
黑狼冷笑一声:“是我令他离开的吗?”
冬晨沉默一会儿:“让他回来,我同冷兰,希望他回来。”
黑狼看看他,冬晨表情很诚恳,黑狼沉默了。
过一会儿,黑狼道:“冷家想收编魔教,但是,不想要李唐。这件事,是个机会,也是危机。李唐在魔教有威信。你同我没把他当场拿下,恐怕他回去会鼓动魔教教众反水。”
冬晨想了想:“那么,我应该去问天堡一趟?”
黑狼道:“问天堡无路可上,如果能上去,冷家不会容魔教在北国存在那么久。”
冬晨问:“你想怎么办?”
黑狼道:“这种事非我所长,我要去问问芙瑶公主,看看帅望能否出关。”摇摇头,恐怕芙瑶不会让帅望为任何事误了救自己的命,小韦活着是目前最大的事。
那么,其实,他就是想听听芙瑶的意见了。
冬晨沉思,当务之急,应该是趁李唐鼓动大家背弃韦帅望之前告诉大家李唐是个叛徒。
冬晨道:“是否应该通告魔教,李唐已反?”
黑狼道:“我不清楚,我觉得他是反了,我觉得苏西楼是通过某种方式通知他来杀掉冷平,我不相信这是个巧合。但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我不知道。如果让我解决这个问题,我的解决方式就是埋伏在问天堡,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但是,如果需要解决的问题,不是一个人,而是……我根本不知道应该解决什么,我不懂这种事。我也不觉得你特别懂。韩掌门和冷掌门可能比较懂得处理,但是,我不觉得应该相信他们完全是善意的。我也不相信你会完全站在小韦的立场考虑,你的决定可能对大多数人好,或者合乎道德正义什么的,我只想知道怎么做对小韦有利,所以,闭嘴。”
冬晨还以为黑狼说了这么多话,是在同他讨论问题,原来只是为了让他闭嘴。他只得闭上嘴,忍不住笑。
小黑很讨厌互相沟通,如果他肯说好长一段话,多半是为了让对方闭嘴。这种怪僻让他觉得真好笑。
黑狼被他笑得很烦躁。
冬晨笑问:“你喜欢跟小韦混黑道吧?”
黑狼点头,对,因为白道有你这样讨厌的家伙。
冬晨问:“小韦喜欢跟你混黑道吗?”
黑狼摇摇头,当然不,他喜欢同小白们在一起。
冬晨问:“帅望想回家吧?”
黑狼仰天长叹,天哪,这个人就不能闭嘴吗?
冬晨道:“对他好是指尊重他的愿望吧?”
黑狼终于怒了,一把拎过冬晨:“你觉得我是一个……?”为了自己的愿望而枉顾朋友自己意愿的人吗?
冬晨问:“你会不会……?”
黑狼慢慢放手,把冬晨扔回去,会的。
我就是这样的人。
冬晨想了想,呃,看起来黑狼的回答并不美好的。
真糟糕。
一路无话。
黑狼向芙瑶说明情况,芙瑶想了想:“他的目标确定是冷平?”
黑狼点头:“弓箭手认识冷平,确定是向他射击。”
芙瑶问冬晨:“你的看法呢?”
冬晨道:“应该立刻通知魔教,李唐叛变。以免他们被李唐蒙骗。”
芙瑶道:“去魔教要苏西楼写的那张纸,要求魔教给出收集信息的负责人与处理流程。还有,苏西楼那张纸得出的结论。让负责人前来报告。”
冬晨瞪眼:“就这样?”
芙瑶点头:“难道你们要去问天堡杀了李唐再问责吗?”
冬晨道:“这样,好象给了他充分的时间去组织谋反。”
芙瑶道:“我想,他会先组织谎言,如果他能把谎圆了,就不用去组织谋反了。”
冬晨瞪眼:“他怎么可能?苏西楼传给魔教的消息,意思就是杀掉冷平,然后,他同徐子涵就去追杀冷平,怎么才能把这件事解释成与他无关?巧合?”
芙瑶道:“你要相信他人的创造力与想象力。”
冬晨问:“我们为什么要等他圆谎?”
芙瑶道:“很简单,因为如果他把谎说圆了,他就不用反了。”
冬晨问:“如果他不相信你们会相信他呢?”
芙瑶道:“既然不能去追杀他,有什么损失呢?至于你想去告诉所有人,他是叛徒,那就等于要所有教众立刻做出选择,他们会被眼前的刀吓住的,既然韦教主不能现身于他们面前,正常人,往往会选择信自己能看见的那个人。堂主们也需要时间思考。”
冬晨问:“那么,这件事就算了?”
芙瑶道:“我尽量找机会让你们杀掉他,到时别再跟我叫嚷他是无辜的。他是魔教私通冷家的叛徒。”
冬晨眨眨眼睛,无语了。
呃,政治家不要求真相,只有,权势之争,然后一切真相与怀疑都只是达到目地的借口。
黑狼点头:“好。”
冬晨问:“派谁去问?”
芙瑶道:“南朝。这小子很机灵,他也认识所有同小韦亲近的堂主。”
冬晨想起来:“好久没见他了,他在哪儿?”
芙瑶一笑:“你会保密吗?”
冬晨翻白眼,呸,你欺负我!
芙瑶大笑:“不许按照我的暗示去查,否则,你就不是我弟弟了,或者,我再不同我弟弟说话了。”
冬晨气闷地,南朝一定是跑到小王子府了,一定是!气死我了,这么久没见到南小朋友在皇宫里乱逛,我还以为她终于停止使用这种不正当竞争手法了呢。
冬晨指着芙瑶:“你,你……”
算了,不同世界的人,不同的法则,算了。
神与魔,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吧,只要不打到地球发洪水,我们管不了。
下卷:魔临天下 199,手足
姜绌站在窗前静静看着园子里金黄与火红的树叶,风来,纷纷而来下。树叶飘落的样子的,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南朝过去给他披件衣服:“天凉了。”
姜绌回头微笑点下头,表示感谢。
南朝苦笑,他不过跑来冒充人家近身侍卫,人家非得表示,我知道你是摄政王派来的监视我的钦差大人,我同你客客气气的,你也同我客客气气,咱们算平级好不好?
南朝只觉得无比的尴尬啊。
姜绌常常调侃南朝:“小方功夫这么好,做我侍卫委屈了。”
南朝苦笑。
姜绌再笑:“我推荐你去摄政王那儿好不好?她正用人之际。”
南朝忍也忍不住地笑出来。
姜绌也笑。觉得这个侍卫真有意思,一般人被说破身份,多少会有点惊恐不安,然后一脸鬼崇吧?这个叫方四的人却不,只是笑,好象人生不过一场戏,我这次没演好你别生气的样子,他也不说让南朝滚,反正不是这小子也是别人,总会有人监视他的。被知道的人监视,总比被不知道的人监视好。
姜绌问:“你喜欢秋天吗?”
南朝道:“还好吧。”
姜绌道:“无边落木萧萧下,我喜欢这句诗,还有落叶被风吹落的样子。”
南朝道:“我喜欢秋天的水果。好吃。”
姜绌微笑,递给南朝个苹果。年轻的小王子,只有十二三岁吧,嘴角温柔地上弯,眼角却无限哀伤。父母双亡,大约是一个孩子快速成长的最好动力了。
一般小朋友满山乱跑时,姜绌安静得象不存在。
或者,他的愿望就是不存在,不要让公主姐姐看到他,不要有人记起他的存在。
姜绌笑:“吃吧。”
王府啥都有,但是样样东西都是有数的,这个果子是给王爷吃的,王爷吃一个,余下的赏谁是有例可循的。当然王爷临时想起来随手给谁只果子倒也正常。只是经常被王爷随手赏个果子的人,叫宠臣。
南朝接过就吃,一点也不客气,内心纳闷,我咋就这么有当宠臣的素质呢?我跟小皇帝在一起时,他也这样,动不动要我陪他玩,玩到后来,我俩好得跟哥们似的,然后贵妃公主都再也受不了,连宰相大人都说了,皇上切莫宠信近侍小人。靠,你明知道老子同你一伙的,你还骂老子!后来芙瑶臭骂他一顿,你知不知道你是啥身份?你想让人给验明正身啊?当间谋的基本素质就是低调吧?
现在跑到小王子府,这小王子咋也这样呢?
咋会这样呢,全府里就他小了,他十五六,小王子十二三,皇帝虽然年已二十出头,其实心智也不过十五六,别的十五六的不管是小太监还是小侍卫哪有资格在皇帝身边呆着啊。别的太监侍卫哪敢同皇帝说笑打闹啊。
姜绌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认识公主的?”
南朝半张着嘴,半天才自己用苹果把嘴堵上,继续吃,不答。
姜绌微笑,有进步,没否认,我们继续聊:“你父母呢?”
南朝含糊地:“不知道,在家吧。”
姜绌问:“你怎么到宫里去的?”
南朝道:“被人给卖了呗!”被韦帅望那混蛋给卖了呗。
姜绌笑问:“卖给谁了?太监?”
南朝默默无语看姜绌一会儿:“曹总管买我做使唤小子,然后认我做干儿子,然后带我去宫里玩时遇到皇帝。”
南朝很没诚意地回答。不知道为啥,他真不喜欢这些没技术含量的谎言。
姜绌笑笑:“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介绍自己的身世,并不真想知道。”
南朝“哦”一声,意思是你不会真的去查,好。
姜绌看他一会儿,问:“我会死吧?”
南朝眨着眼睛,做纯真状:“人人都会吧?”
姜绌道:“我害怕。”
南朝一时无语,只得用水果塞住自己的嘴。
姜绌问:“你能救我吗?”
南朝看着他,继续咬苹果,眨眼睛。
姜绌轻轻叹口气,笑笑:“开个玩笑。”
南朝终于硬邦邦地回答:“不能!”
我靠,我要疯了,我干不了这活!同小朋友一起玩得好好的,然后就得宰了他们,还是我告的密,这种活谁干得了!
姜绌再笑:“没事,没关系,只是个玩笑。”他的微笑很温柔,小鸟一样微微翘起的嘴唇尖显得他特别小,大眼睛象他那死去的美丽母亲,漂亮温和,晶莹,闪着一点微弱的泪光。
南朝再一次内心惨叫,妈的,妈的,这活我干不了了!
姜绌再一次倚着围廊的红漆柱子,静静看叶落。
南朝终于轻声:“公主不会无故杀戮。”
姜绌回头看他一眼:“很多人对我皇兄失望,又觉得让女人称帝太可怕,他们觉得我可以做点什么,虽然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但是,恐怕没人觉得这是我真实的想法,我也不想让人觉得,我同我哥哥一样,是废物。如果我是废物,就可以活下去,是吗?你十二岁的时候想为了活下去当个废物吗?”
南朝想了一会儿:“我一直是个废物。”
姜绌笑:“你很机灵。”
南朝道:“为了活下去,为了家人,废物或者聪明人……当然,我不理解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