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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邦道:“人同人之间讲恩义,国与国之间不是这样的,不管你怎么友好,都只有证明自己有强大的力量,才能得到敬重。”
冷平静静地:“韦帅望会证明我们的强大。”
顾安邦不安地:“我,我不是主帅,如果我这样做,我不知道我父亲会怎么想。”
冷平道:“我会同舅舅说。”
顾安邦无奈地:“他们只说要借路离开……”
韦帅望已经到了:“石彬,咱们又见面了。”
石彬直扑过来:“你是魔教教主!”
帅望点头:“然。”
石彬道:“让你的人撤走!否则!”
帅望瞪眼:“否则怎么样?”
石彬咬牙切齿:“否则,只要女真一个人活着,就不会同你们魔教善罢甘休。”
帅望火了:“你别吓我!女真人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屠杀驱逐了,从古到今,被灭绝了的种族多了去了!哪个种族的尸体化为厉鬼了?你敢再说一句,老子这就把你立毙掌下!杀光你族人,再多放两把火,你们想逃去高丽,好啊,老子连高丽都给你灭了,你信不信!”
石彬瞠目结舌!
顾安邦看冷平一眼,你说什么?他让我去灭火?我看他象放火的。假传圣旨吧你?你同你爹,都是异种。
乌麻底看看韦帅望,拍马上前:“喂,小子,你同我兄弟吵什么呢?”
韦帅望向石彬怒目:“你们两个,谁说了算?”
石彬看看他,看看乌麻底,哼一声,不答,转头向乌麻底道:“乌麻底,这小子不是好人,你别上他当。”
何剑立刻向韦帅望附耳:“他说你不是好人,让那个叫乌麻底的别上当。”
帅望大怒:“下毒是的我啊?先下手为强的是我吗?你要我帮忙,居然开口威胁我!老子不喜欢开杀戒,可也不是圣人。把你的话收回去!老实给老子道歉!”转头向何剑:“翻给他们听。”
何剑的女真语十分流利。
乌麻底瞪眼:“石彬,你刚才说什么了?”
石彬气道:“我让他把他的属下撤走,不然,我们不会同魔教善罢甘休的!”
乌麻底双目圆瞪:“难道他们撤了,我们就会同他们算了不成?!”
何剑叹口气,翻给韦帅望听。
帅望终于苦笑了:“石彬,是战是和,你们两个能拿主意吗?如果不能,让能定这事的人出来谈,可好?”
石彬良久,终于缓缓摇头:“血海深仇,宁死不和。”一挥手:“乌麻底,告诉大家回去吧。”回到着火的大山里。
帅望道:“等等。”
石彬道:“这些人是徒怠部的,我们徒怠部的人,不能为了自己逃命,放弃这血仇。三十部落,兄弟同心,任何人欺凌我们,血债血偿!我们不能背弃盟誓。”
帅望道:“我要同你们三十部落的首领谈。让你的人过去吧,我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你回去向你们部落首领传话,韦帅望愿结和约,从今以后,珠子山货,自由买卖,魔教不独霸市场,也不强买强卖,任何人无故伤害女真人,教规处置。条件只是,尽弃前仇,再无杀戮!”
石彬沉默。
帅望道:“我还会同军队商量,去救这场大火。”再告诉何剑:“大声翻译。”
部落民微微骚动,一个长者示意,石彬过去,老人与石彬讨论半晌。石彬过来:“我们不占你这个便宜,便是,我们这些人,确实无法代替所有人来下这个决定,他们在此休息,我同乌麻底进山商量。”
沉默一会儿:“你尽可以跟着我们,反正,如果我们不同意和约,也不打算活着了。”
帅望道:“我跟你们去,我一个人。”
石彬看他一会儿:“够胆量!”转身:“走吧。”
韦帅望叫何剑:“小子,你得跟着。”问石彬:“这小子是翻译,如果,咱们买卖谈不拢,咱们打咱们的,别难为他可好?”
石彬点点头。
转头叹气,向乌麻底道:“这小子倒象个好汉。”摇头再摇头。
何剑道:“他说教主是条好汉。”
韦帅望问:“他摇着头说的?”
何剑道:“是!”这个,咱也不明白,为啥他要摇着头说。
石彬回头:“你倒象条好汉,可惜,手下一群畜牲!”
帅望笑:“说你呢,小何。”
何剑尴尬地:“我……”我觉得我也是好人啊!
帅望问:“你看小何象畜牲吗?”
石彬看了何剑一眼,奇怪,这些人一个一个看的时候,都象人。
乌麻底怒吼:“我不管他们象什么?象猪也好象狗也好,就算是神仙,杀了我们的人,也一样要流血,杀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也要杀他们的兄弟姐妹,杀我们的父母妻儿,他们也得看着他们的父母妻儿死在眼前!我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必得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何剑一句句翻译,帅望沉默了。
人家说的有道理。
对这种有道理的话,我怎么办呢?
要不要阴谋?要不要谋害他们的首领?
还是,我沉默吧。
看着事态自己发展,看着他们自己解决自己。
大火,他们必定四处逃窜,逃出一个杀一个,我就这么眼看着女真人老老小小的血,染红这片土地吧。
又或者,我杀掉李唐和李唐的手下……用我教徒的血来换取和平。
我是什么教主啊?
103,秘约
杀人偿命,以直报怨,都是简单公理啊。
导出的结论,却是无休无止的仇杀。
你杀了我兄弟,我必杀你同你的兄弟,他兄弟的儿子却说,你杀了我父亲,我必杀你至亲。
上帝是否应该丢下一条公理,然后买杯黑啤来盘爆米花,看两家啥时候能演到罗密殴与朱丽叶。
这种时候,即使造物主亲自现身,振臂高呼:“你们觉悟吧!你们要相爱,即爱你的邻居也爱你的敌人!”也没啥用吧!
估计得到的绝不是崇拜,而是一脸臭鸡蛋。
呲牙咧嘴,电闪雷鸣也没啥用,死一个二个人都没用,这事上帝试过了,整出一大堆神迹,人家也不放弃即得利益,人就是这样子的,打到身上,够痛才会清醒,还得是自己痛,所以上帝得弄死所有人家的头生子才能解放被压迫的民族。帅望苦笑,我是不是也得这样,才能弄到一个和谐的长白山?
又或者,即使我是上帝也不能让北国人一点不痛地放弃从女真人那儿得到的一切,女真人不可能不流血地得到平等生活,也不可能不流北国人血地得到平等生活。而任何人在有能力推翻压迫时,想要得到的,又远远不是一个平等的人生,所以,人类将在压迫与被压迫中互相杀戮争夺生存空间。
所以,一切仁义道德不过是屁话,人类的本质,不过是一群互相厮咬的野狗。我呢,不过是一只强壮的狗,不是圣人,我要做的,只是帮我的族人打赢这一仗,在我的族群内,我不过是领导一群狼去咬另一群狼,如果我不做,我就是不称职的头狼。在我的小团体内,我不过是领着支持我的人去打败另一派的人,如果手软,就不是一个值得支持的人。一旦被支持成功,我的目标就是在我的团体内部得到最大最大的权与利。杯酒释兵权也好,蓝玉案也好,都是这种逻辑推论下的必然。
也就是师爷那深谋远虑的伟大智慧得出的结论。
这样苍凉的人生,可能对某些人来说,挺有意思的。对我来说,我不要过这样的生活,如果没有那虚伪的人类道德,我会觉得生存无意义,整个人类的生存无意义,我会变成……我生父。
是否,那样也没什么不好,我已经证明做一个与他不同的人是多么疲惫,也一样的不快乐。
石彬见韦帅望一直沉默,终于叹口气:“我个人,我,我自己很抱歉给你下毒那件事。但是……”
帅望道:“我知道,兵不厌诈嘛。”
石彬问:“除了我们低头,没别的办法吗?”
帅望道:“其实,我给的让步,是你们打多少仗都得不到的好条件,但是,你们觉得不让我们流血,不让我们哭着求饶就不算你们赢了。我实话说……”笑:“如果流我的血能让你们满意的话,我一点也不介意让你们拿我血去煮人血豆腐。可惜,流我的血之后,再没有比我更克制的人来处理这件事了。”
石彬良久:“如果有人问我的意见,我会支持同你和谈。不过,我想,我的意见无足轻重。徒怠部只剩老弱病残,我也不过是……”
帅望问:“你是徒怠部的酋长?”
石彬摇摇头:“我父亲曾经是。现在的酋长是我的一个长辈。”
帅望点点头,前王储。
不过这个前王储明显活动能力挺强的,同现任部落联盟长关系很好,同其它人的关系也不错,同外部的联系,好象主要是他在做。
帅望问:“给你魔教毒药的人是那个追杀我们的人吗?你看清他的面貌了吗?”
石彬苦笑:“我答应保守秘密。”
韦帅望无可奈何,死野人的信义。
不过,问这些也没什么用,我本来也没打算给李唐公正的审判。我即不能开个国际法庭去审判战犯,也不可能把我手下送去任何一个法庭受审,所以,我觉得他该死,我害死他就得了。
做坏人多简单。
密林深处,杀气森森。
帅望站下:“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们就走到这儿,两位大声通报下吧。”
乌麻底大叫一声:“沙伊罗,你还活着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糁人的全方位立体音响的弓弦声。鸟不飞虫不叫,风不吹草不动。
石彬道:“韦帅望独自来同部落首领谈判,他愿意平等贸易,自由通商,帮我们救火!重建家园!”
半晌,沙伊罗缓缓现身,眼睛里全是恨毒:“你放火!”
乌麻底倒诚实:“火不是他放的,他被人追杀,钻进密林,追杀他的人为了把他逼出来,放火烧山,那个狗娘养的已经被我砍死了,就在长白山天池边上。”
沙伊罗看看乌麻底:“真的?你别受他们骗。”
乌麻底大怒:“我他妈的就是说实话,火不是他放的,如果不是我把他背出来,他已经被烧死了!我不是说火不是他放的,我们就可以同他交朋友,他的手下杀了我们无数人!我管他是不是好人,他手下得偿命,他要不干,他就同他手下一起偿命!我受什么骗?”
沙伊罗脸色微微缓和,半晌:“看起来,你的手下,是真不喜欢你的方案。”
帅望点头。
沙伊罗苦笑:“所以,我想,你大约也理解我的处境。我们曾经谈过的事,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可能做不到,即使我弟弟做证,也不见得所有人都相信火不是你放的,即使不是你放的,也是北国人放的,所以……”
帅望点点头:“我明白,民意不可违,虽然有时候民意就是狗屎,但是,他们的人生,他们的世界,即使他们决定去吃屎,领导人也只能尊重他们的意愿,什么时候,他们打够了,上街游行要求停战了,再停战。只有他们头生子的血才能浇灭他们战争的热情。而别人头生子的血只会让他们的热情更加高昂。”
何剑觉得翻译这段很有难度,石彬却咬着牙拒绝翻译,他只得勉强硬译过去。大家倒也听得明白。
沙伊罗身后一片骂声,只是沙伊罗无比悲凉地沉默着。
知道吗?女真人很强大,只要,这和平再继续下去几年,只要,有足够的马与铁器,只要,我真的能把所有力量集中起来,但是,我不能,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是一个强硬的人,我能养大整个部落,让他成长强大,我却不是那个铁腕的,把所有力量集中在一起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