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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尽量配合。北国没钱救灾,咱们国家一向没有救灾的说法,不象南边有治水一说,余国那边,我会去试试,还有南国,我会让皇上递交国书,请求救援。但是,只能救一时,眼看快入冬了,今年的粮食没有了,直到明年秋天都不会有新粮。你同乡绅们说,我可以帮他们建桥修路,盖房筑城,我会雇佣城里劳力,付给工钱,让穷人有钱买米,人在城在,留住所有人,这个城市才能继续繁荣,乡坤们也不必背井离乡。做为回报,我在我修的路桥上要收回费用,选个懂行的商人做首领,我手下会报个预算给他,收多少费,具体有人同他们讨论。简单点说,我帮他们,用未来的钱来修建现在的城,我要回报。”
吕明光忽然间鼻子酸涨,半晌,才笑一下:“我以为你……”
帅望微微叹气:“是啊,你失言了,我当时一时妇人之慈,导致这样的后果。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做了。但是,这次,还需要你帮忙,吕将军,你要是再搞砸了……”
帅望疲惫地沉默。
慕容剑道:“帅望,你看起来很糟糕。”
帅望轻声:“我只是省省力气,等我师父来,不想他看到我……”
慕容剑伸手扶住韦帅望的后背,帅望问:“你告诉我师父了吗?”
小剑摇摇头:“我觉得他帮不上你,他控制不了你给他的功夫。”
帅望笑:“不如,我让他直接杀了我算了。我这么疲惫,又这么恨他。”
忽然间呼吸急促。
小剑道:“冷静冷静,帅望,别开玩笑。我听说了,他不过责备你一句,你就划地绝交,你真是骄蛮得令人发指。要是我这么干,不等说话,就被活活打死了,还划地绝交呢,你怎么不剔肉剖骨?”
韦帅望无力地瞪眼:“我身上没他的骨头与肉。”
小剑道:“噢,不是亲的,还真简单,地上划条线就算完了。你真幸运啊,从小被师父背着抱着长大的,吃得穿得比王子还有派头呢,即不立规矩也不学礼仪,成天满山跑,爱干什么干什么,说一句骂一句,你就顶撞十句,最后地上划条线就把恩义了结了。”象我们这种亲生的,动不动被揍得半死,不孝还是死罪呢,剔肉剖骨之后得自杀了才算了结生身之恩,我真是羡慕死你了。
韦帅望一张脸猛地血红,然后唰地一下变惨白了,有小剑在,他想吐血都不能,全身激荡的内力,被猛地按压下去,韦帅望痛苦得想吐,挣扎着:“我……”内心狂叫,是,我罪该万死,我并不想再活下去了,别再救我!
小剑道:“别说话,运功,你想累死我?”
远远见几个人影,帅望站直身子,看起来又象好人一样。后背挺直,面容肃然,最后吩咐吕明光一声:“吕将军,合作是最后选择,我想赎罪,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是好人,辜负我的好意,我会选择杀戮。”
猴子板起脸来,特别吓人。吕明光唯唯点头。
略带疲惫的厌倦姿态,特别宽而平的肩膀,少年才长成青年的特别瘦削而骨架突出的身体,慢慢从分列两边的队伍中央迎过去。失血惨白的面孔,被牙齿咬得象要滴血的红肿的嘴唇,因麻药而清冷闪亮如寒星的眼睛,轮廓还是那个猴子,却忽然间让人觉得,他那强大的齐天大圣的外壳忽然间裂开来,刹那间露出了一个十七八岁,瘦削的成长中的苍白脆弱敏感无助的孩子,玻璃心肝,洞明而脆弱。心碎一次又一次,偏偏还不死,只是一片片碎片镶在灵魂里,随着每一下心跳拷问他的灵魂。
韦帅望忽然想起当年,他十岁?第一次见到帅极了的冷恶夺下冷飒的剑。或者他四岁?在树下仰望带着一个天真微笑的冷恶,那种真好玩的笑容,甚至不是疲惫不是伤痛不是麻木。象什么呢?象是受了强烈刺激,直接失忆了,他的表情重回到幼儿期,他的双眼象幼儿一样充满好奇快乐与天真,好象他把当中痛苦的几十年一笔抹掉,完全不存在,只留下当初快乐天真的从没遭遇过不幸的幼儿冷恶在长大了的躯壳里。任何能引起他现实感觉的,爱情,爱人,儿子,都是不被接受的。他只喜欢同漂亮小女孩儿玩,或者在他感觉里,那还是小姐姐呢。
韦帅望忽然也露出一个好玩的笑,我也想回到十岁前,十岁就行,把中间的一切抹掉。
如果可以把生命中的苦涩抹掉,我不介意变成一个长不大的幼儿,如果可以,我不介意生命中缺少了那么一大块时间。
帅望笑,太脆弱,这么多麻木冷漠的面孔中,这么多争战厮杀中,我还保持一个敏感的灵魂,多么侈奢的存在。
帅望微笑,被惯坏了。
他微笑迎过去:“师父!”
韩青不明白,韦帅望通共见过冷恶两次,他长得也不象冷恶,可是他却有冷恶一样的眼神,刹那的神情,一转身的姿势,微微扬起脸的傲然,微微翘起嘴角的顽皮的笑,宽肩,微驼的背。
还有这个好玩的天真的笑容。
从魔教众魔中走出来的这个魔王,仿佛冷恶重生。
一种本能的厌恶与憎恨,韩青几乎想转身离去。他握紧拳,如果可以,他真想这个可怕的冷恶的影子,从韦帅望的身体里狠狠拉出来,撕碎碾碎烧成灰。
帅望站在韩青面前,看到韩青微微发呆的面孔,他微笑着探探头,去看韩青眸子里的那两个小人,结果看到了一个冷恶式的笑容。
帅望也愣住,一张脸,慢慢松懈下来,所有顽皮好奇褪下,只余死灰。良久,帅望轻声:“师父。”
韩青轻轻摇摇头,幻觉,是不是?小家伙同那个人一点也不象。
韩青问:“帅望,你……”
却见韦帅望皱眉,目光微微左右一扫,韩青明白,这是左右有耳的意思。
帅望微微笑一下:“这些人说我不能在冷家掌门面前跪下。”帅望笑了:“他们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跪下:“师父。”
李唐咬着牙,站在那儿没动。
不过扁堂主立刻就跟着跪下了。冷先跪下,十七堂,十五堂,十六堂,四堂,三堂,张文气得上前一步:“你!”
帅望轻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什么时候,师父来了,我都会跪下。”
张文气急,帅望回头看一眼,笑。
笑容肃杀。
张文咬牙,左右看看,狗屎小韦在发出最后威胁,他要不要无视?张文无比愤怒地,这兔崽子竟然选择一个这样侮辱性的时刻,让他表达忠诚。
张文痛苦地屈辱地满怀愤恨地,跪下。
五堂六堂接着跪下了,十堂以后随即屈服。
只有四位堂主还站着,韩青伸手扶起韦帅望:“我们进去谈。”
帅望笑嘻嘻地回头:“哎哟大家真客气,我跪我师父,跟你们无关。啧找个小孩儿当教主真痛苦是不是?”
张文怒吼出来:“***的可以到帐子里自己随便跪的!你……”
韦帅望一搂张文:“这小子同我最好了,本该进帐子小声说的话,他可以当众说,我都不给他点颜色瞧瞧。”
张文气得:“我我!”我才不是跟你关系最好那个,你的狗在那边!当然他不敢说出来,韦帅望分明是威胁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不管什么颜色,他都不想看。
韩青看着自己的孩子,已经没有功夫的韦帅望敢公然同大堂主李唐叫板,而且看起来,支持他的人还占多数,如果是别人的孩子,他该拍桌子赞一声好胆色好手段吧?是自己的孩子,他只觉得一头冷汗。韦帅望啊,那么多犹犹豫豫迟迟疑疑的人啊,你就冒然逼他们表态,你为什么不稳当点啊。就是你这种爱冒进的性子,才闯出这么大祸……
韩青也知道,我又来了又来了,他是小孩子,他要跟我一样稳重,他就有病了。
可是心里这个又惊又痛又怒啊。
帅望微笑:“鉴于师父你,带着小剑一起来的,我看,我留前十堂的十个堂主在身边,也不过份,是不是?”
韩青缓缓道:“那么,让小剑稍等,我同你私下谈谈可好?”
帅望轻声:“我不想让堂主们认为我同冷家掌门达成什么私下交易。”
韩青道:“我们谈的这件事,对我的生命非常重要。”
黑狼道:“帅望,你必须……”
韦帅望缓缓转过头,从黑狼回来到现在第一次看他,黑狼忽然闭上嘴。韦帅望那双沉默的眼睛,那甚至不是愤怒与威胁,而是刻骨的仇恨。黑狼在自己兄弟眼里看到痛恨,他惊呆了。
帅望轻声,缓慢地,清晰地:“你过线了。”我信任你,你自作主张去伤害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过线了!我爱这个人超过我自己,可是我不想见他,你非让他来见我?你用刀子捅我!在我背后用刀捅我,你过线了。
这个人,你不能动!能记住吗?
韩青终于道:“既然划地绝交,我把你给我的一些东西,还给你,从此两不相欠。”
帅望看着他,静静地,好象时空停顿,生命静止,让我用整个生命交换,抹掉这句话吧,好吗?
如果冥冥中真有神,听到这样绝望痛苦的哀告,真的会毫无感情吗?所以,应该没有神吧。
帅望忽然笑了:“小剑说我应该剔肉剖骨,可我们不是血亲,虽然,我觉得你比我父亲更亲,我不知道应该还给你什么。你要还给我我什么?我给你的什么东西?毫无保留的信任,敬爱,关心?你成就了我。要我怎么还?灵魂?我想,我可以剖开胸膛,把心挖出来还你,据说灵魂就在那里面,你找找,找着了拿走,再把心还我,好吧?我这就挖出来给你看看!”
韦帅望“唰”地拔出剑来,三只手一齐按住他。
帅望大笑:“别激动,我只是装装样子,我先把良知还你吧,师父,良知还你之后,我就不觉得欠你什么了,放手,对了,这把倚天剑……”
帅望停顿一会儿,轻轻松开手,长剑落地,直没土中,帅望静静看了一会儿,轻声:“谢谢。你给予过。”
韩青默默拔出剑,给韦帅望还回鞘中,淡淡地:“绝交是你说的,我不过重复一遍,你反应还真叹为观止。你猜,我当时会不会有同样感觉?”
帅望呆了一下:“你……你!”哭笑不得,眼泪顿时就绷不住了,你咋会这样对待你的孩子?
帅望忍住泪水,沉默不语。
韩青道:“我们进去谈!”
帅望转过头去:“师父和小剑跟我进帐子里说话。你们留在外面。”到了帐子门口,回身:“退后二十米。”
韩青道:“过来,我不给你全部,我还给你一半,对你我的身体都无大碍,功夫也可自保,没人牺牲,我们只要回去各自努力修练就可以了。来吧,别拒绝,每天担心你的安危,这种感觉比杀了我还痛苦,明白吗?孩子,我同你是一样的人,当师父的做父母的,只是年纪大了,并不是没感觉了。别再让我担心。”
帅望咬着牙,低着头,可是全身绷紧的感觉没有了,他明显不再抗拒。
慕容剑忽然问:“韩掌门,你闭关时用你师父传授的方法修习的内力,还是小韦的?”
韩青道:“我不会违背与慕容家的约定。”
慕容剑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那你就练错了啊!”
韩青道:“我没觉得……”
慕容剑尴尬地:“你没觉得有时候会有点控制不住?”
韩青道:“只有情绪激动的时候……”会疼痛难忍,我还以为是我的问题。头上立刻冒出汗来:“不!我能控制!”
慕